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花宵良夜。
尤其是仲秋之夜,月亮真的比昨天更圆更亮。远处山影横黛,近处修竹高曳,如此富有诗情画意之夜色,正是骚人墨客对饮吟诗的良辰。
然而,秦官羽的一颗心却沉甸甸的,犹如铅铁一般地重。
两人缓步而行,沉默无语。
陈凤仪首先打破沉寂铮铮地笑道:“秦兄有心事吗?”
秦官羽赶忙-整神情.道:“没有呀!”
“有!秦兄一定有,是吗?”
秦官羽铮铮笑道:“仪兄善于猜测人的心理,是吗?”
“也可如此说。秦兄可知,在下为何提议我们缓行散步哩!”
秦官羽微怔道:“不知道。”
陈凤仪似乎感慨万千道:“在下从未领略过如此的月夜。看!
雹耿银河,矫矫素蛾,配衬着繁星如点,闲云舒卷,当真是清绝已极,秦兄有何感想?”
秦官羽点点头道:“在下虽感月色幽美,但……”
“但什么呢?”
“很难说。”
“我说如何?”
“你想揣测吗?“
“是的,秦兄定是感到虽是月华如银,却是不胜负荷?”
秦官羽怔怔道:“仪兄果然慧质兰心。”
“秦兄果把在下当作女人,是吗?”
秦官羽发觉失言道:“敬清仪兄赐谅,在下不该辱及仪兄。”
陈凤仪却凄凉一笑道:“错了,秦兄慧眼如镜,早巳看透在下为女流之辈,秦兄如此称赞贱妾,实今贱妾承当不起哩!”
秦官羽惊惶地愣住了。
这陈凤仪差不多是凤凰仙女的化身,易钗而弁,然后勇于承认,此种女人,当真令人难以琢磨,既然说穿了,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陈凤仪则淡淡笑道:“我不喜欢谈这些问题。既然贱妾已经暴露身份,就此恢复女儿身了,是故.今后秦兄就别叫贱妾为仪兄,不如就叫仪姊吧?仪姊痴长你十几岁,就直接称你为秦弟如何?”
秦官羽无可奈何道:“也罢?”
陈凤仪则娇甜一笑,只听她如走珠玉盘般,矫滴滴悦耳动听地响道:“秦弟可领略过寂寞的味儿?”
这瞬间,秦官羽不由又泛起爱意,不知如何,他竟然发觉到,他已经偷偷地爱上这位神秘的女人。
他听师父说过,所谓媚功,就是双眼水汪汪的秋波,能勾人魂魄,而能令人如疯似狂,但就现在而论,他们比肩同行,根本就互不交眼,地何能施出媚功哩?难道自己真地爱上她了?
爱情,是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之间,降临在每一个男女的心上。
陈凤仪确实没有施出媚功、而秦官羽呢?正是初尝情爱之味,这就是初恋。
但秦官羽不知道他已爱上了地,他以为是被她的媚功所惑。
这就是初恋的迷惘,每个人都会经过的。
陈凤仪见秦官羽痴痴沉思.矫甜甜笑道:“秦弟想什么呢?”
“没有……”
夜,很美,月,很亮,星星,如小精灵般,不停地眨着怪眼,正偷偷地看着花前月下的这对男女。
秦官羽却陡地龙吟虎啸般地厉啸一声。
那啸声似乎把所有的闷气都发泄完。这时,他才朗朗笑道:“仪姊刚才不是问,秦弟是否领略过寂寞吗?”
陈凤仪妩媚娇笑道:”你怎地不想回答呢?”
“以前从未领略过呀!这叫我如何回答呢?而现在却懂得了寂寞哩。”
“为什么?””不知道呀!”
“既然预略过,为什么不知道呢?”
“不知道也无法说……”
陈凤仪玉首微点道:“我领略过寂寞之味,也知道怎么说!”
秦官羽抬头愣愣问道:“请仪姊蝎告。”
“寂寞就是寂寞,简单地说,寂莫如蛇般啃着孤独者的心。”
秦官羽哑然失笑道:“是这么简单吗?”
“仪姊一生被寂寞所煎熬,尤以此刻为甚。”
秦官羽诧异问道:“你现在也感到寂寞吗?”
“以前我的寂寞,是因为没有一个谈得来的人?以诉衷曲,突对着春花秋月,时光流逝而感叹,面对着明镜里自己伶仃孤独.形单影只而伤感;而现在的寂寞,却是比以前更甚.真奇怪……”
秦官羽差点儿开口说出,因为他也有同感,话到嘴边立即把它咽下下来,道:“为什么呢?”
“现在的寂寞是为什么,我却不知道。我只觉得许多许多的感怀,无限的心事想告诉你,但却不知由何说起哩?”
“这……”
秦官羽心中暗惊,这不就是自己的感觉吗?
陈凤仪接着又道:“以前的寂寞……”
蓦地,破空暴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道:“千里飞侠拜见主母……”
响声中,一道黑影疾如大鹏般飞泻至陈凤仪的身前丈远处,沉身倒拜于地。
秦官羽与陈凤仪,连忙齐刹住前行之势、这时的陈凤仪娇脸如罩寒霜,冷冰冰地道:“有什么事?”
那千里飞侠忙恭声应道:“禀告主母,属下于半途遇见敏儿,知悉主母以金玉之躯闯荡江湖,以属下之意,这诚属不智之举,请主母三思而行……”
陈凤仪低哼声道:“飞侠.你想管教我吗?”
千里飞侠惊慌地恭声道:“主母别误会,属下就是有包天之胆,也不敢对主母有所不敬呀!只是……”
陈凤仪粉脸微怒道:“只是我必须做夏侯园主的笼中之鸟吗?”
“这……”
“回去禀告园主,给找一年的时光,一年,就仅仅一年……”
千里飞侠颤声禀道:“禀主母,主母有所下知,目前武林纷乱无章,而所有的目光齐集在本园里,以主母金玉之躯,若为人所乘,则岂非……”
“谢谢关心,我自会留意,你滚不滚……”
千里飞侠低沉沉地叹了一声道:“飞侠追随主母足有二十载,主母的脾气坚毅不移,飞侠怎会下知道,但主母这一离开夏侯园,园主的心情难道主母不知道。”
陈凤仪却怒喝道:“但我的心情他可知道?”
千里飞侠发愣道:“主母不如这样吧,先回园中,把所有心事告诉园主取得他的谅解,再闯荡武林如何?”
陈凤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如进夏侯园,岂非等于入牢……”
千里飞侠急声道:“主母误会了园主……”
陈凤仪未等地说完,粉脸陡沉道:“你是奉园主之命而来吗?”
千里飞侠低沉沉地叹道:“唉!多么可怜的园主,飞侠只是敬怜园主,才半途赶来的,否则飞侠亦有要事在身呢!”
陈凤仪柳眉突轩道:“我命你滚开去……”
“主母……”
陈凤仪粉脸仰天地凄然惨笑道:“飞侠,你现在已无视于我陈凤仪了,是吗?”
千里飞侠突地把头伏地道:“飞侠恭敬主母,正如恭敬园主一样,只是园主着缺少了主母,那将不知如何过活呢?主母难道不怜悯园主吗?”
陈凤仪凄然叱道:“园主园主,你敬怜园主,因他少我不能过活,但你可曾体谅到我,在夏侯园中,就能过活吗?”
千里飞侠愣愣地呆住了。
秦官羽呢?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三国庙的那人说得不错,这陈凤仪果真是夏侯园主独钟的爱妾。
由他俩的对白中,可知夏侯园主对陈风仪的爱当真已到天长地久有尽时,此爱绵绵无绝期之程度。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为夏侯园主而泛出惋惜与怜悯之意。
陈风仪似乎也发觉到,刚才她说得太过分了,立缓和了脸容,凄怨道:“飞侠,你说得不错,我们相处近二十载,你回去吧!版诉园主说,给找一年的时光,一年。飞侠你想想,我所要求的是多么渺小,一年又是多么短促,给我一年时光之自由,这一年之中,我为他保持清白之身,这样可以了吧?”
飞侠愣然叫道:“主母……”
他欲言又止,其神色早入陈凤仪的双眼内。此刻,陈凤仪竟然温柔无比,娇声软软道:“飞侠,有事请直说无妨?”
千里飞侠似乎得到鼓励般,低声道:“主母想与宇内首奇,文曲武魁作伴同行吗?”
陈凤仪则娇软软道:“飞侠,站起来谈谈如何?”
千里飞侠恭应声道:“谢主母恩赐……”遂站了起来,现在,秦官羽则一清二楚地把这千里飞侠看明白了。
原来,他竟然是个高龄的老人,白发苍苍.双眉如雪,髯长过胸,其白如霜,貌相清瘦,一派样和,是个令人一看,而泛出好感的慈祥老人。
秦官羽心想,千里飞侠,决然不会是恶徒,但他却如此地恭敬夏侯园主,其意何在?难道夏侯园主,亦非邪恶之徒吗?
陈凤仪娇软软道:“飞侠,你当然下会了解我的心情,我十岁入夏侯园,至今年届三十,二十年来从未离开夏侯园一步,换句话说,就是从未离开潇湘院半步,此点谅你知道得极为清楚,是吗?”
千里飞侠沉甸甸的叹了一声道;“正是。”
“不错,光潇湘院,就足有千丈之宽,园中有亭台楼阁,有假山水池,奇花异草,珍鸟飞禽,园主对我这份爱心,可说是无所不至,但我一个人,每天只能在这个院中活动,唉!”
陈凤仪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才接道:“每天所见的,都是这种熟悉的景物,如此二十年这是个多么漫长的岁月,你想想,那种感觉如何?”
千里飞侠低喟一声,没有回答、
而秦宫羽的耳边,却响起细如蚊声道:“羽弟,仪姊恐为你带来无谓的麻烦,只得假扮与羽弟告别了,半天的时光内,仪姊会迫上你的,届时我们再会面吧!”
秦官羽听了陈凤仪的那段话,眼前似乎呈现出一片凄凉的景色,淡淡的愁雾忧云,整个地笼罩着秦官羽的脑海。
二十年,二十年差不多是一个人的半生,而二十年之中?一个娇艳如花的女人,却老是在那千丈方圆的院中打转。
那种孤寂与无聊,使一个热情而活泼的人变得忧郁落寞,甚至心灰意冷,对人世,感到厌恶与失望。
这一切都令秦官羽对陈凤仪泛出怜香惜玉之感,而此种怜香惜玉的感情,于无形之中变成为爱。
爱!此刻他才知道,他是真正地爱上她、爱苗,在他心胸孕育长大……
陈凤仪的话,他听得明白,立用传音入密道:“秦官羽并非怕事之徒。”
“错了,羽弟目前是责重如山,令双亲及令师之血海深仇,急待秦兄去报复,怎可因仪姊而惹-无渭的麻烦呢?”
秦官羽心下暗笑,跟着你乱闯,还不是浪费时光。你却如此地煞有其事。
“羽弟!我们就假装告别,我改装后,马上迫上你,届时即可同去查探令师之生死,听懂了吗?”
竟然口气似乎大姊,秦官羽只得也用传音向陈风仪道:“也罢!”
这时,陈风仪又娇甜甜地对着千里飞侠道:“飞侠你试想想、差不多院中,每一棵树有多少叶,地上有多少枝青草,就连一枝青苗发芽,都逃不过我的眼光,那种生活如何?”
千里飞快如铅般地低叹一声不答,其实,他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而秦官羽则又有新的发现,他惊奇于陈凤仪过那种枯燥无味的生活二十载,而未变成为疯痴,当真是天地间的一大奇迹。
陈凤仪是何等女人,早看清了千里飞快对她巳泛出同情之心,于是幽幽怨怨地娇叹一声,才如泣如诉地道:
“飞侠,凤仪如此过了二十载的牢笼岁月,难道园主竟毫无同情之心吗?一年后,凤仪回到园中,毕生不出蒲湘院一步。请你回去代为恳求园主吧!”
陈风仪幽怨低叹道:“凤仪走了,秦兄后会有期,飞侠若同情风仪,请代风仪恳求园主,别派人跟踪风仪,容风仪自由自在地飞翔一年吧!飞侠,一年后夏侯园的潇湘院中见。”
娇声中,已见陈凤仪娇躯如燕轻灵曼妙,宛如飞翔般地疾射而去。
留下茫然呆立的千里飞侠与感慨万千的秦官羽。
千里飞侠感叹道:“我们主母是天下奇女子。哦!她竟然不想与秦兄同行吗?这难怪,在她的眼光中,天下没有一个男人看在她的眼内,当真是奇女子啊。”
秦官羽淡淡一笑道:“前辈,在下告辞了。”
千里飞侠却又感叹道:“秦兄人中龙凤,与飞侠主母才是天生……”
千里飞侠发觉失言突地顿住了。
秦官羽心胸猛然大跳俊脸飞红,这千里飞侠看来在夏侯园主的地位相当高,然而却是为何说出这种令人模不着边际的活呢?
不错,千里飞侠之意不就是说:“秦兄人中龙风,与飞侠主母,正是天生一对。”这是什么意思呢?实令人费解。
但由这句话中,却使人有几点的猜疑。
第一:这千里飞侠,极为尊敬陈凤仪。
第二:以千里飞侠之意亦感到夏侯园主实不配陈凤仪,此点可能是年龄方面之差别,令千里飞侠感到梨花压海棠之惋惜。
然而,从刚才千里飞侠求陈凤仪回园的情况看来,他又极为尊崇夏侯园主……
这,这岂非太复杂错综吗?
千里飞侠发觉失言,微顿后又道:“秦兄今后何去何从呢?”
秦官羽心下诧异.口中却朗笑道:“走一步,算一步。”
千里飞侠点点头道:“秦兄可言不由衷了,也罢!老夫虽极有意与秦兄结交,奈何立场不同,因此,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哩?那时,请秦兄体谅,老夫只能奉命行事,而非出于本意的。”
秦官羽朗朗笑道:“届时再说吧!前辈,请?”
千里飞侠点头道;“祝秦兄好运……”
说着疾如星泻般地飞掠而去。
秦官羽听得满头雾水,千里飞侠临行所说之意,莫非是夏侯园对自己即将要开始有所行动了吗?
不知怎地,现在,他反而感到茫无头绪,尤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开始笼罩着他。
才是初更时分,秋风迎面生凉,令秦官羽下由自主的打下个寒噤,心胸也随着低沉。
这怎么可以,自从见了陈凤仪之后.老是迷迷惘惘地胡思乱想,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急待自己去办呀!怎能这样糊里糊-哩?
但三国庙的那人,竟然肯定地说过,汪意这陈凤仪,也许可在她的身上发觉出联盟的一切内幕。
最要紧的是,别被她所述住呀?
秦官羽如此想着,立即龙吟般地长啸一声,收起心神,举步往前走去。
也在此刻,响起一声娇冷玲的喝声:“小子,纳命来……”
应着喝声,一股好像江河倒泻,巨浪滚滚不绝的劲力,呼啸地由背后疾涌而至。秦官羽心惊之下,疾速地旋身,双掌电抡,呼呼地劈出两股狂飚。
同瞬间,响起两声冷笑……
分由左右,同时汹涌地卷来两股排山倒海般地掌风。
秦官羽所攻出的两掌,还未接触到对方偷袭-之劲力时。已倏感左有的劲力,已呼啸地压到,秦官羽大惊失色。
现在,他已知道,偷袭之徒足有三人,更今人心骇的是分由三面偷袭,今你应接不暇,就在邯紧张万分之际。
秦官羽倏地厉啸一声,同时在厉啸声中,双掌劲力突收,身形却宛如冲霄之龙般地立即跃高十丈。
身在半空,才发觉到,这是大错而特错的事。
不错。自己如此一跃,虽可避过这三面的偷袭,然而身在半空,毫无凭借之处,正好绐敌人可乘之机!
就在他思索间,地上暴响起三面汇合掌风相撞之震天巨响。
秦官羽在同瞬间,灵光倏闪。
不错,现在若不向任何一人之中扑去,寻找有利之处着地,不是件险上加险的事吗,想着身形疾如划空流星般地朝前飞扑而去……
他一边疾扑,一边俊眼四周打转,然而却毫无发观,就在他身形扑向十丈外,离地只有丈余的刹那间,一声娇冷冷的声响道:“着……”
他已知三面受敌,若不好好地应付,将有被击着之虞,当下冷冷笑了一声,右掌突扬,往背后劈空出掌,呼地攻出一股狂风。
身形施个千斤坠,疾沉着地。脚求站实,呼呼两股掌风,又告分田左右,宛如惊涛赅浪般地攻至。这一惊,当真心胆俱丧。
此刻,正好是真气已泄,双脚将着而未着地之际,岂能晃身,闪过左右攻来之掌,若是等着地之后,再换口气疾拔而起呢?
这可以,也许可闪过这左右两掌之偷袭,但对方一共来了三人,而尤看其劲力之强,可知来人的内力火候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并不下于自己。如此这一拔高,岂非等于是刚才之惊险场面的重演吗?那么该怎么办呢?”
容不得他再思考,身形业已着地.左右两股劲力,己宛如汹涌的怒潮般、挟着风雷俱动的呼啸声中,雷掣风弛向秦宫羽卷来。
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的情况下,秦官羽只得疾速地换了一口真气,然后迅速地施出玄阴神功,但闻轰然地震夭巨响……
秦官羽被左右两股劲力所压,震得心散气浮,不由得蹬!蹬!
地倒退数步,但觉眼前金星直冒。
同瞬间!一声娇冷阴森之声响起:“罕内首奇文曲武魁秦宫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去黄泉报到吧!”
一股尖锐的劲力,疾如迅雷般,倏然向自己的天灵盖压了下来,秦官羽虽是晕晕然,眼前朦胧一片,但他理智仍清,一股求生的陡升,他强提真气,电闪云飘般地倒掠三丈,正好避过来袭。
着地之后,他立强压住气血的翻腾,沉声喝道:“偷袭不算好汉,请亮万儿。”
这时,只听一声惊叫,挟着娇冷冷的响声道:“果然有点门道。”
同霎间,如魅魑般地飘出三条人影,站于秦官羽身前大概丈余远处。
此时的秦官羽仍觉眼前模糊不清,但依稀可看出,这是三个穿着宽大黑袍,脸罩黑袋的矮小人物,这三人一字排开。
秦官羽知道,只要他们三人中之任何一人,于此刻偷袭的话,自己万难侥幸。
但他却口角冷笑,双目圆睁,虎步沉桩,做个抱元守一的姿式,冷冷喝道:“本少爷不杀无名之辈,请亮万儿。”
此刻,他不敢运功,却暗中连连换气,勉强使自己清醒过来,
三个黑袍矮小人,各自诧异地对换一眼道:“暗杀团。”
现在的秦官羽已完全清醒过来了。此刻他理智灵活,一听之下,脸色微变,这岂非刚才凤凰仙妃、仙女姊妹所说的暗杀团吗?
想着,傲然冷冷道:“三位姑娘莫非三花?”
三个黑袍人,齐蹬地倒退一步.其中一入惊叫道:“你,你怎地知道……”
秦官羽冷冷哼了声不答。
暗中却强提一口真气,把翻腾的精元压住,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在三人联合攻来之际,自己千万不可妄动精元,只能用古伯父的天龙神步,闪晃挪-,直等到气血平定后,再好好教训她们。
三个黑袍人,见秦官羽下答,只是轻蔑地冷哼声,下由得双眼突暴怒芒.可是谁也没有动手之迹象。
秦官羽知道,此刻自己虽不能动用真元,但也不能示弱,当下低沉地冷声一笑,跨前数步.然后才做然冷冷道:“三个人联手,或者一个一个来,本少爷极表欢迎。”
三个黑袍中之一人矫冷吟哼声道:“你少夸海口,我问你,你为什么知道咱三人就是三花。”
秦官羽知道,此时若能尽量拖延时光,是最好也不过的事,等血气平息后,若暗中提运精元,而内腑不伤的话,非给她们三人点颜色看不可,
想着,傲然地又跨前一步,沉声道:“少说废话,进招吧!”
他这一着棋当真效为有效,三个黑袍人不明虚实,心中暗惊,怎地合三花之十成精元袭击他,而他却毫无妨碍,这岂非太骇人听闻?
然而他,却是由三国庙所封出的宇内首奇,文曲武魁,若非有点真才实学,怎敢任意取这个名号哩?
三人心下都这样地想,各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矫冷冷道:“你小子放心,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武林上从未有人知道三花这名称,把原因始末奉告之后,再拼命不迟。”
秦官羽冷冷哼了一声。
然后,缓慢地伸手抽出背后的无情剑,“呛”的一声龙吟,宛如王振金筝般,响声令秦官羽心神为之一振。
也在同时,红光耀目生辉,照着秦官羽的之圆之内,罩着红朦蒙的光华。
握剑在手,才傲然冷道:“告诉你们,这三花的名字,本少爷正是由你们的大公主凤凰仙妃口中祈听到的。”
三花齐告失口惊叫一声。
而此刻的秦宫羽,却蓦感全身大震,诧异的是,那翻腾的血气已告平息,全身精元畅达,他不相信地微微提功竟然无碍,
这发觉今他既惊讶又愤怒。
惊讶的是,他的精元怎么会恢复得如此之快速,这莫非是此无情剑,邵罩身的蒙蒙红光之功,愤怒的是,这三花的作为,太毒辣下流,若不各断一臂,此恨难消。
三花之一娇声急道:“她还说什么?”
秦官羽冷冷傲笑道:“她还说,你们三花的死期已届,接招……”
秦官羽于开口声中,手中之剑突舞,万道红光如朝阳昔照般向三花罩去。
三花各疾如电闪般地晃身闪过秦宫羽的攻袭。
秦官羽出手不中,陡感心沉沉地刹住饱势,向四周一瞥,这三花竟告晃身,以鼎立之势把自己包围在核心了。
这一发现令秦官羽微感惊讶。
三花的轻功竟然如此高绝,内力自己是试过了,轻功又这样了得,难怪凤凰仙女说,自己若遇三花万难侥幸。
但毕竟秦官羽是傲气干云之辈.当下冷冷喝道:“你们为何不出手呢?”
三花其中一人骄冷冷道:“放心,绝对令你这自夸为宇内首奇的文曲武魁秦官羽,活不过明天。问题是,它还说什么?”
秦官羽傲然冷笑不答,他缓缓地举步向前面的一个逼近,
那三花之一娇叱声道:“小子,站住!”
秦宫羽口角冷笑,仍缓缓地向那人逼去。
那人却俏立如故,冷冷道:“想死不难,你别以为是首奇,就自傲得意,若非你谈起找家大公主,早就毁了你,快说出,她还说什么?”
秦官羽傲然冷冷哼了一声。
此刻,他与这三花之一间的距离,已近在下及半丈了,只听他厉喝道:“接招再说!”
喝声中,一剑宛如出海蛟龙般快捷无匹地向三花攻去。
立即红光蒙蒙整个地卷向三花之一。
那三花之一却娇冷冷笑道:“来得好,告诉你.本姑娘就是海棠花……”
娇冷声响中,海棠花不退反进,娇躯突地逼近檬蒙红光的剑幕中,纤纤五指,向秦官羽的前胸,宛如鬼爪般地抓来。
秦官羽一剑扑空,倏感响前五缕尖锐的劲力逼体。
就在将被抓着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惊悚地施展天龙神步轻功,闪过海棠花的攻袭.而正好置身于海棠花之右旁不及一尺之处。
他傲然冷笑道:“去做海案花吧?”
一剑疾如流矢,斜劈海棠花之右腰。
想不到海棠花的应故经验也极为了得,她娇冷冷哼了声,娇躯疾晃,已斜斜地飘退三丈之外,沉地俏立,轻蔑冷笑道:“所谓宇内首奇,不过尔尔。”昕得秦官羽怒火中烧,却……
蓦地,破空响起娇滴滴的喝声道:“三花别逞凶……”
娇滴滴的声响中,三条红影势如三道火花般疾射沉泻于场中。
秦官羽惊讶地注目望去,赫然地——
竟然是三个红衣少女,这三个少女乃是以鼎立之势把秦官羽团团围于核心,所不同的是,齐背对秦官羽而面对三花。
秦官羽所见的只是这三个红衣少女那细纤均匀的窈窕背影与如云垂肩的秀发,其玉首粉脸,则无法看清。
这三个少女,难道是针对三花而来的吗?
只听那海棠花惊叫道:“孔雀姊姊你来干吗?”
那被称为孔雀姊姊的却诧异矫道:“海棠花妹妹,你又是来干吗?”
海棠花娇声亲切道:“我们是奉主人之命来暗杀这宇内首奇的呀!我们三花都是暗杀团的。”
孔雀却惊叫道:“这就奇怪了,我们三鸟也是奉主人之命加人保护团,为保护宇内首奇而来的。”
这又是件极其诡异而矛盾的命今。同是一个人,有两种命今,一种是命人暗杀自己,一种是保护自己。这究竟是什么门道什么花样呢?关于此事,恐怕是诸葛再世,亦难解其迷了!
秦官羽诧异地望望这六个人,心想,也罢!既然是如此地矛盾,自己何不静观下文,落个隔岸观火的无事人哩,想着,把剑还入鞘中傲然冷立。
此刻,海棠花惊奇不已地娇叫道:“孔雀姊姊莫非开玩笑。”
孔雀却诧异道:“这就奇了,当我看你们三花包围着相公时,也感到莫明其妙,难道你们在开秦相公的玩笑吗?”
海棠花忙道:“不!我们必须杀死他,回去复命呢!”
孔雀却娇声道:“怎可如此,我们三鸟奉命保护秦相公,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复命呢?”
海棠花跺脚道:“这可怎么办呢?”
接着惊叫声:”你们三鸟在开什么玩笑,我们正式接命而来,若下闪开一旁,或加入我们的阵容,回天报告主人后,定令你们个个无命,孔雀姊姊请别开如此天大地大的玩笑,而害了妹妹吧!”
孔雀却娇声音道:“海棠妹妹,这怎会是玩笑?我们也是正式接命而来的呀!”
“真的?”
“姊姊难道骗你?”
海棠花更加着色道:“请别为难妹妹了,大公主、二公主之不和睦,是她们的事,我们三花虽服待大公主,但与你们服侍二公主的三鸟其亲如蜜呀!平时我们嬉笑和好,怎可为她们二位公主的事,而加以为难哩?”
孔雀则一本正经道:“妹妹别误会,咱三鸟买是奉命行事,不信,有令旗为证。说着,由袖中拿出那黄凤旗一层道:“妹妹看清了吗?我所要请求三位姊姊的,也是别为我们两位公上的意气不合.而加以为难。
海棠花惊叫声道:“这难道是真的。”
“妹妹若不相信或看不清楚……”
“不!姊姊找完全看清楚,也相信了,只是我们也是持有令旗为证呀?就请孔雀姊姊过目吧!”
声响中,三花之一的海棠花也由袖中拿出一面凤旗迎风飘展道:“孔雀姊姊该相信与看清了吧!”
孔雀看得杨脸不由突变,莲步一个踉跄,蹬地倒退一步,惊声娇叫道:“这,这叫我们怎么办呢?”
她边说边把黄凤旗藏入袖中.海棠花失意地摇摇头,把黄凤旗放人袖中道:“对了,我门该怎么办呢?”
秦官羽对这些事,看得诧异万分道:“你们的主人是谁呢?”
孔雀仍俏立,玉首不转地娇声道:“此点请恕小女子无法奉告了。”
秦官羽想了想,觉得自己乃堂堂男子汉,竟然被这几个少女摆布,怒火中烧,当下他傲然跨步,走到孔雀之旁,冷冷道:“本少爷有个妙法,可为你们解决。”
这一出口,海棠花与孔雀齐急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现在,秦官羽看清了孔雀的面目,只见地颇有几分姿色,年在花信,长得婷婷玉立,身材苗条。
秦官羽见这二人齐问办法,立即傲然笑道:“我先知道三花与三鸟的大名后,才说出这两全其美的办法。
孔雀点点头道;“三花吗?即海棠花、玫瑰花、水仙花,三鸟则是杜鹃.孔雀与黄莺,秦相公请说出办法来。”
秦官羽听得暗觉好笑,心想,凤凰仙女的父亲,定然是个爱花好鸟的雅人,不然,为何把两姊妹的使女.以花鸟而取名呢?
思索着,朗朗笑道:“如此吧!三花先至,三鸟未到,事既分先后,如此吧!三鸟退后,就说没有遇见本少爷,由本少爷来应付三花,这就得了,你们同样可复命呀!”
海棠花娇笑道:“这当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孔雀则玉首连摇道:“秦相公,我知道这是你的傲气所使然,但是咱们三鸟系奉命而来,确实遇着相公,怎可说没遇着呢?再说若相公有个三长两短,虽非被三鸟遇着,但也是三鸟的失职呀!”
海棠花失望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孔雀娇声道:“最好的办法是,我们立刻连袂回去,把这一切详禀之后,再听主人之命吧!”
海棠花卢点头道:“这倒是好办法……”
水仙花却娇声叫道:“我们被骗了,你还说好办法,如此一来,她们三鸟已尽了保护之责.我们三花却无法尽到暗杀之责呀!”
海棠花似乎被点醒道:“对,这不算好办法。”
孔雀则幽幽低叹道:“为了尽责,我们同室操戈,那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我们能够相残吗?海棠、水仙妹妹,你们回答我。”
海棠花与水仙花齐失望道:“这怎么可以,怪来怪去,只怪我们主人,为什么要出这种矛盾的命今下……”
倏地,一声宛如珠走玉盘的娇叫,破交响道:“秦相公……”
娇声中,两条入影以快捷得难以形容的速度护身飞落入场中,来人赫然竟是凤凰仙妃,仙女两姊妹连袂而临。
凤凰仙女娇躯着地之后,立晃身于秦官羽身旁,粉脸含歉,如幽似怨地娇滴滴道:“秦相公你是否受伤?”
这句话,可大大地刺伤了秦官羽的自尊心,然而刚才凤凰仙女为他而与姊姊差点反目的那一幕,秦官羽看得清楚,是故!他体会出这是凤凰仙女对她痴情之余,必然的关心。立即朗笑道:“谢谢姑娘的关心,在下无恙。”
此刻,他陡地想起,当那三国庙之人临行时,所说的耶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与陈凤仪及凤凰仙女姊妹虚以委蛇,也许可探出父亲的眉目来。为了父亲,他必须忍受一切呀?又何况此女,对他痴情之极,若仍是假以颜色的话,自己岂非郎心似铁哩!
凤凰仙女转忧为喜道:“相公……”
欲言又止,一副矫慵不胜羞之状,令人爱怜,秦官羽道:“姑娘有话,但请直说无妨。”
此刻,凤凰仙妃则风目圆睁直瞪着秦官羽的眼色,见她对妹妹,尚算极为和气,芳心大悦,突地冷叱道:“三花……”
那三花听声,齐掠身于凤凰仙妃之前,跪下禀道:“三花使女,恭候发落。”
凤凰仙妃娇冷冷道:“什么是暗杀团,奉谁之命而来,从实招出。”
三花双眼齐呈惊色道:“暗杀团乃联盟最近所组成的,三花只是奉主人之命,而加入联盟的暗杀团,复奉主人之命,追杀宇内首奇文曲武魁秦相公的。”
凤凰仙女惊叫声:“联盟……”
凤凰仙妃亦告不解地低声喃喃道:“联盟……”接着,只听她娇冷冷道:“你们是受我之命,或受我父亲之命。”
海棠花颤声惊道:“三花乃受命于大公主,只是此事……”
凤凰仙妃粉睑一沉叱道:“即是受命于我,为何事先并无征求我的意见而贸然加入,如此等于背叛.该当何罪?”
三花齐呈惊色,海棠花颤声惊道:“罪……应……处死。”
听得秦官羽倏然变色,急声向凤凰仙女道:“在下可否代三花求情……”
凤凰仙女粉脸诧异道:“相公,这是什么意思呢?”
秦官羽急忙道:“她们只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再说蚂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怎可轻易地容她们死去,我们并非初识,在下对姑娘的屡次提示,感激下尽,若姑娘能给点薄面,请求令姊,恕她们之罪如何?”
“刚才她们不是开罪相公吗?”
“她们奉命,而不得不行事呀!”
凤凰仙女诧异地望望秦官羽。不错.这少年除了英俊之外,智慧胆识均超人一等,更令人心折的是,他明理知义,不因小事记恨,而且有善良之心,这又加深了风凰仙女对他之情。
当下点头道:“若秦兄不记恨,当然可以。”
娇声中,只见她那娇躯犹如行云流水般地一滑,已然欺身在凤凰仙妃身旁,同时娇声:“姊姊……”
凤凰仙妃未等她妹妹说下文,已娇软道:“妹妹,是不是秦相公代三花求情呢?然而,我若不惩罚他们,妹妹能够相信姊姊吗?”
仙女感激地道:”妹妹相信姊姊了,何况此事已经三花证明,并有黄凤旗为证,妹妹怎有怀疑姊姊之理?姊姊可否给妹妹个面子。”
凤凰仙妃媚眼感激地一瞥秦官羽,然后娇声道:“姊姊本是同根生怎可谈面子,妹妹的要求,姊姊岂有不接受之理,何况三花与姊姊情同手足,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只要妹妹相信即好了。”
接着,娇声厉叱道:“三花听着,你们想迫杀之人,代你们求情,若你们有点人性的话,好好记住此事,秦相公不要你们答谢,但他却告诉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各赐无罪平身,我有事问你们。”
三花各呈感敞之色地一瞥秦官羽,恭身道:“谢谢大公主再造之恩,三花同时感激二公主及秦相公。”
接着三人一齐站起来躬立。凤凰仙妃未等她们站好,早己再开口问道:“三花进过联盟总舵吗?”
三花之一的海棠花恭声答道:“进过,才加人暗杀团的。”
“暗杀团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百人的样子。”
秦官羽听得心胸大震,紧接着朗声问道:“联盟总舵,即在夏侯园,是吗?”
三花的海棠花.立躬声道:“正是。”
“盟主就是夏侯园主吗?”
“这,这……”
秦盲羽立朗声道:“你们不能泄露秘密,不说也罢……”
突地,箫声悠扬而起,夹着低沉苍老的歌声:
情死王国,
尤翠三峰,
驾红虎似驰骋,
秦官羽心胸突然大震,疾速地胡发音处扑去。
凤凰仙女娇叫声:“相公……”
娇声中疾如电光火石,凤凰仙女晃身拧出挡在秦官羽的身前声道:”秦相公,这是阴谋别落圈套。”
秦官羽一愣.但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无论如何,玄经有关自己的血海深仇,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势必探采这歌声的来源。
然而他知道,凤凰仙女对他的痴情,也势必要阻止他的冒险,当下朗声大笑道:“姑娘,我们同去试试这阴谋的圈套……”
说着,伸手携住凤凰仙女的素手道:“走!…”
凤凰仙女一愣,芳心大喜,竟然来不及有第二种想法就跟着飞起。凤凰仙妃粉脸如花,欣喜异常道:“三花、三鸟,快跟二公主……”
秦官羽手携蓍凤凰仙女,疾如流矢般,向着低沉的歌声处跃去。也在这瞬间,歌声陡近,秦官羽发觉其中有异,刹住前掠之势道:“凤凰姑娘,你怎会知道这是阴谋?”
此刻的凤凰仙女可说脑中一片迷惘,平静的心湖里,荡起层层涟漪。她突然地对她如此的亲切,今她魂儿似乎在半空中地飘荡……
饼了片刻才从迷惘中惊醒过来,娇声地道:“我在四处寻找三花时,曾遇到这么样的歌声与一队人马。”
秦官羽愣然间道:“一队人马?”
“不错,而且家父的门人,也渗在其中。”
秦官羽已经由这凤凰仙女的口气之中,听出问题来,当下便温和地道:“姑娘可否把详情赐告?”
凤凰仙女玉首连点道:“其实说穿了,他们的目的仍在玄经之第三,四两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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