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士奇见她目射奇光,接着笑道:“在下最近误食一种毒果,以致变成这副丑相,无怪姑娘不识了!”
白金妃突然大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充古士奇来骗我,假若古士奇是个内功高深之人,也许会被你骗过,他连普通高手都不如,显见你这张麻脸不是易容的,加上你能打洪元化一个耳光,这更证明你是另一个人了!快说!”
迸士奇想不到她有这样一篇非常正确的理由,不禁忖道:“她近来细心多了,除非我以真面目相见,否则她是必动手的……”
沉吟一会,又想道:“她一直不知我的底细武功,此际还是瞒着她的好!否则必定会令她疑心!”忖罢又笑道:“姑娘真个心细如发,使在下无可遁形了!既已被姑娘道破,那也就算了。”
白金妃冷笑道:“算了,你说得倒真容易!”
“呛”的一声,她将背上宝剑拔出,娇嗔道:“古士奇功力虽不高,但他的骨气使人钦佩!我岂能让你这坏人无故冒充他的名字,过来,姑娘要教训你一顿。”
迸士奇暗暗忖道:“我从来没有和她动过手,今晚倒要试试她的功力!”
长身跃出,古士奇下了石堆双手一摊,笑道:“久闻‘凤凰女’乃是武林高手,今晚有幸,奉陪几招倒不虚此行。”
白金妃手起一剑,如电挥出,娇嗔道:“只怕我手下无情!”
迸士奇见她出手就是绝招,不由心中一紧,正待躲避!
谁料他手不应心,身随步转,双腿竟不听指挥,本想闪开,岂知反而向白金妃剑锋中钻进!
这一下几乎将他惊出一身冷汗,但心慌未竟,他突觉左手又不由自主地一掌拍出!
“啪”的一声脆响,他左手拍在白金妃的上,打得她尖叫着慌忙退开!
迸士奇突有所悟,心中欢叫道:“伏妻掌!这是‘老师傅”在宝庆府外蛇湖山教给我的伏妻掌!”
白金妃虽被打不重,但却惊得目瞪口呆,同时满面通红,居然怔在数尺外动也不动,那样子天真极了!
迸士奇知道她就是蛇湖山那古怪驼背老人之徒,心中大乐,继忖道:“妙,那‘霸天神龙’早晚也要被我揍几下啦!”
愈想愈开心,冲口大笑,得意忘形,叫道:“姑娘,在下的功夫如何?”
“凤凰女”白金妃被他一笑惊过神来,岂知更羞得厉害,好在她天真无邪,羞尽避羞,仍旧娇嗔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迸士奇哈哈笑道:“在下这掌法名叫‘伏妻掌’,为武林空前绝后的奥妙绝学,念姑娘是个女流之辈,在下手头留情,否则嘛……哈哈,结果就不同了!”
白金妃拔剑又待冲上,娇叱道:“你这东西满口胡扯,居然敢在姑娘面前讨便宜!”
迸士奇摇摇手道:“姑娘不可再来,我这功夫一掌可比一掌重!”
白金妃真个不敢再动,但却气得直跺脚,大骂道:“坏胚子,你师父是谁?我要找你师父算账!”
迸士奇大笑道:“我没有师父!”
白金妃咬牙骂道:“狡鬼,那你把自己的姓名留下,将来我要报这一掌之仇!”
迸士奇摇头道:“若要知道我姓名,何妨去问老师父!”
白金妃尖声叫道:“原来你竟认得我师父,好啊,今后不怕你飞上天去!”
这丫头性子真急,说完就走,头也不回,霎时失去影子。
迸士奇望到她的背影直笑,笑得口都合不拢!
突然他背后响起一声怪叫道:“好小子,你敢欺侮我老人家的女子弟!”
迸士奇闻言转身,发现背后来了一个光头驼背老怪物!一见认出,立即迎上笑道:“老师父,原来你老在暗中看把戏啊!”
驼背老人似早已笑得不亦乐乎了,大步走近鼓掌道:“小子,我老人家的功夫不坏吧,那丫头被你一掌就揍服啦!”
迸士奇笑道:“妙是妙,可惜打的地方不好意思!”
驼背老人大笑道:“我老人家早说过,当师父的更不能动手啊,否则我怎会传给你,唉,小子,你刚才一句话说错了,那丫头今后会找找大麻烦的。”
迸士奇笑道:“这没有麻烦,她如向你老追问我的姓名,你老随便扯主张三李四不就得了!”
驼背老人摇头道:“她不在乎你的姓名,她会要我老人家找你打架哩!”
迸士奇道:“那更容易,咱们难道不晓得打假的嘛!”
驼背老人点头道:“看来,只有这个办法的,小子也再会啦!”
迸士奇拱手相送道:“前辈请!”
驼背老人走了数步又回头叫道:“小子,我老人家送你一点东西……”他边说边向身上模,模了很久才伸出手来道:“这是两颗‘要命丹’,人死了也可将命要回来,你收着,将来如果被别人打到快要死的时候就眼下,担保你能将命要回来。”
迸士奇闻言一怔,立有所悟,不禁喜不自胜,立即接过,长揖及地道:“多蒙你老厚赐了!”
他不闻对方回音,抬头一看,岂知早已失去驼背老人的影子!
“老弟,恭喜你,此老已成半仙之体,他已化形飞去了!”
迸士奇身边忽视出止戈老和快乐山人!只听止戈老又道:“你可知他是谁么?”
迸士奇叹声道:“晚辈这还是第二次相遇,至今仍不知此老是何许人物。”
快乐山人叹声接道:“百年前有两个武林怪人,一个豁达玩世,一个威势凌人,此者就是前者,人称‘鬼笑神嚎’,本名郑化声,谁料到他就是‘霸天神龙’之师,这样看来,他们师徒的个性完全不同,后者就是‘翻天覆地’海宫涛,也就是刚才那洪少年之师。”
迸士奇道:“二老可知他这两颗其名不雅的丹丸有何真效?”
快乐山人郑重道:“此老语含玄机,他似有心救你弟弟了,快将丹丸喂下!绝对有起死回生之功!”
迸士奇似亦悟透这点,急急道:“舍弟醒来不曾?”
快乐老人道:“刚才醒来了!你快进洞去。”
迸士奇急急向洞内钻去,朗声道:“三老注意左侧,晚辈察觉似乎又有人来。”
止戈老知道他的功力比自己高得太多了,轻声对快乐山人道:“老二,我老大的眼光不坏吧,去年向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不?”
快光山人叹声道:“当时大哥说他是武林青年第一高手,小弟真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大哥和我联手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哩。”
止戈老忽见山脚下确有人影出现,急急道:“他没有听错,确实有人来了,老二,我们藏在这石后窥伺,看来的是什么人。”
迸士奇正在抱着弟弟喂丹丸,虽然听到有人上山,但他这时已不慌张,因为他看出弟弟确实有救了。
迸士希吐了几口不同颜色秽痰,神智立刻清朗,这时已开口叫道:“哥哥!”
迸士奇大喜道:“你已经认得我了?”
迸士希点头道:“哥哥的一切已经由快乐山人刚才对我说过了,哥哥,你自小吃的苦痛比我多得多了。”
迸士奇将他拖得更紧,含泪道:“士希,现在一切都成过去了,我知道父母仍在人世,而且我又有了你在身边,已往的苦痛都是值得了!”
迸士希感动道:“哥哥,我找你快一年了,已往不知你就是黄金力士,而且是四个黄金力士中最强的,我真高兴极了。”
迸士奇紧紧注视他,内心安慰无比,问道:“士希,你今年十几岁了?”
迸士希道:“十六岁,据老尼姑说,那是妈妈离开你两年后生我的,哥哥,刚才快乐山人说你已练成‘九死神功’啦。”
迸士奇笑道:“听说你能和清廷总卫士长打成平手,功夫也不坏嘛。”
迸士希道:“我的武功都是那位老尼姑教的,遗憾的是我一直就不知道她的江湖字号,不过我知道她是双亲大人的朋友!”
迸士奇点头叹道:“我们今后每逢春秋二祭都要去祭奠她,以报她对你的抚育之恩。”
他停了一下急道:“士希,你感到内部好了不曾?”
迸士奇暗运真气,良久叹声道:“伤是全好了,可惜我的功力……”
迸士奇见他面显黯淡之色,立即安慰道:“就只功力求复吗?不要紧,我请示快乐山人看看是何道,如果当真废了,我保你从新练起,而且要比已往更深。”
迸士希叹道:“我已背上得到龙骨图之名,从今以后必将时时遭遇强敌,似此怎能动手?”
迸士奇安慰道:“土希,你一日功夫不复,我就永远背着你,你还要自己动手吗?”
迸士奇叹道:“这样大妨碍哥哥的行动了,同时打斗也很累赘。”
迸士奇笑道:“我身负一千斤照样不碍身法和动作,你有多重,这个你大放宽心。”
正说着,忽然快乐山人进来道:“山下已到了不少人物!士希怎么样?”
迸士奇道:“施老,希弟适才运功不动,看情形是被废啦!”
快乐山人笑道:“功力不是被废,而是运动不灵罢了,只要伤势去掉,老朽保他在一年之内恢复原有功力,假若你感到时间太长,那就仍须得到芝仙和‘仙朱丹’!好在他已没有生命之虞啦,今后可慢慢想办法。”
迸士奇道:“晚辈不能让他长期等待,峨嵋之行决不放弃。”
快乐老人道:“如此快将他背好,我们准备起程。”
迸士奇看到弟弟已可行动,立即蹲下道:“士希,我们要走了,快过来。”
迸士希爬到他的背上,快乐山人帮助他绑好,同时向洞外行出。
止戈老一见他们出来,立即道:“士奇,你快背着他从那面下山。”
迸士奇诧异道:“你老呢?”
止戈老道:“当前我的目标比你大,群豪都拿我作线索去找你,我就将计就计,引他们走入歧途,你背着弟弟绕道奔峨嵋,但要转到峨嵋西面上山。”
迸士奇只有遵命,拱手道:“你老请和施老一道,晚辈先走一步了。”
他背着弟弟掩蔽身形,放足急奔,起落如风,耳目并用,悄悄自僻静险峻处下山。
绕过南川城约有八九里的时候,古士奇已觉出背后有人跟上了,他轻轻向弟弟吩咐道:“士希,如有打斗,你无须紧张,恐防对你身体有碍,你的双手只要搭在我的肩头就行了,同时要放松心情,这是注意敌人所出奇招异式的好机会,武功没有一套全部都好的,偷学零星精华也是我们无师自通的要义。”
迸士希回头不见人影,暗暗忖道:“我虽失去功力,但也能看出数箭之地,大道上月明如画,景物清晰可辨,他怎说有人跟踪呢?”
迸士奇仍旧奔驰如飞,及至一处山边时。他突然闪进树林,轻声道:“对方功力奇深!”
迸士希问道:“在侧面还是在后面?”
迸士奇道:“在后面追来了,一共两个人。”
迸士希方闻愕然,暗忖道:“哥哥竟然还能察出对方人数?”
饼了多久,突闻林外有人诧异道:“他上了山啦!”
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继闻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道:“洪元化亲眼看到他在前面,此山怎能藏人?”
迸士奇传音给弟弟道:“开始那人是清廷副总卫长魏思,后出声的老者不知是谁,还有个在后面,他的功力更高,我这时听出破空之声,此人好快的身法!”
迸士希正想出林外去看看,这时他已无法传音了,出声又怕敌人听到,心中急得要命,只好用手指按他哥哥的肩头。
迸士奇似已懂得他的心意,又传音道:“刚才两人过去了!你可以说话呀。”
迸士希闻言一怔,轻声道:“不怕人家听到嘛。”
迸士奇传音道:“你可以出声,因为你已被我护身罡气罩住了,声音无法外泄,我发声在外,所以必须传音。”
迸士希大喜道:“你何不早说,几乎将我蹩死了,后面那人过去了吗?”
迸士奇长身出林,传音道:“刚刚过去!”
迸士希道:“我在背上可以移动吗?”
迸士奇道:“没关系,否则你连呼吸也逃不过三人的耳朵。”
迸士希吁口气道:“我就担心这个,同时也怀疑刚才那两人为何未察觉我们呢。”
迸士奇察觉敌人去远,轻笑道:“你真傻,我能忽略这点吗,否则我怎能藏身林内。”
兄弟二人紧张一阵,这时轻松前进,古士希问道:“哥哥,我在金佛山上听到你喝走洪元化,那是什么原因,刚才他又引人来追我们,这家伙真可恶。”
迸士奇道:“他已恨透我了,焉能不存心报复,自己不敢来,当然要别人出面了。”
迸士希笑道:“哥哥抓住他什么毛病?使他怕成这样?”
迸士奇轻声道:“他这个人有点傻头傻脑,奇怪他又能学到一身非常功夫,三年前他在湖北大洪山游山玩景,恰好我也在山上,当时的游人不少,不过多半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双姊妹生得非常美貌,这家伙竟看得着了迷哪,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小,也不懂什么东西,不过看他那馋涎欲滴的样子不惯,于是就盯在他的后面!”
说着又轻笑道:“那对姊妹大概是方便之故,行到无人之处就走到石后去了,洪元化也许是不知就里,他意偷偷地跑去窥伺,以致我气他不过,闪过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迸士希大乐道:“听他在金佛山的口气,他还以为是其师发现的,因之头也不回就逃之夭夭。”
迸士奇笑道:“一方面也是被那两个姊妹惊叫,臭骂羞走的,当然也怕师父再动火。”
深夜赶路,又有群敌追踪,本是又苦又急的事情,但古士奇这时与弟弟谈谈往事,说说将来,反而轻松多多。
约有三更天了,前面现出一座村镇,古士奇恐怕弟弟伤愈过劳,立即在镇外敲开一家农舍,请求到屋里休息。
开门的是个老农夫,看情形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在路旁的人们都知道旅途的辛苦,他毫不拒绝地道:“客人,请进来,唉,春天的气候还是这么冷。”
迸士奇道:“老丈,打扰了,半夜三更将你老吵起来真过意不去。”
老农呵呵笑道:“年青人,这有啥子关系,我也是该起床的时候了,啊,你背上是……”
他发现不是一个人,古士奇急接道:“这是我弟弟,他病了,否则也不会来打扰!”
老农夫赶快将油灯挑亮一点,啊啊两声道:“请坐,请坐,我替你烧点热汤来。”
迸士奇替他把门关上,于是将背带解开让古士希下来松散松散。
耳听老农夫叫儿女起床帮忙,未几端来两碗热汤,两碗稀饭,老农夫道:“二位运气好,今晚有现成稀饭,请随便喝一点。”
迸士奇正好怕弟弟肚子饿,一见大喜道:“老人家,承蒙厚赐,在下感激不尽!”
老农呵呵笑道:“好说,好说,乡下没有好的待客,唉,若是白天倒还方便一点。”
后面走出一个青年叫道:“爹,客人要不要躺一会,我的床铺空出来了。”
老农颔首道:“福儿,你也得准备起程了,卖掉东西后赶紧回来,替你妹子买几件衣料,这镇上的东西太贵了。”
他儿子应声后,他又向古士奇道:“客人,你们还可睡一会,明天不要走,多休息一天。”
迸士奇连声道谢,随即和弟弟跟老人到了后面,乡下谈不上客房,他们就在一间比较干净的房子里休息。
房中只有一张竹床,被子倒也清洁,古士奇在老人离去后就对弟弟道:“士希,睡一会,我等你醒来再走,伤后要养精培神,前途困难必多,难得在此休息几个时辰。”
迸士希依言上床,他也是太累了,倒下就呼呼大睡。
外面除了老人一家在忙乱,邻居还没有什么动静,古士奇就在床前打坐休息,但他不敢入睡。
天还未亮,古士奇突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不由大疑,急急将弟弟摇醒道:“士希起来,外面有人在打斗!”
外面人声大哗,古士希翻身坐起,适逢老农夫父子也慌慌张张地走进来,他们竟全身发抖。
迸士奇一面将弟弟背起来,一面向老农父子道:“老丈,你们不要怕,外面是江湖人物寻仇,与你们家里毫无关系。”
青年农夫接口道:“客人,大路上有十几个在打架,你千万不要出去。”
迸士奇道:“大哥,我们也是该起程赶路的时候了,多谢令尊。”说完丢下了一绽银子,立由门前冲出,几步就到达道旁一株树下。
东边刚刚发白,黑暗仍未退尽。四外雾茫茫一片,隐隐看出西端大道上有十几团黑影在飞舞激斗,金铁交鸣甚烈,喝叱之声凶猛,但看不出是何方人物。
迸士奇顺手模出一块手帕,反手递给弟弟道:“士希,你的面貌已有不少人知道,快蒙起来。”
迸士奇接过蒙上道:“哥哥,你的假麻面也不行了!”
迸士奇回转去笑道:“你看我还是不是麻面?”
迸士希一见他此刻竟是一张又瘦又黑的病中年的脸,不禁又惊又奇,又好笑地道:“哥哥真有千变万化之能!”
迸士奇道:“你将来到达我这一步修为时,同样也可随心所欲!”
他说完直扑打斗之处,临近一看,发现那是一块道旁荒田,而不是在路上打斗,于是仔细观察每个人的面目。
斗场上实际只有两批人物在激斗,一批是三个大汉在围攻一个少女,谁料那少女就是车美云,另一批是八个人在困住一个青年,其中五个中年大汉和三个老人,而被困的他更清楚,认出是他们黄金力士之一的马宏勋。
车美云已成守多攻少,势呈危机,马宏勋也很紧张,他被三个老人迫得甚急,古士奇这下不能不管,回头传音弟弟道:“里面有我们父母恩人车工部之女在内,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迸士希知道说话不怕外泄,急急道:“当前敌人是哪路人物?”
迸士奇道:“都是清廷卫士,惟独那三个老的不认识,可能也是清廷访来的邪派隐士。”
他不等自己音落,如风扑到车美云那面,装出中年人的声音,嗨嗨冷笑道:“休得以多为胜,接招!”
三个大汉尚未注意,他右手一扬,即将其中一个大汉打得惨叫飞去。
另外两个大汉吓得急闪,同声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迸士奇身如电掣,迫近大汉面前道:“凭你还不配问!”
五指叉开,扑上硬攫!
那大汉手起一剑,横削力挡,怒叱道:“你敢杀朝廷卫士?”
迸士奇冷冷笑道:“哪怕你是皇亲国戚,遇上我照样没命!”他顺手一捞,立将敌剑连锋攫住,抖手喝道:“回老家去罢!”
那大汉把持不住,剑柄逆转,穿心而入,惨叫着倒向一旁!
仅余一个吓得拔腿就跑,口中大叫道:“大力三老快来!”
迸士奇冷笑一声,不让他逃出三丈外,右掌一吐,电龙剑如长虹经天,青光闪处,竟将他横斩在地。
车美云虽在一旁气喘吁吁,但也惊得直冒冷汗。
迸士奇回头道:“姑娘,你不去替同伴助战吗?”
车美云拱手道:“大侠贵姓,多蒙救援!”
迸士奇笑道:“现在不是道名问姓的时候,姑娘先去助贵同伴一臂之力,我还要解决一个暗中之人再来。”
车美云不敢多问,立即冲向马宏勋那面动手。
迸士希眼看哥哥如天神一般,心中高兴至极,轻声道:“暗中那人是谁?我怎地没看到他藏在哪里?”
迸士奇传音道:“他躲在右侧麦田里!”
迸土希道:“他不出来就算啦,你去打跑那八人不就行了!”
迸士奇道:“车美云的面貌不能让清廷卫士说出去,否则车恩人就会受到连累。”
迸士奇诧道:“你要将这批人通通杀光?”
迸士奇道:“卫士都是些为虎作伥,仗势欺人的东西,杀之并不为过,何况目前又非杀之灭口不可,我们岂可疏忽。”
说完反身一闪,接近麦田沉声喝道:“朋友,请出来罢,你也看够了。”
麦田突然立起一条黑影,在雾中看去,个子非常高大,只听他嗨嗨笑道:“老夫没有找你,你倒先找起老夫来了,小子,你是谁,你背上背的又是谁?”
迸士奇一见,认出是霸天神龙,不禁暗道:“他竟到这里来啦!”
接口朗笑道:“大名鼎鼎的霸天神龙居然作出偷偷模模的勾当来了,哈哈!咱们何必问名道姓,打过以后再讲。”
霸天神龙大怒道:“你认为能打杀几个卫士就算天下无敌么?竟敢向老夫挑战来了。”
迸士奇大笑道:“这很难说,不过咱们没有深仇大恨,否则只怕要分出生死才算,你信不信,叫你在三招之内必定失手。”
霸天神龙气得暴跳如雷道:“小子,你别以为吹牛不犯死罪,就信口雌黄起来,老夫倒看看你有多大气候。”
迸士奇见他大步走出麦地,于是正色道:“咱们空口无凭,你敢打赌?”
霸天神龙大吼道:“你能沾上老夫一点衣服,老夫从此永不与你动手,小子,你呢?”
迸士奇道:“我如输了,马上自取项上人头奉上!”
迸士希一听哥哥竟在武林认为一等一的人物面前赌下如此重注,心中立起恐慌,急急道:“哥哥,他的赌注太轻。”
迸士奇感觉他身在发抖,急急传音道:“士希,我是有赢无输的,你不要担心!”
霸天神龙虽知当前之人武功极深,但以他的威名声势怎肯自甘服输,行至两丈之外,显已提高内力,甚至有欲行雷霆万钧一击之势。
迸士奇胸有成竹,一见大笑道:“快点,那面还有几个三流货尚待我去取首级。”
霸天神龙见他愈吹愈大,不禁也觉好笑,哈哈两声骂道:“不知深浅的小子,那三个老的乃是老夫当年强敌,你认为他未将那姓马的搁下就轻视于他么,那是他们已知老夫在旁窥伺,因之未用出三成功力,假设没有老夫在此,他们早就收拾过来了!”
迸士奇欲知那三个老人的来历,故意讽道:“阁下当真不怕损及英名,连三个无名人物都认作强敌,可见毫无真才实学。”
霸天神龙冷笑道:“黄口孺子,缺少见闻,居然将大力岛三雄看作无名之辈,老夫尚且只能与三人打成平手,你还吹什么大气?”
迸士奇笑道:“阁下敢先赌一场别的么?”
霸天神龙冷笑道:“小子要赌什么?”
迸士奇道:“我们的拼斗放在后面,先赌一场‘限时斩将’如何?”
霸天神龙厉声道:“你要老夫帮助你收拾他们?”
迸士奇笑道:“不是帮助,而是各显神通!”
霸天神龙哈哈笑道:“你去战大力三雄,叫老夫去收拾那六个卫土!”
迸士奇道:“那六个卫士合起来似还不及大力三雄,就让你占点便宜吧!”
霸天神龙向斗场瞥了一眼,沉声道:“老夫岂是占便宜之人,由你去斗那六个卫士。”
迸士奇哈哈笑道:“那你就体得后悔。”
他说完长身扑去,直朝斗场冲去。
霸天神龙见他背上背的有人尚且如此英勇,雄心被激,明知中计,但也甘心上当,同样大喝一声,抢先接近斗场。
大力三雄一见当年强敌出现,立即放弃围攻,不约而同地一齐向霸天神龙迎上,仇人见面显得分外眼红。
迸士奇大声喝退车美云,呼地一掌又将马宏勋迫开,沉声叱道:“你们在一旁休息,这六人交给我了。”
马宏勋已成强弩之末,他再也不敢逞强,立与车美云退开八九丈!
迸士奇生怕走掉一人,电龙剑舞起一团青光,紧紧将六个卫士罩在剑气之内。
这时霸天神龙已展开生平功力忙拼,他强在对手已打过多时之利,一开始即抢到上风,加上争功出手,其势勇不可挡。
迸士奇存心激将,电龙剑一圈,应手斩倒一人,临死前的惨叫,犹如替他打起得胜鼓!只听他哈哈笑道:“霸天神龙,在下已旗开得胜了!”
这一声大笑,简直将霸天神龙急坏了,猛吼一声,横掌一扫,推开侧翼,左举直捣,硬将当面一雄打得头破血流,他也大笑道:“小子,老夫岂能后人?”
迸立奇暗暗好笑,神剑急圈,又有三个卫士连头带肩横尸在地!
这次不要他招呼,死者的凄厉之声又送入霸天神龙的耳中!
霸天神龙闻声心急如焚,腰一挺,滚身而进,连拳带掌齐出,简直已不顾自己!
三雄已去其一,两人更非其敌,措手不及,左侧一个竟被他打得脊断腿折。
迸士奇为了替他留面子,始终让剩下两个卫士拖延时间,及见他杀了二雄之后,这才大叫道:“阁下注意,区区占先了!”
那两个卫士在他‘了”字之后同赴阴曹,鲜血洒得满天飞舞!
霸天神龙已将敌手迫得没有招架之功,闻言一腿扫出,最后一雄被他踢上半空!可自认落了下风,喘声道:“小子,第一场是你胜了!”
迸士奇收剑笑道:“我们第二场如何?”
霸天神龙摇头道:“改日再斗!”
迸士奇哈哈笑道:“最好不要斗了!”
霸天神龙大怒道:“你认为老夫要休息吗?”
迸士奇摇头道:“你我同样疲劳!”
霸天神龙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迸士奇道:“你去问两个人就知道在下的意思了!”
霸天神龙骇然道:“问谁?”
迸士奇道:“你先去问令师妹,再去问老师父,如果问了不服,我们再斗不迟。”
霸天神龙大惊道:“你认得家师?”
迸士奇大笑道:“在下和令师是好朋友!”
霸天神龙闻言大震,只惊得张口结舌,虎吼一声,拔腿飞逃,其去如风。
马宏勋亲眼看到古士奇扫荡卫士的威风,这时又见他惊走霸天神龙,简直对他视若天神,立同车美云走近,拱手道:“阁下能否见示姓名?”
迸士奇道:“两位赶快理了这些尸体再来说话。”
二人连声答应,一同奔出动手。
迸士奇暗笑一声,传音弟弟道:“这是我们走的时候了!”
身法如电,一纵去了十几丈远,两三个起落已隐入大雾之内。
阳光升起时,大雾也散了,估计时间已快近中午,古士奇背着弟弟进入一处大镇,在一家客店中连吃带休息,一直到下午才起程。
经过数天的奔弛,于一个清晨走到宜宾城。
宜宾是川南大城,人口稠密,商旅如蚁,古士奇不敢住大店,弟兄两个落到小街上一家名叫顺天来的小栈内,他连吃饭都不出房门。
迸士希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除了失去武功之外,他与普通人已没有两样,他一直睡到日正当中才醒来,显得精神饱满,气色俱佳。
迸士奇看到非常满意,笑道:“士希,你要不要上街玩玩?”
迸士希迟疑道:“想是想去散散步,就是怕人看出来。”
迸士奇道:“我有药,可以替你易容一番,不遇老武林绝对看不出来。”
迸士希欣然道:“你也要再变了!”
迸士奇道:“那是当然,我这次要变个黄面乡下人,你我衣服都要换过。”
迸士希道:“这恐怕不行,我们进店是什么样,出去也应什么样,否则店家岂不起疑?”
迸士奇笑道:“我把店钱已先交过了,出去就不再回来,调个地方住有何不可?”
迸土希笑道:“恐怕没有比这地方更僻静的客店啦。”
迸士奇摇头道:“我连客店都不住了,有钱还怕找不到民房么,这一切你都不要管,尽可放心玩,同时我们可在街上看看风头,我想此地必来了不少跟踪之人。”
迸士希不再言语,点头任其易容!
迸士奇似是早有打算,他将准备好的衣包打开,里面竟有各色各样的衣服和一些应用的东西。
宜宾为长江终点,即纸江与金沙江江流处,水路交通繁荣,依山临水,形势雄秀,江中船只多如蚁集。
迸士奇带着弟弟在街上,他手提着包袱,东张西望,乍看真如两个乡下少年进城,一举一动都装得土里土气。
迸士希的功夫虽失,但他江湖经验却仍老练,察人观色,一点不要他哥哥担心,他们在一家小店里吃了早餐,真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出店后,古士奇提议到江边走走,他准备租船溯眠江而上,直赴峨嵋城,再由峨嵋城走路奔峨嵋山。
迸士希认为坐船比跑路方便,免得背着他露眼,于是满口答应。
二人到了江边,一见商旅比街上更拥挤,因此更加放心,古士奇虽看到各路武林人物,但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兄弟二人。
迸士希忽然看到两个特别不同的人物,不禁轻轻地嚷了一声,悄悄拉了他哥哥一把叫道:“哥哥,看右边,他们也在租船!”
迸士奇闻言注意,只见是两个魁梧背剑的老道人,立即面色一整,轻声道:“武当派的第一流人物都出来了,这是已往未听说过的事情。”
迸土希紧张道:“哥哥认得吗?他们是武当派什么人?”
迸士奇道:“我小时候上武当求艺时见过,他们是武当派护法七仙剑中人物,除了武当掌教的四大长老就是他们地位最高,剑术最精了,他们下面是三十六奇剑,此外有百零八弟子,那都是剑法高强的道士,车家二公子车碾城是俗家弟子的高手而已,你留心,那个跟船家说话的是玄享道长,站在他后面的最玄利道长。”
他们相距约有二十几丈,又加以人声哄哄,不怕对方听到,古士奇估计两个老道士也是要由水路人峨嵋,同时还发现有不少武林也在江边,于是带着弟弟走近一条小船。
船家一见来了顾客,立即从舱里钻出招呼道:“客官要搭船吗?”
迸士奇见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结实壮汉,卷袖捞裤,四肢肌肉突起,似还不是仅有蛮力之人,不禁心中有数,知他是水路上的江湖武林,于是装作不知,问道:“船老板,我兄弟要上峨嵋县探亲,不知你搭不搭船!”
船家摆手道:“二位请船舱里谈如何?我搭,但要先讲定船钱,因为这是上水船,船行很慢,但船资却又贵一点。”
迸士奇让弟弟先上跳板,一同进入舱里落座。
船虽不大,但有前后舱之分,古士奇起先只知后舵上有一个妇人,揣测那是老板娘,这时一落座,忽觉后舱还有三人。
船家见他只向后面看,立即道:“那两位小姐和那位公子也是搭船的,有二位上来,我明天早晨就可开船,因为这是长程,今后不搭半途客人。”
迸士奇已看出那两位女的和少年竟是武林高手,但他从来未曾见过,生怕露出破绽,于是就想借谈价不合而退出,接道:“老板,我们兄弟你要多少钱?”
船家笑道:“到峨嵋县需要好几天,有风也许快一点,否则非四天不可,你们两兄弟好在没有重行李,这样吧,每人一两五钱,那三位比你们还贵哩。”
他的意思是看在他们兄弟是乡下人。
迸士奇假装吃惊道:“这样贵?那我们搭货船去。”
船家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三四天路程,一两五是最便宜的了,讲起来与货船差不多。”
迸士奇就想借机起身,但他尚未动,忽听后舱那位公子道:“船家,只要你不再招客人,他们的船钱算我的!”
船家向着古士奇道:“老弟,听到吗?有便宜船坐了,快去谢谢那位公子。”
迸士奇大感出于意料之外,这下左右为难了,接受就走不动了,不接受于情不合,哪有一个乡下青年不喜方便之理,沉吟一下,他为了掩盖自己形藏,即向后舱道:“多谢公子携带了。”
措词不宜尽礼,他便不再往下说。
那公子摆摆手道:“不要谢了!”
船家接口向他道:“那你们上岸准备吃的吧,明天中午船不靠岸。”
迸士奇又带着弟弟下船,一面游玩,顺便买了几包吃的带着。
迸士希特别留心武当道人,这时向古士奇道:“哥哥,武当老道不见了!”
迸士奇笑道:“他们早已租下了那条船,这时也是到处游玩去了。”
迸士希郑重道:“他们一定也是寻我来的!”
迸士奇点头道:“凡向峨嵋山去的人,八九都是为了龙骨图。”
迸士希道:“我们回头仍奔洞庭,可能龙骨图还在湖里。”
迸士奇道:“你还记得丢失之地吗?”
迸士希摇头道:“那是我在晕迷中掉了的,怎却落在什么地方。”
迸士奇笑道:“湖有那么宽,龙骨图又只那一点点大,纵算无人寻去,要找也等于大海捞针。”
迸士希叹声道:“我要是早点遇着哥哥就好了,在你手中谁也抢不了。”
迸士奇劝道:“士希,一切事物都有个定数,是你得的东西,你不要也不行,不是你得东西,哪怕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保不住,你不要把龙骨图的得失放在心上,那是徒增烦恼的,不过我要问你,你是如何在‘凤凰女’白金妃手中偷到的?”
迸士希笑道:“那只怪她自作聪明之故,否则我如何偷得到!”
迸士奇微笑道:“你将经过说说看!”
迸士希道:“那要从京师说起了,自从江湖传出是库失宝之后,我还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一天我经过湖北宜昌城的时候,就看到白金妃和被你惊走的霸天神龙在一块,当时我不认识他们,但看出他们的武功非常高深,否则我还会采取偷的手段么?”
迸士奇道:“发现他们后怎样?”
迸士希一面说一面往僻静处走,答道:“他们也许是会面不久,那是在一处城墙转弯的地方,二人走到那里就不动了。”
他突然笑一声道:“事也凑巧,我那时恰好就在他们头顶城墙上,完大便,裤子刚刚拉上,耳听下面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师妹,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拉我来这里干啥?’又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师哥,龙骨图的事情,你过去不是说过嘛,现在被我由皇库中盗出啦,师父那儿你不能说,我只告诉你!’这就是霸天神龙和白金妃的谈话了,我一听竟是那件大事,于是更加留意了。”
迸士奇笑道:“你就一直盯着白金妃不放了!”
迸士希道:“是呀,但我看出她的功力比我高,因此我不敢硬抢,决心去偷她的。”
迸士奇看出他的机智不下于自己,心中非常高兴,问道:“霸天神龙为何让她单独行动呢?”
迸士希笑道:“那是白金妃赶他离开的,谁料霸天神龙还真怕他师妹。”
迸士奇道:“那是老师父平时骄纵惯了之故!”
迸士希道:“我在那时一直暗暗盯着她,只等机会一到就准备下去,及至湖南衡州府,我见她落在一家有花园的大客店里,看出地形不错,硬守到她入房才动脑筋。”
迸士奇笑道:“她怎样自作聪明?”
迸士希道:“她来来是将龙骨图放在一只小镖囊里,而且在睡前时又将镖囊放在枕头下,这样一来,我当然无法偷她的,谁料我在窗缝中看到她翻来覆去地总睡不着,甚至睡倒没有一会又坐起来,坐着想了一会又睡倒,就这样辗转了将近一个时辰,咭!”
他轻笑一声接着道:“最后她竟在枕头下面将镖囊拿出来,偏着脑袋,皱着眉头,看来真使我想笑。”
迸士奇道:“之后呢?”
迸士希道:“大概她想到什么主意了,我见她自言自语道:“人说攻其不备,我就出其不意,也许今夜有人要向我动脑筋,一旦人家将我用非常药物迷着了怎办?嗨,要他空欢喜一场!’那时我还以为她想到什么天字第一号的妙计呢?”
迸士奇道:“到底如何?”
迸土希大笑道:“她认为聪明的事儿,我简直要喷饭哩,哥哥,你说她到底傻到什么程度?哈,她竟将龙骨图由镖囊里取了出来,把它塞到屋角壁缝里,我一看几乎笑将出来,强忍着等她上了床,居然一倒下去就安心大睡啦!”
迸士奇也大笑道:“那是你的机会到了!”
迸土希道:“那还用讲,我小心打开窗户,得手就往外溜!”
迸士奇道:“你太大意了!”
迸士希叹道:“正是如此,因之被南疆二友在后紧紧迫赶,好在他们是正派人物,并未死缠不放,然也因此引起各路武林围攻。”
迸士奇道:“有账慢慢算,你虽未死在他们手中,我却要一一追还。”
不知不觉,二人行到一座庙前,只见人潮汹涌摩肩擦踵!
迸士奇突见他所搭的那只船上二女一男竟然就在自己前面,不禁愕然一震。
迸士希摇头道:“看情形不是,他们的目光似对我们并未起疑。”
迸士奇忽又道:“那两个武当道人也在前面,还有,啊,清廷的总卫长,副总卫长也在此地。”
迸士希轻轻拉了他一把道:“哥哥,红袍教主!”
迸士奇闻言大惊,问道:“在哪里?”
迸士希道:“进庙里去了!”
迸士奇回头一扫双目,发现到处都有可疑人物,有和尚,有尼姑,还有更多背刀挂剑的,其中也有面熟的,不禁向弟弟道:“士希,沉着点,我们背后也有,这情形似有什么不对。”
迸士希靠近他悄声道:“什么不对?”
迸士奇道:“我们没有露出马脚,可能另有事情发生?”
迸士希道:“我看都是因我而来的。”
迸士奇决然道:“你不要慌,我有个人可以问了。”
迸士希道:“谁?”
迸士奇道:“止戈老,他现在既能大摇大摆地不避敌人,足以证明事情有了转变,他也要进庙了。”
说着一带古士希,随着人潮挤去。
他走的是庙侧,古士希已发现真是止戈老,此刻正停步不前,暗忖道:“哥哥可能已传音过去叫住啦。”
好不容易,古士奇终于挤到止戈老身边,暗暗伸手一拉,立又向庙后行走。
止戈老似有所悟,也随着不即不离,到了僻处,他轻声道:“士奇。”
迸士奇微笑道:“晚辈看来风头似乎有点不对?”
止戈老开朗的笑道:“令弟除了白丫头要找之外,大概都可放心了!”
迸士奇追问道:“只这么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止戈老笑道:“令弟得而又失的东西现已到了一个无名武林人物手中了!”
迸士奇大诧道:“消息从何而来,那人是谁?”
止戈老道:“老朽所说的‘那人’,那只是到现在为止的最后那人,在这个人的前面,在令弟的后面,龙骨图已然五易其手,但这五个人都不吃饭,这几天追追杀杀,只怕就只有你兄弟二人不知道,可是消息的起点仍旧搞不清。”
迸士奇吁口气道:“这样说,舍弟安全多了。”
止戈老道:“弟弟安全,哥哥仍是天下武林之敌,你还是神秘一点为佳,他们找你不是为宝,而是为了仇、妒等等。”
迸士奇笑道:“这是老问题,也是算不清的烂账,说真的,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这叫做死结!”
老少三人正说着,忽见快乐山人飘飘而来,古士奇遥遥拱手道:“晚辈正想问你老的下落哩。”
快乐山人含笑道:“你已听说过近日的一切了。”
迸士奇笑道:“峨嵋之行也许轻松多了。”
快乐老人摇头道:“夺宝的方向恰好也在这条路上,你将会面的强敌定必不少。”
迸士奇道:“近日又出来不少新人物,我在江边就见到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只怕功力不在那洪元化之下。”
快乐山人急问道:“男的约二十余岁,作富豪公子打扮,长相英俊,惟眉梢眼角略带几分冷傲之气,是不是这样?”
迸士奇道:“不!前辈所见的恐怕另有其人,晚辈会见的不出二十岁,也许与晚辈差不多年龄,然打扮长相却与前辈所见一样。”
止戈老点头道:“那是老朽所遇的人了,但他眼神欠正,士奇,你还看不出来,那少年外朗内阴,其心术必定多诈,而且老朽知他姓左名道兴,你要当心他。”
迸士奇道:“他的来路不明么?”
止戈老道:“老朽正在注意中,迟早总会模清的。”
迸士奇道:“晚辈与他同搭一船,也许能探到一点线索。”
快乐山人道:“你在路上特别注意一个经常易名换姓的人,而且乱道派别,更擅长易容,是个非常狡诈,极为机智,功深莫测之人,他就是目前全武林要追寻的得宝之人。”
迸士奇大骇道:“如此说来,这人就非常难斗了!”
快乐山人道:“这是一定的,自前日起,凡对他有一点怀疑之人已遭其杀害三十几个了,今天清晨又有两个少林和尚无故死亡,相信也是他下的手。”
迸士奇道:“这人假设一旦练成龙骨图上无色剑气,今后就不堪设想了。”
快乐山人道:“目前气氛之紧,以达武林数百年来未有之高峰,其他教派全部出动不说,连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呆不住,几乎倾巢而出了,原因就是怕你刚才所说的事实出现。”
止戈老道:“你现仍与今弟到处观察动静,我们既不可走到一块,然又须互相可以照顾。”
迸士奇点头道:“晚辈暂时不离开此庙周围,二老先到江边,再请租下一条船,好在明天一早同时起程,最好也租到峨嵋县。”
二老认为有理,立即分手别去,古士奇带着弟弟仍转到前面,他们的打扮确实有点使人不起眼。
在群众中挤了一刻,忽又看到替他出船钱的那个青年和两个少女自庙里出来,迎面相逢,知无可避,干脆出声叫道:“公子,你们也来这儿玩?”
那青年点头道:“你们兄弟买好东西没有?”
迸士奇道:“我们买好了,就准备上船。”
青年道:“现还未到中午,回船干什么,跟我来,带你们吃饭去。”
迸士奇笑笑道:“我们吃过了,谢谢公子!”
那青年也嫌他兄弟有点土气,加上身份不调和,于是挥手道:“那你们去玩罢……”
“罢!”字未落,突从人丛中挤到两个中年大汉,同时向青年紧紧盯着打量,其一且沉声问道:“朋友贵姓?”
青年理也不理,反回头对两个少女道:“钮姑娘,我们和令姊一道吃饭去。”
迸士奇心知要有冲突发生,暗中扯了弟弟一把,火速挤到一处石阶上,轻声道:“蜀西帮两个高手要倒霉了!”
迸士奇尚未开口,突闻两个大汉之一冷笑道:“小子,你敢在蜀西地面拉架子,不要动,回答大爷的问话再滚!”
那青年一见二人拦住去路,陡然叱道:“你们帮主丁一山在什么地方,叫他过来!”
两个大汉同时大笑道:“你认为提出我们帮主的英名就可将大爷们惊退吗?”
青年冷笑道:“然则你们要怎么样?”他倒显得蛮有修养似的。
其中一个大汉沉声道:“答出姓名来。”
青年陡然朗笑道:“到人稀之处我自会告诉你。”
那大汉点头道:“走!江滩上见。”
他说完向同伴道:“伙计,人家有颜色给我们看了,对面江滩倒是看货色的好地方,走!”
两个大汉昂然挤出人丛,大踏步先奔江边而去。
那青年立向两个少女道:“这两个东西居然不识相,二位有兴吗?”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上衣,蓝色紧脚长裤的少女轻笑道:“他有什么事情怀疑到你的身上来了?”
那个穿一身绿色紧衣裤的少女笑接道:“他将左兄误认为龙骨图的得主了,师妹,这你还看不出吗?”
青年大笑道:“那是他们自找倒霉。”
两个少女同声催道:“我们都去罢,听说蜀西帮的势力不小,也许已有一大批人在等着哩!”
那青年转身领路,朗笑道:“对面江滩上也许有他们帮主自己来了。”
迸士奇举目一看,觉出庙前的人群更加汹涌不堪,显然将才这事已然传开了,那两个大汉一去,霎时哄然大乱,及至青年动步,立成前呼后拥之势。
迸士奇忽听身后有人高声道:“大家快抢到前面过江,否则没有船了!”
又有一人大声道:“蜀西帮高手如云,这小子如敢卖狂,他长了翅膀也飞不走。”
陡闻一个苍老的人物大笑道:“徒儿,你不是要看‘鬼使神差’房无忌那老色鬼的功夫吗?现在快过江罢,这小子已得到他全部真传了。”
迸士奇闻言一怔,急急回头,发现庙门侧面有个须发如针,又高又大的凶猛老人在立着,同时竟看到那洪元化还立在他的身边,急对古士奇道:“士奇,那一定是洪元化的师父!”
迸士奇刚刚转过身去,立见洪元化大声道:“师父,那家伙是谁?”
只见那老人道:“笨东西,那小子当然是‘鬼使神差’房无忌的徒弟呀,他叫左道兴,又是一个色中饿鬼,但他比其师手段阴险,上当的娃儿多半是心甘情愿。”
洪元化跳起道:“刚才那两个姑娘可能靠不住了!”
老人大骂道:“小子,你说话要留神点,当心‘燎原神婆’撕掉你的耳朵。”
洪元化显然吓了一跳,急问道:“那两个女的是‘燎原神婆’的徒弟?”
老人点点头,随即向石阶下面走,口中道:“这两个女娃可能尚未搞清左小子的来路,但你也不要过问,休去自作多情。”
洪元化跟在后面问道:“师父,那两个女子叫什么?也已得了‘燎原神婆’的真传吗?”
老人又点点头道:“那穿绿的是大徒弟,名叫钮素,穿白衣蓝裤的叫夏萝红,是次徒弟,二人剑术都不弱于其师,你不要动歪脑筋,她们面和心狠!往往带笑杀人!”
庙前游客所剩无几,也不过是些老弱妇孺未走罢了,古士奇轻声对弟弟道:“我们随在洪元化师徒后面。”
江中这时除了大船无人雇用外,小船都被看热闹的人租得只剩下极少几艘破船了,古士奇目送老人带着洪元化跳上一艘刚从上游赶到的小船之后,知道过不去啦,心中非常着急,加上对面沙滩又发出喝叱之声,估计戏已上台。
“士奇!你们兄弟到这儿来!”
一个声音起在一条大船的后面,古士奇闻唤一愕,急急一拉弟弟道:“士希,有人叫我!”
他带着弟弟奔到大船左侧,发现那儿还有一条小船未动,触目只见船头立着一个算命的老人,他几乎识作“死要钱”索空,话刚叫到口边,忽觉不对,拱手道:“你老是谁?”
算命的呵呵笑道:“老弟,你能变化,难道我老朽就一窍不通吗?”
迸士奇豁然道:“快乐山人!原来是你老!”
算命的确是快乐山人所化,他又指着舱内道:“还有一个你不相识的在里面,快上船,蜀西帮已倒下七个了!”
迸士奇立和弟弟走上跳板,笑道:“止戈老莫非化作弥勒佛了!”
快乐山人哈哈笑道:“他本有此意,可惜大哥舍不得那一脑袋苍苍白发。”
迸士奇走进船舱,一眼看到船里竟坐着个大月复便便的老头陀,不竟大笑道:“弥勒佛降生变头陀,好在还未离本。”
里面确是止戈老,只见他微微笑道:“为了行动方便,老朽勉为其难,士奇,你刚才定有不少收获?”
迸士奇点头道:“洪元化的师父晚辈看到了!”
止戈者笑道:“原来他就是‘天翻地覆’海宫涛。”
迸士奇道:“晚辈倒从来未见过,不过自他口中,晚辈现已搞清与我同船两女一男的来历了!”
快乐山人道:“男的名叫左道兴,其师是‘鬼使神差’房无忌,二个女的师父即为‘燎原神婆’,是吧!”
迸士奇道:“原来二老也在暗中听到了!”
止戈老道:“老弟,武林中的拔山填海人物一个一个都出现了,今后的大势够瞧的啦。”
迸士奇笑道:“越多越好办,他们之间我就不相信没有冲突?”
止戈老笑道:“这也许是你的时运到了,老弟,我们过江罢。”
迸士奇发现船上只有一个童子,年龄比古士希还小,笑道:“他就是船夫吗?”
快乐山人道:“他父亲上岸去啦,老朽已将这条船租下来了。”
迸士奇立即跳到船头拔起竹篙,大声向重子道:“小弟,快将船划过对江去。”
那童子似急着要到对岸沙滩去看热闹,闻言立即划桨,竟是非常熟练。
迸士奇这时问道:“前辈,难道那姓左的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么?”
止戈老笑道:“他没动手要命,都用独门指法将蜀西帮高手点倒在地。”
船到沙滩之后,古士奇首先跳到岸上,举目一看,只见离水边一箭之地有块大草坪,草坪四周已围了千多人,里面是什么形状不得而知,他等弟弟和二老下船后忙道:“请二老在前开路,晚辈不能显出功夫来。”
止戈老笑道:“老朽这个打扮看来有点像水份传的‘花和尚’鲁智深,恰好作为开路先锋!”
挤进人墙后,古士奇带着弟弟紧靠住快乐山人而立,只见里面范围还有很大!但是胆敢立近到离打斗四十丈内的人却已不多了,约略估计不出一百人,因之能将斗场一目了然。
快乐山人回头轻笑道:“地上已倒下十七个了,蜀西帮的徒众真还有点勇气呢。”
止戈老道:“还有二十几个在动手,当然尚可支持一时,奇怪,他们帮主丁一山不惟未来,竟连四个堂主都未到一人?”
迸士奇眼看那刚才始知姓名的左道兴身如游龙,在二十几个高手中如穿花蝴蝶一般,双掌翻动,依然轻快自如,暗忖道:“这人身手确是非常高强。”
那两个少女立在西面,袖手旁观,无动于衷,表情淡淡的。
正看到这里,耳中传进止戈老的声音道:“老弟,红袍教主在东面人墙后你看到吗?”
迸士奇道:“看到了!”
止戈老道:“闻说他与‘燎原神婆’有水火不容之势,你看他手中暗藏着什么东西?看情形他要向那两个少女暗下毒手了!”
迸士奇暗暗注视一会,发现那老魔手中似握着一根细如发丝,长有两尺,且甚柔软的黑亮之物,急问道:“晚辈不识,你老可知其名?”
止戈者点头道:“六十年前,也是老朽在江湖尚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武林中传言有一种名叫‘寄生发’的暗器,杀人不见血,害人不知时,其至死了尚不明原因何在,而且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后来渐渐被武林前辈查出就是红袍教主手中的东西,也就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有的东西,想不到他今天又拿出来了!”
迸士奇道:“什么是‘寄生发’?他怎样使用?”
止戈老道:“东西是红袍教主独创,但至今尚无人知道他用什么练成的,他只要两指一弹,那东西即随着劲力绕向飞出,无声无息地落到敌人的头上,且有如灵性一般附在敌人的头发之上,随便那一端接近头皮,它就可寄生在头皮之上,本人固然看不到,且只有开始一点痒觉,别人也分不出它是一根假发,之后,这个人不出一年就会发狂而死。”
迸士奇大惊道:“好阴险的手段,不过被害人难道全无知觉吗?”
止戈老道:“老弟,你看那两个少女的头发被风吹得飘飘起舞,试问再加一根进去伴舞有何知觉,刚才老朽说过,只有开始寄生时那一点微痒而已,谁又能知那是危险之物呢,大不了举手搔两下就算了。”
迸士奇急急道:“我们既然看到,不能不加阻止,虽说‘燎原神婆’与我们毫无关系,但也不能眼看老魔得手。”
止戈老道:“那老魔的眼力太厉害,暗的阻不了,明的更无希望。”
迸士奇沉吟一会,忽然自身上模出一只小小丝囊,囊中兜着一只小虫,他拿给止戈老看道:“前辈,我有办法了!”
快乐山人一见轻声惊叫道:“千年蝼蛄!”
止戈老听他声音有异,急问道:“这东西土里多得很,老二为何大惊小敝?”
快乐山人叹声道:“士奇一定是在武当山得到的!因为普天之下只有这一只!”
迸士奇骇异道:“你老一猜就对了,这是晚辈小时奔武当求艺时所得,他害得我一连三夜都睡不着觉,而且在不同的地方吵醒我。”
快乐山人道:“这东西不知想死多少人,就是武当玄元掌教也因它费时将近五年而徒劳一场,你是如何得到的?”
迸士奇答道:“说来话长,它现在被晚辈教得非常听话了,我要叫它飞出去将红袍老魔的寄生发截住,也许它会将那歹毒暗器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