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一听果是道理,以纪香琼的聪明,定然一下子就瞧破朱公明以绝艺换命的计谋。
她一定不能同意,因为薛、齐二人的血海深仇,何等重大。
心念一转,立刻道:“白姑娘,请进来一下。”
白蛛女全然没想到事情大生变化,举步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呀?”
金明池也不知朱公明用什么法子制住她,闻言只好向朱公明指一下,道:“你瞧瞧他。”
白蛛女转眼向朱公明望去,突然一怔,双目发直,金明池叫一声怪事,也转眼向朱公明望去。
但见他双目大睁,彷佛比常人的眼睛大上一倍,光芒闪闪,形状甚是奇异可怕。
他的目光再转到白蛛女面上,但见她流露出一种极力挣扎而又甚是乏力的表情,金明池脑筋动得极快,心中叫一声“不好”。
跋快一伸手,点中她的穴道,白蛛女顿时失去知觉,两眼眼皮徐徐垂下,终于闭住眼睛。
金明池轻轻一跃,到了房门边,耳中听到薛陵正在向方锡说话,他更不迟疑,捏碎了蜡,自己闭住呼吸。
此刻工夫,房中突然声响寂然,他探头入房一望,但见那三人各自瘫倒在椅子上,双目俱闭。
他一回身奔了过去,抓起了朱公明,走入房内,朱公明自动地深深吸一口气,微微笑道:“这药很厉害,乃是家师……”
底下的话倏然中断,垂首闭目,也昏迷不醒。
金明池不敢在房内久留,迅即退出厅外,先把朱公明放在地上,伸指向他胁下戳去。
指尖戳中他胁下穴道,朱公明毫无反应。
金明池才相信他当真已经昏迷,原来他所袭的是人身秘穴之一,假如一个人知觉尚在,一触此穴,定必连声狂笑。
朱公明穴道早就受制,全无功力护身,决计熬受不住这一下测探,因此,可以确信他已经昏迷过去。
金明池至此已确知朱公明果然但求活命,决不敢有使坏之心,不过他对付白蛛女之时,使的是摄魂大法。
此法乃是一种秘传异术,倘若控制了白蛛女心神,他就可以命白蛛女在他们走了之后,才杀死薛、齐等人。
幸而金明池见多识广,一瞧那朱公明便是施展这等秘术邪法,赶紧出手点住他的穴道。
白蛛女知觉一失,自然而然不再受摄魂大法的影响了。
金明池正要弄醒了朱公明,忽然听到纪香琼娇柔的声音,从后窗那边传来,只听她叫道:“哎呀,我怎的绕到后面来了?”
声音方自传入,金明池怕被她见到,一伸手挟起朱公明,迅即跃出厅外。
后窗响了一声,却是纪香琼把窗户打开,轻轻跃入厅中。她一直走到白蛛女身前,凝神一瞧,当即晓得她那一处穴道被制。
原来她和金明池相处了这一阵时光,已学晓了他的点穴手法。
她一点也不慌忙,亦毫无惊讶之色,先从身上取出一支金针,扬手刺入白蛛女颈后的一处穴道。
然后才出手拍活她的穴道。
白蛛女申吟一声,举手模住额角,道:“啊,琼姊姊,我觉得有点头昏。”
眼睛一转,突然惊叫道:“哎哟,金明池和朱公明呢?”
纪香琼道:“你不要慌,想想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蛛女直着眼睛想了一会,可就记起自己碰上朱公明那对怪眼之事。
她骇然道:“刚才朱公明摇身一变,变成了万孽法师,把我弄得迷迷糊糊,但忽然又失去了知觉。”
这些话旁人听了决计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纪香琼却好像很了解,微笑颔首,道:
“那是朱公明修习的摄魂大法,你还记得你以前控制部属的方法,也是心里想着万孽法师,使自己变成他的化身一般,才命令得动那些人,这个道理和朱公明使用的手法一样,假如不是金明池的机警,立时点了你的穴道的话,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朱公明的吩咐,放出黑神蛛,害死了所有的人。这一下诡计是朱公明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幸而被金明池破去,从今以后,朱公明永远也不能害人了。”
白蛛女道:“那么他现下在那儿呢,方锡为何也不见了?”
纪香琼笑道:“你到房间瞧瞧就明白了。”
白蛛女放步奔入房间,残灯之下,但见方锡、薛陵、齐茵都瘫在椅上,双目紧闭,失去了知觉。
白蛛女骇然叫道:“方锡,你怎么啦?”
饼去一模,知道他还活着,这才略为放心,又模模薛、齐二人,见他们全无知觉,心中甚是慌乱。
她转眼一瞧,纪香琼已走入房内,当下连忙向她询问。
纪香琼说道:“金明池带着朱公明逃跑了。”
白蛛女又是一楞,道:“他们逃跑了,为什么呀?”
纪香琼道:
“因为朱公明有一宗秘艺,金明池非得到不可,所以让他活命,以作交换条件。”
白蛛女惊道:“天呀,薛大哥和齐姊姊知道了之后,不活活气死才怪。”
纪香琼沉吟一下,道:“气死不气死还是其次,但最可怕的是另外一宗事。”
白蛛女奇上加奇,惊中更惊,道:“还有什么事啊?”
纪香琼道:“由于朱公明竟然炼有那等绝艺,我就不能不想到万孽法师可能亦得到那两大异人的秘笈。这等神功秘艺,自然要从年轻时炼起,像朱公明那等人物,举世罕见,也由于年龄过大,所以炼成四成功夫,但仅仅是四成功夫,已经如此厉害,若是炼得出七成,岂不是连金明池他们都不是敌手了,假如万孽法师已找到人选,全力修习这等最上乘的武功,一旦成就,便是天下无敌之人了。”
白蛛女怔怔的听着,这时忽然插口问道:“为什么朱公明那么身手高强之人,也炼不成功夫呢?”
纪香琼道:“最要紧的是他以前扎的根基不对路,须得大加修改,或是另起炉灶,其次,他年纪既大,一定娶过妻子,甚至有许多女人,这炼武之事,最忌,他年纪那么大了,被戕贼过,当然很难进窥最上乘武功的境域了。”
白蛛女恍然地哦了一声,说道:“假如万孽法师那个老贼已训练出那等高手,我们这一回到洪炉□区,岂不是等于送死?”
纪香琼道:“正是如此,你说这件事可怕不可怕?”
她沉吟一下,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白妹妹,你一生很少在人世中出现,所以心地纯洁,天真尚存,假如我能够变成你,那真是太幸福了。”
她忽然说出如此感触之言,白蛛女可也体会出她心情沉重万分,必定有重重隐忧,难以解决。
她没有一点法子可以帮助纪香琼,只好十分同情地道:“纪姊姊,你不要想太多就行啦!”
纪香琼苦笑一下,随即振起精神,道:“白妹妹,你颈后有一枚金针,现在可以取下来了。”
白蛛女伸手一模,讶道:“这支金针干什么用的?”
纪香琼叫她坐稳,说道:“此针有破除朱公明摄魂大法的力量,现在已经不妨事,可以拔下来了。”
白蛛女如言拔下金针,突然双目一闭昏迷过去。
纪香琼取回金针,举步走出厅外,但见那宽大的院落中,一道白影正在迅快盘旋急走。
院子的地面上摆放着许多白色竹子,错落不齐,那道人影在这些白色竹子之间转来转去。
她姗姗举步走过去,连转几转,便迫近那条人影。
她等了一下,那道人影突然向她奔来,但却迅快从她身边掠过,好像全然没有瞧见她一般。
纪香琼伸手一把拉住那人,说道:“明池,你上那儿去呀?”
金明池胁下还挟住朱公明,纪香琼一拉之下,他便停止脚步,转眼四望,面上露出茫然之色。
似是没有瞧见身后两三尺远的纪香琼,口中应道:“是阿琼么?你在那里?”
纪香琼口中应道:
“你带了朱公明逃走,自然惹翻了薛陵和齐茵,从此变成不共戴天的死敌……”
她一面说话,一面取出金针,默运玄功,随即出手,但见金针一闪,已深深插入朱公明天灵盖上,只露出一点点针头。
朱公明尚在昏迷之中,是以动也不动。
纪香琼迅快伸手拔起金针,又先后刺入朱公明喉咙和胸口三处穴道,收回金针之时,玉面上已沁出汗珠,似耗去不少气力。
她使用金针之时,口中还在说话,金明池只是侧耳而听,对于她的动作好像全不知觉。
纪香琼刚刚说道“变成不共戴天的死敌”之时,金明池勃然大怒,道:“不要说了,我怕过谁来?”
纪香琼用衣袖拭一下汗珠,柔声道:“好吧,你就算不在乎他们,但我呢,我怎么办呢?”
金明池怒容满面,嘴巴张了几次,但终于没有说出难听之言,他神情一变,怒色已消,道:“我晓得此举很使你为难,但我没有法子不这样做,因为他用天痴翁、圆树大师两人合创的一种武功,叫做无敌佛刀,来交换他的性命。”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我得到这一路无敌佛刀,才是天下间真真正正的第一高手。”
纪香琼见他没有发横喝骂,反而把内情坦白说出,芳心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大感甜蜜,暗想:“他心中终于有我了。”
只听金明池又道:“阿琼,你在那儿?怎的我总瞧不见你呢?”
纪香琼道:“我就在你身边,你见到我便怎样呢?”
金明池沉吟一下,说道:“若是从前的我,一定叫你现身,然后突然出手杀死你。”
纪香琼听了这话,骇了一跳,面色发白,假如她不是那么爱他的话,她决计不会如此震惊。
金明池又道:“现在我已狠不起心肠杀死你了,你出来见见我吧!”
纪香琼那副灵活的头脑,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暗念: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很可能是哄我出去加以杀害。
此念方自掠过,却又想道:“不会,不会,他已对我生出情意,焉会杀我?”
她取出火摺,打着之后,把朱公明双手的黑神蛛丝燃烧断,金明池似是感觉到有动静,咦了一声,道:“阿琼,你究竟在那里?”
纪香琼收起火摺,脚尖踢倒两根竹子,金明池眼睛一亮,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院落中。
但刚才的感觉,似是已奔驰了几十里路。
他转眼一看,道:“怪不得你在后窗出现,原来你已在这儿摆好了阵法。”
纪香琼轻叹一声,道:“摆好阵法又有什么用处,现在还不是拆掉阵法了。”
金明池目光四射,但见到处都是白竹,可就不敢造次,生怕目前虽是清朗明白,但一惹恼了她,或是强行逃走,又掉入阵法之内。
当下柔声道:“他们还在屋子里是不是,还未知道这回事吧?”
纪香琼道:“我就是怕他们晓得我曾用阵法困住你,才不敢救醒他们。”
金明池道:“你怎知我会带走朱公明?”
纪香琼道:“我隐湖秘屋历代以来,发明了无数奇怪物事,比方说早先我在屋外听你们说话,清清楚楚,我像是站在你们身边一般,所用的是一个漏斗型的器具,制作精巧奇妙,一时说之不尽。”
金明池毫不关心这具窃听器,却道:“这样说来,你早就听知我和他的计划了,是也不是?但你为何不警告薛陵他们呢?”
纪香琼看他一眼,暗想:“我何须警告别人,刚才不是已把你困住了。”
但她懒得说出,只摇摇头,反问道:“你叫我现身,我已照做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金明池抬头向天,面色阴睛不定,变化甚是剧烈。
饼了一会,才道:“你跟我一道走好不好?”
纪香琼叹口气,道:“不行,那样的话,阿陵和阿茵非恨死我不可了。”
金明池面色一变,左手闪电般伸出,抓住她的手臂,冷冷道:“你若不跟我走,那就是说要帮助薛陵与我为敌了。”
纪香琼双目一闭,面上露出悲哀的神情,幽幽道:“假如是这样,你打算怎样对付我?”
金明池冷冷道:“我不怕他们,但你太聪明了,防不胜防,只好现在就杀死你。”
纪香琼感到他指尖的力量加重了许多,胸口阵阵翳闷,心知他只要催动内劲,立刻可以制自己死命。
在这等生死一线之际,她反而心情平静无波,亦无惊惧。
金明池冷冷道:“你果真不怕死么?”
纪香琼道:“怕也没用,何况我很愿意死在你手中。”
金明池皱起眉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纪香琼道:“懂不懂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斗不过你。”
金明池不悦道:“你明明智慧高我一筹,却故意取笑于我,哼!难道我连这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么?”
纪香琼叹口气,睁开眼睛,眸子中射出奇异的光芒,道:“信不信由你,但我的确斗不过你。”
金明池是何等厉害的脚色,听她如此再三的说,登时明白她的意思,饶他为人自私之极,又寡情薄义。
但这刻也不由得被她深情所动,松开五指,道:“你不是斗不过我,只是不愿意和我斗罢了。”
他望住她那凄然的面庞,又道:“你还是跟我走吧!”
声调已经放得很柔和。
纪香琼摇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金明池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又恼火了,道:“不跟就拉倒,嘿,嘿,我还以为你愿意嫁给我……”
纪香琼大受刺激地变得十分苍白,身子摇晃几下,有气无力地道:“你又没说过要娶我,所以我才不能跟你走呀!”
金明池伸手扶住她,问道:“你没事吧?”
纪香琼甜甜一笑,道:“我还支持得住。”
金明池这才道:“我当然要娶你为妻。”
纪香琼轻轻道:“得到你这一句话,我这一辈子就没算是白活了。”
金明池道:“不要说得这么严重,也许将来你觉得我毛病很多,使你十分心烦,直后悔以前为什么肯嫁给我。”
纪香琼泛起甜甜的笑容,道:“我从来没听过你说出如此俏皮的话,天啊,我真想放声大笑一场。”
金明池道:“我们到别处去,那怕你笑破肚皮也行,现在我们还是走吧!”
这一回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了,谁知纪香琼突然悲哀的叹口气,道:“我还是不能跟你走。”
金明池顿时火冒三千丈,跺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香琼道:“假如你想炼成无敌佛刀,你还是自己上路的好。”
金明池面色一沉,道:“我明白了,在你心中,薛陵他们仍然比我重要,对不对?”
他眼中已露出凶光,大有杀人见血之意。
纪香琼缓缓道:“你一定要迫我说出真话么?”
金明池一听这里面真有文章,登时提聚全身功力,准备一听到恼火之时,把她立毙掌下,然后进屋把薛、齐等人通通杀死。
他口中道:“当然啦,你不说出实话,我岂能死心塌地的走开?”
纪香琼叹一口气,道:“那么我只好说出了,我自知阳寿已尽,再也活不上三五个月,所以我想趁未死以前,尽力替你们安排安排,让你顺利的学成无敌佛刀,也让阿陵他们得报亲仇,同时又设法不让他们死在万孽法师手中。”
她这番话宛如轰雷贯顶,金明池顿时怔了半晌,才歉然道:“我一点也不晓得,莽撞无礼之处,望你不要见怪。”
纪香琼微笑道:“你是个很倔强的人,这一生必定没有说过这种话,但我却亲耳听到,当真是死也瞑目了。”
金明池忙道:“难道连一线机会也没有么,我们去找个精通医道的大国手。”
纪香琼笑道:“不是我夸口,当今之世,若论医药之道,除了万孽法师之外,就没有别人可以跟我比了。”
金明池灵机一动,问道:“夏侯空呢?他想必有法子帮忙?”
纪香琼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回复常态,徐徐道:“不错,只有他能挽救我的性命。”
金明池大喜道:“行啦,我们这就去找他。”
纪香琼摇头不语,金明池道:“怎么,他除非不要性命,不然的话,我就有法子教他就范。”
纪香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情深一往,假如你以武力迫他,他多半愿意陪我死去。”
金明池倒抽一口冷气,想起那个博学多才,脾性古怪的夏侯空,觉得她此言不假,当真有此可能。
假如是那样,则自己除非也死了,才能在阴间夺回纪香琼,他略略一想,可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纪香琼微微一笑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金明池道:“你说吧,我难道还能不答应么?”
纪香琼道:“这可说不定了。”
金明池大感兴趣,道:“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
纪香琼道:“我有法子找到夏侯空,但假如他一定要我嫁给他,才肯全力救治,在这等情况之下,我若然想活,自然得答应他的条件……”
金明池面色一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纪香琼安祥如故,道:“我算准事情定将如此演变,所以跟你商量一下,我们的婚约改动一下,也请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我下一世才嫁给你行不行?”
金明池肩头一皱,道:“我听不懂。”
纪香琼道:“我说我的这一生嫁给夏侯空,下一世为人才嫁给你,行不行?”
她一本正经的说,毫无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金明池只好也郑重其事地问道:“我要等多久?”
纪香琼道:“大概是在你无敌佛刀练成功的时候。”
这话荒诞无稽之极,金明池道:“难道你很快就死了,而又借□还魂来嫁给我?”
纪香琼道:“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我和你相见之时,样子相貌全无改变,并不会变成一个母夜叉。”
金明池呐呐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纪香琼道:“假如你答应了,自然是可能的事,不然我费这许多口舌干什么?”
金明池叹口气道:“好吧,老实说我根本搅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香琼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下一世嫁给你之时,仍是处子之身。”
金明池笑一笑,道:“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不过我弄不懂的是你既然很快就死了,也就是说夏侯空救你不活,然则你何必答应他呢?再者,我修习这门奇功秘艺,得须三年时光,这两三载中,你的游魂在何处暂居?”
纪香琼道:“这个谜等以后才告诉你,此举我也可以了却夏侯空的一段情,唉!但愿皇天保佑我成功。”
她伸手推推金明池,道:“你去吧,一路上须得小心这朱公明的诡谋毒计。”
金明池想了一下,道:“假如我顺利拿到秘笈,便在洛阳龙门潜溪寺借居隐修,你到时可去找我,假如我已重入江湖,自然更容易找到了。”
纪香琼点点头,指住朱公明,道:“他已被我以金针之术,废去了一身武功,免得你手法太过霸道,使他感到完全绝望,生出与你偕亡的毒念。”
地想得如此周到,金明池当然十分欢喜,她又取出一块玉□,交给金明池,说道:
“你们分手之时,可把此物送给他,嘱他妥为收藏,他定必询问原因,你便告诉他说,这是我的意思,因为他不久即将被阿陵阿茵找到,到时献上玉□,可以得到爽快一死,不必受那凌迟之罪。”
金明池收起王□,问道:“你有把握抓到他么?”
纪香琼微微一笑,道:“你最好不要打听,否则又不免会卷入是非之中了,对不对?”
金明池一心一意想得到那“无敌佛刀”绝艺,当下伸手与她相握,柔声道:“我去啦,你好生保重玉体,万勿爽来生之约啊!”
纪香琼怅惘地道:“你也一路小心才好,祝你一切顺利,炼成绝艺。”
金明池一耸身,踏屋而去,不久,已失去影踪。
纪香琼收拾起白色竹子,先入屋把白蛛女弄醒,道:“奇怪,李三郎跑到那儿去了?”
白蛛女刚才一拔金针,便昏迷过去,这刻回醒,在感觉中只像是眨一下眼睛而已。
当下道:“他会不会碰上金明池而被害?”
纪香琼大有深意地道:“我们得查看一下,你到各处瞧瞧,我在这儿保护他们。”
白蛛女起身欲行,纪香琼道:“白妹妹,请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假如你发现李三郎全然无事,千万先别惊动他,在暗中查看个明白,瞧瞧他因何没有回到此处,我想一定大有内情,我们不可不小心点。”
白蛛女怎知她肚子中有许多古怪,答应一声,跃了出去。
饼了许久,白蛛女急急奔回来,叫道:“纪姊姊,不好了,李三郎要自杀。”
纪香琼心想这才是最好不过之事,不过万勿当真酿成惨剧才行。
于是问明下落,说道:“白妹妹,你得在此守候,我去瞧瞧。”
她早就猜出李三郎是和白英在一起,奔到卧房,但听阵阵惨厉的申吟声传了出来。
纪香琼奔入去一瞧,但见白英身上衣服已扯破了大半,头发蓬松,满头满身都是汗水。
现下似是穴道被制住,光会申吟喊疼,已不能动弹。
李三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坐的姿势僵硬如木人,双目紧闭,显然已失去知觉。
纪香琼从怀中掏出金针,玉腕连颤,分别刺了白英胸月复三处大穴,白英顿时松一口气,停止了申吟之声。
纪香琼才伸手拍活李三郎身上穴道,说道:“听白姑娘说你想自杀,是也不是?”
李三郎望着白英,面上犹有恐怖之色,说道:“不错,在下见她实是忍受不住,迫不得已只好动了杀死她的念头,自然在下也得陪她一道到黄泉去。”
纪香琼道:“不用着急,让我瞧瞧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李三郎道:“在下真该死,竟忘了向姑娘求救。”
纪香琼道:“你先解开她的穴道,让我诊察脉息。”
李三郎如言施为,口中道:“姑娘真行,刚才在下点了她许多处穴道,仍然不能使地昏迷而免去痛苦,但姑娘的金针一落,她立时就安静了。”
纪香琼查看一阵,取出三瓶药丸,每样倒了一粒,一红一白一绿,颜色全然不同。
抬头向李三郎说道:“我这三粒药丸,足可以暂时保住她的性命,遏止毒力为害身体,虽然不是马上痊愈,但回醒后已没有痛苦了。”
李三郎下拜道:“承蒙姑娘赐以灵药,等如救了我们两条性命,此恩此德,天高地厚,不知如何方能报答?”
纪香琼道:“三郎起来,这样说法岂不是太见外了?”
她等三郎起身,这才把丹药纳入白英口中,片刻间,白英睁开双眼,见了李三郎,登时流出眼泪,叫道:“三郎,三郎,疼死我了。”
纪香琼笑道:“现在还疼么?”
白英转眼一瞧,但见一个清丽绝俗的美女站在床边,满面含笑,不禁哟了一声,道:
“姑娘是谁?”
李三郎道:“这位就是智慧盖世的纪香琼姑娘,天下间只有她有本事化解朱公明的毒药,刚才全蒙她及时赶到,我们才没有送了性命。”
纪香琼道:“白英姑娘,你虽是受了不少苦难,但却试出了李三郎对你的真情,他几乎就下手杀死你,因为他不忍见你如此痛苦,只等你一死解月兑之后,他也陪你一道死,因此,你纵是受了不少苦难,也是值得。”
白英喜极而泣道:“三郎啊,你竟不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之身么?”
李三郎道:“你心中万勿存有这种念头才好。”
纪香琼轻咳一声,道:“恕我失礼插嘴,我想问一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李三郎道:“在下已极厌倦江湖生涯,假如可能的话,我想带她回返杭州,拜见过双亲,正式结为夫妻。”
白英的泪水直涌而出,她乃是欢喜得流泪。
纪香琼道:“既是如此,你们便返杭州去吧,至于她体内的毒性,也不算什么难题。现下我再赠药三丸,你们好好收藏起来。二十年后,不管身体是否发生异状,都照样服下,可保终身无事,你们最好现在就上路回返杭州。”
李三郎道:“在下还须拜辞过薛爷。”
纪香琼道:“不用啦,朱公明失踪之事,定必惊动官府,你们还是速速返回杭州,安份隐居的好。”
李三郎迟疑一下,道:“还有齐姑娘,在下须得找她说个明白。”
纪香琼笑道:“现下他们都中了朱公明迷药,须得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始回醒,有什么话,将来再说,反正他们都认得你家,日后自会相访。”
李三郎道:“既是如此,在下就此拜别了。”
纪香琼含笑道:“三郎携眷返家,从此江湖上又少了一位侠士踪迹,祝你们白首到老,多子多孙。”
李三郎带了白英,越屋而出,迳返杭州故居,此处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