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绛珠见九爪神龙竖扇胸前,作发招之势,吓得惊呼一声,急忙碎步走上,焦急而慌张的道:“不,不,你们不能乘我童哥哥受伤之时动他。”
她早听奔月嫦娥说过“风雷扇’”的厉害,刚才又亲眼见过它的威力,金童内功虽已入化,也只接下蟠龙公子一招,即被震受伤,今见九爪神龙又要以无比威力的“风雷扇”来对付金童,怎能叫她不惊?”
她虽未见过九爪神龙的武功,但估计必要高出蟠公子许多,若让他以扇再向金童攻击,饶金童武功再高,正值受伤之际,也难月兑一死。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怀惊世骇俗的气功,自然想不到让自己出手抵挡,只知金童不能让攻击。
她直走至金童身前,将背贴紧金童胸部,反挽双手,扳着金童的大腿,面对着九爪神龙,继道:“不,不,你们快走……”
九爪神龙,古风道人,千古一指,乍见柳绛珠走来,都不由一怔,因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都早已尝过“通天神功”的滋味,九爪神功也由古风道人忠告过:这女娃儿身怀惊世骇俗的气功,不可大意。
但九爪神龙见柳绛珠此时的神情,根本不像练武这人,敢情是来替死。
他沉哼一声,暗道:“你这等以血肉之躯相护金童,饶你就真有出神入化的气功,也难挡我威猛绝伦的‘风雷扇’劲。”
当下,双目一转,手中宝扇疾晃了三下,随即“杀威夺命”招式出手。
五岳神丐等方要上前,都很不放心,他们虽认为她身怀绝世奇功,却均未见她使用过,而她天真无邪,出世甚浅,不知人心之险恶,又无战斗之经验。
于是,五人悬着一条心,蓄劲凝神,准备援救。
及见她以身躯拦在金童并非要以武功对付敌人,吓得六人都齐声喊叫:“柳姑娘……”
六人语音未落,九爪神龙威罗强烈的扇动,已然发出,风声飒飒,雷声隆隆,如闪电般向她卷来。
金童一见大惊。忙运集全身功于双掌,由柳绛珠肩上推出,迎挡扇劲,以救怀中玉人。
就在金童双掌齐出的同时,柳绛珠在焦急惶恐之下,又惊叫一声,急道:“不不不……”双目紧闭,扭头将脸埋在金童胸前,本能的伸掌一拍。
“波”一声,如击破革,而声色骇人的扇劲,竟然消散于无形,只有金童的两道掌劲,呼呼向前卷去。
迸风道人和千古一指大惊,猝然发掌迎接。
“轰隆”一声巨响,激起漫天灰尘。
在地灰尘弥漫中,金童跄然后退。古风道和千古一指,也跄跄后退二三步。
只剩下惊惧满面,双目迷茫的柳绛珠。及口中溢血,摇晃欲堕的九爪神龙,依然站在原地。
自九爪神龙出扇至此,也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然而场处于劣势的一方,此时,却反占了上风。
五岳神丐雷吼一声,向九爪神龙扑去。
迸风道人脚犹未站稳,即急挥一掌,拦击五岳神龙,将身旁九爪神龙拦腰一抱,又极快的后纵。
五岳神丐被掌风所阻,不能前进,又见千古一指救走九爪神龙,直气得须发直掀。
千古一指抱着九爪神龙后纵一丈二三,只略顿了一顿,移转身形,一起一落,进入庄内。
饼天云龙也抱着蟠龙公子随后跟入。
五岳神丐和古道老叟大喝一声,欲纵身追击,但已来不及了。
迸风道人冷笑道:“凡事适可而止,何必要赶尽杀绝。”
五岳神丐道:“我等与九爪神龙有海深的血仇,道长为何一再插拦阻,未免欺人太甚了。”
迸风道人道:“贫道已与金施主约下嵩山之会,届期再行解决吧?”
五品神丐见正凶已匿,而金童受了重伤,自己被囚了半夜,又战了半天,月复中已是饥肠辘辘,功力大减,不想与古风道人再作无益的争执。
于是,只冷哼了一声,回身向金童走来。
迸风道人低宣一声无量寿佛,扫了场中众人一眼,向古道老叟道:“后会有期。”转身入庄而去。
场中百余庄汉,见庄主和二老道士均已入内,哪还敢久留,立即纷纷散去,刹那之间,走得一空。
五岳神丐见金童双目紧闭,口中溢出,斜靠在奔月嫦娥的怀中,遂向奔月嫦娥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奔月嫦娥道:“伤得极重,如不及时治疗,恐有生命之危。”
五岳神丐点头道:“他一掌敌‘风雷扇’劲和二个老道的掌风,能不死,已是奇迹出现,受伤自是免不了的。”
他还不知道,金童之所以未死,纯是柳绛珠之力,金童只不过与二道士对了一个掌劲,扇劲早为柳绛珠的气功化解了。
若非柳绛珠化解扇劲,不说金童受伤之余,就是平时,也难接下九爪神龙用尽全身功力的那扇一招。
只因柳绛珠劲出无形,而出掌时的神态,紧闭双目,将脸埋在金童胸前,那像化解扇动的模样,难怪五岳神不知其中的蹊跷,就是场中下二百人,除九爪神龙和二老道之外,也都未看出声色俱厉的‘风雷扇’劲,是被柳绛珠化解的。
此时,翻天一掌,古道老叟,王一帖,柳绛珠一齐前来,探视金童的伤势。
迸道老叟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应快点出庄再说。”
五岳神丐点头道:“不错。”四下看了一眼,道:“怎么不见洛阳奸商现身?”
迸道老叟道:“也许他恐连累他的朋友,已先离庄去了。”
翻天一掌忽然急道:“我们刚才出洞时,我看见一人躺在洞侧,好像是洛阳奸商,当时因情势紧急,无暇细看。”说着,疾步向洞口走去。
五岳神丐令王一帖抱起不省人事的山中太岁,也即前往洞侧一看。
当他刚走到中途,忽闻翻天一掌惊道:“啊,是他,是他,他怎会死在这里?”
众人闻言,都不由一震,尤其是王一帖,在一震之后,更是悲从心起,即急赶往察看。
五岳神丐也惊“啊”了一声,急道:“断气了没有∵
翻天一掌忙伸手探了一下洛阳奸商的鼻子,道:“断气了,”又伸手探试心窝,继急道:“不,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
王一帖三脚并两步走了前来,自怀中掏出一粒伤药,道:“快替他服下这粒伤药,出庄后再替他疗治,也许还有治愈的希望。”
翻天一掌接过伤药,以内功将丹逼入洛阳奸商月复中,将他抱起,道:“他大概是想救我们,被人击倒地此。”
五岳神丐道:“很有可能。”
王一帖愤然道:“让我放把火烧掉这个庄……”
“不,你们不能……”声音娇脆,似出姑娘之口。
众人闻言,尚以为是罂粟花,同时循声看去,一看之下,可出他们的意外。
原来是邱如凤和徐娘,二人由龙堂出来,疾步向五岳丐等走近。
邱如凤神容焦急悲戚,秀发松驰,泪水满颊。
徐娘脸上铁青,似乎十分愤怒,她一面前来,一面道:“你们还不够满足么?”
五岳神丐等之有现在,不可否认的,邱如风应是第一功,若她不将机关秘密泄露给罂粟花,被陷机关之六人,哪能月兑困?就是在机关外的金童和山中太岁,也决不能活着离庄。
饮水思源,面对着仇人之女,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众人的心中,都有恩怨混杂的感觉。
金童虽不知邱如凤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邱如凤是他的初恋情人,为情,他不忍对邱如凤有所责难,但为仇,他不能不理,否则,如让姑姑知道他与邱如凤相处的关系,必然责他不孝的。
他只内腑受伤,并没有失去知觉,见邱如凤走来,使他心房大起震动,暗骂道:“你真不懂得时务,走来这里什么,不是来给我找麻烦么?”
就在此时,给他想出了一个下台的办法,复自闭上双目,佯装十分疲倦的样子,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姑姑的怀中,头部伏在他姑姑的肩上,不理不睬。
奔月嫦娥对邱如凤道:“姑娘就是这里的庄主小姐?”
邱如凤直至奔月嫦娥身前,所问非所答:“他受伤很重么?”声音低而哽咽。
徐娘一拉邱如凤的手,道:“关你甚事?”转对奔月嫦娥,道:“不错,她正是在这里的庄主小姐,如你们尚有一点人性,就该知足了。”
邱如凤忙喝道:“徐娘,你不能对金姑娘没有礼貌。”
徐娘叹道:“孩子,你的好心人家不会接受的,何苦执迷不悟?”
邱如凤悲伤的道:“金姑姑,我爹,我叔叔,我哥哥都已被你们打成重伤,你们为什么还要烧我们的村庄?”
奔月嫦娥道:“令尊是我侄儿的杀父仇人,父仇不共戴天,为父报仇,即使杀你全家,毁全村,也是理所当然,否则别人会说他不孝,不过,因为姑娘的情义,我可以替我侄儿作主,格外施仁,不杀你全家,不毁你村庄,只是令尊叔,却是不能饶恕的。”
“不,我求求你,请你不要杀我爹。”
“姑娘的孝心,的确令人钦佩,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要饶恕令尊,我可不能作主了。”
邱如凤“哇”的一声,扑入徐娘怀中,悲伤的哭了起来,半晌才道:“徐娘,我错了,我……我不该救他们出来。”
奔月嫦娘道:“姑娘救命之恩,我们绝不会忘记,将来必有报答。”
徐娘冷漠的道:“报答,哼,谢谢你,”扶着邱如凤转身而去。
邱如凤回头望道:“童哥哥再见。”
奔月嫦娥直看着二人进入庄内,才将手托起金童的脸,见颜色已恢复如常,只是像要瞌睡的神情,问道:“能走路么?”
金童疲倦的神情,乃是假装的,他的内功精湛,虽内腑重伤,但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不能让姑姑看他是假装的,于是,道:“让我坐下休息一会再走吧。”
“怎能在这里休息,我背你出庄吧。”将金童背在背上,对五岳神丐等道:“看邱小姐的份上,便宜他们吧。”
众人都同意奔月嫦娥的主张,背起伤患,一齐出庄。
由练武场至大门,须经过一条不短的回廊和一个庭院,虽遇着全副武装的大汉,却都未敢妄动,顺利的走出大门。
金童本可以走路,要他姑姑背着他走,很过意不去,一出大门,即道:“姑姑,让我自己走吧。”
“你能走么?”
“试试看。”
奔月嫦娥将金童放下,回头向庄严雄伟的大门看了一眼,忽然记起罂粟花,急道:“杨姑娘呢?”
五岳神丐道:“她伤势不轻,可能先走了。”
金童佯装不懂他们所说的杨姑娘是谁,问道:“谁是杨姑娘?”
奔月嫦娥道:“杨金花,是她救我们出来的。”
这一下,金童可真的迷惑了,奇怪地道:“刚才你不是说邱姑娘救我们的么?”
“邱姑娘将机关秘密告诉杨姑娘,杨姑娘就冒险进入机关救我们。”
“邱姑娘怎会将机和关秘密告诉畅姑娘?”
奔月嫦娥冷笑道:“我没有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回客栈再好好同你算帐。”
金童俊脸倏然呈现羞红,讷讷地道:“……我有什么不对?”
“回去再说。”
未牌时分,众人一齐回到福来客栈。
王一帖和翻天一掌,忙着替山中太岁和洛阳奸商疗伤,五岳神丐忙着叫伙计准备酒菜。
迸道老叟至金童身前,道:“我来给你疗伤。”
“不要,我服下王伯伯的药,伤势已好了,自己运功调治一下,即可痊愈,”坐在床上闭目自疗。
王一帖和翻天一掌忙了一会,山中太岁和洛阳奸商虽仍未苏醒,但诊其脉息和观其面色,均已月兑离险境。
五岳神丐见山中太岁和洛阳奸商月兑离险境,又见金童的伤势将痊愈,内心十分高兴,笑道:“这一战,我们虽吃了苦头,但也算是胜利,今天我们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说着,走出房门,催促伙计将酒菜送来?
此时,金童已运功疗伤完毕,痊愈十之八九,见他姑姑坐在他身前恐怕问他与罂粟花的交往,及与罂粟花两天一晚的经过,虽已停止运功疗伤,却不敢睁开眼来,佯装运功的样子。
奔月嫦娥乃是行家,哪会看不出来,冷笑道:“还不到隔壁换件衣服,还坐着干嘛?”
金童很不好意思,急忙跳下床来,出门走到他自己的房中。
伙计在奔月嫦娥的房中,摆了一张大圆桌,在五岳神丐催促下,搬来许多酒菜,他自己在首席,拍腿道:“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樵夫和奸商让他们休息,我们先喝几杯再等他们。”
迸道老叟和翻天一掌都高兴地入席坐下,王一帖,奔月嫦娥,柳绛珠也相继入席,只是不见金童过来。
五岳神丐道:“童儿怎么还不来?”
奔月嫦娥道:“他在换衣服。”
“换衣服怎么换这么久?”
“他怕我骂他,故迟迟不敢过来。”转对柳绛珠道:“你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柳绛珠起身出门走到隔壁门前,伸手轻敲了几下门,叫道:“童哥哥,衣服换好了没有。”
“啊,珠妹妹进来吧,衣服换好了。”
柳绛珠推门进入房中道:“换好衣服怎么不过去吃饭?”
金童迎上握着柳绛珠的双手,急道:“今天姑姑一定又要责骂我,怎么办?”
“她为什么要责骂你?”
“她可能怪我瞒着他与罂粟花交往,以及问我两天一夜不回来的经过,如她责骂我时,请你替我求求情。”
“噢,我倒要先问你,你两天一晚不回来,究竟在外面作什么?吴爷爷说你在与杨金花鬼混,对么?”
“你别听他胡说。”
“那你为什么连姑姑也忘了。”
“一言难尽,以后再告诉你。”
柳绛珠粉脸一扬,瑶鼻一皱,道:“唔,我才没闲工夫替你求情呢。”
金童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道:“好妹妹,你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个忙吧。”
“你去找邱姑娘和杨姑娘帮忙吧,我才不呢。”柳绛珠欲月兑开金童的怀抱。
金童抱她抱得紧紧地,道:“你不答应我,别想走。”金童强吻柳绛珠的小嘴。
“不,不,你坏,你坏。我告诉姑姑,说你欺负我。”
“好,好,我不欺负你,答应帮我的忙么?”
“你们在房中干嘛,怎么不吃饭。”奔月嫦娥的话,从外传了进来。
金童一伸舌头,赶忙将柳绛珠放开,道:“就来。”
柳绛珠满面通红,作了一个媚笑,冲出房外,差一点掩入站在门口的奔月嫦娥怀中。
奔月嫦娥捉住柳绛珠的手,向房中的金童瞟了一眼,道:“几天不见,又学坏了许多。”
金童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同往隔壁吃饭。
三老一向怀疑金童的行为,并认为金童不可救药,自昨晚看见杨金花,及闻杨金花说金童早到了庄中,正与二老道士打得激烈时开始,对金童的看法,即完全改变。
他们虽仍在怀疑金童与杨金花有不清行为,但杨金花舍死救了他们的性命,自古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三老都很感激杨金花,由感激生好感,于是,金童由此为三老原谅。
三老都具有一副耿直的性格,嫉恶如仇,钦佩正义,他们误会金童的下流行为时,恨不得将金童碎尸万段,但此时,却又把金童着作自己的孙子一样了。
金童一入房门,五岳神丐即大嚷大叫道:“快来,快来,我们今天好好庆祝一下。”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三人入席坐下,金童道:“三位爷爷请多喝一杯,童儿不会喝酒。”
翻天一掌道:“没有关系,喝醉也不相干,今天是我们的庆祝宴。”
奔月嫦娥道:“此地与蟠龙山庄相近咫尺,九爪神龙虽然败了,但他绝不会甘休的,况有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在庄,很有可能已派人监视我们,我看,还是少喝几杯吧。”
迸道老叟道:“唔,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重现江湖,就是请武林高手,约我们于嵩山相会,了断一切恩怨,我们应该未雨绸缪,商量对付之策。”
五岳神丐和翻天一掌闻言,酒兴顿减,脸容立即庄严,沉思不语。
迸道老叟继道:“二个老怪此举,对我们非常不利,他们利用各派与我们的关系,及顾忌童儿的心理,大肆煽动,恐各派高手同声相应,必然团结起来对付我们。”
翻天一掌道:“你这话倒是不错。”
迸道老叟道:“嵩山之会,可说是我们的存亡关头,如能获胜,不但我们的仇怨可报,就是以后办事,也没有敢于掣肘了,甚至还有人愿意和我们合作,将来阴山冥谷争取武林盟主
的大会,对我们有莫大的利益,倘若失败,一切就不堪设想了。”
翻天一掌点头道:“俗谓:水来土掩,二个老怪邀请天下高手对付我们,我们自不能就靠我们几个与他们相对,也应该集我们的朋友。以增加我们的力量。”
五岳神丐道:“你们的话固然有道理,不过,依我看,人多未必得胜,兵书有云,兵贵精,不在多,即使二个老怪能邀集天下高手,无甚奇异的人物,虽多亦无可为。”
迸道老叟道:“你是说我们毋须请助手?但我们几人中,也只有童儿一人的武功颇高,我们几人都是泛泛之辈。怎能对付他们?”
五岳神丐道:“我的意思并不是不想请助手,请助手必须要请奇异的人物。”
“奇异之人。”翻天一掌和古道老叟同声自语。
五岳神丐道:“不错,我们朋友的武功,连我们也不如,即使全部请来,也不过摇旗呐喊,不但得不到帮助,必反增加我们的累赘。”
迸道老叟道:“我们往哪里请奇异之人呢?”
五岳神丐道:“现武林中能算奇异者,白道方面,有云梦仙子和茫茫大士,少林寺掌门方丈仁世大师之师伯百灵禅师,五台派掌门人之师父人间活佛,是当今最杰出的奇异之人,就是古风道人,千古一指,衡山掌门人清风真人,也可算类此之人。”
“黑道方面,有万年妖精。离恨天君,如百熬鬼王之师叔阴府圣君若未死,他和混世巨魔,及洞庭老龙,均可算是奇异者。
“黑白之间的人,有庐山独翁,神州笑怪,都是一流的人物。”
迸道老叟道:“这些人都是已归隐数十年了,不说白道方面的几人,我们请不来,就是其他与我们无仇无怨之黑道人物,及庐山独翁,神州笑怪,我们也请不到。”
五岳神丐道:“百灵禅师,人间活佛,云梦仙姑,茫茫大士绝不会轻易出世,我们只要能请出我们所说人物中的二人就够了。”
“二人?我们能请来哪二人呢?”转对金童道:“你能请到教你武功的离恨天君么?”
金童摇头道:“我与他老人家本无师徒之名,而我出道时,他还千叮万嘱,叫我不要去找他。”
五岳神丐一拍大腿,道:“我倒忘了一个人。”
众人异口同声道:“谁?”
“万年妖精的传人罂粟花。”
金童心头一震,俊脸倏红,道:“他?”
“不错,他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可以利用你与他姊姊的关系,请他姐姐杨金花向他师父求助,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金童急道:“不行……”
奔月嫦娥脸色一沉道:“为什么不行?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她之要金童与杨金花相交,一则是杨金花救过她的性命,对杨金花的印象甚好,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利害关系,罂粟花名满天下,又有万年妖精作他靠山,如能携手合作,于己当然有利,即使罂粟花不能利用,他也不好意思帮助敌人,这样一来,怎可失之交臂?”
金童闻言,急得满面通红,站起身来。道:“姑姑,你还不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前天你与他弟弟一起去,就是二三天,后来又双双同来援救我们,我问你,这二三天的时间,你们躲在哪里?”
“姑姑你,你听我说……”
“跪下再说,不许有半句假话,否则,哼。”
奔月嫦娥不是不相信金童之言,是因她见金童情孽甚重,如不严加管教,必然造成声败名裂的后果。
她不由金童诉说,急得金童几乎掉下眼泪,连拉了好几次柳绛珠的衣角,希望柳绛珠向姑姑说几句好话,但柳绛珠毫无所动,不理不睬。
不得已,只好就地跪下,道:“姑姑。”
“说吧,如不说实话,小心剥你的皮。”
“童儿哪敢在姑姑面前说假话,姑姑,你还不知道,江湖上传闻的罂粟花,就是杨金花,她是易钗而弁,女扮男装的。”
此话一出,房中之人,都不禁愕然,惊奇地望着金童。
奔月嫦娥道:“你是说,前天来的那个自称罂粟花的少年,就是杨金花的乔装?”
“是的,她一会女装,一会男装,连我也被骗了。”
“你既知她是女扮男装,为什么同她外出,而一去就是二三天,显然,你与她有不可告人的丑事?”
“不,当时我还不知道地是女扮男装妁,我送她到郊外,定要教训她一番。”
“什么时候才知道的?"
“当天的晚上。.”
“啊,当天的晚上……羞不羞,还有脸说得出来……”顿了顿,继道:“回你房中去,面壁跪地,好好忏悔一次你的行为。”
金童急道:“不!我们并没有不清白的行为。”
“没有?怎么二三天不回来?”
“真的,你如不信,你可以问金义伯伯。”
迸道老叟道:“金义怎会知道?”
“他曾看见我们在柏林中打斗。”
迸道老叟道:“打斗的结果是如何?”
“本来我可以赢他,当下,我因为不慎中了她的迷香……”
“后来他将你怎样处理?”
金童微顿了一下,含羞带愧的将那到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并道:“她背我离开歙县时,金伯伯也跟在后面,所以我们一切情形,他都看得很明白。”
“据你所说,也就早该回来,怎么迟了二更才到?”
“本来我与金伯伯于申牌前,即可回来,不料,罂粟花不肯甘休,说金伯伯知道她与我肌肤相亲的关系,恐金伯伯传扬出去,使她无脸见人,如我不娶她为妻,即要将金伯伯杀掉。”
奔月嫦娥冷笑道:“你答应她没有?”
“没有,因为我知道姑姑不会同意,而我也不喜欢她。”
迸道老叟道:“你未答应她,她怎肯甘休?”
“是的,她不肯甘休,当时,我准备再与她一决高下,不料她一出手使用迷香,金伯伯不知厉害,顿时中毒倒地。”
“我为要救伯伯的性命,意欲将她杀掉,而夺取她的解药。”
“可是,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而她的解药尚有秘密的服用法,在不得己之下,我只好低声下气向她求情。”
迸道老叟点头道:“据你说,她似乎非嫁你不可,你不答应,她岂肯给你解药?”
“我告诉他,我的婚事,要我姑姑才能作主,如不肯给金伯伯解药,我就与她拼了,她见我态度强硬,便给了我解药。”
奔月嫦娥道:“我不相信她会那么轻易给你解药,其中一定有原因。”
“真的嘛,你可以问金伯伯。”
“我看他不像是个坏姑娘,怎会那么不懂羞耻?”
迸道老叟道:“也许受她师傅的影响。”
奔月嫦娥沉思了一会,道:“起来,饶你这次,以后如再敢胡闹,看我不剥你的皮。”
金童站了起来,道:“我根本没有胡闹过嘛。”偷偷地狠扭了一下柳绛珠的大煺,怪她不替自己求情。
柳绛珠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他狠扭一下,不觉叫出声来。
奔月嫦娥道:“什么事?”
柳绛珠连忙,道:“他怪我不替他求情,扭了我一把。”
奔月嫦娥瞪了金童一眼,道:“不长进的东西。”
三老和王一帖,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金童甚为尴尬。
奔月嫦娥道:“你知不知道杨金花住在哪里。”
金童道:“不知道。”
“饭后找她去,请她来见我。”
“我不去。”
“为什么。”
“我找不到她。”
“你别耍花样,我是请她与我们同赴嵩山之约。”
“饭后我要休息,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
“嵩山之事。”
“嵩山之事?”三老齐声奇怪的问。
金童点头道:“是的,我认为请人相助,不如让我复回蟠龙山庄夺取‘风雷扇’,若能夺取‘风雷扇’,什么困难都没有了。”
五岳神丐连连点头道:“对,对,这办法倒真不错。”
迸道老叟道:“九爪神龙武功虽不甚高,但有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相助,而他诡计甚多,庄中到处暗伏机关,要夺取‘风雷扇’,谈何容易?”
金童道:“你不是说二老道是为邀约天下英雄而出江湖的么?”
五岳神丐道:“不错?”
“二老道既要邀约天下英雄,便不会久留蟠龙山庄,我今晚悄悄地前往一探,若二老道尚未离去,我即用计偷取,若他们已走,就明抢暗偷都无关系了。”
迸道老叟道:“你一人去么,未免太危险了。”
五岳神丐道:“童儿的办法与我所想相契合,童儿武功高,纵然二个老怪就没有走,即被他们发觉,也可全身而逃,这一来,可要使九爪神龙惴惴不安了,必然坚留二老在庄,二老如果肯留,我们虽难夺扇,但他们也无暇约天下高手,嵩山之会,不是对我们有大利么?”
众人闻此言后,都觉有理,决定入夜后,由金童单独前往蟠龙山庄盗夺宝扇。
这一顿饭,足吃了半个多时辰,饭后,金童即返回自己房中,正要休息时……
忽见柳绛珠悄悄地走了进来,道:“童哥哥,晚上我与你同去好么?”
“不行,姑姑不会答应的。”
“姑姑会答应的。”
“就是姑姑答应,我也不要你去。”
“为什么?”
“刚才我请你替我求求情都不肯。”
“你如果让我同你去,以后你再被姑姑责骂时,我一定替你求情。”
“以后我不会再被姑姑责骂了。”
“唔,不会,她不过一时忘了。”
“忘了什么?”
“你与蟠龙山山庄主小姐的事。”
“不要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骗不倒我,更不骗不我姑姑,你想单独前往蟠龙山庄,还不是想与她亲热亲热。”
金童猛地柳绛珠拉了过来,按在床上,狠狠捧了一板她的,又在她香肩咬了一口,道:“你还敢胡说不?”顺势躺在柳绛珠身旁,道:“你放心,有了你,什么姑娘我都不罢了。”
柳绛珠将身子埋入金童怀中道:“骗人,难道胡姐姐你也不要。”
“胡姐姐早已恨我入骨,想要也不可能了。”
“姑姑说,我的性情太温顺。什么事都听你的,要叫胡姑娘好好管束管束你。”
“姑姑她偏心,老说你好,时时责骂我,其实我有什么比不上你?”话毕,欲吻柳绛珠的小嘴。
柳绛珠忙把他推开,跳下床来,道:“我不理你了。”转身欲走。
“喂,再谈谈不好么?”
“我去请姑姑准我与你同往蟠龙山庄。”
“请你不要提起罂粟花的事。”
“我偏要提。”出门而去。
金童二天二晚未曾熟过,柳绛珠出房之后,不到一盏荼的工夫,即呼呼入睡。
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夜幕深垂了,即急走至他姑姑的房中,见他姑姑和柳绛珠也刚起来,三老和王一帖,山中太岁,洛阳奸商,都已不知去向。
他奇怪的道:“他们呢?”
奔月嫦蛾道:“请助手去了,约定八月初十,在狮子庄相会。”
“金怕侮和洛阳奸商的伤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即可痊愈了。”
“不是不请助手吗?怎么又急着去呢?”
“经我们再三商量;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所以,改变了原来的决定。”
“我今晚还去不去蟠龙山庄?”
“你的事仍照前议进行,如不能盗得宝扇,即找一个僻处,勤练柳姑娘的通天神功,现在距八月十五尚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届时,你即使未能将通天神剑练就,也有几成火候,应付嵩山之会,自有很大的帮助。”
金童道:“我相信我可以将扇弄到。”
“弄得到最好,弄不到也不要紧,决不可深入险地。”
柳绛珠道:“姑姑,我与童哥哥一起去好么?”
“你经验太差,不能去,而他此去,并非与人硬拼硬斗,你去反有很多的不便。”
柳绛珠不敢再坚持下去,奔月嫦娥又叮嘱了一些小心谨慎的话,才叫伙计准备晚饭。
二更时,金童将山中太岁给他的制钱装入怀中,与他姑姑和柳绛珠说了一声“再见”,即由窗口窜出,向蟠龙山庄方向风驰。
九爪神龙作事虽然谨慎细心,却也未料到金童会去而复返。
半个更次,金童已到达庄前柳荫之下,向前一看,偌大的村庄,不见一个人影,大门前被他用制钱击毙的那些死尸已不见了,只断断续续,隐闻有人啼哭。
他暗道:“有人哭?谁在哭……唔,一定是那些被我击毙者的家人。”
心语及此,内心很不好过,不觉黯然叹道:“真可怜,他们若不惹我,我哪会视人命如蚂蚁,动手就把他们击杀,让我前去看看,若那些死者的家境不好,我就给他们些银两,也好减轻我的罪孽。”
当下,展开轻功,流星似的走去,瞬间,即泻至屋谵之下,同时缩身纵上瓦面,伏身四看,并无人影,又细听了一下,竟闻有数处的哭声。
他心生侧隐,竟忘了他此来的目的危险,向最近的传出哭声的屋脊纵去。
到达之时,拨开一块青瓦,向下细看,见是一间十分肮脏而又凌乱的厅堂,即知是穷苦人家。
厅中平放着一扇门板,上面躺着一具全身血迹的死尸,尸体的头部,放着一张木凳,凳上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和几柱香烛。
尸旁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伏地抚尸大哭。
金童一看那具死尸,即认出是被他在练武场下击毙的一个庄汉。
他见老太婆伤心的可怜神情,内心有若针刺的感觉,不自主的翻身落地,推门进入厅中,怀着无限的内疚,呐呐地叫道:“老太婆……这是……这是你的儿子?”
老太婆颤巍巍地转过头来,停止悲哭,沙哑地道:“你是谁?是璜少爷,快给我滚出去,你老子害死我的儿子,连棺材也不给一付,叫我怎么安葬,以后叫我怎么过活?”吃力的站起,向金童扑来。
金童忙把她扶住,急道:“老婆婆,我不是璜少爷?”
老太婆一愕,怔怔地看着金童,好一会才道:“你不是天杀的璜少爷?你是谁?”
“啊,我……我是过路的,听你在哭,特来看你。”
“你是过路的?”
“是的,噢,老婆婆,你说的璜少爷是不是庄主的儿子邱清璜?”
“不是他还有谁,他老子逼我的儿子去和人打架,我的儿子死了他就不管,我这一大把年纪叫我怎么活下去?”
话毕,又哭起来。
老太婆不怨杀她儿子的凶手,反口口声声埋怨九爪神龙,使金童更加难过。
由此可见,九爪神龙统治蟠龙山庄,是专制和残酷的。
金童在怀中模了一下,欲掏些银子给老太婆,但出门匆匆,忘了携带。
他脑筋一转,暗道:“我何不到那些有钱人家偷些金银来,散给那些被我击毙的家属使用。”
当下,向老太婆安慰道:“老婆婆,你别伤心,让我去拿些银子来给你使用。”出厅登上屋脊。
他运目四下远眺,寻思道:“九爪神龙的住宅,是在龙堂附近,如要盗财救济难民,应须走远一点,以免九爪神龙发觉,反正时间尚早,回来再夺宝扇不迟。”
心意一落,即施展轻功,朝西风驰。
走到约三四丈上的一栋屋脊,又闻屋脊下有人痛哭,而且不止一人。
他停步伏身,掀开瓦片,俯视房中,见厅中也停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跪著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和四个孩子,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只有四五岁。
他乍见之下,不用说,心灵又增加了一副重担,使他盗财救难的意志更加坚决。
他无心再看,即急继续西驰。
驰约一二百丈,蓦见,前面有一联房锃、虽不甚高,占地却甚广阔,而十分华丽、如非大富人家,无法建筑.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纵过那栋华丽的屋脊,再三细察附近环境,见此人家,有一建造十分精美的后花园,园中有两座书阁,东西并排矗立,书阁四周,满植花草,苍松翠竹,迎风招展。不时有阵阵香气飘来。
他伏身屋脊,暗地寻思:“这一家,倒真会享受,比起那些穷人的住处,真有天堂地狱之别,取他一点钱财救济难民,也是截长补短,于天理人情,扪心自问,亦无愧疚。”
心思甫落,即欲朝后花园跃去,拟先向那二栋书阁下手。
蓦地,由房中溢出谈话之声,赶忙停止身形,伏下细听。
只听一人道:“二位仙长可是有急事待办,但现时间已晚,无论如何,亦得请二位在寒舍留驾一宵。”
金童乍闻此言,心房骤然急跳,暗道:“这不是九爪神龙的声音么,他怎会在这里,难道也是他的住宅。”再凝神静听。
又闻过天云龙道:“是呀,二位明天后才走,也不过相差几个时辰。”
迸风道人接着道:“贵昆仲如此热诚,贫道却之不恭,也就只好从命了。”
九爪神龙道:“多蒙二位仙长垂爱,实令在下铭感,来,再干一杯。”
此话落后,接着,是一阵杯筷之声。
金童伏在瓦面,心情异常紧张,也异常谨慎,恐一不小心,弄出响动,被九爪神龙等发觉,事情就麻烦了。
他脑际不停地转动,寻思道:“想不到盲目乱撞,竟撞个正着,碰巧找到九爪神龙的住所,二老道尚未离去,我该怎么办?”
“唔,我应该趁此机会,往花园中二栋书阁一探,如‘风雷扇’置于那两处之中,岂不是探囊取物,若‘风雷扇’不在那里,也可从那里取些钱财,以便救济死者的家属,了却一件心愿。”
走念及此,即极轻快地提气一纵,落脚在另一栋屋脊,再一起一落,身子即到园中的花丛里,见东西书阁,都有灯光出射出。
他暗道:“阁中之人尚未入睡,我怎能入内探察宝扇?就是要取其钱财也不可能……”
“管他,前去看看再说。”
当下,利用茂密的花草作掩蔽,向西边书阁匍匐疾进。
到达西阁的窗下,将身子紧贴墙壁,伸首向内探看。
但,窗户有窗帘遮着,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侧耳细听,也听不到里面有何动静。
他将窗帘拨开,顿时,扑出一阵香风,啊,原来是一间雅洁,华丽,而又宽敞的香闺。
床前有一妆台,台上银灯如豆,灯下坐着一个秀发披肩,浑身素白的姑娘——她就是邱如凤。
邱如凤独孤灯,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金童乍见之下,不禁心头狂跳,差一点叫出声来,忙后退,暗道:“是她,她何以还不入睡?莫非她有什么烦恼,不能入睡?”
他已知道,他姑姑等能够月兑困,是她透露的机关的秘密。此时,面对着正在烦恼的恩人兼初恋的情人,却不能加以安慰,使他有着难以表达的情绪。
他悄悄的沿壁而走,不知不觉竟转书阁门前,大门紧锁,门栏之上,横挂着一块红底金字的匾额,上面草书“栖凤阁”,字体苍劲,铁划铜钩,笔笔如走龙蛇。
他无心细赏,疾步走过,向东边那书阁走去。
蓦然,三声更鼓传来,他心头一震,极快的跃在一株古松之上,隐藏于浓叶丛中,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身穿黑衣的更夫,由正室走出,一面敲着梆鼓,一面向古松边而来。
他心情很紧张,忙取出一个制钱,运指弹出——
“卜”的一声,正中那更夫昏穴,更夫只闷哼一声,即告昏倒在地。
他不敢再想邱如凤而使心绪烦乱,忙吸气澄清思念,翻身泻地,并迅的扑至东边书阁之前。
运目一看,见门面的一切建造,均与栖凤阁一模一样,只是匾额上草书“盘龙阁”,字体笔划,与“栖凤阁”相似,显系出自一人之手。
他略看了一下,暗道:“盘龙阁,栖凤阁,好漂亮的命名……唔,邱如凤住在栖凤阁,毫无疑问的,这盘龙阁一定是蟠龙公子的住所了,
‘风雷扇’向为蟠龙公子保管,不用说,宝扇必在此阁。”
一念及此,不由大为兴奋,即匍匐壁下,沿壁转至窗前,侧耳细听了半响,只闻阁内有断续的轻微“嗦嗦”声。
他伸着探看,窗户也与邱如凤的闺房的窗户一样,布帘低垂,看不见里面情形。
拨开布帘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正是蟠龙公子的卧房。
蟠龙公子已卧睡床上,盖着一条十分洁白,上面绣着两条金龙的被单。
床前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茶壶茶杯,及一盏银灯,灯下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
丫环在细心地作她的针线。
他忙缩回手,蹲在窗下,心房跳得十分厉害,一时想不出处理的办法。
他脑筋一转,暗忖:“我何不这样。”自怀中掏出三枚制钱,挟在指逢中,复行站起,再轻轻拨开窗帘。
窗帘一动,房中丫环似有所觉,即欲回头察看——
但,她的头只转了一半,即被金童弹出的制钱打中昏穴,当时倒在床前。
在那丫环中钱的同时,蟠龙公子头上的角孙穴也中了一钱,他中钱时,身子微地震了一下,即不复再动。
金童拨开窗帘,跃身入房,走至床前,翻开盖在蟠龙公子身上的被褥,在蟠龙公子身上细心搜模。
但,‘风雷扇’并不在蟠龙公子身上。
但又在床下,枕下,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掀开查过,也是没有宝扇。
他在房中的台屉,衣柜,书架,床底,每一角落都样细地搜索过。可是,依然没有找到“风雷扇”,只翻出不少金银珠宝。
此时,他无心于金银珠宝,一意找寻“风雷扇”,在房中找不着,即欲开门出房至客厅和书房去找。
但他正要伸手开门的当儿,房门忽然“卜卜”响了两下,接着,一人在门外间道:“少爷,怎么还不睡,你翻什么东西?”声音似出妇人之口,显系此阁的佣人,听到金童开箱翻柜的声音,前来探问。
金童心头一震,忙缩手后退,暗道:“糟,被人发觉了,如惊动九爪神龙和二老道士怎么办?”
他惶急之下,倏被他想出一个计策,急以蟠龙公子的口吻,含糊地低声喝道:“不关你的事,睡去。”言语尽量模仿蟠龙公子的声调。
他这一计,攻效甚著,门外妇人,果然被他蒙骗过去,退身而走。
他脑筋知转,暗忖:“‘风雷扇’乃武林至宝,必然置于极秘密的地方,我这等盲目乱找,哪能找到……凤妹既肯透露机关秘密而救姑姑,她也许知道置扇的地方,我何不去问问她,或许会告诉我。”
心念一落,即急窜而出,但见房中乱七八糟,又见那丫环的床前,恐他离开之后,被人发觉房中有外人的搜索而惊而追查。
当下,将房中之物略为擎理一下,又将那丫环抱放床上,并将也与蟠龙公子互拥而眠,盖上被褥,才由窗户窜出。
他窜出窗外,匆匆掩回邱如凤闺房窗下,拨开窗帘,见邱如凤仍原式未动,沉入幽思之中。
他竭力压住跳动的心房,低声叫道:“凤妹。”声音颤抖,情绪紧张万分。
邱如凤浑身颤了一下,猛然惊醒,叱道:“谁?”
“是我,凤妹。”拨开窗帘,不理邱如凤答应与否,缩身跳入房中。
金童突然到来,吓得她脸色大变,浑身颤抖,站起连步后退,惊叫道:“你……你……你来干什么?”
金童见邱如凤惊慌的神情,很是不安,恐她这一叫,惊动房外之人,破坏他的计划,急忙摇手道:“不要怕,不要怕,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不,不,不,你快出去,快走……”
金童走近邱如凤身前,道:“凤妹,请你告诉我一件事,我立刻就走。”
“不,我不理你了,刚才我已经决定,再也不理你了。”
“好的,请你就理我这一次,以后再不理我吧。”
此时,邱如凤已惊慌异常,微沉吟了一会,道:“我要你告诉你有什么事?”
“我今晚特来盗夺你哥哥的‘风雷扇’,可是我在你哥哥房中找了好半天,都找不着,我想,‘风雷扇’乃武林至宝,一定有个秘密置放之处,请你告诉我,宝扇放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你到过盘龙阁。”
“是的,我是先来这里,再去盘龙阁的。”
“我哥哥伤势未愈,你是否将他杀了。”神情十分不安。
“没有……”
“你未有杀他,怎能在他房中寻找宝扇,他一定死了。不,我不饶你。”
说时,一转身,在床架上摘下一把短剑,“呛”然出鞘,指着金童的心窝,怒叱道:“你杀了本庄许多人,尚不肯干休……”
“凤妹,我的确没有杀你哥哥,只是用制钱打中他的穴道,我不骗你,还有一个丫环被我打中穴道,待我盗取扇后,自会替他解开。”
“你真没有杀他?”
“你怎么不相信我了。”
邱如凤将短剑丢在床中,跟着伏在鸳鸯枕上,鸣咽悲泣,双肩不停地耸动,看得金童油然而起怜恤之心。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忘了严厉的家教,忘了柔顺的未婚妻,忘了身处危险之中,竟然燃起己熄的情焰,上前抚揉邱如凤的香肩,道:“快别哭,我们好好谈谈。”
邱如凤抬起梨花带雨般的秀脸,道:“你要杀我爹,有什么好谈的?”
“唉,你爹杀了我爹,我也是应尽人子之责,即使我不杀你爹,你爹也不会放过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邱如凤闻言,又伏在枕上鸣咽悲泣,半晌才道:“我不明白,大家好好的相处不可,为什么要互相残杀,这是什么道理?”
金童在床沿坐下,道:“是呀,若是彼此遇事谅解,江湖上就没有争斗了。”
“你肯原谅我爹么?”
“我原谅他有什么用,他不放过我还是不能善了,而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已与我有嵩之约,如我不杀他们,试想,我能活下去么?”
“我可以劝我爹,叫他不参与嵩山之约,并劝他不再向你寻仇。”
“你爹不会听你的。”
“只要你肯原谅他,他也许会听我的话。”
“唉,这事我也不能作主,你是知道的,我还有一个姑姑,她管束我甚严,我若稍有差错,即行责罚。”
邱如凤擦去脸上泪痕,将脸一沉,道:“既如此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请吧,别让人知道你来我这里。”
“凤妹,我们不谈这些好么?”
“谈什么?”
“请你告诉我宝扇放在哪里?”
“哼,你想盗取宝扇来杀我爹么?”
“你如告诉我宝扇放的地方,在三个月之内,我决不杀你爹,并不伤害贵庄一草一木。”
“谁相信你的话。”
“我可以用人格担保。”随将邱如凤拉入怀中,继道:“凤妹,请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不,三个月时间太短了。”
“那么,你说要多久?”
“三十年好不好,如三十年内你杀我爹,我即告诉你宝扇放的地方。”
“三十年太久了,那时我也许早已死……”
邱如凤忙将玉掌按着金童的口,道:“不,你不要如此说。”
邱如凤这种言语举动,充分流露真挚的爱情,使金童更加感动,不自觉的,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角,喟然道:“听我姑姑说,是你将机关秘密露给罂粟花,而救我姑姑月兑困的?”
“是的,当时,我的心情非常矛盾,事后又甚后悔,我真想服毒自杀,报我爹的养育之恩。”
“你对我的恩德,我至死也不会忘记的,终有一天,我会好好地报答你。”
“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不杀我爹就够了。”
“我最近一定不杀你爹,快告诉我放扇的地方……”
金童话犹未完,园中突然传入数声怒喝,接着,书阁大门发出“吱哑”之声。
二人心头一震,金童忙推开邱如凤,欲由窗口中窜出。
邱如凤吓得手脚颤抖,忙把他拉住,急道:“你要去哪里?”
“走,你爹己发觉有人到过园中,如果知道我在你房中,我倒无所谓,你可受不了。”
邱如凤忙熄灭灯光,道:“你现在出去,显然是告诉我爹你在这里,你的武功高,可以赶紧逃走,可是我怎么交待?深更半夜留你在房中,我们虽然没有苟且,人家岂能原谅我的。”
金童一想,的确不错,一个姑娘的房中,三更半夜窜出一个男人,这像什么话,不说邱如凤救他姑姑的恩,就凭她过去的情感,也不能使她声败名裂,被她父亲责骂,被别人耻笑。
他忙将窗门关上,道:“那怎么办?”
“你就躲在我房中,这里除徐娘外,什么人也不敢进来。”
“你父亲也不敢来?”
“他偶然也会来看我,但今晚有事,他是不会来的。”
“真糟糕,如果你早告诉我藏扇之处,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都是你不好,谁叫你不顾羞耻地进入人家闺房中。”
金童连拍脑袋,情绪十分急燥,叹道:“真糟糕,我也没想到。”
蓦然,门外脚步声起,徐娘在外叫道:“小姐,小姐。”声音很低。
邱如凤忙将金童推倒在床上,用被童把他连头带脚盖上,放下罗帐,然后,佯装好梦初醒的音调,道:“谁?”
徐娘在门外急道:“外面出了乱子,你这里没事吧?”
邱如凤道:“我一点也不知,出了什么乱子?”
徐娘道:“我们的更夫不知怎的昏倒园中。”
邱如凤一闻此言,即知是金童做的手脚,伸手猛扭了一下金童的大腿,道:“他大概犯了急病,我现在想休息,你去打听打听,明天再告诉我。”
“好,乖乖的睡吧,我会在外面照顾你的。”话毕即去。
且说九爪神龙在客厅内,大宴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直至都有八成醉意才止。
九爪神龙率领在席的十余人,护送二老道士来后花园中,拟请他二人在盘龙阁歇宿。
突见一个更夫躺在地上,不禁大惊,连叫了几声,更夫还是不查,上前细目一看,始发觉被人点了昏穴。
二老道也赶了前来,道:“怎么啦?”
九爪神龙道:“被人点了昏穴了。”
饼天云龙道:“谁有如此胆量?竟敢在太岁头上动?”
二老道士扫了园中一眼,见满园竹木成荫,花枝招展,三五人均好隐身,贫道认为来人并未离去。”
九爪神龙怒道:“道长所见甚是。”于是传令仔细搜查,并嘱过天云龙通知中之人,把守花园四周及各个隘口。
五虎将和八总管得令,即四面展开搜索。
饼天云龙疾步返厅,不一会,即闻锣声大起,显然,是在召集庄中高手。
九爪神龙替更夫解开穴道,喝问道:“饭桶,你怎么躺在这?”
包夫慢慢爬起,模着脑袋,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打着三更,到这里时,忽觉脑袋一麻,就失去知觉。”说话间,以迷茫的目光,四下搜着。
九爪神龙冷笑道:“你是被人点了昏穴,难道你连人影都未看见?”
“啊,我被人点了昏穴。”看他惊慌失色的神情,自然,他未见到任何人影。九爪神龙知道多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遂领二老道士向盘龙阁走去。
迸风道人在举步时,偶一低头,忽见更夫脚下,有一制钱,心灵遂然一愣,忙附身将制钱拾起,冷喝一声,道:“原来又是他。”
九爪神龙和千古一指本已举步前行,闻言,急忙停步回身,同声道:“谁?”
迸风道人将制钱抛给千古一指,道:“你看。”
千古一指接过制钱,连看都未看,即惊道:“金童,怪不得我们一点也未发觉。”
九爪神龙乍闻金童二字,仿若当头一声焦雷,顿时,脸色大变,心气下沉,惊叫道:“是他,他去而复返。是何道理?”
迸风道人道:“也许是为贫道等来的,贫道与他们订八月十五约缓笤山,自然知道贫道二人要邀请天下英雄,此来的目的,是欲将贫道等谋害,消除嵩山之约。”
九爪神龙道:“也未必,在下与他有杀父之仇,也许是来报仇……”
他突然想到他伤势未愈的儿子,可能已被金童杀死,无心再猜测金童来意,转口急道:“糟,小犬可能已遭危险了,请二位仙长与在下往盘龙阁一探。”
话毕,领先向盘龙阁急步走来。
大门紧闭,里面寂寞无声。
九爪神龙叫开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九爪神龙急问道:“少爷睡了没脸?”
熬人见九爪神龙神情,心房不禁狂跳,忙道:“一起更,少爷就已入睡,但三更后,他又起来,在房中开箱翻柜,不知寻找什么,我问他,他说不关我事,叫我睡觉。”
九爪神龙心急情慌,未加揣模其中因由,即急入厅,过回廊,来至蟠龙公子的房门之前,伸手敲了二下房门,道:“璜儿——璜儿……”半响,不见蟠龙公子答应”
九爪神龙双掌互搓了几下,忍不住落下老泪,回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欲言又止,似有什么哽在他的喉间,说不出来。
迸风道人低宣了一声无量寿佛,运劲于掌,将房门推开,探首向里一看,即又缩回头来,抚须微笑道:“令郎已经熟睡,不要吵他了。”
九爪神龙道:“他怎会睡得那么沉?”上前探望了一眼,自然自语的道:“不长进的东西,伤犹未愈,怎能如此胡闹。”话间,缩回身子。
迸风道人和九爪神龙都因看见蟠龙公子与丫环互抱而眠,误认二人于云雨之后,大概累了,所以才睡得那么沉,于是才像放下一副重担,感到十分轻松。
千古一指也探首内望了一下,但他看后,既没有退回,反疾走至床前,仔细再看——
他极快的掀开被单,扳动床上二人,禁不住炳哈大笑起来。
九爪神龙和古风道人,见千古一指疾步入房,顿时,也体悟到自己想法有误,忙也随后跟入。
二人见蟠龙公子仅被人点了穴道,并没有死,才算真正的放心,也不禁笑了起来。
九爪神龙道:“金童那小总算还有点人性。”
迸风道人道:“我说过他是为我们来的,自然不会对令郎下毒手。”
九爪神龙替蟠龙公子和丫环解开穴道,道:“傻孩子,怎么被人点了穴道而不知?”
蟠龙公子揉了一下双目,看见房中情形,不禁又惊又迷茫,道:“爹,是怎么回事?”
抓神龙道:“是阎罗王拒收你这个没用的孩子,你怎么被人点了穴道了?”
“啊,谁点了我的穴道?”
“我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我一入更就睡了,一点不知。”
丫环红着脸,忙跳下床来,道:“我作针线时,忽闻窗门响动,正要看时,不知怎的,我的头忽然感到昏眩,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此时来到客厅坐下,丫环献上香茶,九爪神龙道:“如此看来,他一定离开本园了。”
迸风道人道:“据贫道推断,他即使离开本园,也必在附近,庄主派人严密监视,防守出庄隘口,必可发现他的行踪。”
九爪神龙点了点头,对神鞭将军道:“你去通知园中之人不准离开,更不准因无发现而松懈,应加倍提高警觉,严密防守。”
神鞭将军鞠躬,奉命而去。
迸风道人道:“我们也该到外面去了。”
九爪神龙道:“搜寻之事,何劳仙驾。”
“贫道认为金童此来,绝非一人,五岳神丐等也必已同来,因被我们发觉,不便行动,天亮前必须离庄,如我们不到外面去,定被他们冲出而逃。”
九爪神龙道:“还是仙长高明,想得周到。”
镑人只喝了一杯茶,匆匆而去,但园中,仍有数十人交织的走动。
且说金童睡在邱如凤的床上,床上被褥,虽均属上乘之选,而尚有阵阵醉人的芳香,但他却似睡在针毡之上,一点也不觉舒服,只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在他感觉上,却仿佛过了漫长的一夜。
尤其是九爪神龙等经过窗下,及在阁中搜索时,更令他提心吊胆。
他想:“万一九爪神龙搜入房来怎么办?”
他又想:“我倒不要紧,了不起现身与他们一拼,胜负不计,逃走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有恩于我,情深义重的邱如凤,可就惨了,即使她爹宠爱她,念着骨肉之情,不将她处死,如传扬出去,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将来怎么做人,岂不害她一生?”
他内心的焦急,惶恐,比当事人邱如凤犹胜百月兑。
被单盖了他的头脚,使他全身热如火烧,汗水涔涔而出,湿透内外衣裳。
但,他不敢动,更不敢掀开被单,万一不小心,弄出响动,害了邱如凤的一生。
此时的邱如凤,倒不觉得紧张万分,有时坐在床沿沉思,有时悠闲地踱着方步,房外的搜,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她忽然走到门边,将耳贴着房门,静听了一下,急急走回床沿,俯首枕畔,低声道:“我爹和二老道士走了,是么?我说他们不敢入我房来。”
金童掀去头上的被单,露出汗水涔涔的脸来,急道:“那我即应乘机溜出去?”欲掀被起来。
邱如凤忙把他按住,急道:“不,你不能害我。”
“我在这里才会害我呀。”
“你还不知道,园中到处都是人,徐娘就在窗外,你怎么能出去?”
“糟,怎么办呢?”
“不要紧,你就躲在这里。”
“不行呀,天就快亮了,天亮后出去,就更加不便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如你现在出去,立即就要被人发现,你如不替我想,你就请便吧。”说着,涔涔泪下。
金童忙伸出手来,替她地擦去泪水,急道:“你的情义,你的恩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岂肯害你。”
“那你就打消去意吧,不必焦急,乖乖地睡一觉。”
“如他们在花园守到天亮怎么办?”
“他们如不离开花园,你就在这委屈下去。”
“唉,糟糕,我姑姑尚在客栈等我,如我天亮后还不回去,必疑我被害,定会前来向你爹拼命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有一步走一步,待你姑姑前来再说吧。”
“我如早知你不肯告诉我宝扇置放之处,我也不会来这里,害得你一晚没睡。”
“我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
“宝扇在我爹的身上,你除非将我爹杀掉,否则,你是无法盗取的,你自己说的,三个月内不杀我爹,所以说告诉你也没用。”
“宝扇既在你爹身上,我不杀他也有办法取来。”
“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有想到?”
“你如不杀他,你有什么办法我都不管。”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邱如凤忙凑近金童耳畔道:“徐娘来了,不能再说话。”极快的钻入被窝,与金童贴身而睡。
脚步声在门外停注,半响,又复远去。
金童道:“我这样老睡在床上,可就惨了。”
“有什么惨的。”
“热得要命,你看我全身都湿透了。”
邱如凤在金童身上模了了下,惊叫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我要掀开被子,你又不肯,我只好忍耐下去了。”
“真可怜。”掀开被子,下床取来一条毛巾,替金童撩去脸上颈上的汗水,又复躺在金童身旁。
“凤妹,你这样对我,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才好。”
“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不杀我爹就够了,”
“哎,真是天地弄人,噢,我们不要再谈这些讨厌的话,我们己半年多没有在一起玩过了。”
“都是你不理我嘛。”
“我不是不想理你,只是被环境所迫,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记念着你。”
“……”邱如凤将脸埋在金童胸前,享受着金童的抚慰。
“风妹,你还记得我们在北京客栈的事么。”
邱如风抬起粉脸,道:“什么事?”
金童一手挽着她的柳腰,一手扳着她的香肩,将嘴对着她的小嘴,慢慢地凑近。
邱如凤将头一偏,道:“不,你坏,我不要,我不要。”
“我们在北京时,不是亲过好几次么。”
“现在不了。”虽说不了,但仍给金童吻了足的半盏茶之久,之后,相互陶醉在对方的情意中。
“小姐——”徐娘在门外低唤。
二人在陶醉中遽然惊醒,睁目一看房中,阳光已从窗帘隙缝间射人,不知不觉地天已大亮了。
邱如凤坐了起来,将被子盖着金童,整理了一下头发,答道:“徐娘,你早。”
“不早了,起来梳洗吃饭。”
“不,我不要吃饭,我还想睡觉。”
“是不是不舒服?”
“是嘛,人家不要起来嘛。”
“我早叫你小心,可不是,真着了凉,开门让我看看。”
“不要紧,待会就没事,噢!徐娘,园中还有没有人?”
“有,老爷说,所有隘口都不见金童通过,他可能是藏在花园附近的人家,现在挨户搜查,故园中仍不敢松懈。”
邱如凤佯嗔道:“真是自找麻烦,害得我一夜不曾好睡。”
“你懒得身开门,就别起来,让我以尖刀拨开门闩进来看你。”话间,突闻门闩“咕咕”作响。
邱如凤急道:“徐娘,我没有不舒服,别进来吵我。”一面说话,一面躺下,将被子盖上,只露出一个头。
“你这孩子越来越任性了,病了也不肯让我看看。”
话犹未完,即闻“吱哑”一声门响,接着,徐娘由门外进来。
邱如凤将被子压住,以防徐娘掀开被子看见金童,急道:“人家没有病嘛,快出去。”
徐娘一面走近床边,一面道:“别骗我,你一定怕吃药,让我看看。”不管邱如凤,披开罗帐,伸手按在邱如凤的额上。
此时,虽已日上三竿,但窗门紧闭,罗帐之内的光度,仍十分暗淡,徐娘心在邱如凤的病况,并未留意被窝与常有异。
她喃喃自语:“唔,是有一点手烫手,我去告诉老爷,叫他请个大夫来诊断一下,”话间,将手回。
邱如凤额上的热度,确与常不同,并非徐娘的心理作用,不过,不是病,是她在极度恐慌中发的热度。
徐娘叹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罗帐,转身出门。
她在转身之时,偶一低头,惊见床有放着一双男人的皮靴。
她乍见之下,心头猛然一寒,顿时,头脑暴涨,毛孔紧缩,心脉停止跳去,气血凝结不流,愕在当地。
好半晌,她才像着了魔似的,迅速地转回身子,掀开罗帐,将被子猛力一掀——
被子下面,除她的小姐外,尚有一个金童。
这触目惊心的事,是她作梦也未想到的,瞪目张口,倏然间,像变了一个木头人。
要知在封建时代中,一个小姐的闺房,不但不许男人进入,就是男人的一衣一物,也不能放置房中,如在官家或富有的家庭,女儿的闺房,连父亲也不能随便进入。
邱如凤早年失母,徐娘是她的女乃妈,她的好坏,都与徐娘有密切的关系,可以说,要徐娘负完全责任,试想,这等大事突然呈现她的眼前,会有如何的感受?
金童在徐娘前来探病时,已吓得嗦嗦发抖,他恐徐娘看出破绽,骤下杀手,置他们于死地。
他想现身而起,先下手为强,将徐娘制倒,但又恐邱如凤不依,下不了台,一时委决不下。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当儿,徐娘已将被子掀开。
他本能地欲一跃而起,先行下手。
但,邱如凤的动作比他快,徐娘犹未把被子掀开,即惊叫一声,一侧身,将金童紧紧抱住,埋脸地金童怀中,使金童无法起来。
徐娘愕了半晌,忽然冷哼了一声,抡掌欲劈。
但,不知怎的,她急又收回劈掌,颤巍巍地连步后退,转身将房门关上,并加了门闸,老泪纵横地走了回来,颤声道:“孩子,你太不该了。”
邱如凤骨碌而起,扑入徐娘怀中,低声哭道:“徐娘,请你救救我。”
徐娘将邱如凤紧抱住,狂吻邱如凤的秀发,老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卜卜”落在邱如凤发上。
金童坐在床上,怔然看着互拥而哭的二人,内心有一种难于表达的滋味。
徐娘抬起头来,怒视着金童,道:“你还不走,难道真要把我家小姐害得声败名裂才甘心?”
金童猛然惊醒,向徐娘一拱手,一面下床,一面道:“我早想走,是恐被人发现,有损凤妹名誉,才耽搁至今,请老前辈放心,我与凤妹并没有不清白的行为。”
邱如凤抬起头来,急道:“徐娘,你不能赶他走,外面那么多人,他此时出去,无疑是告诉人家,他是被我藏在房中的。”
“唉,如他不走,始终是要被人发现的呀。”
金童道:“其实,我也不愿老滞在这里。”
徐娘将邱如凤推开,道:“事到如今,也只好依你们的意思办了,不过,小扮儿,切不可大意而被人发现,更不能欺负我家小姐,你在这好好躲着,我到外面拿早饭来你们吃。”
金童道:“谢谢老前辈大恩。”
“唉,你呀,你已小姐害惨……”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步声。
徐娘一怔,忙将金童推回床上,对房门喝道:“谁?”
“是我,徐娘,”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娘道:“小姐有些不舒服,别吵噪她。”
“徐娘,老爷派人来告诉小姐,庄前来了三个女人……”
徐娘不耐烦的道:“什么三个女人?”
“听说叫什么嫦娥的,凶得很,已打翻了很多人,她说:老爷害了她的侄儿,要找进庄来,放火烧掉我们的村庄,老爷恐金童仍藏在附近,特派人来请小姐小心。”
徐娘道:“知道了,你去吧。”
“是。”步声远去。
金童乍闻门外女人的报告,急得有若热锅上的蚂蚁,那女人一走,即跳下床来,急道:“糟,我姑姑来了,我必须马上出去。”
徐娘道:“不行,你如现在出去,我小姐这一生可要完了。”
“我若不及时出去,我姑姑必被二老道士击毙,无论如何.我得马上出去。”
徐娘道:“你若一走要马上出去,老身只好与你一拼了,”运掌欲向金童攻击。
邱如凤忙拦止道:“不要,我们慢慢想办法。”
徐娘道:“有什么办法可想?”
蓦然,自窗口飞入一股强气流,接着,闻一人高声叫道:“大家注意……”声音宏亮,震人心弦。
旧雨楼独家连载,张丹枫扫,大眼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