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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怀着异样心情,急急走出少林寺,赶向后山而去。;
方才在大雄宝殿之中,只因变故太多,而且奇事重重,令人心神失措,高潮迭起,这一了结之后,立即记挂起谷三木和那狼骨先生及另一个不知名的绝世高手一齐被困在巨石之下。;
金刀要老夫跟随黄衣僧人之初,仅只要老夫帮助少林弄清事体,恐怕他也万万不料这一去耽搁了足有一个半时辰的功夫。;
在这一段时间中,若是他们仍未月兑离危困,便是内力造诣再是深厚,恐怕也要力竭不可,一念及此,老夫心中焦急如焚,足下运出了全身轻功身法,在树顶叶梢上飞行,尽量找寻捷径,以求争取时间。;
走了约有半顿饭的功夫,只见不远处一片枝叶纷折现象,心知乃是当时那方巨石下坠时所压毁的树木植物。这时晨光已撤,天边浮出了鱼肚般的白色。老夫遥遥望去,只见林中静静,枝叶并不纷纷震动,心中一紧,暗暗忖道:“看来那三人已经不再支托巨石了!”;
两个掠身已来到近处,忽然只见一缕淡淡白烟自林梢飘出,在微曦之中不易分辨,同时耳边传来沉重的气喘之声。;
老夫大吃一惊,忍不住开口呼道:“谷大哥,是你……”;
林内喘息之声依然,却无人回应,老夫呆了一呆,这时气喘之声陡然停止下来。;
老夫忍不住迈动足步向林内便行,忽然之间,一声低啸之音破空发出,由地面向上空急锐扬起,老夫只觉双目一花,隐隐约约之间只见两条人影一窜凌空,在半空中左右闪动,便好比两片枯叶在空中随风起舞一股,霎时一掠身已在十丈之外,老夫只瞧得目瞪口呆,为之骇然无声。;
世间上竟有此等轻身功夫,可真让老夫开了一次眼界。这时林中忽然传出低沉的声音道:“兄弟,可是你么?”;
老夫登时大喜过望,谷三木,谷三木,原来并未遭巨石所伤。;
老夫飞步进入林中,只觉林内枝叶较密,光线为之一暗,但依稀之间仍可辨明。;
只是谷三木盘膝而坐,靠在右方一颗大树的根部,分明是在运功练气。;
老夫走上前去,看见他盘坐之处附近散布着三方巨大石头,以及无数碎石屑,分明是那一块大石已被他们三人以盖世神功震散开来!;
比三木瞧见老夫走了过来,缓缓吸了两口气,呼地一声站起身来,老夫吃了一惊道:“谷大哥,你没事么?”;
比三木面上神色肃然,微微摇头道:“若说遭遇之奇,我遍行大江南北,恐怕要以今日之事为最了!”;
老夫一见谷三木并未受到严重内伤,心中便放了下来,这时听他如此一说,不由也紧紧接口说道:“一点不错,谷大哥,你若知晓我今日在少林寺中的经过,恐怕也会惊诧得跳将起来。”;
比三木微微诧声道:“少林寺中发生了什么?强敌是否果然临门而至?……”;
老夫月兑口说道:“少林方丈主持练功走火,圆寂归升,若非佛有灵庇,恐这中原第一大门派如今已是一片碎瓦颓坛!”;
比三木呆了一呆,喃喃地道:“少林方丈已圆寂归升?”;
老夫点了点头,谷三木问道:“那么飞龙僧人齐临,加上神龙亲自出马……”;
老夫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若非郭以昂仗义助拳,这等难关如何能够渡过!”;
比三木简直听得呆住了,老夫不再迟疑,将经过情形-一说出。;
比三木想是过度的惊奇反令他沉默下来,久久一言不发,老夫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谷大哥,那西疆的约会你打算如何?”;
比三木嗯了一声,缓缓道:“郭以昂既然冒我之名与神龙定下约会,必有用意,若说他借此想坐收渔人之利,做得太过于明显,不像郭以昂的手段,是以一时之间还想不透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老夫点点头道:“谷大哥说得有理,郭以昂自长白入关,非但未与神龙勾结成奸,反倒赶至少林解渡大难……”;
比三木忽然插口道:“我想不出那郭以昂为何突然远离长白,进入中原,而且并非单独行动,分明是有计划而来……”;
老夫听他如此一提醒,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郭以昂曾对神龙说过,说他进入中原遍燃战火,其中必有隐情,神龙听闻此言之后面色大为不自然,郭以昂并说双方心中有数,不必多言,由此推断,若是神龙此来果然另有秘传,则郭以昂也很可能为了相同的原因进入中原!”;
比三木一掌击在身旁的树干上,大声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
老夫咦了一声道:“什么一点不错?”;
比三木面上神色竟有数分兴奋,又略略现出紧张之色,老夫望着他心中大为奇怪,只听谷三木说道:“看来那狼骨先生告知我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老大忍不住接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那狼骨也牵入其中?”;
比三木嗯了一声道:“你且耐着性子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老夫月兑离大石之后,谷三木以及另外两人鼎足而立,合力托着那块大石,那巨石委实太重。三人出尽全力,竟无能分气说话,即使勉力要说,也只能简短说出几句便非运气调息不可。;
老夫一月兑离巨石,重量有一半便落在谷三木手中,他支持一会渐感难耐,大石由于放置失去平衡,便发生摇摇晃晃的现象。;
狼骨先生以及另外一人见势不对,倘若不去分担一部分重量,使三人受力平均,大石翻倒下来,自身也甚为危险,无奈之下各自一移身形,登时恢复巨石平衡。;
比三木大大喘了一口气,冷冷地道:“两位心肠倒不错嘛。”;
那狼骨先生怒哼一声道:“你放走同伴,不知心存什么鬼计,但是最好先弄明白,必要时咱们一松手,抓定你在棺材中作为垫背!”;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登时气息喘动,好一会才均匀下来。;
比三木冷冷一笑道:“阁下口气倒是不小,咱们方才碰过面,也未必高明多少!”;
他无头无尾说出这一番话来,狼骨不由一怔,过了片刻才狠狠地道:“原来又是你,方才我便发觉你行动鬼祟,现在果然又在此处设计图谋——”;
比三木不待说完,又是一声冷笑道:“好说好说,名震天下,神龙不见首尾的狼骨先生驾临嵩山,说几句狂言傲语,我还有什么话说?”;
那狼骨万不料对方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半响也没有说话,倒是那另一个中年人诧声说:“朋友,你如何知道他的身份?”;
比三木冷然道:“在下与他对了一掌,感觉对方的造诣,放眼天下能臻此境者寥寥可数,是以一猜便着。”;
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狼骨哼了一声道:“照此说来,我也应该可以猜出你的来历了?”;
比三木冷冷一笑道:“在下以为理当如此。”;
他这几句话说得都相当狂妄,偏偏那狼骨生平吃硬,你越是狂傲,他越觉趣味相投,越是看重于你。;
比三木说完这几句话,便开始闷声不响,那狼骨果真用心思考谷三木的来历,于是三人均默不作声,只是出力托持着巨石。过了足足有半盏茶功夫,狠骨忽然开口道:“阁下可是第一次进入一原?”;
比三木哼了一声道:“在下走遍大江南北,跑尽三江五狱……”;
狼骨啊了一声道:“那么你的身份只有两个可能了。”;
比三木心中暗暗忖道:“今日之局,非得二人同心合力不可,他若知道我的身份,至少行事之间多了几分顾虑,我也可乘机打听他们两人来嵩山少林寺究为何事,以及那个深不可测的中年人到底是何来路。”;
心中思念,只听狼骨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道:“天下第一庄主有你这等功夫,却不似你这般狂傲,除去他,只有一个可能——”;
他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谷三木心想他多半对自己身份已经了然于胸,不由微微一笑,并不发声。;
狠骨见他默然无声,过了一会忍不住接口说道:“盖世金刀,你便是金刀谷三木吧!”;
比三本哈哈一笑道:“一猜即着,咱们身份既明,还有这一位——”;
他原本想问问那个中年人究竟是何来路,才说一半,陡然灵机一动,停下话来,心中飞快的忖道:“中原三绝人称灰衣狼骨,盖世金刀,他身居其一猜我为金刀,为何不猜为灰衣?他甚至连此可能也未曾考虑,如此看来分明他认识那灰衣,不然便是曾经见过面,若是我想得不错的话,那个中年人很可能便是灰衣!”;
一念及此,心中只觉大大振奋起来,灰衣狼骨,盖世金刀,今日一齐困于石之下,同舟共济,说什么也得解此危机不可。;
他心中默默思索,那狼骨见他半响也不发一言,不由奇道:“谷三木,你方才说什么?”;
比三木嗯了一声道:“我问这一位是何人,狼骨先生不为我引见么?”;
狼骨哼了一声不作回答,谷三木接口又道:“局势如此,三人之中若有一人分心思念,终将落下同归于尽之局,在此情形之下,谷某要求一识这位仁兄,想必不过份吧。”;
狼骨见他气喘连连,说了这许多话,似乎也不好再作推托,沉吟了半响,终又缓缓说道:“这一位么,是我余兄弟。”;
比三木等了一会,不见下文,知他不会再说详细一些,于是嗯了一声道:“原来是余兄,恕比某眼啄。”;
那姓余的中年人甚为有礼,谦和的声音传来道:“不敢,今日有幸一瞻盖世金刀之容,衷心高兴不已!再者若非金刀谷兄仗义伸出援手,在下早已身伤体亡了。”;
比三木也忙谦辞一番,他感到那姓余的中年一口气说这许多话,中气却凝而不散,声调稳定,这一份内力造诣委实惊人之极。;
比三木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这巨石压力愈来愈觉沉重,咱们便是钢筋铁骨,也未必可能支持多久,况且此刻若有外敌侵袭,咱们只有束手就毙的份了。”;
余姓中年人嗯了一声道:“谷兄言之有理,第一首要乃是设法月兑出此困!”;
狼骨冷冷说道:“若要月兑出此困,非得用散劲将巨石震碎不可,三人出力之间必须配合得天衣无缝,否则稍一失去平衡,石块分裂不均,则难免有人要受内、外伤创!”;
比三木这时已微微感觉心跳气喘,暗忖要拼力发出散劲,不如乘早当内力犹未消耗过度之时,于是急忙接口说道:“咱们只得一试了,别无其他选择。”;
狼骨忽然冷冷一笑道:“谷三木,你对咱们两人可敢信任么?”;
比三木怔了一怔,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说这么一名话究竟是何用意,登时咦了一声道:“你这话怎讲?”;
狼骨道:“谷三木深夜驾抵上山林前,亲自窥探咱们两人动静,若非有何重大事故,绝无此等情形,况且方才你使计放走那姓彭的汉子,说什么追赶黄衣和尚,行动之间鬼祟暧昧,老实说我便不敢相信于你。”;
他这一段话分两次才说出,中间大大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谷三木只觉心头怒火直升而上,他冷笑一声道:“你不相信谷某又待怎的?”;
狼骨道:“不相信你,便不敢与你同心合力发劲震碎巨石,恐防突发急变!”;
比三木气极反笑道:“好一个狼骨先生,谷某也不多说,咱们就此耗在此处吧!”;
狼骨先生却阴然一笑道:“那又何必,只要谷兄说出来嵩山的真相,咱们明白为何漏夜突遭窥探的原委之后,一切便好说话好商量!”;
比三木听了此言,心中暗暗思索道:“藉此机会与他说说看。”;
心念一转,缓慢开口说道:“你要谷某说出此来少林的真相,谷某不客气也要向阁下请教隐藏嵩山之麓为的是什么?”;
狼骨这回倒很干脆,他哈哈一笑道:“公平公平,只是你请先说。”;
比三木哼了一声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先说便先说,你听仔细了——”;
当下便将神龙崛起西疆,进犯中原少林,老夫漏夜求援等情节,以及如何发觉余姓中年人及狼骨两人可疑而行窥探,如何遇上黄衣和尚等事项匆匆提了一遍。;
那狼骨及余姓中年人默默聆听,谷三木说完之后,狼骨咦了一声道:“神龙声势如此浩大,我岂会从未听过,况且他来自西疆,那事他不会不知,有这么一个大人物涉足其间,咱们怎会被蒙在鼓中?”;
那余姓的中年人似乎也是心存疑念,半响未曾开言,谷三木听不懂他们两人所谈为何,只是闷在一边。;
那姓余的中年人忽然开口问道:“敢问谷兄,那神龙可是姓刘?”;
比三木唤了一声道:“这个在下可弄不清楚,未曾听人说过。”;
姓余的中年人啊了一声不再多说,过了一会,谷三木又缓缓说道:“在下前来嵩山少林的前因后果已然说清倒是狼骨先生,该轮到你说说经过情形了吧?”;
狼骨嗯了一声道:“不错不惜,不瞒谷兄,咱们此次乃是为了一桩秘密,特地赶至嵩山。”;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什么秘密,竟然劳动狼骨先生大驾,想来必定甚为严重的了。”;
狼骨先生说:“谷兄可曾听过‘凌虚归元’之名?”;
比三木陡然大吃一惊,呆了半响才道:“那话儿难道又死灰复燃,再度出世了么?”;
狼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据听传说,八成是不错的了。”;
比三木呆了一系说道:“十年间武林之中诈传此物出世,曾几何时,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当时谷某方才出道,也曾多少接触此事,好容易才平息下去,怎么又再度燃起?”;
狼骨说道:“此物若是落入外域人士手中,中原便永无安宁之日。”;
比三木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这么说来,除了两位之外,一定还有不少人马已经出动了?”;
狼骨说道:“西疆有一位姓刘的,听说为一切线索中心,此刻已进入中原,只因那‘凌虚归元’太过深奥,极度繁复,错非佛学造诣极深之人,根本不可捉模……”;
比三木接口道:“于是那姓刘的汉子进入中原,遍寻高僧代为翻译是么?”;
狼骨嗯了一声道:“据传此事涉及少林,这便是咱们来嵩山的原委了,谷兄听明白了么?”;
比三木只觉心中纷乱无比,这时听狼骨如此说,忍不住缓缓说道:“只有一点不明白之处?便是如此重要之事,狼骨先生为何要告之在下而竟毫不保留?”;
狼昌诧异一笑道:“咱们方才不是说明讲定,你先说出来路,我也立刻讲明原因,为此我不得不托盘相告了。”;
他说话语气似庄似谐,谷三木一时分不清他究竟言出真心还是另有用意,但深知事情决非如此单纯,可惜局势太过于紧迫,无法让他好好思考。;
狼骨顿了一顿,接口说道:“话已两下说明,咱们商量如何月兑困之事如何?”;
比三木微微一哂,说道:“阁下如今相信谷某了?”;
狼骨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姓余的中年这时插口说道:“要想震碎巨石,依在下愚见,阳刚阴柔之力,必须相辅相成,双方力道互相衡匀,阳刚之力附石表,阴柔之力透石心,一击而散,石块飞碎,两力内外相抵,刚好抵消殆尽,如此不会激散漫天碎石,创伤机会极度减少。”;
比三木忍不住说道:“高见高见。”;
狼骨说道:“阴柔之劲由我负责。”;
余姓的中年人嗯了一声,欲言又止,谷三木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阳刚之劲由我击出。”;
想到那中年人若是灰衣,则中原三奇齐力同心,倘若这个难关再不能解渡,便是大罗真仙到此也未必便能成功。;
姓余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在下负责双力引发收抑,居中策应,运凝劲持石,两位运劲适度,到下手时松去持石之劲,在下一人独撑须臾,两位也好运气发动,一击而成。”;
比三木道:“石碎之后,余兄如何?”;
姓余的中年人略一沉吟道:“石碎之时,在下运劲保护顶门,干脆一式‘冲霄云’直拔而起,届时碎石四下分散。由中上冲危险可能最少!”;
比三木与狼骨一齐想想,委实没有其他办法,这时三人都知对方的功力均已臻登峰造极,超凡入圣之境,也只有身具着等功夫之人,才敢作此打算,否则怕不早已葬身石底,也支撑不住,可是他却不料适逢金刀,狼骨齐齐赶到,这样一来巨石之危又有渡过的可能了。;
余姓中年人顾了一顿,缓缓调息一番,沉声说道:“两位请守元归一,静纳真气。”;
比三木与狼骨均知时机已至,一齐运息调气。;
比三木一股真气直冲右臂,他先凝力于掌,暗吸一口气,采用的全是外门“散”字诀,这一掌若是击出,便是生铁镔棍,熟铁钢板也将打断击碎。他作势欲发,只听狼骨呼地也吸了一口气,便从那吸气之势,有极度空洞,深沉之感,已知狼骨将要施展极端厉害的功夫。;
大石突然一阵晃动,谷三木心中有数,知道狼骨已将力道传入石内。;
姓余的中年人大吼一声,双掌猛可向上一挺,整个巨石被他们一人双掌生生托高三四寸之多,摇摇晃晃。;
比三木只觉手中一轻,真气下坠,归元散胫,聚于掌心,猛可吐气开声,一掌结结容实击在大石下缘!;
霹雳一声,暴震大作,谷三木只觉掌心刺痛,呼一声倒掠开来,双目盯视着那大石,只见石块分裂开来,那狼骨阴柔之劲透石而生,自己只觉发出的猛劲遭受对方的一抵,极其巧妙的对消殆尽。;
霎时石块在左右飞坠,除了三块裂开最大的石块外,其余全是碎石扬起,还有被谷三木直接击中之处,二尺厚的周围完全成了石灰,中下分散。;
乱石飞舞之中,余姓中年的身形急冲而起,双拿不住飞舞拍击碎石,借居高之势,凌空运气向外掠出近丈,落在地上正好站在狼骨身边。;
碎石坠地轰然之声渐渐退于平静,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喘息之声,这时三个盖世异人面面而立,目目对观,忽然三人一齐放声大笑出来,笑声直震山林,流露出无比的豪气,难抑的骄傲。;
那笑声逐渐减弱,三人都有些气喘的现象。;
比三木为人最是谨慎,他暗估当前情势,三人齐心合力的时候己过,接下来的未必再会是一片平和,那狼骨先生的功力自己是试过手的,加之神秘中年人的功力深不可测,自己已然立于弱势,要说先存防人之心,首先便得恢复真力。;
一念及此,面上神色保持不变,暗中却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奔天庭,下落四胫。;
不运功调息便罢,这一运气之间,只觉方才耗费真元极巨,以他内力造诣之深,此刻也觉浑身虚弱无力,想来那两人必定也是如此,心念一转,索性盘膝而坐,依着一株树根,专心一致运气调息。;
那两人眼看谷三木坐下运功,不由相对望了一眼,唐泉沉吟了一会,低声说道:“你瞧这盖世金刀,一时还没有离开之意,咱们打算如何?”;
中年人稍微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不知唐兄目下如何,我此刻但觉真气浮动不已,依我之意,不如也就地调息一番如何?”;
唐泉微微一笑,道:“我一身功力你不是不知,你此刻真力不继,我自是一般无一二,这巨石委实太难以对付。”;
中年人望了谷三木一眼,走到左方一块空地上,缓缓盘膝坐下,唐泉自然也走了过来。;
比三木眼见那两人也在调息运功,慌忙收敛心神,凝神一志,他此刻已占了先,真气提聚当胸,那两人重新开始,总要晚上一刻。;
三人斜对而坐,各自运用内家心法调息,登时场中一片寂静,只有稀疏星光透过枝叶隙缝洒在地上,勾起朦胧影像。;
大约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谷三木只觉四肢真气已运用自如,胸前却仍有沉重的感觉,估计大约尚须一刻功夫,这时他已可旁盼分心,扬目一望,只见那两人仍是端坐当地,那神秘中年人头顶之上不断冒出白色烟气,心中不由一震。;
又过了有片刻功夫,那中年人忽然半站起身来,双足微微弯曲,右掌在胸前,左臂反背身后置于背宫之处,姿态古怪,顶门之上蒸气则愈来愈浓。;
比三水看在目中,心神大震,这乃是相传中的‘混元术’架式,谷三木只是听过,尚未见过真有人能施展。;
据说这‘混元术’乃是奇门内家练气的绝顶功夫,便是重伤遍体,只要一息尚存,总能恢复过来,这中年人一身功力高不可测,此刻居然用出‘混元术’,分明立将恢复真元,一念及此,谷三木慌忙深吸一口气,意欲赶快打通胸前淤气之处。;
又过了半刻,那中年人缓缓直立身形,双臂一起垂下,顶门之上白气顿减,分明运功已毕。;
比三木呼地跳起身来,仰天连喘三大口气,只觉胸前一轻,;
登时恢复过来,想到那中年人运功在自己之后,却仍比自己提早复原,心中不由又惊又骇。;
这时那唐泉长长吸了一口真气,缓缓站起身形,看来也已自疲乏之中恢复。;
比三木一边注视着中年人,一边心中暗暗盘算这中年人究竟是何来路。;
三人沉默了一会,那中年人缓缓上前数步,望着谷三木说道:“今夜突遭宵小辈鬼计所困,若非谷大侠仗义出下,后果委实下堪设想,在下还未言谢哩!”;
比三木微微一笑,道:“那里的话,阁下神功惊人,谷某好生钦佩。”;
他这话倒是诚心诚意所说,狼骨唐泉这时也走上前来哈哈一笑道:“痛快痛快,今日有幸能一会盖世金刀,唐泉真是衷心感到愉快。”;
比三木微微一笑,道:“适才谷某不知是唐兄,交手出力,还望唐兄多多担待。”;
唐泉摇摇手,道:“那里那里,方才唐某与谷大侠交手,虽是一触即止,但心中震骇之感交集,想不透这少林山区居然有此等高人,如今得知原来是谷大侠驾临,心中顿又释然!”;
比三木连道:“彼此彼此。”;
中年人顿了一顿,接口又道:“还有那一位彭兄,与谷大侠一路而来,不知——”;
比三木嗯了一声,接口说道:“他此刻去追寻那黄衣和尚,要想查明究竟是何来路,居然在嵩山山麓,冒名少林方丈主持,其居心险恶实是耐人寻味。”;
中年人嗯了一声,略一沉吟说道:“依在下之见,此人乃是专为对付在下而来。”;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何以见得?”;
中年人嗯了一声,道:“他冒少林掌教之名欺骗在下,跟他一路行至此处,果然早已布妥巨石陷阱,但当时彭兄曾要求一路同行,他却一再设法阻拦,分明仅是冲着在下一人而来——”;
那狼骨后来冷笑一声,道“我看是冲着咱们两人而来。”;
中年人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不过当时只有在下一人与他遭遇,他这巨石陷阱先想做掉在下其意甚明。”;
比三木想了一想,说道:“可不知是为什么原因?”;
中年人听谷三木如此说,侧过头来与唐泉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若是能探清这黄衣僧人的来路,自然便可以臆测了。”;
比三木发觉他似乎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也弄不清楚究竟为何,当下点点头道:“且等彭兄弟回来一问便知。”;
那唐泉忽然插口说道:“奇怪这黄衣僧人似对咱们俩的行踪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便是安排这巨石陷阱,至少也得有三五人以上,可见对方乃是一个集团等着咱们下手……”;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回脸来对中年人道:“你与他交过手么?那黄衣僧人功力如何?”;
中年人微一沉思,道:“说不肯定,那黄衣僧人出手之际似乎有意隐藏功力,我与他交手连对三掌,他每每中途撤招,最后我右拳击实,左掌回旋,逼他不能后撤,对了一掌,我运足八成功力,仍觉手心一重,他却藉机一荡抽身而退,武功路道极是怪异,若是我猜测不错,这黄衣僧人恐非中士武林人士。”;
唐泉啊了一声,谷三木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插口说道:“以谷某忖度,此人乃是来自西疆!”;
中年人沉思了一会,道:“我也是如此想法,只是——他最后借一击之力,化凝劲为散功,正好抵消我左掌回旋之劲,这又有点像是相传之中海南一脉的功夫。”;
比三木与唐泉都微微一惊,中年人又道:“不过据我所想,这黄衣僧人可能是对咱们两人此来的目的,有所误会,也就是说他误认咱们的来意与他的计划冲突,是以千方百计先行阻拦……”;
唐泉嗯了一声,谷三木也觉他此言甚是有理,心念一转道:“狼骨先生久已鲜迹江湖,据传归隐山林,此番重入江湖,想必是为了什么重大事故了?”;
他此言乃是存心试探,从那中年人的口气之中,谷三木已约模猜度出这两人此来的目的未必便如自己所想——与西疆神龙有关——否则的话,他们早可情知黄衣僧人必是来自西疆,那中年人所说误会之事,显然也是针对此处而说的了。;
唐泉听谷三木如此说法,不由微微一哼,道:“谷大侠说得不错,唐某此来自是为了一件重大之事。”;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两位漏夜直奔少林嵩山,敢是此事与少林寺有所牵连么?”;
唐泉与那中年人又相互对望了一眼,后来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唐某尚未请教,谷大使此来嵩山有何贵干?”;
比三木见他语言一转,反倒问自己来了,心中暗暗忖道:“瞧这两人的模样,分明心怀叵测,待要探明真情,我只怕非得要先吐露些许实情不可。”;
转念又想到:“那西疆神龙进军中原之事,实已算不上什么秘密,我此来少林助拳,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之处,况且我若直言道出,设若这两人与西疆已连成一气,一目便可了然,若是果真为了另外之事,也可以探知一二。”;
他心念转动,已有所决,拿下微微一笑道:“唐先生问谷某此来嵩山为何,不瞒两位,谷某此来乃是为人助拳,受人之托。”;
唐泉咦了一声道:“什么人有这等而子,可以请动金刀谷大侠?”;
比三木已存心照直说出,当下微微一笑道:“少林方丈的金面谷某不能不到。”;
后来微微一怔,说道:“少林寺有危难么?方丈竟然请外人协举,而且对象是谷大侠,想来这危难决不会是很小的了。”;
比三木道:“唐先生可曾听过西疆神龙之名?”;
唐泉啊了一声,那中年人道:“这番咱们在江湖中行动,好似听到西疆武林形式大变,有神龙其人崛起称雄,但其详情却不得而知。”;
比三木道:“神龙现下已居西疆武林牛耳,且执意进军中原,其首要目标,便是少林。”;
唐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那黄衣和尚多半便是来自西疆,与神龙是一起的了。”;
中年人也点头道:“他可能误以为咱们两人赶至嵩山,也是为少林助拳而来,是以准备先下手,除去咱们减少神龙进军时的阻力。”;
比三木仔细留意他们两人对话之间的神态,都不似故意做作的模样,当下嗯了一声,道:“看来的是如此,只不知此人如何跟上两位的行踪,如何辨认两位的身份?”;
唐泉与中年人对望了一眼,并不作答。;
比三木顿了一顿不见回答,当下又道:“说来惭愧,谷某经此一困,那少林寺危急关头恐怕早已发生,谷某却无法亲历其境……”;
那唐泉忽然插口道:“依在下之见,谷大侠此来,助拳固是其一,也许另有所图吧?”;
比三木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若想探知真象,此时乃是最好的机会。”;
心念一转,当下故意微微一笑,道:“唐先生为何说得如此肯定?”;
唐泉嗯了一声道:“这少林危难之事固然不小,但还不致引起谷大侠如此兴致。”;
比三木心中暗道:“这可是你自己的想法了。”;
口中却道:“唐先生问谷某此来目的,谷某适才已经说明。方才谷某问唐先生赶至嵩山究竟为何,还未有答案呢?”;
唐泉双目一闪,发出一道寒光,缓缓地道:“谷大侠,咱们可能是不谋而合的了。”;
比三木心中暗跳,但仍然极力保持面上神色,装出一付似笑非笑之态,缓缓说道:“是么?”;
唐泉面色斗然沉了下来,声调之间也变得一片冰冷,只听他说道:“若是谷大侠果是为此事而夹,唐某便要事前问谷大侠一句话——”;
比三木感觉到情势的僵持,他微微一笑插口说道:“慢着,唐兄凭什么如此肯定谷某此来与两位所谋相同?再者两位究为何事谷某犹未得知,若是明言说出,谷某果是与两位所谋一致,谷某自当考虑礼让予人。”;
他这几句话说得很是技巧,那唐泉微微一怔,侧转头来望了望中年人,谷三木微一停顿又道:“说实在话,谷某在武林之稍具虚名,对自己这一身功夫知之甚深,两位之中任何一人均在谷某之上,此等功力休说在中原武林,便是放目四海又何尝不是上上之境,况且两位一致行动,实无隐瞒之必要,明要说出,便是依理,凭硬,谷某恐怕也只有闪身事外的份。”;
比三木一生行遍大江南北,这应付经验,可说锻炼得超人一等,他知对方两人心机均深,若是说话层层绕圈,终将被对方-一揭破,反不如单刀直入,先捧后激,效果要来得更大。;
那狼骨唐泉果然哼了一声,道:“谷大侠说得不错,咱们此来嵩山少林的目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若是再吞吐不言,反倒要引起谷大侠怀疑之心了。”;
比三木微微一笑不语,那中年人在一边沉吟好一会,这时插口说道:“咱们至少林寺打听一个僧人的下落。”;
比三木嗯了一声仍是不语,面上流露出倾听之态。;
中年人顿了一顿,接口又道:“谷大侠行足天下,一定还记得三年以前少林寺南北会佛之事吧?”;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这南北大会佛之举,乃是少林近百年来最大一次盛会,数代弟子遍布天下均得赶回嵩山主殿,那一番热闹真是难以形容。”;
中年人点点头道:“这会佛之举以前未曾听过,少林寺为何忽然实行此举,当时便引起许多猜测。”;
比三木道:“这个当年谷某也曾听说,不过都似为无稽之说,不值一谈。”;
中年人道:“少林寺对外言称其旨有二,一为会佛做法,一为门户清点,兼且融会同门武学造诣。”;
这件事谷三木原还知道的,但这时见中年人面色沉重,一言一语道来,便不再插口,心知他逐渐便要说到要处。;
中年人接着又道:“结果少林寺行足南方一带十余僧人在会佛前数日,赶回嵩山途中突遭急变,大多为人阻杀于途中,这十余人乃是少林三代弟子中最为精华人才,个个武艺高深,而且经验极丰,一遭阻杀,竟然连凶手是何人的口讯均无法传出,由此可见下手者手段如何高明了。”;
比三木点点头道:“当时消息传出,天下震动,据说下手者恐怕不只一人,但均是施剑的好手。”;
中年人道:“当时少林寺声誉如日正中大,在江湖中行走,只要是少林寺门人,谁不敬崇几分,居然有人敢下此毒手,顿时少林寺精萃尽失,重心不稳,直至今日犹是青黄不接之局,实力大为减弱。”;
中年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谷三木静静聆听并无插口之态,于是接着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位少林俗家弟子,名唤朱信文者,其功力在少林全寺可以数一数二,自南方赶回嵩山。在江南秦淮河一带,也遭人拦截,对手一共有十五人之多,在黑夜中对朱信文骤下杀手……”;
他说到这里,谷三木忍不住咦了一声,道:“朱信文么?谷某倒和他有数面之缘——”;
中年人停下话来,注视着谷三木道:“谷大侠原来认识这朱信文?”;
比三木接口说道:“昔年谷某在南方行走,曾遇过朱信文,此人一身少林正宗神功造诣极深,便是当今方丈也未必强过他,那一年会佛据传朱信文忽然失踪,迄今再无音讯,阁下所说夜遭一十五人围击之事,谷某也从来听说……”;
中年人嗯了一声道:“岂止是谷大侠,便是少林寺僧也无一人知悉此事!”;
比三木心中一震,知道这便是事情的紧要经过了,那中年人顿了一顿,道:“谷大侠此刻心中一定奇怪为何在下独能得知此事,是么?”;
比三木微微有点不自在地点点头道:“难道阁下是目击之人?”;
中年人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三年前的事,迄今想来犹仍历历在目。那一夜在下正好因事赶道,错过宿头,决心干脆赶一程夜路,突然在道前一处相当隐秘的丛林之中,传出嘶吼及掌风破空之声,在下立即知道有人交手,好奇之心顿起,于是掠上树梢,潜行一会,拨枝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比三木问道:“什么?”;
中年人道:“稀淡的月光下,只见场中一片血腥,四下死伤在地的总有七八人之多,还有八九条黑影在场中激战,真是一场浴血争斗。在下定神望去,只见原来是七人围攻一人,那人早已是强弩之末,真力太过于消耗,身形移动间大为迟缓,但双掌交击之间,功力极为深厚。;
在下望了一会,心中迟疑要否露面,那知便是这一迟疑,场中情势已发生巨变!;
只见那进攻中的七人忽然一齐飞跃空中,察察连响,凌空抽剑,霎时漫天青光朦朦,在上空布成一座剑阵,便待向下一击。;
显然这七人平日训练极为有素,时机之选择甚为恰当,只待向下一沉,立刻可以各下杀手,练剑阵到此境地,威力不啻骤加数倍。;
只见那中间一人大吼一声,身体向后稍仰,左臂一弓,右拳呼地猛捣而出,霎时平空发出“呜”的一声,那居左侧方一个剑手身在半空,猛地一声闷呼,砰地笔直坠落在地上。;
在下只觉心中一震,‘少林百步神拳’,原在这被围攻的汉子是少林门人,最令人吃惊的是他这神拳已练入精髓,威力之大令人难以置信,登时在下意识到那倒在一地的七八人,均是为他一人所伤,此人的少林神功已至罕见之境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左、右双拳交相击出,‘呼、呼’一连四声,竟然在半空硬生生打下四个敌人,但此刻对方剩下的三人剑锋已落,距他顶门不及一尺。;
只见那人吸了一口气,第五拳再度冲出,那知那三人斗然在半空中三支长剑猛然交击,‘察’的一声,三人借力一齐倒翻,;
身形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闪开中央一大片空间,三道剑光直袭那人腰月复之上。;
在下在树梢中见了,真忍不住要大呼一声,这等变化的确太过玄妙,中央那人眼见内力走空,左拳一颤,便待急转而回,以他的功力,在下相信平是这内力收发之间,早已应心称手,但此刻想是内力消耗太巨,一撤之际竟然不能控制,只是闷哼一声,体内真力登时便发生逆冲之势。;
就在同一时刻,那四人长剑已在他腰月复要害割了三道伤口,那人狂吼一声,仰天翻身倒在地上。;
在下只觉心头一跳,直觉间冲身飞在半空,大声吼道:‘住手!’;
那三人似乎不料突然之间又有外人插入,一齐侧身仰望,在下那时也不知为何怒愤填膺,一出手便是全力,凌空双掌直接压下。;
结果当前两人长剑一齐被掌风击断,各自吐了一口鲜血,那三人一见此等情势,不由一齐看傻了眼,右方一人沉声吼道:‘点子爪硬,扯呼——’;
三人一齐掉头便走,再无暇察看那被围攻之人及他们死伤一地的同伴,在下也无心追赶,眼见他们几个起落便隐身在黑暗森林之中。;
在下俯来,只见那人腰月复之间,一片鲜血淋漓,剑伤极重,加之内伤闭气,眼看再也救之不活了。;
这时那人忽然睁开双目,微弱的目光注视在在下面上,在下心中暗感惭愧遗憾,一念之差,未先行下地伸以援手,眼睁睁看见这一幕惨剧。;
那人嘴角嚅懦欲动,在下赶快俯身点了他两处穴道,减少鲜血流失,并一掌放在他背心之上,暗施内劲相渡,但触手之间一片软弱,口中故意说到:‘阁下神勇惊世骇俗,少林神拳出神入化,以一敌众,在下好生钦佩。’;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耳中,只是注视着在下,喃喃地道:‘你……你是什么人?想不到……我……朱……信……文……今日毕命……于此……万望……你……’;
他说到这里一口气更是微弱,在下手中连忙加劲,他喘了数口,面上全是焦急之色,在下连忙说道:‘朱兄有何个相托,在下一定办到……’;
朱信文喘了几口,勉强摇摇大道:‘别去少林寺……’;
在下吃了一惊,以为他说错话,连忙道:‘什么?不去少林报讯么?’;
朱信文连连点头,这倒令在下大惑不解,他身为少林罕见高手,临危之际竟然叫在下不要告知少林此一凶讯,但此刻在下无暇多言,只道他一定另有深意,连连点头称是,他双目一转,又断断续续地道:‘……那……达摩真谜解……夺回……’;
在下听见那‘达摩真谜解’数字,只觉全身一震,急声说道:‘达摩真谜解现在何处?你……’;
朱信文眼见是越来越不行了,嘴角已沁出血迹,只是摇头不语,再也说不出话来,在下心中紧张之极,心念一转,急忙问道:‘伤你者是谁——’;
朱信文嘴角一阵啼动,喃喃地道:‘南海……南海……’;
在下正待再说,只见他双目之中神光斗亮,口中嘶哑地道:‘找寻……’;
说出两字,却再也发不出声来,在下又急又惊,却是毫无办法,突然发现他右手在地上划动,知道他口不能言,拼力要在地上写出,他划了一回,双目一垂,再也不动了,在下知道已然气绝,却仍怔在当地一动不动,寄望奇迹出现,过了一会,只觉手中所触已渐冰冷,勉强抑止震动心清,轻轻将他放在地上。月光下只见他临终时所划,原来是一人的姓名,在下怀着异样的心情将他掩埋了,依照他的遗言并未上少林报讯,找寻那姓名却也无着,一晃便是三年。”;
中年人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话来,谷三木忍不住说道:“难怪阁下当时又惊又震,相传那达摩真谜解乃是中原武学源流之祖,少林传寺巨宝,却在前朝动乱之中失散,此书记载洋洋大观,少林百余种绝艺悉在其中,有多门功夫虽有记载,却从无人能领悟练就,有此书在手,苦修武学,真可谓打遍天下,对学武之人实是瑰天巨宝……”;
中年人吁了一口气,道:“在下也是从那一次方听说此书唯一线索,可惜如此线索毫无辅助,唯一可以推知的是那一批南海剑手的目的,乃在于抢夺此书无疑。”;
比三木点点头,道:“而且照朱信文的口气,那南海剑手们并未得到此书,方才下手拦截,看来这本书的所在是他的秘密,而这秘密随他一死,将要长埋地下了。”;
中年人吁了一口气,道;“不错,当时在下也是如此想法。”;
比三木顿了一顿,缓缓说道:“阁下既然如此不厌其烦将此事相告,想必两位此来嵩山少林必定是与此事有关的了。”;
那狼骨唐泉一直在旁静听,这时却冷冷一哼,插口说道:“咱们为的便是那一本达摩真谜解。”;
比三木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又获得线索了?”;
唐泉微微一哂,道:“咱们既然有此线索,他人难免也会有同样的消息。”;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原来唐先生仍以为谷某也是为此书而来?”;
唐泉嗯了一声并未开口,谷三木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若是谷某果是为此书而来,方才这位兄台一提旧事,谷某便当立即明了,还何必装模作样,问东问西呢?”;
唐泉冷笑一声,还待再说,那中年人插口说道:“咱们已将来意说明,谷大侠既非为此书而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比三木此刻心中的思念大多集中于这达摩真谜解之上,不料这本奇书居然又有线索,难怪连狼骨唐泉这等身份的人也不惜千里奔波,追寻至此了。;
只不知这线索由何而来,与嵩山少林又有何关系。;
他心中思念,口中自是不想多扯,那中年人说完话,见谷三木默然无语,与唐泉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谷大侠,咱们分道扬镳吧。”;
比三木点点头,心中暗忖道:“倒不想几句话一激,得知如此一个讯息,此刻我也当急急赶上少林大雄宝殿,看看西疆飞龙寺与少林罗汉阵交锋的结果。”;
心念一转,当下拱手说道:“谷某还是老话一句,今日得见唐先生,实是三生有幸,还有这位兄台,尔后若得再见,谷某再向阁下一述钦佩之心。”;
那中年人也交待几句场面话,说道:“今日危局幸赖谷大侠仗义援手,改日重逢还要重谢谷兄。”;
那唐泉面上毫无表情,仅仅微一点头,转身便待离去。;
比三木忽然想起一事,他见唐泉态度始终冰冷,倒是那中年人客气得很,于是转对那中年人开口说道:“还有一事,纯粹出自谷某好奇之心,那朱信文临终时在地上刻划的名姓不知是谁?”;
中年人转过身来微微一怔,欲言又止,那狼骨唐泉哼了一声,道:“反正事情前后都已说明,这人姓名说出又有何妨?”;
中年人嗯了一声,道:“那是白回龙三字,三年来在下打听,却一直了无结果!”;
比三木只觉心头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但他仍能保持镇静,点点头道:“多谢相告。”;
中年人及狼骨唐泉望了他一眼,一齐缓步离去,谷三木一人立于树丛之下,便在此时,老夫(六指老人)已经赶到。;
老夫望着他犹自疲惫的面色说道:“谷兄,你还须要再休息一会么?”;
比三木微微一笑,道:“我原本打算再行运功一次,只因还须上少林与神龙对垒,此刻既然神龙已经离去,便无此必要了。”;
老夫嗯了一声,道:“想不到达摩真谜解竟然出世,狼骨唐泉既已出动,郭以昂多半也是为此而来。神龙虽是借名进犯中原,但偏偏选定少林为首,加之语气之中闪烁隐蔽,很可能也是为了此书而来,江湖之中眼看又将是一场滔天巨浪。”;
比三木道:“尤其令人震惊的是此事居然关及白回龙,倒叫我再三想之不透!”;
老夫听他说过白回龙与他乃是旧认,只不知到底是何关系,这时忍不住问道:“那白回龙是谷兄什么人?”;
比三木面上又现出欲言又止,极为难堪的神色来。老夫顿了一顿忙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谷兄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当我没有问吧。”;
比三木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那白回龙乃是我同门师弟。”;
老夫吃了一惊,倒未听过这金刀尚有同门,想来白回龙一身功夫必定也是高强无比的了。;
老夫见谷三木只说到此处为止,自是不好再问。;
饼了一会,老夫又道:“事情至此,咱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比三木心中仿佛思念什么重大事项,半晌也不作响,忽然像是下定决心,重重点了点头道:“这西疆我是非去一趟不可。”;
老夫闻言一怔,道:“谷兄你说什么?”;
比三木道:“神龙既然公开对金刀定了后约,我不去也是不行的了。”;
老夫想想也对,接口说道:“神龙此举必然另有用意,他好像将金刀视为中原武林的代表,在西疆静候驾临,能一举击败金刀,则等于打通中原大道,否则便不再作此妄想。”;
比三木嗯了一声,道:“可恶那郭以昂冒我之名,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我这次去西疆,可是一举两得之策。”;
老夫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比三木道:“你可还记得我曾提起那白回龙多年音讯全无之事?近来据传在西域某古寺中修行,我此次既到西域,好歹也得仔仔细细找个清楚。”;
“为了那一本达摩真谜解么?”;
比三木顿了一顿,说道:“可以如此说,只不知那朱信文临终说出寻找白回龙之言,究竟是何用意。”;
老夫沉吟了一会,说道:“难道那奇书在白回龙处不成?”;
比三木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我又奇怪朱信文乃少林弟子,两人居处相隔也远,怎会与白回龙套上关系?”;
老夫摇摇头,这等秘密除非当事人亲口明言,否则那里猜想得透?;
饼了一会,老夫忽然问道:“谷兄曾对那中年人说过,曾与朱信文有数面之余,不知是真是假?”;
比三木啊了一声,道:“这个倒是真实情形。”;
老夫接道:“那朱信文一身功力究竟如何?”;
比三木道:“朱信文年岁不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一身少林神功,委实已臻化镜,由于他一生侵婬佛门正宗心法,动手之间气派宏伟,内力造诣尤为深厚,我亲见他五丈之外,以神拳凌空击断镔铁粗棍,极是了得。”;
老大啊了一声,谷三木摇摇头又道:“我看这海南一门,也是中原武林心月复大敌。”;
老夫被他一言提醒,想起那黄衣僧人似乎也有海南武学路数,不过这一门派始终不正式露面,但却处处暗中处心积虑,最是可怕。;
比三木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日下情势极端复杂,各派人马纷纷出动,咱们却始终未能明了详细情形,好在我已下定决心上西疆一行,不论如何这一趟行走,也要将事实真相揭露。”;
老夫叹了一口气,道:“以兄弟之见,谷兄这一次西疆之行真不知要冒下多少风险。”;
比三木摇头不语。老夫接口又道:“神龙知道谷兄在中原武林的产望,这一次公开定下后约,存心击倒谷兄,不止于胜负,必存生死争斗之念,这一路上,他一定不择任何手段,布下天罗地网,静侯谷兄自行投入。”;
比三木沉重地点点头道:“这个我知之甚清,方才我已下定决心,这一路西行下手决不留情,废敌一人,到最终大会之时便将减少一份阻力。”;
老夫见他淡淡说来,却是豪气逼人。想到他一身奇功,纵横天下本当轻而易举,但这次对手太过强硬,而且摆明了一条棘刺险道,若要单刀独闯,总是有欠妥当。当下老夫便道:“有道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比三木知道老夫之意,不等老夫的话说完,已然接口说道:“我自会尽量小心应付一切,这一趟西疆之行,将为我出道以来最为险恶的一次经历乃可断言。”;
老夫望了他一眼,略一沉吟接口又道:“既然如此,兄弟愿与谷兄同行。”;
比三木面色沉重,半晌也不发一言,好一会忽然仰天叹了一口气道:“彭兄弟,我还有一件更为重要之事要请你代劳呢。”;
老夫一眼看见他满面全是凄沧之色,不由为之一怔,连忙问道:“谷兄有什么困难,兄弟一定全力以赴。”;
比三木缓缓说道:“此系谷某私人之事,谷某家人希望你能代为照料。”;
老夫察觉他口气之中似乎有一种不详之感,慌忙摇头说道:“谷兄你想到那里去了,这次西疆之行,事情解决之后直返中原,前后至多不会超过两个月的时间……”;
比三木摇摇头道:“我一生名声以及性命这一次全被郭以昂一句话轻易经赌上了,不能不作万全的打算,彭兄弟你也不必多言了,我家中上有老父,下有幼弟,你能否设法予以安顿一段时间?”;
老夫还待再言,却见谷三木一脸焦急之色,只得连连点头道:“谷兄有什么计划尽避吩咐吧。”;
比三木想了一会说道:“我想咱们在此处即行分手,我直到西疆,你则赶到河南我的家中。”;
“谷兄不去家中瞧瞧么?”;
比三木这时神色甚为镇静,平淡地道:“便是瞧一眼,立刻又要赶道,何不等到西疆事完再回去?”;
老夫心知其实他此刻心中矛盾难决,自己若是再多说话,徒然增添其烦恼反倒不妙,但内心却为他此行感到十分担心。;
老夫原本下决心与他同行,好歹总多一份照应,但他说出以家人相托予老夫之话,老夫不好再重提旧意,只是想了一想然后说道:“咱们约定时间地点,到时相会免得不易寻找。”;
比三木嗯了一声道:“这样吧,两个半月以后,咱们在山东‘凌云’镖局相见如何?”;
老夫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凌云镖局镖头杜老三,与咱的交情没话说,确是恰当之地。”;
比三木望了老夫一眼又道:“你此刻取道直上河南,便可先到凌云镖局去打个招呼,免得杜老三长年东奔西走,一时不易寻找。”;
比三木的双目之中,流过一丝慨然之色,但他却哈哈一笑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番西行,命运如何上天早已注定,若真如那郭以昂手下相面文士所说,金刀铁戈折于西,也只好认命了。”;
老夫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这均是小事,不是兄弟多口,谷兄既已决定西行,总得作番准备才好。”;
比三木望着老夫沉重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彭兄弟,你忘记那年在关西夜逢伏击之事了么?那时的情形是何等凶险,咱们还不是照闯不误,怎么这一次你倒完全失去了那份豪气……”;
老夫听他故作轻松,心中却是猛地一跳,总觉此次心中一直有一种黯然伤神之感,这下他又提起铁戈金刀折于西之言,似乎更在老夫心上加重了负担,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口中说着,却见老夫始终默然不语,也说不下去,登时便是一片沉默。;
老夫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兄弟先去河南,两个半月以后在山东静候谷兄佳音。”;
比三木微微一笑道:“好兄弟,这一句话说得中听,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大踏步便向西方直行而去,老夫只觉他走远一步,心头沉重便自添加一分,直到他去得不见踪影了,口中犹仍喃喃自语地道:“谷兄千万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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