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柳叶青恨极拼命,剑势更厉,楚无情依然沉着应付。
姬明与雷成龙战得十分激烈,她以超凡的剑式配合着无心竹枝身法,时而平倒,时而弹起,诡异莫测。
而且也不大受金蛇的威胁,因为这种蛇禀性奇特,攻击人时,先弓起身来,以尾部支地飞弹而出,总是攻在人的肩颈手臂等处。
姬明的感觉十分灵敏,来得及时,用剑挑拨开去,来不及时,就以竹枝身法,平仰躲开。
而且她这种身法在施行时,毫不影响手中的剑招,雷成龙一时拿她无可奈何,只有把她向蛇群聚集之处逼去。
但姬明的这种身法底盘极稳,除了她自动挪位外,很难为人逼动,所以一直能控制住有利的地位。
柳叶青急攻了几招,仍然无功,心中焦急起来,发剑更急,在她一剑急劈时,楚无情似乎脚下一步没踩稳,绊跌出去,柳叶青如何肯舍,挥剑刺向楚无情的颈下。
哪知楚无情也学会了无心竹枝身法,猛地往上一弹,不但避开了她的剑刃,而且反击她一招。
柳叶青总算造诣深,身子一偏,两人擦剑而过,等她再回头要找楚无情拼斗时,忽然地下的几条金线蛇弹尾而起,竟是朝她咬去,柳叶青急忙挥剑劈开,第二条又飞了起来,让过楚无情,反朝她袭来。
柳叶青大急叫道:“雷堡主,你这些蛇儿是怎么了?”
雷成龙道:“不会呀!莫非你把雄精珠丢掉了?”
柳叶青在祛除臂上蛇毒后,来不及将珠子挂回颈下随手塞在衣袖里,连忙用手一模,果已不见踪迹,心中大急,忙低头向地上寻找,却不见踪影。
雷成龙深知蛇性,见那些蛇都避开楚无情,叹了一声道:
“柳寨主,别找了,你的珠子已经到了那小子手里。”
楚无情摊开掌心大笑道:“不错,方才我故意诱你进击,就是为了要取这颗珠子,现在可不怕这些蛇了。”
柳叶青见珠子在楚无情手中,怒极火发,厉声叫道:“雷兄,把你的这些蛇收了去,我要好好地斗斗这小子!”
雷成龙见金线蛇对两人已无威胁,一招手命令那些大汉迅速收蛇,那些大汉忙打开竹笼,上前抓住金蛇,一条条往笼里放去,楚无情则持了那颗珠子,上前混搅,有时攻击那些大汉,将竹笼砍破或踢倒,顿时乱成一团,而且他还不住地抓起金蛇,往四周人多处掷去,于是乱得更厉害。
雷成龙一时无法,干脆也退了回去,厉声叫道:“楚无情,雄精珠只能制服金线蛇,我自有别的方法对付你。”
他退后与柳叶青并立,守住阵脚,楚无情却在地下拾起了十几条金线蛇,置于一笼,提在手中道:“姬姨,我们也到堡楼上去吧,留着这些蛇来对付他们,我们不相信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颗珠子,这就够他们受的了。”
他提起竹笼,发现笼顶也悬了一小包雄精粉末,难怪那些金蛇人笼之后,就蜷缩成一团,乃将地下的竹笼都收拾了一下,总共取得十几包雄精粉末,笑着道:“雄精为一切毒虫克星,我倒不相信它会对其他的蛇类无效。”
他与姬明二人飞身上了堡楼,跟大家会合了。乐九玄此时对楚无情的观感已经改变,迎上衷心地道:“老弟神勇机智,确是无人能及,我乐某深感惭愧。”
楚无情淡然地笑道:“前辈过奖了,此地情况如何?”
乐九玄恻然道:“又折了四五个人,不过总算有了个藏身立足之处,可以耗下去了。这笔账非好好结算一下不可,否则乐某无颜对泉下亡友。”
楚无情一叹道:“那只有等以后再说了,目前还是要设法月兑困,枯守在这儿总不是办法。”
乐九玄:“月兑困谈何容易?可恨雷成龙不敢正面作战,驱使这些蛇虫之类来作战,实在太卑鄙了。”
姬明道:“那怪你自己不好,在苗疆时看见柳叶青的作为,你就该明白她已丧失了剑手的人格,专门以卑劣的手段以求达到报复的目的,怎么还跟她交往?”
乐九玄垂头不语。
李娇娇笑道:“姬姨,你也不能怪乐伯伯,实在是柳叶青变得太突然了,她还曾经做过我一阵子的师父呢!我也难以相信她会成这个样子。”
姬明一叹道:“柳叶青心胸偏窄,嫉妒心重,根本就是个输不起的人。前两度论剑她折在乐兄手中,还有所顾虑,因为乐兄是她私心倾慕的人,多少还能满足她一点虚荣心,这次剑会为李秋鸿夺魁,她就无法忍受了。”
乐九玄轻叹道:“昔年我辜负她的情意,心中不无歉然之感,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乐某之福。这种女子实非良匹,乐某说什么也不能跟她长久相处下去。”
姬明一笑道:“乐兄这种说法是你太了解女人,我知道你对白素娟未能忘怀。”
乐九玄连忙道:“不,经这次挫折后,我已经看透了,白素娟选中李秋鸿实在是对的,他每一处都比我强。”
姬明笑道:“可是你对柳叶青的看法错误了,如果你在踌躇满志的时候去接受她的感觉,她自然不会如此,你落败之后,仍然对她保持冷淡,她也还好一点,可是你却在不得志之时去俯就她,使她以为你对她根本就没有真情,只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利用她,焉能不使她灰心?”
乐九玄怔了一怔才道:“平心而论,我对她实在也拿不出真情来,泰山会后,我跟她接近,纯为歉意之故。”
姬明笑道:“那怎么怪得了她?蹉跎终身,得到的只是一份歉意,她怎不把你恨透了。”
乐九玄漠然道:“这可没办法了,世事反而皆可勉强,惟独感情之事不然,我对她只有这份歉意。”
姬明刚要开口,楚无情道:“姬姨,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还是作突围的准备为要。”
乐九玄也巴不得撇开此事,连忙道:“老弟言之有理,可是突围之计将安出?我实不知要怎么办。”
姬明道:“没有别的办法,惟一的办法是冲出去。”
乐九玄苦笑:“冲得出去吗?外面的蛇群满坑满谷,杀不胜杀,被咬上一口就苦了。”
楚无情道:“蛇群虽众,却难不住我们。”
乐九玄忙道:“老弟有办法吗?”
楚无情点点头,李娇娇却道:“大哥,你有办法为什么不早用呢?也不必白白送掉那么多人命了。”
楚无情苦笑道:“我的办法是现在才想出来的,突围的工具也是现在才弄到,以前我也是一筹莫展。”
乐九玄连忙问道:“是什么工具呢?”
楚无情道:“金线蛇。”
姬明愕然道:“这些蛇,那有什么用呢?雷成龙是玩蛇的行家,你想以它来突围,不是开玩笑吗?”
楚无情道:“这种蛇刀剑不伤,冥顽不化,连雷成龙也指挥不了,否则他早就把它们配合在蛇阵中了。”
呼鲁哈道:“对啊,如果他在蛇群围攻时再杂入这批金线蛇,我们无人能幸免,雷成龙玩蛇最擅长,怎会放弃这个有利的机会呢?他一定要分开使用,必是因为这些蛇是其他蛇类的克星,这是苗疆的异种,我也曾见过一两尾,连铁线蛇都难当其威。”
楚无情一笑道:“我已经试验过了,刚才我把金线蛇挑向人群中时,见他们吓得直躲,连他们手中未曾施放的蛇类也纷纷乱窜,避之惟恐不及,所以我才不怕麻烦,弄了十几条来,就是想利用它们开路。”
乐九玄道:“办法是好,但这些蛇连雷成龙都无法控制,老弟有又什么方法能驱使它们听命呢?”
楚无情道:“有办法的,一物克一物,它们畏慑雄精,我拼着挨一剑从柳叶青身上掏来一颗珠子,又从竹笼蛇窝里弄来十几包碎粉,大概够用了。”
姬明道:“无情,这畜生凶得很,性急起来四处乱窜,雄精粉虽可制蛇,但每个人还分不到一份。”
楚无情一笑道:“够了,用几个人控制着它们开路,其余的人随后跟着再留一个人佩珠断后,足足可突围了。”
乐九玄道:“还要人断后干吗?”
楚无情笑道:“乐前辈,蛇群固可畏,但更不可轻视雷成龙,你已经看过他的剑法,觉得他的造诣如何?”
乐九玄惭愧地道:“我们一同练了一段时间的剑,但从不知他的实力究竟如何,从今天的情形看来,乐某实不堪言敌,恐怕只有老弟能挡住他。”
楚无情道:“我不行,我学剑时日太浅,仅能勉强应付而已,何况他的精招还没完全施展,家师如果在此,或许还可以跟他一斗,目前恐怕无人是他的敌手。”
姬明立刻有不服气的表示。
楚无情笑道:“姬姨,您的无心竹枝身法太过玄妙,但也仅能立于不败之地,要胜过他可不容易,因此这断后的工作您担任不了。”
姬明道:“我就不信,你让我试试好不?”
楚无情道:“突围月兑困利在速度,您的竹枝身法却须固守不动,所以不宜断后,如果跟他力战的话,自然非您不可。”
姬明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那么断后的工作只有你最适合了。”
楚无情道:“我可以干,但是我分不开身,因为我要在前面驱蛇开路,这个工作最好请乐前辈担任,另外由呼大哥与娇娇从旁协助,大概没有问题了。”
乐九玄立刻道:“乐某义不容辞,但无须协助。”
楚无情一笑道:“前辈,这不是较量的时候,我们眼前必须速求月兑身,你跟他力战之际,呼大哥天生神勇,在旁出招,可以阻扰他施展招式,娇娇已得家师秋鸿剑式的精髓,必要时凌空突击,或许能出其不意刺伤他,退而求其次也能使他胆寒,不敢追得太急。一切都等月兑困之后再说,以前我们未知虚实,孤军深入,才有此厄,下次再来时,先把制蛇之策准备妥当,就可以凭真功夫决胜负了。”
乐九玄听他安排得头头是道,轻叹一声道:“好吧,现在我也没有可以骄人之处了,但凭我西霸天,加上李姑娘与呼峒主,等于是合三家之力,对付一个默默无闻的匹夫,传出去实在太抬举他了。”
楚无情一笑道:“我这样说也许太怯弱,但把他抬得高一点未尝不是好事,黄三谷注意力未及千蛇堡,也许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此一战后,黄三谷定会把他列为第一个目标,让他们碰一碰不是很好吗?”
乐九玄道:“那可不行,我要亲手刺杀此獠。”
楚无情道:“乐前辈,目前剑坛的局势已非往昔,并不是在竞技中争雄,而是在实力上争霸了,驱虎吞狼,不是比螳臂当车更为有效吗?这样说也许前辈觉得不顺耳,但前辈想想今天许多送命的人,也该平抑一下私人的意气了。”
乐九玄脸色又是一阵惨然,最后终于一叹道:“老弟说得对,乐某因一念之愤累及诸友罹难涉险,负疚终生,实在不能再逞意气了,一切听老弟的吩咐吧!”
楚无情连忙道:“乐前辈这一说,晚辈就不敢当了。”
云水道长道:“楚少侠别再客气了,你早已洞悉雷成龙的奸谋,若不是为了我们,也不会遭此困厄,我们不死于蛇口,实托少侠之助,应该听你的。”
楚无情也不再谦虚,想了一下道:“这堡楼两侧防守的实力如何?”
乐九玄道:“都是些伏弩手,靠近这里的都肃清了,实力并不太坚强,最强的还是这座堡楼,照雷成龙的布置,恐怕在外围还有更严密的埋伏。”
楚无情道:“这是必然的,但我们仍然是从旁边突围较为有利,因为这条正路太空旷蛇群太多,光靠十几条金线蛇还不足以冲破重围,散而又聚,再冲就难了,到了山林中有丘岗树干为掩蔽,蛇群冲散后,不易汇聚,何况我们也可以据高避险……”
大家都没有意见,都听他分配,于是他将雄精珠给乐九玄,然后将雄精粉末混合在一起,每人身上洒一点,余下的则洒在四支火把上,暂不点火,由他与姬明、申湘玉、林赛玉三人分执一支,选定自左侧发动,冲了出去。第一座碉堡中无人,第二座碉堡中也只有两三个伏弩手,自然挡不住他们。
他们一连冲过四五座碉楼,雷成龙率人在堡墙下紧迫,一面还厉声示威道:“你们别打算月兑身,这十里周围,都在我天罗地网笼罩之下,你们绝对逃不了的。”
楚无情不理他,仍是继续闯过去。
墙外也有蛇群环伺,为数较稀,不像堡门口那样密集,整个蛇群也随着他们移进,但速度上可比不过他们。
到了后来,雷成龙干脆叫前面碉堡中的弩手后撤,只是派人催逼,蛇群在后追赶,他自己也随着移进。
一直到达楚无情他们最初突袭进来的地方,恰好有一条山沟与堡墙垂直交会,地势也突高,楚无情等人先前就是借此隐身直抵墙下的。
所以这时楚无情才选中这个地方招呼另外三人道:“就是从这里下去,把火炬点上吧!”
四支火炬都引燃了,雄精粉烧着,发出一股触鼻的异香,楚无情手中蛇笼里的金线蛇立刻显得很不安宁。他将竹笼一倾,十几条金线蛇急窜而出,立刻将堡墙外面的蛇阵冲乱,那些蛇对金线蛇似乎十分畏惧纷纷远避,往山沟中挤落,遥远的蛇群也慢慢地过来,挤下山沟。楚无情将几条金线蛇也向山沟驱去,这一来情势就更加混乱,里面的蛇想逃出来,外面的蛇群则受驱使而挤落,交相纠结,有的对咬起来,只见沟中万蛇蠕动。而在另一边的蛇却为金线蛇赶开了,再者那雄精的气味对别的蛇也有吓阻的作用,楚无情等四支火炬所经之处,已经看不见一条蛇了。
乐九玄忍不住道:“楚老弟,你的确是一个奇才。现在我不羡慕李秋鸿别的,只羡慕他收得一个好弟子,难怪他舍得放弃所得的荣位,远游四海,有了你这样的一个门人替他扬眉吐气,自然乐得轻松,不必为虚名奔波了。”
楚无情道:“家师对名位一向看得淡。”
乐九玄苦笑道:“我承认他比我看得开,但不相信他对名位一无所恋,否则他不必参加这次剑会了。以前他不肯出头是为白素娟,但他已经得到了,又何必非夺魁一次不可呢?老弟,放弃名心是很难的一件事,乐九玄也许不够资格去评论李秋鸿,但以一个剑手去了解剑手的心情却绝对不会错的,李秋鸿不露一次是不肯放弃的,露了一次后,没有人接手,他也丢不开。偏偏他的运气好,想要的全有了,再不急流勇退就是傻瓜了。”
对于这番话,楚无情倒是无以置答,他知道老师不会是乐九玄所说的那样,但也不是完全不对。
因此他只有一笑道:“乘此机会,我们还是快突围吧!”
一伙二十余人,鱼贯而行,在火炬独照的范围内,蛇群却步,楚无情巧妙地控制着五六条金线蛇在前开路,就这么一路冲去。雷成龙从后面追了上来,连柳叶青也不肯放松,率了一批高手,紧随在后,大声叫道:“雷兄,绝不能放他们去了,说什么也要把他们拦下来。”
雷成龙边追边道:“柳寨主放心吧,毒蛇阵拦不住他们,我手中的千蛇毒剑也放不过他们,到了前面的地方,说什么也得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就这么一走一追,已远离了千蛇堡,来到一片平坦的野地上。蛇群已不见了,连前面的金线蛇也不知窜到什么地方去了,乐九玄嘘了口气道:“总算出来了;依我的性子,真想现下跟雷成龙决一死战!”
云水劝道:“乐兄,算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诸友之死,我们自然不能忽视,但不必急在今日,等我们月兑险后,多邀集一些朋友,准备充分一点,重来此地,务必荡平千蛇堡,为死友复仇。”
乐九玄却苦叹道:“乐某交游不广,各位就是我所认识的全部朋友,而且据乐某所知,西地剑道精英也差不多就是各位了,还上哪儿邀人去?何况黄三谷与白老儿也不会放过我们,今后连立足都难,遑论报仇呢!”
姬明不以为然地道:“乐九玄,你别泄气,照我的看法,你们这一次在千蛇堡铩羽而归,知交友好,十去七八,黄三谷不会再与你们为难,他那个人阴归阴,却还有点气度,当不至乘人之危,何况九华剑社也不会再把你们放在心上了!”
乐九玄叹道:“即使是如此,也很难报仇,我们就剩这几个人,抵得过千蛇堡与青蜂寨主联手吗?”
姬明笑笑道:“别忘了还有一个玉女门呢!不出半年,我门下的十八金剑天香玉女都可以艺成出道,别的事我不管,只要你们对千蛇堡有所行动,我一定全力支援,我老婆子跟雷成龙的账乐九玄道:“如能得人之助,我们自然实力大增,希望夫人加紧训练,半年的时间够吗?”
姬明道:“足够了,我那些义女武功都有了基础,只是在招式上加强而已,也许还用不到半年。”
乐九玄问道:“夫人可有需乐某效劳之处?我的九玄剑法不敢说独步天下,但也费过乐某不少心血,经过这次教训后,乐某愧对死友,愿竭所能以助夫人。”
姬明道:“谢谢你了,秋鸿跟素娟答应帮我忙的,剑式不宜太杂,否则反易因旁骛而阻碍进步。”
乐九玄低头道:“秋鸿剑法自然较乐某高明得多。”
李娇娇忙道:“姬姨,您可不能这么说,乐伯伯如果肯以研究心得相授,绝不会比我爹差,剑法路数各异,却是殊途而同归,你的武功自成一家,吸取别家的精华自然是越多越好。
姬明道:“是我失言了,乐大侠,你别生气,我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怕你的兴趣不高,你跟柳叶青合作的结果如此收场,东九玄苦笑道:“这根本谈不上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乐某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死友复仇,一是将乐某这点心得找个机会留下来,免得一生的心血虚耗。”
姬明道:“那你谢谢你了,我们出去后,欢迎你到高黎贡山担任玉女门的教练。咦,无情,怎么不走了?”
楚无情在最前面,此刻早已停了下来,大家也跟着停下,因为在说话,大家都没在意,经姬明一问,楚无情才摇摇头道:
“别忙着过去,我觉得不太对劲。”
姬明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楚无情用火把一指道:“前面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我记得是片平地,怎么多出三个小丘来了?”
姬明道:“我倒没注意,也许是早就有的。”
楚无情道:“不,我记得很清楚,没有这三个小丘。而且,雷成龙他们也停步不过来了,事情颇为可疑。”
林赛玉看了一下道:“是的,这片地方我很熟,没有这三处小丘,楚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呢?”
在他们十几丈处,涌起三个小丘陵,每个都约有两丈方圆,底大顶尖,像是座土坟,作品字形排列。
李娇娇道:“不过是三个土堆而已,纸老虎不能吃人吧?”
说着就要过去,楚无情忙拦住她道:“娇娇,不可造次,在平地上突然涌起三座小丘,这就值得小心了。”
众人正在为这三座土丘感到不解时,楚无情回头一看,雷成龙已率众追了过来,前排是执剑的高手,后排是手执强弩的箭手,围成了一个半圆,却不向前紧逼,目的仅在阻挡他们后退,由此可见这座土丘必然有极端厉害的埋伏。沉吟片刻,他才问道:“林姑娘,据你所知,雷成龙除了弄蛇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能耐?”
林赛玉道:“这就不太清楚了,他们的事我都不太知道,不过,他的时间一半用于练武,一半用于养蛇,应该没有空闲再做别的了。有许多种异蛇是他一个人亲自喂饲,他的蛇谷十分保密,除了几个真正的心月复,连他的儿子都不准进入,因此也很少人真正了解他。”
楚无情一叹道:“从他在大楼中布设火场的智能看来,他在机关方面也颇为高明,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人物,因此这三座土堆的确叫人担心。”
群侠中有一个号称终南秀士毛纶的名剑手,自告奋勇地道:
“在下对机关暗器倒是懂得一点,阵图门户之学也略有研究,这三座土丘作品字排列倒不出奇,最多只布成一个袋口之势,不让我们突袭而已,毛病必在土丘本身,只可惜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楚无情道:“在下曾习夜视之术,只要有一点微光,都看得真切,这三座土丘上面仅长了一些稀疏的细草,而且是一层层叠架而成,上细下粗,顶上的一层又略为大一点,此外无可疑之处。”
毛纶哦了一声道:“楚老弟在暗中可辨纤毫,倒是难得之至,那土丘共分几层呢?”
楚无情道:“当中的一座分十四层,两边的都是十二层,叠垒的方法则似乎是连贯的,如同塔中的旋梯一般。”
毛纶寻思片刻道:“十二、十四都不合阵图之数,在下也不太清楚了,让我拿个火过去仔细看看。”
楚无情忙道:“先生不可过分逼近。”
毛纶道:“我懂得,我只走到距离三四丈处,将火炬投过去,看一下就明白了。”
楚无情道:“这倒行,先生走到适当的位置,打个招呼,由呼大哥将火炬投过去,他的力气大,如果有什么暗器埋伏,他一掷之力也足够引动了。”
申湘玉道:“这些我也懂一点,由我娘与娇妹一起,陪同先生过去,我们有软甲护身,不怕暗器。”
这倒是个办法,她们三人手中都有火炬,集中在一起,照得比较亮,于是三人也成品字形,将毛纶夹在中间,慢慢向前移进,走到三座土丘中最恰当的的位置后,毛纶打了个招呼,呼鲁哈接过楚无情手中的火炬,用力往最前的一堆土丘掷去,这一掷劲力很大,那火炬又是竹筒中灌塞热油与棉纱而成,火炬掷中土丘的顶部,竹筒被震破了,浸油的棉纱四散,引着了火,熊熊地烧了起来。
那堆土丘立刻有了变化完全出人意料,原来这根本不是土堆,而是一条硕大无比的巨蟒,先前它蜷伏不动,所以才看不清楚。
这蟒实在太大了,身上的鳞甲为浮沙所掩,上面竟生了细草,更使人难以辨识,所以楚无情目可夜视也没认出是什么东西。呼鲁哈那一掷劲力很足,又恰在蟒颈最敏感的部位,巨蟒负痛而昂首长嘶,同时沾油的棉纱在它身上熊熊燃烧,也使它受不了。
但见一个比箩筐还大的巨头昂起半空,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下来,相隔丈许时,口中红舌吐处,居然又射出四条黑线,袭向四人。
那四人都吓得忘记了抵抗,黑线射向四人身上,居然是四条细而长的怪蛇,在他们身上各咬了一口,又飞速退回巨蟒的口中去了。姬明、李娇娇、申湘玉幸亏有软甲护身,没有受伤,毛纶却软软倒地。
巨蟒张口一吸,红舌再探,竟将毛纶的身子整个吞人月复中,再想吞吸姬明时,她飞速将手中的火炬往上一迎叫道:“你们快退回去。”
巨蟒对火炬稍有畏惧,连忙缩回头去,她才跟在两个女孩子之后退了回来,跟大家会合犹自以手拍胸道:“这是什么家伙,大得怕人。”
林赛玉变色道:“这一定是子母蟒。”
楚无情也骇然道:“子母蟒是什么东西?”
林赛玉道:“是两种怪蛇,大的母蟒,体躯庞大,行动迟缓,觅食不易,终年蜷卧,身上都长满了细草,不易辨认,它口中寄居的叫乌线蛟,含有剧毒,是一种半为蛇类,半属蜗牛的怪物,下半截身子缩入壳中,无法行动,只能寄居母蟒的口中,觅食时由它们发动攻击,将猎物毒毙之后再由母蟒吸入口中,共同食用。”
楚无情道:“世上真有这种怪物,你怎么不早说?”
林赛玉道:“好几年前,有一条子母蟒因为饥饿难忍,溜出谷来,恰好雷成龙不在,大家怕它为害,合力用火将它烧死了,那时我还小仅听说而已,故而忘记了。那一条还不到这一半大,雷成龙回来后极为愤怒,说这种怪蟒很稀罕,已经绝种了,哪知还有三条之多。”
那条巨蟒得食之后,似乎还没饱,同时身上着火烧得难受,舒开身子左右摆动,腰粗逾牛,长达数十丈,将其余的两条也惊动了,一起昂头向他们合围进逼。
蟒身不但巨,而且鳞皮坚韧,利器不伤,群侠手中的长剑刺上去全无作用,只有呼鲁哈的力大剑巨还能刺透一条巨蟒的鳞甲,直人体内,但是它负痛一摆,要不是呼鲁哈抽剑快几乎连人都被它抛上天去。
大部分的人都在蛇身上拗折了长剑,也有几个人被蟒中的乌线蛟咬中毒毙,为巨蟒吸人口中吞食了。
群侠中除了楚无情等六人外,只剩乐九玄与云水以及四五个功力较深的剑手,聚集成一团,靠着那三支火炬,勉强将蟒蛇挡住不受其害。不久,又有几个人在想突围逃走时,被巨蟒赶上,活吞下去。
有了近十条人命为粮,稍退巨蟒的饥饿,它们忙着享受,暂停攻击,但仍三面环伺以防他们逃走,显然是意犹未尽,还想大吃一顿。
楚无情骇然道:“这种怪物要如何应付呢?”
群侠相顾失色,莫衷一是,乐九玄道:“此类巨物皮坚甲厚,利器不伤,只有攻击它们的眼睛……”
林赛玉轻叹道:“乐大侠,母蟒是根本没有眼睛的,行动全靠它口中的乌线蛟指挥,所以它们才互赖为生,每条母蟒的口中总寄居着七八条乌线蛟,杀死一两条根本无济于事,何况蛇长不过丈许,要挨到那个距离,却难逃母蟒张口一吸。这玩意实在太难对付,我记得以前跑出来那一条只有这三条的一半大,出去了全堡的人,被他吞食了七八个人,好不容易才杀死它,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要对付三条巨蟒,的确是不可能的。”
姬明道:“它们已经吞食了近十个人,还不饱吗?”
林赛玉苦着脸道:“它们根本不知饥饱,因躯体过大,行动不便,一次能吞多少,就吞多少,然后再慢慢消化,目前它们已然得食,攻击的意图不似先前迫切,但绝不肯放弃到口之物。”
姬明道:“你对它们如此熟悉,难道也不知对付之策?”
林赛玉道:“我只有一个很淡的印象,根本就不知道谷中还有这种怪物,至于我所说的,都是蛇类的通性。”
姬明急了道:“到底有办法对付没有?”
远处的雷成龙哈哈大笑道:“没有,这三条巨蟒是我精心搜集的异种,世上恐怕也仅此三条了。我把它们饿了两个多月,然后放到此处埋伏,你们不冲过正路上的蛇群,就一定会经过这儿,这条是死路,我说过千蛇堡是有来无回的,你们认命吧!”
群侠怒极,却没有一个人理他。雷成龙笑笑又道:“它们性畏火烧,但你们只有三支火炬,烧不退它们。等那手中火炬油尽火灭之时,就是毙命喂蟒的时刻了。”
楚无情看看手中的炬把,只剩半尺来长了,最多还能撑个把时辰,却又不敢弄熄一支,因为三支火炬要应付三条巨蟒,恰到好处,只有一叹道:“挨吧,挨到天亮时,也许还有办法。”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眼见火炬一寸寸地短下去,天反而更黑了,每个人的心情也更沉重了。
雷成龙仍在远处讲风凉话,乐九玄气得想冲出去拼命,楚无情拦阻道:“由他说好了,现在巨蟒所以不发动,一则是畏惧火光;一则是认定我们已入重围,成了到口之食,才肯耐心等待。
如果我们忍不住而蠢动,恰好中了他的计,提前喂蛇而已。”
乐九玄道:“天亮了稳能月兑身吗?”
楚无情道:“试试看吧,我们正面的一条恰好坐西面东,等日出光盛之时,日光逼射,它口中的乌线蛟也许会畏光而行动稍缓,我们就可以伺机出去了。”
乐九玄道:“天这么黑,离日出远着呢,火把却剩下不到一寸了,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楚无情道:“黎明前的天色总有一阵特别黑的,这正是天色将明的前兆,何况碧空无云是个好晴天,这儿地势平旷,日光不致为山峦所遮,这对我们有利。”
乐九玄只得耐心等候,果然没有多久,天际先是微白,继而透出一抹彩霞,天色已明,那三条巨蟒显得更为狰狞丑恶了。可是红日未升,三支火炬已熄了两支,剩下一支火苗也逐渐低了下去,楚无情叹道:“就这样一会儿功夫老天爷都不帮忙,大家准备一闯吧!”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忽然申湘玉看见天际飘来一个黑点及一声长唳,不禁欢叫道:“我们有救了。”
楚无情也认出这正是同来的苗疆雷雕钢羽,可是他立刻又担心地道:“钢羽每次只能带三四个人,我们有十几二十个呢!等它一趟趟的带还来得及吗?”
申湘玉道:“不必,让它把这几条大蟒杀了,我们就可以安然突围,我早就应该带着它来的,它专以毒蛇为粮,一定是为了觅食才来到此地的。”
说着钢羽已飞临顶上,翼层云垂,巨蟒无目,但寄居在它们口中的乌线蛟却生出警兆,使得三条巨蟒都感到不安,巨头高仰,专心对付空中的强敌。
爸羽凌空盘旋,自然也看见主人在下面,它年久通灵,意识到情况颇坏,没有径直飞降,绕了几匝,申湘玉口中呼啸连连,已经将蟒蛟的情势对它作了一番叙述,大概是叫它自己相机妥为应付。钢羽得信后双翅一收,又凌空而起,才疾如星丸般地激射而下。
第一次它攻向最大的蟒蛇,巨蟒也蓄势以待,张开大嘴,乌线蛟先突出攻击,然后它自己再咬上去。
可是蛇类究竟不如钢羽通灵,对敌强弱之势分得不够清楚,蟒口虽能将一个活人整吞下去,与钢羽硕大无朋的躯体一比,到底还差得多,就像是一条毛虫张口去咬一枚鸡蛋,那怎么行呢?
何况钢羽势疾身灵,动作敏捷。
首先钢爪一探,捉住了突出的三四条乌蛟,势子不变,利喙一下子吸在蟒头上,但听得噗的一响,血花四溅,巨蟒盘蜷的身子也像铁棒似的直弹过来。
申湘玉有经验,连忙叫伏地而避,但觉得身上一阵强风扫过,直起身来看到,那条巨蟒已经横躺在地下,钢羽仍在天上盘旋,另两条巨蟒却被垂死的同伴扫得滚翻在两边,挣扎着蓄势待敌。
在远处坐待收功的雷成龙,没想到敌人已在围中,会半空来了救星。他知道这类远古神禽不仅以蛇为粮,百毒不侵,刀剑利器也难以伤害,连忙发出呼啸,一面召退群蛇,一面指示那两条巨蟒也迅速退回。
巨蟒已无斗志,听见召唤后,移动笨大的身躯,慢慢向千蛇堡方面移去,姬明忙道:“湘玉,这两条巨蟒是雷成龙的得力靠山,除恶务尽,绝不能放它们回去。”
申湘玉笑道:“娘放心好了,钢羽最喜欢吃蛇胆,普通的蛇太小,不够塞它的牙缝,好容易遇上这三条大的,就是叫它放手,它都舍不得呢!用不着吩咐它。”
丙然钢羽在空中一回旋后,再度急降,仍然施展老法子,吸杀了第二条巨蟒,这次它怕麻烦,干脆一探钢爪,顺便抓起了第三条巨蟒,振羽飞向空中。
一条生吞虎豹的巨蟒,重达千斤,但在钢羽爪中,也只像小孩子手里玩着一条假蛇,扭动了几下,钢羽一低头,利喙吸向胸月复之处,找出蟒胆,就在空中吃了下去,然后才将蟒蛇尸丢了下来。
苞着它敛翼下降,找到另两条蟒尸,如法炮制,将胆一一吸出吞食,最后意犹未尽,劈开蟒口,将蜷伏在内的乌线蛟也一一吃了下去,只把蛟身后面大如西瓜,形似蜗牛的软壳吐了出来,刹那之间,如风掷残云,扫去一天愁雾,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片血雨腥风。
乐九玄等人劫后余生,对那种蛇禽之斗,几乎无法相信,怔了半天方道:“申姑娘,你是怎么得此神物的?”
姬明一笑道:“这话说来可长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吧,雷成龙这下子吓破了胆,谅也不敢弄鬼了。”
乐九玄道:“姬夫人,既有此神禽为助,我们干脆杀回去,犁庭扫穴,把千蛇堡一举荡平。”
姬明摇摇头道:“那可不容易,钢羽可以制蛇,却无法制人,在空旷的地方,它可以凌空下击,但到了千蛇谷里面,屋子多,地方窄,它就无所施其技,否则我们也不会把它留在高黎贡山了。今天运气好,雷成龙放出了巨蟒与大批的蛇群,把它给引了来。此刻回头力战,我们的人数究竟不足,千蛇谷中好手不少,再加上柳叶青的那批人,实力不可轻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楚无情也道:“前辈如果在谷中就能消除成见,以当时的人力配合上我们,或可一战,现在可战之人,十去其七,已经谈不上了。雷成龙是为了保存实力,不肯全力拼斗,否则我们要月兑困还没有这么轻松呢!”
乐九玄凄然长叹回顾身畔诸友,连自己在内只有九个,四五十人前来,只剩下这几个,损失惨重,不禁流下了眼泪,垂首不语。姬明见了又觉不忍,出言宽解道:“乐兄不必难过,死者已矣,你真想复仇,不妨随我到高黎贡山,把我的女儿好好训练一番,另外再请诸友去邀集一批帮手,卷土重来,自然复仇有日。”
云水道长点头道:“姬夫人说得是,乐兄可到高黎贡山去练练剑术,小弟则去走访西南一带的朋友,他们虽然避世高隐,但激于义愤,一定会出来帮忙的。”
乐九玄忙道:“西南地方还有高人吗?”
云水轻叹道:“怎么没有呢?只是乐兄以前疏于交游,他们不便前来攀交,而且有些不是练剑的,自然更扯不上交情了。但现在情况不同,惨死诸友中,有些是他们的知交,再者复仇之举,也不限于剑手,兄弟前去敦请一下,大概还有二三十个人可作出岫之云。”
乐九玄叹了一声,道:“回首前尘,诸多抱愧,乐某初时以为些微末技已可独步天下,乃至目中无人,尤其对非剑术中人,更不屑一顾,以致受了今日之惨痛教训,邀约高手助阵之事,一切烦劳道兄吧!”
楚无情忙道:“前辈别太泄气了,前辈的剑术造诣,除了二三人外,仍然是顶峰上的人物,如果能再细心研究,记取失败的因素,力加改进,不难登天下之冠。家师之所以能稍胜于前辈,也是因为前两度论剑时,对前辈的剑路有了充分的了解。”
乐九玄摇头叹道:“令师是个了不起的人,剑道之境,初成于厉,大成于淡,秋鸿兄的恬淡胸怀,我是永远都追不上的,而且我对夺冠天下,也不存此想了,只希望能荡平千蛇谷,为惨死诸友一雪沉冤,于愿已足。”
楚无情笑笑道:“前辈能抛却虚名,已经步人一个新的境界,此去高黎贡山与姬姨时作切磋,略假时日必然能大有进境,其时前辈虽无争雄之心,而荣誉自然会归属于前辈。”
乐九玄点点头道:“我明白,像令师一样,不必去力争,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就会得到那个荣衔,连黄三谷那样一个工于心计之人,对令师也钦佩万分,可惜我是太晚了一点。”
姬明一笑道:“只要开始就不嫌晚,就怕是把自己限在一个小圈子里,那才永无出头之日。”
乐九玄又朝云水道:“千蛇谷的实力道兄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关于邀约帮手的事,道兄千万慎重,这并不是乐某看不起人,如果白白把人拉来送死,不只于事无补,反而徒增内疚。像这一次,有许多朋友虽是激于义愤而要求同来,乐某只是不便拒绝而已,结果反而害了他们,所以这次绝不能再蹈前辙了。”
云水肃然道:“这贫道明白,力不足为助的,即使自愿,贫道宁可得罪人也不会勉强拉他们。”
姬明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才道:“雷成龙虽然吓得不敢再出来了,但此地离千蛇堡不远,仍宜及早离开,再拖一下,说不定他又会有什么阴谋。”
大家都深以为然,楚无情道:“雷雕钢羽可以载五六个人,姬姨如果就此回山,不妨立刻动身吧!”
姬咀道:“你不到高黎贡山去了?”
楚无情道:“练剑的事我也帮不上忙,趁这个机会,我想跟娇娇到洛阳秋鸿山庄去一趟,异日重攻千蛇堡时,秋家班还有一部分人手可以为用。再者我想去看看黄三谷他们在做些什么,大家都挤到西南来,他们在中原正好得其所哉,如他们真能伸张正义倒也是件好事,如果他们反其道而行之,那就麻烦了。”
姬明先听他说时,似乎还想反对,但听到后半截,就不再挽留了道:“这倒是正事。你跟秋鸿两师徒要以天下为己任,当然谁也不能拦你们,老实说我创这个玉女门也是为着捧你们的场,照我个人的脾气,带着这些干女儿在山上逍遥自在,岂不更悠游,何苦要创什么门户呢?可是,你跟娇娇两个人可千万别管闲事。”
楚无情一笑道:“小侄懂得,路见不平,伸手能了的事自然不会袖手,管不了的事绝不强出头。白家堡是娇娇的外祖,黄三谷跟我们表面上还有一点交情,谅来尚无大碍,只要不直接开罪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姬明一笑道:“你是个很慎重的人,我也相信你不会自找麻烦,有什么征候,就先招呼我一声。”
乐九玄感愧地道:“老弟这点年纪,居然不忘天下,想到我们虚度大半生,但知逐利争名,逞私人的意气,岂不愧煞。假如老弟有用我们之处……”
楚无情忙道:“现在没有,将来少不得一定要借重前辈的威名出来领导的,因为九华剑社与白家堡联手,志在独霸武林,行为总有违背仁义之处,凭晚辈等一二人之力,绝对无法消弭,那时就要前辈出来主持公道了。”
乐九玄苦笑道;“要我出力是没问题,领导两字可谈不到,令师为天下第一剑,声望远在我之上。”
李娇娇忙道:“乐伯伯,您可别客气,家父母之所以避世远游,实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我外公究竟是他们的长辈,按道理也不能正面作对。”
姬明笑道:“这点素娟跟我也谈过,在白玉棠未曾归天以前,他们夫妇是不便出头的,万一他们闹得太不像话时,只有我们先出来顶着。这些话都不忙说,扫荡千蛇谷的事,你们可不能闲着。”
楚无情道:“那自然,目前暂以半年为期好了,半年后我们一定赶到高黎贡山来听候驱策。”
姬明笑笑道:“别说得那么好听,扫荡千蛇谷你是主将,我拼拼命可以,指挥提调、运筹帷幄,还得要你来挑大梁,可别推在我老婆子头上。”
云水道长也道:“今日我们能逃出几条命来,也全亏楚少侠照应,半年后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共任艰巨。”
楚无情谦辞了几句,但仍然很坚定地提出保证。
最后呼鲁哈道:“兄弟,我没事,可以跟你们去闯闯。”
楚无情笑道:“大哥要去我们是很欢迎的,只是你一定不得闲,雷成龙今天一战,豢养的毒蛇折损一半,必然会亟力补充,你的地方正是产蛇之区,难保他不去骚扰,你定要回去坐镇以免族人受其荼毒。”
呼鲁哈一怔道:“他们要真来了,咱家一个可应付不了,兄弟,你可得帮帮我的忙。”
楚无情道:“高黎贡山近在咫尺,他们不敢大举进犯,最多派一两人前去骚扰,大哥足以应付了。为慎重之计,大哥最好跟花脚苗的洪金莲多作联系,这样一来,你们的门户就谨严多了。”
呼鲁哈忙道:“那个骚婆娘,咱家可不去理她。”
李娇娇笑着道:“大哥,你可是怕她缠着你?”
呼鲁哈涨红了脸道:“那倒不会,她嫌我粗……”
姬明一笑道:“人家看中了天下第一剑客李秋鸿,绝不会中意你的,不过无情的建议很有理,苗疆本身有天险可凭,族人的战斗力也不弱,只要把门户守紧,谁也奈何不了你们,为了共同的利益,你不妨跟他们竭诚修好。”
呼鲁哈仍是满心不愿意,楚无情道:“大哥,你不肯找她联系可以请赛花妹子去联络一下,她们私下的感情不错,但必须跟他们形成联防,否则你等于在后面开了个洞,敌人随时可以自由出入,那就太危险了。”
材赛玉道:“洪金莲为人颇重感情;也很识大体,上次柳叶青已跟她闹翻了脸,她也感到需要合作以御外侮,只要跟她一说,她必然会答应的。必要时我也可以去一趟。”
姬明笑道:“对了,我们在回高黎贡山之前,先到那儿走一趟,替你们把合作的事联系好。呼贤侄,我相信她对你没成见,她向你求援的时候,你可不能拒人千里。”
这一来总算是把事情说妥了。
楚无情道:“大哥,兄弟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你把族中根骨稍佳的子弟集合起来,施以技击的训练,同时也采取赛花妹子的方法,加以文明的熏陶,开启民智,养成自卫的实力。”
呼鲁哈答应了,大家才依依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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