心如老尼很会说话,但一出言,就有*人的威严,雷成龙与雷鸣远父子俩对柳叶青之死虽有愤色,却不敢说一句话。
尤惜惜跳下台,把两具尸体提了回去。
心如又道:“柳长老遗缺由长江水寨总头领黄三绝接任,兼领青蜂寨,所属人员如有不遵者,格杀无赦。”
黄三绝在座上躬身起立道:“多谢神尼提拔。”
心如淡然道:“不必客气,现在我们是平等身份了,望你好自为之,尤其要割断与令兄的一切情谊,否则盟主也会比着柳叶青的前例处置的。”
黄三绝朝黄三谷那边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道:“是,黄某知道,黄某一定不会辜负神尼的期望。”
心如冷冷地道:“柳叶青桀骜不驯,盟主早就想除掉她,由你接任,这是盟主的指示,老尼不过奉命宣示而已,所以你不必谢我,要感谢盟主的德意,现在你代表本盟,去会商论剑的一切事宜,同时也借这个机会,跟令兄好好地谈下,以后你们恐怕没机会交谈了。”
黄三绝上了剑台,黄三谷也上去了,楚无情向白玉棠行了一礼道:“老爷子,让我去谈一下好吗?”
白玉棠道:“秋鸿还没来,本来也该由你挑大梁,去吧。”
楚无情来到剑台上,黄三绝正向黄三谷道:“大哥,兄弟从现在起要跟你摆月兑一切旧日联系了,你如果能抽身的话,还是退出的好,局势整个改观了。”
黄三谷诧然道:“老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盟主是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黄三绝苦笑道:“我也不晓得,盟主是个女的,很年轻,叫苏丽安,三天前才现身,但她一直就在控制着天剑盟,整个天剑盟也都是她一手创立的,天剑四老都不过是她的傀儡而已。如以功力之高,武学之深,简直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你只要看尤惜惜就知道了,才经过她几天的教剑术进步了多少。大哥,你虽然得到五大门派的支持,但今天绝对讨不了好去,还是抽身退出的好。”
黄三谷道:“老二,你说得倒轻松,我为了今天,不知筹划了多少年,好容易把局面开展到目前的样子,眼看着天下在握,岂能一走了之?”
黄三绝道:“可是大哥的策划还不够周密,连天剑盟中的主持人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就冒昧行事。”
黄三谷道:“我借天剑盟起家,观察得很清楚,心如老尼虽是四老之首,但实际负责的是王富贵那老儿,正人已除,不知他们又从哪儿又拉了一个盟主出来。”
楚无情在旁一笑道:“黄社主,看样子到现在你还没把实话告诉令弟,叫他如何为你效力呢?你们不清楚的事,我都可以解答,苏丽安就是五十年前风靡一时的魔女安丽苏,五大门派的秘籍失窃,都是她蛊惑五门中弟子所为,四十年前成立了天剑盟,目的就在今天造成独霸武林的局面。”
黄三谷满脸惊异,楚无情又转过脸向黄三绝道:“令兄真正的身份是少林俗家长老,辈分极高,少林现在的掌门人都是他的师侄,因为对付天剑盟,令兄受五大门派掌门公举,打入天剑盟,成立了九华剑社。”
黄三绝愕然问道:“大哥,是真的吗?”
黄三谷道:“不错,我入盟之后,五大门派暗中策应,秘密选择资质绝佳的弟子,投入九华剑社以长声势,慢慢取得了对天剑盟的一大半控制,否则我上哪儿找这么多人手,局面发展至此,我还能抽身退出吗?”
楚无情道:“五大门派如果只为抵制天剑盟,反对他们独霸武林,天下人都必全力支持,可是你们同样的心怀叵测,想一举而有天下,将武林永置于五大门派的掌握之中,那就太过分了,现在连五大门派中的一部分人都不齿师门之所为,退出了门户,你们还不深自反省吗?”
黄三谷冷笑道:“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
黄三绝道:“大哥,这太糟了,别的不说,光是天剑盟的力量,就非你所能敌,你不知道那女子的武功多惊人。”
黄三谷道:“你也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多厚,早先的人不说,五大门派都已将精英全部集中,天剑盟主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今日之局,不是一两个人所能控制的。”
黄三绝一叹道:“大哥,反正我已经把话说过了,如何决定是你的事,在你取得绝对的优势之前,请恕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为你尽劳,而且连消息都无法告诉你,因为我还想活下去。盟主行事,你在柳叶青的身上已可见到大概,兄弟不能再糊里糊涂为你送命。”
黄三谷道:“你打算真心投效天剑盟?”
黄三绝道:“我不是真心的,但也不想再受你利用,如果可能,我倒想退出去,只是身不由己。”
黄三谷道:“那你就设法保全自己吧,我还有人。”
黄三绝道:“大哥,你别再迷信你的势力,在天剑盟中,已经没有你的人,席永丰逃到千蛇谷后,早已将不可靠的人肃清了,目前的他们有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绝没有脚踩两条船的细作了。倒是你那里靠不住的人还多着呢!”
黄三谷含笑道:“你以为我不晓得?那些家伙早在我控制之中,只有为我所用,传递出一些不实的消息。”
黄三绝道:“或许是可能的,否则关于你真正的身份,连楚无情都知道了,我们却得不到一点消息。不过大哥,你对天剑盟的情形也是一样,没有人会传给你一句真话,你再也无法得知天剑盟半点内情。”
黄三谷冷冷道:“今日一决之后,已经没有天剑盟了,我还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干什么呢!”
黄三绝道:“大哥,你只会往好处想,假如你失败了,你又将如何自处?”
黄三谷道:“笑话,谁能一口吞下五大门派?”
楚无情道:“黄先生,目前五大门派支持你是为了要统一武林,如果你连天剑盟都应付不了,他们还会支持你吗?”
黄三谷冷笑道:“九华剑社门下都是五大门派的精华,他们如果不要这些弟子就不成其为门派了。”
楚无情道:“在他们说来,能给你的支持也就是这些。换一个情况,只要保持住门派的名誉,他们仍然可以再训练一批新血,而九华剑社就一劫难复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各自维持独立的立场,只在暗中支持你,也是为了在必要时,可作抽身之计。”
黄三谷不禁一呆,黄三绝道:“大哥,还有一件事你没想到的,五大门派虽然提供出一批年轻弟子供九华剑社驱策,但他们仍是各大门派的人。”
黄三谷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也会弃我而去吗?”
黄三绝道:“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你没有一个真正可信任的人,连你自己的儿子都背你而去了。”
黄三谷忙问道:“菊人怎么样了?”
黄三绝苦笑道:“是我叫到千蛇谷去的,原意是加进几个帮助你的人,但心如老尼一到,我也没有办法了,心如做主把尤惜惜许给了他,使他成为天剑盟不二之臣。”
黄三谷怒道:“这个畜生,我非宰了他不可。”
黄三绝道:“大哥,不能怪他,你根本就没拿他当儿子,正如菊英一样,他们背弃你的原因是对你的行为失望,大嫂去世后,你没有给他们一点温暖,完全把他们当工具利用,你又怎么期望他们尽孝呢?”
黄三谷道:“我是为他们好,我将来的事业要他们来继承,必须把他们训练得像钢铁一般。”
楚无情道:“黄先生,少林掌门人告诉过我,你就是当了武林盟主,也是到此而止,下一任该由别家来接替。”
“哪有这么容易,我的接任人除非由我自己指定,谁都无法从我手里接过去。即使我交出来,他们也无法接受。菊人优柔寡断,既无魄力又没脑筋,我对他根本就不存指望,倒是菊英那孩子颇有出息,楚无情,我把她放在你身边也是一种训练,将来……”
楚无情道:“黄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菊英会把你当父亲,却不会认你是九华剑社之主。如果你不做一点令人尊敬的事,你连这个女儿都会失去,更不要指望她来接替你的事业。”
黄三谷笑了笑道:“知女莫若父,她从小就雄心勃勃的,等我成功之后,她一定会回来的。”
楚无情轻轻一叹道:“如果你存有甲天下的私心,打算把武林盟主一直在黄家人手中接下去,五大门派就首先会不再支持你,你又如何能成功呢?”
黄三谷道:“笑话,到时候他们欲罢不能,想袖手也没办法了。我之所以不要他们公开支持,也有我的打算,在我的计划中,只有九华剑社而没有五大门派,让他们保持一个虚名已经算是客气了,如果有谁敢哼出一个不字,我可以立刻叫那个门派永在武林除名。”
楚无情长叹一声道:“尔虞吾诈,你与五大门派相互利用,最后不知道是谁吃住谁,我也不想为谁说什么,再说你也不会相信的,因为你太相信自己了。”
黄三谷忽而一笑道:“我还相信一件事,就是你的能力。茫茫尘世,只有一个我看得上眼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了。楚无情,你是我最理想的继承人选,所以我才一再地保全你。”
楚无情冷冷地道:“多谢盛情,只是我没兴趣。”
黄三谷道:“小伙子,话别说得太绝,我知道你对我的作为不满,那没关系,等你接了我的位置后,你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小伙子,我知道你有一副侠义心肠,但说句老实话,方今武林黑白两道,连五大门派在内,又有几个真正的侠义君子?你想凭一个人的力量,挽回狂澜是不可能的,欲申尔志,何不利用我这批力量呢?”
黄三绝居然道:“楚无情,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你真有济世之心,倒不妨考虑家兄的话。”
楚无情忽然笑道:“昨天晚上我跟天剑盟主也碰过头,她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我已经拒绝了。”
黄三绝脸现惊色,黄三谷却道:“你以为我一定会输给天剑盟吗?那你对我的估计可大错特错了。”
楚无情笑道:“如果苏丽安不出头,我相信你必*胜券,但苏丽安一出面,你就会输定了。”
黄三谷笑道:“魔女安丽苏我亦有耳闻,她是个罗刹番女,擅长蛊惑之术,但她如在世,至少也是八九十岁的人了,天剑盟主却是个年轻的女人。”
楚无情道:“她学得天山密宗心法,能驻颜长青。”
黄三谷笑道:“不管她学得什么功夫,我敢保证她绝不是昔年的魔头安丽苏,安丽苏已经死了,这个苏丽安或许可能是安丽苏的徒弟,假如真是她,我就绝对有制她之策。”
楚无情不禁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呢?”
黄三谷道:“因为安丽苏是我亲手埋葬的,她是被她的女儿苏丽安猝下毒手,废去了武功,又恰好为我所遇,她托我为她清理门户,传了我一册剑籍,也因为有这一册剑籍,我才能出人头地,被五大门派公推为主盟人,我训练九华剑社门下弟子,只用了剑籍的一半招式,就造成了那么多的高手,另一半是留着对付这个女魔的。”
楚无情大感意外地问道:“是真的吗?”
黄三谷道:“绝对是真的,我加入天剑盟后就发现天剑盟中武功与苏丽安所交给我的剑籍十分相似,推想必是那女魔所策动的,却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上次泰山剑会,我不敢完全施展,否则泰山剑魁轮不到李秋鸿。”
楚无情听得这个消息,心中倒是颇为安慰地道:“果真能如此,倒是一大幸事,苏丽安任情胡为,如果让天剑盟得势,江湖中将糟得不可收拾,先生乃一代之雄,且有五大门派为后盾,多少总会好一点。”
黄三谷道:“那么对于我的要求,你如何决定呢?”
楚无情道:“此刻言之尚早,等先生成功了再说不迟,现在该谈谈如何订定比剑的规矩了。”
黄三谷道:“这个我早有计划了,虽然三方面来的人很多,但事宜速战速决,徒事滥杀,对谁都没好处,我想每一边都派遣十名高手,以二十局定胜负,比照泰山往例,胜局最多的一方,即由那一方推出一个武林盟主。”
楚无情道:“三十个人战二十局似不失为公平,但我们是三方面,如何能决定哪两方的人先动手呢?”
黄三谷笑笑道:“我替你们那边设想得很周到,每次都由九华剑社与天剑盟先交手,胜者再接受你们的挑战,每一场你们都是以逸待劳。”
楚无情道:“那我们不是太占便宜了?”
黄三谷笑道:“你们占不了太多便宜的,我们两方所派遣的好手,绝不会出死力硬拼,三十招之内,必见胜负,否则双方都作败论,由你们不战而胜。”
黄三绝道:“大哥,这个方法天剑盟会同意吗?”
黄三谷笑道:“你回去就这样说好了,他们如果不同意,就叫他们退出剑会,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天剑盟还争夺武林盟主吗?楚无情那边的人好手有限,根本不是我们的对象,占点便宜也是应该的。”
黄三绝道:“那我先回去问问再做答复。”
说着下台去了,楚无情道:“黄先生,天剑盟会答应吗?这个办法确是不太公平的。”
黄三谷笑道:“一定会同意的,你们这股力量虽无足轻重,却是我们双方的牵制,因此我们都不想叫你们吃太多的亏,宁可让你们占点便宜,即使武林盟主落在你们手中,也不过是个名义,起不了约束的作用。”
楚无情微愠道:“那我们参加剑会有什么意义呢?”
黄三谷笑道:“没有意义,是你们要参加的,还是那句老话,没有雄厚的实力为后盾,武林盟主是干不了的,像令师一样,获得泰山剑魁,又有什么用处呢?”
楚无情不禁默然,想想这也是实情,凭自己这边的几个人,纵然争得武林盟主,对谁也没约束能力。但不参加的话,似乎又心有不甘。
黄三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你若得到武林盟主,至少有个好处,就是能免掉一场混战,如果这头衔被我或天剑盟得到,要想屈服对方,至少得把一些有力人物都加以诛灭,我之所以要提出二十场决斗之意,却不会过分,最多点到为止。”
他说得一派悲天悯人之状,楚无情倒弄不清他是真是假,只得道:“先生具此仁心,实乃天下武林之幸。”
黄三谷笑道:“楚无情,对九华剑社与天剑盟两相比较,你心里总有个数,如果你已经决定帮哪一方,我也不加勉强,相信你必可做个聪明的抉择。”
说着黄三绝又回来道:“盟主完全同意,而且已将比赛的名单拟定,请大哥也将名单给楚无情。”
黄三谷道:“名单上是些什么人?”
黄三绝道:“大哥,盟主交代过了,这份名单只交给楚无情,绝不能让您先过目,请您原谅。”
说着取出一张折叠好的方纸交给楚无情,黄三谷沉吟片刻,才在怀中取出两纸名单,一起交给楚无情道:“小伙子,我也完全信任你了,这是两份名单,一份是好手,一份是普通脚色,你看了对方的阵容后决定用哪一份吧!”
黄三绝道:“大哥怎么会准备两份名单呢?”
黄三谷叹道:“我担心天剑盟的重点不放在台上,我们这边的好手全露了面,底子全被对方模清了,他们却派不重要的人物出场,即使十场全胜,吃亏的还是我们。”
他不愧工于心计,凡事都能预先设想,楚无情不禁暗暗钦服,可是当他打开黄三绝递来的名单时,不禁啼笑皆非,朝二人道:“天剑盟的名单上也有二十个人,十名高手,十名庸手,黄先生,你们双方都不简单呢!”
黄三谷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难得。今天这一战看来很精彩,小伙子,我们双方都信任你,就由你去决定吧,台上决胜负,台下决生死,取决于你一念之间,我下去静候一战了。”
说完他首先跳了下去,黄三绝也跟着下台回去自己的棚里,李娇娇悄悄地扯了他一下,附声在耳边道:“我爹跟娘来了。”
楚无情神情一振忙问道:“在哪里?”
李娇娇道:“他们目前还不便现身,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跟他们在一起,爹说你知道是谁,爹要告诉你,一定要把双方的精锐都引出来。”
楚无情笑了笑,然后道:“正好有个机会,你向老师禀告一声,我会安排的,一切都必须在今天解决。”
李娇娇悄悄地退了下去,楚无情才把商谈的情形向大家说了一遍。
乐九玄道:“最好是让他们在台上解决,但我们这一边的人选必须慎重考虑。”
楚无情道:“是的,小侄已有计较。”
乐九玄道:“那干脆由你全权处理吧。”
楚无情:“第一阵就得麻烦前辈出战。”
乐九玄笑道:“好呀,我在高黎贡山与姬掌门人研练剑术,又创了几手新招,配合在竹枝身法上,大概可以一战了,只是我希望对雷成龙一雪旧恨。”
楚无情道:“天剑盟那边如以高手出战,雷成龙就排在第一名,所以才想到了前辈。只是前辈能否对上手还不一定,因为照规矩,我们这一边是接第二场,与胜者决战,九华剑社方面的人则是个无名高手,叫做司马长青。”
乐九玄道:“没关系,若九华获胜,雷成龙必无幸理,只要能扑杀此贼,乐某就是输了也没关系。”
楚无情道:“前辈能如此达观就行了,晚辈知道前辈对雷成龙必无问题,就怕九华剑社方面的代表令人莫测高深,折了前辈英名,晚辈心中就耿耿难安了。”
乐九玄一叹道:“老弟,局势已不是从前那样了,泰山剑会后,除了令师之外,四霸天在一般人心中何尝有半点分量,刚才柳叶青死在尤惜惜剑下,虽属咎由自取,但令人不无兔死狐悲之感,这点虚名还算得了什么?”
楚无情听他如此说了,也不再多言,遂上了剑台,公布第一局出场的名单,接着自己坐向后面的评审席,同时也附带声明,希望每边都派一个人上来掠阵,兼做评审,以示公平。
乐九玄虽是第二场才上场,却最先上来。天剑盟那边来的竟是尤惜惜,而伴司马长青出场的却是楚无情在姑苏城中曾遇一面的嫣红。
楚无情颇感意外地道:“想不到姑娘竟是剑道高手。”
嫣红微笑道:“不敢当,奴家是名单上的第二名,只是借这个机会前来了解一下深浅而已,相信那边也是一样,第二场大概就是这位尤寨主。”
楚无情不得不佩服黄三谷计算之精确,因为天剑盟的名单上,尤惜惜确是第二场出战。
尤惜惜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黄三谷算得到的事,盟主也算得到,回头还望姑娘剑下留情。”
嫣红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尤惜惜道:“楚大哥,我们双方似乎都信赖你,我们出场主要只是为了监视对方是否会在决斗中另施暗算,那评定胜负的工作,还是由你费点心吧,我们绝无异议。”
楚无情苦笑道:“评审工作根本无此必要,我相信你们双方要在四十招定胜负,必然各逞心机,出手后,根本没有对方活命的余地,用不到仲裁了。”
尤惜惜道:“情形虽是如此,却也很难说,只要对方在剑法之外,另有其他发展,我手中的追魂钉绝不容情,这一点要请大哥多原谅,因为今天是论剑。”
嫣红冷冷地道:“尤寨主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那么卑鄙,倒是不放心你们,令师的菩提子出手无形无声,希望她别在一边捣鬼就行了。”
尤惜惜怒声道:“混账,你竟敢侮辱家师?”
嫣红道:“有什么不敢的?她根本就是那种人,要不然干吗在靠边的位置上?还不是为了想抽冷子出手。社主要我出来,主要就是防范她,话先说在前面,只要她的手动一动,我就跟着动手,到时候瞧谁倒霉。”
尤惜惜道:“我恩师的菩提子如果出手,你能挡得了?”
嫣红笑道:“试试看好了,我手中扣着三根绝命神针,只要她敢出手,我敢担保有三个人倒下来,一个是场上交手的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那老尼姑。”
尤惜惜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下一场我们对剑时,不妨也较量一下暗器。”
嫣红道:“只要把话讲明了,我一定奉陪。”
楚无情却道:“不行,大家要公开决胜负,就得讲规矩,谁都不准使暗器,否则我立予制裁。”
嫣红笑道:“楚相公,你制裁得了吗?”
楚无情沉声道:“我已请呼鲁哈兄妹俩手执标枪准备着了。如果谁不讲规矩,他们的标枪立刻出手,这次我们用的是磨尖了的钢枪尖,加上呼大哥的神力,我相信还没人能躲得过。二位别再为此争执了。”
嫣红道:“别问我们,该问的是那老尼姑,她坐在看台边上是何用心?”
楚无情道:“惜惜,令师是否有此居心呢?”
尤惜惜脸上一红道:“我也不晓得,但是很可能,因为她老人家说过,即使我们的剑法输了,对方也别想活着回去。”
楚无情道:“这就太不应该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参加剑会呢?干脆下台拼命去好了。”
尤惜惜道:“九华论剑是黄三谷的主意,我们根本就不想跟他如此解决,要干就硬干一场。”
楚无情道:“那你们就不该来此。”
“黄三谷的人手本来掩藏很密,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看出他拥有多少实力。”
“惜惜,你最好向令师说一声,千万要守规矩,否则我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尤惜惜笑道:“楚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师父原来或许有那打算,但盟主亲临,不会让她去做的。不过我可以警告你一声,我师父的菩提子出手后,别说你阻止不了,呼大哥也最好别鲁莽,否则将自取杀身之祸。”
楚无情道:“惜惜,你太相信令师的能力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在短短的两个月中变成这个样子。”
尤惜惜道:“我不知恩师是天剑四老之一,知道后已经迟了,师命难违,我别无选择的。”
楚无情道:“令师只传你武功,并不能左右你的意志。”
尤惜惜苦笑道:“不错,可是我违背了师父又如何呢?你们给我安排的,只有一个高强伧夫。”
楚无情道:“高兄有什么不好?他也是个堂堂男儿。”
尤惜惜道:“要嫁给高强,何必等你们安排。你的圈子里容得下那么多的女子,却没有我立足之处,我当然要为自己找一条路走。楚大哥,这些话不必谈了。”
楚无情长叹一声,知道无法再谈下去了,除非自己能接受她的感情,但有了高强,那是绝对不行的。
因此他只好宣布论剑开始,雷成龙手执蛇形剑,早巳在台下等得不耐烦了。
司马长青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剑手,举止斯文,气度从容,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
两人上台,楚无情只草草交代了一下,就着令开始,雷成龙喝令对方拔剑,但司马长青置若罔闻,他的剑提在手中,仍然藏在鞘里。
雷成龙连喝了几声,嫣红笑道:“他是个聋子,听不见人讲话的,而且他的习惯是招出剑出,不会先拔剑,你尽避出手好了。”
雷成龙道:“你们怎么派出这样一个窝囊废?”
嫣红冷笑:“你别瞧不起他,他毕生只练了一招剑式,能化解这一剑,你就算赢了。”
雷成龙哈哈大笑,信手推出一剑,司马长青连鞘架开,直*而来,雷成龙连忙后退,但司马长青只对他笑了一笑,长剑下垂,表示还没有到出手的时候。
雷成龙恼羞成怒,吼了一声,剑光如电,精招迭出,除了他千蛇剑式外,还有柳叶青的剑式与天剑盟所新授的杀手,但司马长青意态从容,剑不出鞘,居然一一化解。
楚无情不禁对这个青年剑手起了一种敬佩之感,觉得此人在剑上的造诣,确实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雷成龙已经攻到第三十七招了,仍然无法攻破对方的守势,不禁怒喝一声,剑势突紧,摇出千点剑影直*过去,司马长青似乎被眼前的剑影迷住了,守元不动,静待最后的变化。
哪知雷成龙这一攻竟是虚招,身形很快闪到他背后,悄然一剑刺出。
司马长青是个聋子,听不见剑风之声,楚无情暗叫不妙,哪知司马长青的身子往下一矮避过了一刺,谁也没有看见他的剑是如何出手的,大家只见寒芒一闪,与一声轻响,他的剑已经重新归鞘,而雷成龙的身子齐头至股,由中间对裂成两片。
司马长青隐含微笑,用带鞘的剑在雷成龙腰带上一扫,把雷成龙扫向台下,洒了一地鲜血,台上却干干净净。
尤惜惜不禁失声叫道:“好一招杀剑。”
嫣红笑道:“你说对了,社主一共训练了九名剑手,每人都专攻一招,招招都是杀手,最后一场由他自己出来。前面九场,包括我在内,都是名不见经传之辈,但相信你们连一场都赢不了。”
尤惜惜脸色铁青地哼一声,司马长青向乐九玄弯腰,似乎是邀他出来对搏,乐九玄看看楚无情,而后摇头道:“这位青年朋友的剑术高超,乐某自称不敌,认输了。”
说完飘身下台,楚无情倒是深深地佩服乐九玄的勇气,一个成名的剑手肯不战而屈是很不容易的事。
尤其是在对方杀死一个高手之后,很可能会被人讥为畏缩怕死。
但乐九玄下台后,拔出剑来,朝司马长青比了一招,回头道:“阁下刚才一招虽凶,乐某还可以一拼,而且生死之分,乐某占了六成的优势,但乐某宁可认输,即使有九成胜算,乐某也拒绝一搏,因为阁下不是剑手而是杀手,乐某以剑手自居,不屑与杀手一搏。”
说完这番话,他才徐徐回到北边的棚子里去,司马长青怔了一怔,黄三谷却在东边的棚上起立道:“乐先生的胸襟,黄某十分钦佩,这一场虽然承让,但黄某已看见先生的出手,相搏之下,一定是敝方落在下风,因此这一场胜利仍归先生,敝方不敢愧领。”
乐九玄淡淡地道:“阁下太客气了,乐某是在台下施为,根本作不得数。”
黄三谷道:“由此更见先生之伟大,如在台上正面交手敝方的人必无幸理,因此敝方绝不敢居胜。”
乐九玄笑道:“自泰山剑会后,乐某的性情已经改变了不少,论剑乃在克敌,非为杀人,乐某知道对搏之下,只有生死两途而无胜负之分,杀人以求胜,非乐某所愿为,因此乐某即使具有十成把握杀死交手的人,也自愿认输。阁下也不必客气,你能训练出这种杀手,胜利是该你们的。”
说得黄三谷脸上一红,讪讪地道:“既然如此,黄某自不便坚持,回来吧,谢谢乐先生。”
司马长青才弯弯腰,忽而身子一弹,纵起老高,然后平跌下来,嫣红叫道:“那老尼果然出手了。”
她作势欲动,楚无情忙拦住道:“姑娘看见了吗?”
嫣红道:“我没有看见,但是一定是她。”
楚无情道:“不可能,我一直在注意着,心如师太的手一直都没动,怎么会发出暗器呢?”
黄三谷却冷冷地道:“楚老弟,你没有看见她的手动,但司马长青确实是她杀死的。她的手藏在袖子里,用手指弹出菩提珠。老尼姑,你自己说是不是?”
心如老尼在座上起立,飘身而出道:“不错,你完全说对了。黄三谷,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邀人比剑。这种人练的不是剑,而是剑式,正如乐九玄所说,他不是剑手,而是杀手,这种人绝不可留在人世,你有多少,我就杀多少,你如果不服气,尽避来找我好了。”
说完又朝台上的嫣红冷笑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练了一手绝命袖针,专为对付我的吗?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要到死人那儿去取回我的菩提子,在我取到以前,你尽避出手好了,我绝不回击,等我取到那颗菩提子后,就用它来对付你,那时你就准备逃命吧。”
边说边行,嫣红正待发针,楚无情却道:“红姑娘,这该由我们来对付了,我向你保证过的。”
尤惜惜忙道:“楚大哥,你别害呼鲁哈,我师父的气功无敌,刀剑不伤,而她出手向不留情。”
楚无情道:“我身为剑会仲议人,就必须要维持决斗的公平,令师自承暗中杀人,我就不能不管。”
心如冷笑道:“楚无情,我等那家伙下了台再出手,已经给你面子了,你要不识相,尽避试试看。”
楚无情道:“师太,我必须管,我这次是自己管,你如果有本事,也可以向我回击。”
说着跳下台,奔回本棚,取了三支标枪。
心如含笑徐步,楚无情奋起神力,三枪连发,都被她接住了。
心如执着三支枪,一拗成了六截,然后冷笑道:“楚无情你等着尝我的菩提子吧!”
说着她弯腰准备在司马长青胸前取出菩提子,神色忽地一变,因为她是背后发弹,把司马长青打得跳起来,背部着地,他以为菩提子还留在司马长青的体内,哪知手伸出去,竟看见司马长青朝她眨眼微笑,她要退后已来不及了。
司马长青的长剑突然出鞘,将她一挥两截,然后哈哈大笑道:“老尼姑,你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我是个聋子。”
心如虽然被腰斩了,但她以上半截身子在地上用双臂一撑,居然哑着声音道:“好个卑鄙的黄三谷,用这种手段来暗算我。”
司马长青笑道:“老尼姑,你在一个聋子背后暗器伤人,就不卑鄙了吗?你在比剑台下杀人难道很光明吗?”
心如叫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不屑对你拔剑而已,才用菩提子来招呼你。”
司马长青笑道:“正因为你太相信你的菩提子了,一珠射出,无人能活,这也不错。但因为你认为我是聋子,没有施展你最特殊的无风手法,所以我在暗器临体之前,听见了一丝破空之声,我假装中珠跳起来,珠子还没有到,我落地时它才飞到,正好被我接在手里。”
心如哼道:“笑话,天下没有人能接住我的珠子。”
司马长青一摊手道:“信不信由你,但珠子在这儿。”
他摊开的手掌中握着两颗檀木佛珠,心如脸色一变,支持她的一口气突然散了,身子猝然倒下。
司马长青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他也倒了下去。
嫣红从台上下来,黯然将司马长青托起,准备送回棚中去。
楚无情诧然地问道:“他怎么啦?”
嫣红道:“死了,那尼姑的穿心一弹是无法抗御的。”
楚无情道:“那他手中的菩提子……”
嫣红道:“那是早就准备在手中,用来气气这老尼姑的,真的菩提子还在他体内。司马长青是社主训练出来专为对付这老尼姑的,总算达成了使命。”
楚无情道:“他已杀死心如了,何必还要骗她呢?”
嫣红道:“司马长青只练了一招剑法,这招剑法必须在出其不意下才能奏效,但要把老尼姑骗到身边来很不容易,那两颗仿制的菩提子就是为了骗她过来。哪知道居然一剑奏了效。但最后骗她也是必要的,否则她虽被腰斩,仍然保住了最后一口气,这口气不散,她仍然可发出菩提子,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说着用手指指心如,但见她将那串珠握在掌中,确是准备发出伤人的,楚无情不禁一愕。
忽然心如的被杀尸身一翻而起,扬手掷向嫣红道:“你得意太早了,本师的一口气还没散呢!”
这个距离不过数丈,珠发如雨,嫣红根本不知道躲避,忽见一条人影挡在她的身前,用身子硬接下那一蓬檀球。
心如睁大了怪眼,发现此人竟是楚无情,不由怪叫了一声,楚无情摇身一抖,将打在他身上的珠子都抖落下来,沉声道:“师太,这下子你可以瞑目就死了。”
心如似乎不信地问道:“你还能不死?”
楚无情道:“不但没有死,而且寸肤不伤。老师太,你身披佛衣,行事却太恶毒了,应得天谴的。”
心如哇地大叫一声,倒地寂然,这次是真的死了。
嫣红惊魂乍定,望望楚无情道:“多谢楚相公,相公是真的没有受伤吗?这老尼姑拼死一击,为毕生功力所聚,相公竟能挡了下来,真是太了不起了。”
楚无情淡淡地道:“那没什么,我身上穿了金猱皮甲,可以挡一下。而且她是整把发出,劲力分散,如果她只发出一颗,我还是挡不住的。”
嫣红道:“无论如何,妾身对相公拯救之德,还是由衷感谢,妾身的功力实在挡不住这一击。”
楚无情道:“红姑娘,楚某只有一个要求,你下一场与尤寨主对剑时,希望能手下留情。”
尤惜惜下来收拾心如的遗体,闻言咬牙道:“楚大哥,你不必替我求情,我有把握杀死她。”
楚无情道:“连你师父都难逃一剑之厄,你行吗?黄三谷对今天这一战,已经做了十全的准备。”
尤惜惜冷笑道:“到时候看吧。”
嫣红道:“楚相公,救命之恩天高地厚,妾身虽有使命在身,也只是遵命。第二场立誓绝不杀她。”
说着将司马长青送了回去,飘身上了剑台,尤惜惜将心如残尸送回去后,也上了台道:“楚大哥,你为我求了情,我也答应不杀她,只是有一个条件。”
楚无情道:“惜惜,我是为了高兄才希望你活下去。”
尤惜惜沉声道:“我不管你为谁,你请人家不杀我,人家答应了,但是你若无法使我不杀她,你救了人家,又害了人家,这总不是大丈夫所为吧?”
楚无情愤然道:“你有什么条件?”
尤惜惜道:“如果我输了,自然没话说,如果我胜了,你们那一场要叫申湘玉出来。”
楚无情道:“为什么?”
尤惜惜道:“不为什么,我只想杀了她。这是盟主的意思,她说李娇娇与黄菊英都是易于摆布,完全是为了她,你才敢抗拒盟主,而盟主发誓非要把你收服不可。”
楚无情大声道:“你告诉苏丽安,那是不可能的。”
尤惜惜道:“可不可能由不得你做主。”
申湘玉一纵上台道:“楚大哥,我自己答应了,你既然为了她向嫣红姑娘求了情,自然要让嫣红姑娘也全身而退,否则你刚才现身一挡就没有价值了。”
嫣红笑笑道:“楚相公,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不杀她,却没有答应要输给她。我会击败她,不让她有机会再战的。”
说完向尤惜惜一招手,两人就搭上手对搏了。
嫣红的战法一如司马长青,总是以守势居多,等待机会作致力的一击,而尤惜惜却招招杀手,毫不容情。
缠战至二十多回合后,嫣红一剑突出,点向尤惜惜的咽喉,招式精奇无匹,尤惜惜呆了一呆,连忙回剑去格,嫣红手势一紧,将她的剑绞飞了,冷声笑道:“你还是差了一点,下去。”
嫣红的剑已经抵在她的咽喉上,手只要往前探出半寸就可以把尤惜惜刺倒了,但尤惜惜毫不在乎,伸手将嫣红的剑轻轻地夺了下来,一拗两断,抛在台下道:“如果不是我有了条件交换你不死,现在就可以杀你了,下去吧。”
用手一推,嫣红呆如木鸡,任凭她摆布,直到摔落地上,才恢复了行动,一跳而起道:“你使了什么邪手法?”
楚无情却轻叹道:“红姑娘,是你输了。”
嫣红不服气地大声叫道:“我怎么会输呢,我已经先胜了,跟着后颈上一麻就失去了知觉。”
楚无情道:“是的,你的穴道被制住了。”
嫣红道:“穴道被制,是谁下的手?”
尤惜惜淡然道:“我,动手的是我们两人,还会有谁?”
嫣红道:“你离我还有五六尺,手臂怎么够得到?”
尤惜惜道:“够得到也不算,我们是在较剑,当然要以剑来制穴才算胜,是用剑尖封住你的穴道。”
“你的剑早已月兑手飞出去。”
尤惜惜笑笑道:“没有出去,还钉在后台柱上,而且我是故意月兑手的,为的是好点中你的后脊天柱穴。这是天山的绝艺回柳拂穴七式之一,楚大哥很清楚的。”
嫣红道:“可是你的剑先离手。”
尤惜惜道:“剑月兑手也是招式之一,你懂得太少了。”
黄三谷在座上叫道:“嫣红,回来吧。人家飞剑出手仍然控制劲道,利用剑尖制穴而不伤肌肤,可见不是被你击飞的,这一场你确实是败了。”
嫣红恨恨地道:“如果我不是答应了楚相公不杀你,当时一剑穿喉,你就耍不出花样。”
尤惜惜笑道:“或许吧,但那不过是同归于尽,因为我那一式回柳拂穴就不会止于对你的穴道而已,劲力用足了,可以割你的半边脑袋,你如果不服气,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战好了,但你的那一式杀着可不灵了。”
嫣红道:“你的这一手也不见得有用了。”
尤惜惜道:“回柳拂穴有七式,我只用一式,你回去问问黄三谷,看他是否能破解这一式?”
嫣红怫然而去。
尤惜惜到柱子上拔出长剑,指问申湘玉道:“该你了,这次我奉盟主之命,非杀你不可,因此你最好别存侥幸之想。”楚无情望望申湘玉,她却毫不在乎地道:“尤姑娘,我实在替你可惜,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自甘堕落?”
尤惜惜怒叱一声,运剑如风追上,申湘玉却十分从容,把那些煞着一一封架回去,连楚无情都不禁佩服她剑艺卓绝,因为这些剑式都很平凡,但在她手中使出,每每恰到好处,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尤惜惜屡次不逞,突然将牙一咬,使出一套剑法,但见满天剑影,将申湘玉整个罩在剑气中。
申湘玉只有施展无心竹枝身法,平倒下去,迅又轻弹上来,铮然声中,将尤惜惜震得连人带剑飞了起来,尤惜惜冷笑道:“申湘玉,你死期到了。”
说话时她的身子与剑化为一道长虹,直搠而下,申湘玉再度仰身时,她的剑刚好搠下,将申湘玉钉在地上。
楚无情大惊失色,但申湘玉却微微一笑,双手突张,握住了尤惜惜的两只手,格格声中捏断了她的八枚指骨,尤惜惜痛得昏了过去。
申湘玉向台下叫道:“高大哥,这个人交给你了,把她带回岷江去,好好地安慰她一下,她还能使剑,但再也无法使那些毒招了,所以今后的武功不会比你更高,你应该可以降得住她。”
斑强从棚中出来,申湘玉把尤惜惜抛了下来,他双手接住。
黄三绝与黄菊人同时欺身抢出道:“把人放下。”
申湘玉也跳下台去道:“你们要干什么?”
黄三绝道:“这一场是我们胜了。”
申湘玉道:“不错,她最后的那一剑实在高明,我是输了,这一场懊算你们赢。”
她胸前的衣服被割破了一道口子,一直裂到腋下,因里面穿有金猱皮甲,所以才没受伤。
尤惜惜的一剑是刺在胸上的,但为猱甲所阻,剑锋滑到一边,钉进了木板中。
楚无情这才嘘了一口气道:“湘玉,刚才我真急坏了。”
申湘玉笑道:“急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内着皮甲,连呼大哥的标枪都挡得住,还会怕这一剑吗?”
黄菊人却道:“她是我的,你们不能带走。”
申湘玉笑道:“谁说她是你的?”
黄菊人道:“她师父把她许给我的。”
申湘玉道:“婚姻该由父母做主,她的师父怎么有权决定呢?何况那老尼姑已经死了,口说无凭,不能凭你一句话就作数,小兄弟,你别无理取闹了。”
黄三绝道:“你们又凭什么把她带走呢?”
申湘玉道:“她是岷江水寨的寨主,高大哥是副寨主,这是江湖上的身份,在私人的情谊上,高大哥又是她父亲的门人,是她的师兄,怎么样都是有权利的。”
黄三绝也没话说了,黄菊人锵然拔出剑来道:“谁要把人带走,我就杀了谁。”
黄菊英飘身而出道:“哥哥,我要带她走,你杀我吧。”
黄菊人大叫道:“妹妹,你走开,别扰我的事。”
黄菊英冷笑道:“你出剑好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是否快过我?为了这个女子,你根本连人性都没有了。”
黄菊人的脸上流着汗,哑声道:“妹妹不要*我,现在不比从前,我若出手,你连一招都挡不过。”
黄菊英道:“我知道,你在天剑盟主手下又学了很多精招,准备来杀自己的父亲呢!”
黄菊人叫道:“你还不是一样在跟爹作对?”
黄菊英道:“我没有,爹可以证明,我只是反对他以武力来威胁天下武林同道,虽是想法不同,却是互相谅解的,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你呢?”
黄菊人叫道:“我不管,谁要是夺去尤惜惜,我就找谁拼命,妹妹,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出手了。”
黄菊英挺身不让,尤惜惜却醒了过来,从高强怀中挣了下来问道:“我没有杀死申湘玉?”
申湘玉笑笑道:“没有,只割破了我的衣服。”
尤惜惜道:“我知道你穿了金猱皮甲,但我的那一剑足可透甲而人的,我已经试过。”
申湘玉道:“不错,但你没有把我本身的抗力计算在内,我从小在苗疆打的基础,一身气功颇有根底,除了楚大哥之外,我不逊于任何人,你的那一剑劲道还不够。”
黄菊英道:“是的,申大姐的护身真气,比楚大哥还强一点呢!大哥用风磨铜的枪,全力一掷也都伤不了她,像刚才的一剑又怎么行呢?”
尤惜惜道:“下次我还有机会,我会记住这件事,在她身上不披甲的地方落剑,她就躲不开了。”
申湘玉笑道:“没有下次了,尤大妹子,我已经捏断了你八枚指骨,你可以慢慢地将养恢复,也可以进修剑术,只是无法再使那种毒招了。因为你的真力无法贯注,只能以高明的招式克敌,无法以重手杀人了。”
尤惜惜脸色一变,急声问道:“这是当真?”
申湘玉道:“当真,我出手极有分寸,八枚指骨都只震裂一半,复原不难,断骨重生,不能再用真力了。”
尤惜惜叫道:“这就是说,今生今世,我无法击败你了?”
申湘玉一笑道:“你已经击败了我,以后也随时可以击败我,只是无法杀死我了。尤大妹子,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何必一定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呢?”
尤惜惜道:“是盟主要我杀死你的。”
申湘玉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天剑盟中再也不会要你了,她要的是杀手而不是剑手。”
尤惜惜黯然道:“是的,在天剑盟中,我已经失去被利用的价值了,一个不能杀人的剑手对他们是没有用的。”
楚无情忍不住道:“惜惜,你明知是受人利用,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难道你的良知全泯了吗?”
尤惜惜轻轻一叹道:“楚大哥,我现在可以说老实话了,你真认为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楚无情道:“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才为你的改变感到奇怪,我们数度并肩作战,相知颇深,你决不是那种人。”
尤惜惜凄然一笑道:“谢谢你这句话,总算我们没有白认识一场,我之所以要投身天剑盟,只因为苏丽安答应我,可以把我扶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楚无情一怔道:“她会选你出来任盟主?”
“是的,天剑四老中没有一个领袖之才,只有我经营的岷江水寨成绩斐然,苏丽安看中了这一点,对我特别重视,天剑盟中除了她之外,剑艺以我最深,是她在最近这段日子中传授的,相信你也看得出。”
楚无情道:“后一点我相信,你的剑术已胜过了我,而天剑四老中,两个死于我的手中,你的确比他们高明。可是你在岷江的成绩,完全是高兄之助,你根本一窍不通。”
尤惜惜冷声道:“我明白,但别人不知道,我不让他们知道,就是要争取这个武林盟主。”
“争到手了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至少我有权利可以保全你。”
楚无情不禁一怔,尤惜惜又道:“黄三谷野心勃勃,目前他多方拉拢你,但他如得势后,必然容不得你。也是一样。这两方都志在必得,都不会容许一个反对他们的人存在,只有我任武林盟主,才可以保全你。”
楚无情作一长揖道:“惜惜,我衷心感激你。”
尤惜惜轻叹道:“迟了,我已经失去了被利用的资格,也无法为你尽心了,你自己多珍重吧。高强,你还听我的吗?”
斑强忙道:“听,你仍然是岷江水寨的寨主。”
尤惜惜道:“我不是了,岷江水寨、邛崃剑派,都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你如要我就须放弃这一切。”
斑强道:“可以,我让出岷江水寨,还留在那儿,只因为你需要我。”
尤惜惜道:“我还是需要你,需要你弄一只船,打鱼、晒网、赚钱养活我,我们都不再谈武功了。”
斑强笑道:“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放弃武功,我们打鱼、*舟,逍遥四海,遇见不平的事,还是得管一下,不为名利可以,却不能埋没我们自己。”
尤惜惜道:“那也行,我们走吧!”
说着伸出一只手,让高强握着,高强大喜过望,连忙扶着她的手,尤惜惜皱眉道:“轻一点,我的手还在痛,真把我捏废了,以后谁给你煮饭补衣服?”
斑强虽将手劲放松,但仍握住她的手道:“我来做,惜惜,今后我侍候你一辈子都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人缓缓走开,把场中的人都看呆了。
黄菊入神情木讷,举剑拦住道:“不行,你是我的。”
尤惜惜冷声道:“走开些,小孩子,你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连你妹妹都不如。”
黄菊人怒叫道:“我可以杀了你们。”
尤惜惜道:“我的手如不受伤,你胜不了我。高强的剑法不如你,但他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你尽可以杀了我们,但我看你没有这个勇气。”
黄菊人叫道:“我会的,你不要*我。”
尤惜惜道:“我倒不相信,你杀杀看?”
她拉着高强的手,勇敢地迎了过去,同时还回头道:“谁都不要插手,我已经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申湘玉与楚无情本来是要上前解围的,但被黄菊英拦住了道:“大哥,申大姐,求你们别管,我这个哥哥虽然没有出息,但我不想叫他死在你们手中。”
楚无情道:“可是;他横下心来又怎么办呢?”
黄菊英冷冷道:“我杀他,我希望他能像个人,但他行为不像人时,便不是我的哥哥了。”
说着腰中长剑出鞘,紧紧地*了过去,尤惜惜走到黄菊人面前一尺多的地方,还没有停步的意思,黄菊人的脸色急变,忽然举剑劈下,忽地有三道剑光,直扫而至,一道是黄菊英,一道是黄三谷的,另一道是来自南棚。
来自南棚这一道剑光距离最远,却到得最快,锵然急响中,黄三谷退一步,黄菊英连人带剑被摔了出来,黄菊人的剑还握在手中,胸前却已为一剑洞穿。
冲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身穿白纱罗衣,肌肤半露,容华绝世,妙目带煞,一抽腕将黄菊人的身子挥倒在地,首先朝尤惜惜道:“天剑盟从不准人退出,对你却是例外,你们走吧。”
尤惜惜轻声道:“谢谢盟主。”
她拉着高强慢慢地走开。
黄三谷冷笑道:“原来你就是盟主苏丽安,久仰了!你好快的剑!”
苏丽安傲然一笑道:“黄三谷,我比你远了十倍,后发先至仍然早了一步,你还是救不了你儿子。”
黄三谷道:“你错了,这小子已经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跟你一样杀他。”
苏丽安笑道:“照出剑之势,你的确是有那个意思,你不愧为一个忍人,无怪你能在天剑盟下另树旗帜。”
黄三谷道:“虎父无犬子,我既然想膺任武林盟主,当然不能容许有这样一个不肖之子。”
苏丽安道:“你别吹了,你的剑势只发到了一半,随即改招来封架我的剑,你还是舍不得。”
黄三谷道:“胡说,我改变剑招是为了救我的女儿,因为你那一剑将她也圈进去了,有子不成才,女儿还是不错的,我岂能叫她死在你的剑下?儿子你不杀我也杀,女儿却不能让你动一下。”
苏丽安道:“可是黄菊人仍然死在我剑下,你慢了一步。”
黄三谷道:“但我把女儿救了出来,仍然不算慢,你的剑虽利,不见得会强过我多少的。”
苏丽安脸色微变道:“你真有把握吗?”
黄三谷冷笑道:“你自己明白,刚才我如果不是抢救女儿,你先得手,连你也躺下了。”
苏丽安冷哼一声道:“看来我错估了你。”
黄三谷冷冷地道:“不错,否则你的天剑盟怎会一败涂地?今天你们的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苏丽安冷声道:“看着吧,继续比下去!”说完冷然飘身回座。
黄三谷也淡淡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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