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岛峰奇林秀,遍地似锦,奇花名草,映眼生辉,清风送着幽香,处处袭人欲醉,珍禽异兽,见人不惊,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之地。
田秋收带着三人穿林过涧,纵崖登壁,择那幽秘之径来到左岛半峰之间,指着前面崖头道:“通中岛的飞桥就在那儿。”
冷风一路留心,发现林木山石之间无处不有人影,这时向田秋收问道:“那些林石之间是些什么人?”
田秋收笑道:“不识者谁都搞不清,谁也不打招呼,管他是什么人,你老只抱定在逛名胜古迹的游览心情就是了,他们还不是游览之人!”
冷风道:“难道会着熟人也不招呼?”
田秋收道:“在路上会着最好仅用目语!”
那渡横在两峰之间的大然石桥真是造物的奇迹,宽有六尺,长足百丈,厚达十丈有余。
众人不见桥上有人走动,于是鱼贯而上,及至中间,俯首下望,假使不是武林人物,谁见了也会感头晕目眩,心惊胆寒。
冷风叹声道:“这渡桥假设再长个百余丈的话,那我还真不敢在此欣赏了。”
龙太华嘻嘻笑道:“你老能飞,抖手就可月兑险,怕什么?”
冷风正色道:“孩子,你看老朽是个单独逃生之人吗?”
龙太华立知失礼赶快认错道:“老前辈见谅,晚辈失言了。”
四秋收忽将目光射到龙太华面上,暗暗点头含笑,暗在嘉许。
老和尚接口笑道:“冷施主,这渡桥如真能再长百丈,再加那面过渡也是如此的话,你想敌人会在此际下手吗?”
冷风闻言一怔,田秋收哈哈笑道:“大师想得更周到,他要下手时,那是天下英雄都到中岛上了。”
“啊!”冷风惊啊一声道:“那真叫做一网打尽了。”
饼了桥,田秋收带着直朝中岛最高峰顶纵登,这时看到一栋栋构筑精美的亭台楼阁,竟是遍山都是红绿参差,花栏处处。掩映花木林泉之间,真有人间仙境之感。
一座突出的悬崖,高挂于奇峰的顶点,上伏两株虬树,苍劲如龙,浓叶遮天如盖,左右紫竹丛生,中筑飞檐奇墙,无异云中仙阁,田秋收指着道:“那就是我们的客居之所,诸位认为如何?”
冷风含笑道:“田大侠,那地方能住一辈子多好。”
老和尚接笑道:“那只适合我们出家人。”
田秋收笑道:“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他能存真正归隐之心,冷老前辈和大师也许能达到心愿!”
冷风诧异道:“通家岂能让人久居?”
田秋收道:“海家只有‘金蜈天君’排除异己,我想他已不久于人世了。”
老和尚惊讶道:“田施主,‘金蜈天君’在当今武林中是没有人能置其于死地的,同时他的势力竟比雷池派还要大一筹,你能说他在短期内灭亡吗?”
田秋收郑重道:“‘金蜈天君’的武功固然非飞剑之类的东西可以杀死,但目前已有一空前武器可以置其死地,其党羽实乃乌合之众,到时去其蛇头,势必瓦解无疑。”
冷风立接过:“田老弟,你所说的空前武器,莫非即指‘霹雳挝’而言吗?”
老和尚一听提起“霹雳挝”三字,上将目光注在田秋收面上,似在察看他的表情变化。
田秋收当然已看出,却将目光向龙太华飞快扫了一下,接着笑道:“大师,冷老前辈是猜对了,但却不在我的手中,惟此宝的威力亦看持有之人的内功而定,持有人内功愈高,其威力愈大,反之则大大逊色了。”
老和尚叹声道:“希望‘霹雳挝’不是原人持有,否则不惟不是武林之福,反而其害无穷。”
冷风已经登上悬崖,闻言忽停,回头道:“大师知道当年之事?”
老和尚点头道:“这事是本派不传之密,但说来话长。”
田秋收向众人传音道:“此屋有厨师而人,一男一女,武功都是上乘,现在还不知是海家那一房的,因为‘金蜈天君’已将爪牙打入大房不少,早已展开卧底工作,这些人就算大房的也不可深信,当心我们的谈话。”
他说完领先穿进紫竹林,一直往里行进。
绑楼分两层,底下一层有四间卧室,上一层是休息、看书及开饭合用之所,也可说是会客室,里面布置简单,但却有种古色古香的幽雅。
田秋收陪着三人先登上一层,指着四面的太师椅笑道:“诸位,随便坐,马上就有茶点招待。”
冷风笑道:“田大侠是二东主了?”
田秋收笑道:“没有来访的朋友时,咱们是客人,加有朋友来访,咱们都是二东主。”
龙太华大概是渴了,问道:“这里的厨房在哪儿?为何未见所说的厨师呢?”
田秋收道:“这阁楼一面靠崖,崖壁里有三室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储藏室,两间卧室,其外是雕栏飞廊,可绕到左门进来。”
正说着,楼梯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
田秋收传音道:“不要与他们客气,他们也不向客人说话,这是天堂岛招待来客的规矩。”
他的意思是指仆人们送茶点来了。
未几,忽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美丽姑娘托着一只大盘、一只大银壶上来,只见她目不旁视,不笑不言,将大盘放在阁中圆桌上,摆开磁杯,斟上四杯香茶即转身下楼而去。
冷风突然哈哈笑道:“这简直像施舍,但也很干脆!”
四个人坐近圆桌,因为圆桌边另有座位。于是大家就坐下来,龙太华渴不及待,端起一杯茶就住嘴里倒,饮完后发现那盘中有好几样不知名的点心,感觉肚子在叫了,抓起一块糕,尝了一尝,噫声道:“这是什么糕,味道美极啦.不惟香甜,而且清凉!”
老和尚笑道:“这是天山雪莲宝做的‘雪莲糕’,贫僧闻到气味就知道了。”
冷风叹声道:“海家以这种稀有之物作点心,世上恐怕没有第二家。”
田秋收喝了一口茶,同样噫声道:“这不是茶!”
老和尚端杯尝了尝,也感惊奇道:“这是比雪莲实更珍贵的雪莲花露啊!”
田秋收笑道:“当然不会全是,看是用什么泉水配和而成。”
老和尚道:“哪怕一杯一滴,试问这几天他们要用多少?”一顿又叹声道:“当年本派掌教为了去天山采集雪莲花露炼大还丹,竟以一年之功还未采到两瓶,甚至几乎死在‘霹雳挝’下,试问这雪莲花露是何等珍贵啊!”
冷风忽然放下茶林问道:“大师不提,在下倒忘了,请问当年持有‘霹雳挝’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老和尚叹声道:“那人是个下流的采花大贼,当年‘三山神君’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本派掌教几乎步上‘三山神君’后尘。”
田秋收道:“结果怎样?”
老和尚道:“本派掌教从不向人偷袭,那次几乎遭遇不测,幸而逃月兑,第二次即运金刚掌偷袭成功,将他打入天溶赤龙潭内,自此再未见他出现。”
田秋收笑道:“目前武林中人就是怕那采花贼尚有后代继承,因之各方想尽量发现那人而勾结成党。”
冷风道:“听田大侠口气,那人也许与你会过面?”
田秋收笑道:“会是会过了,可惜他功力不足,同时他也来了,希望他不要轻举妄动。”
龙太华心中有数,暗忖道:“他一定是在那无名洞中偷看我杀死两个番僧了,这时他又在警告我。看来这‘霹雳挝”确实掌握不住,但我又绝对不能交与他人,除了我哥哥。”
茶点过后,天色已渐渐黄昏,接着又见那美丽少女送来酒饭,在她撤去茶具,摆上酒菜时,只见她忽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顺手放在桌上而去。
龙太华拿起一看,递与冷风道:“主人有通知了,上面写着:“天下武林尚未到达半数,剑会准定后天开始,须延两天,请诸君见谅,主人启。’这倒不错,我们有时间打听来了些什么人。”
冷风传给和尚与田秋收过目后笑道:“有这样的居住之所,就算多延一年也愿意。”
饭后,和尚要下去作功课,冷风怕他有失,自动留下来陪伴,田秋收恐防龙太华单独出去有危险,只好带着他到处走走。
二人不下楼,走出右门,田秋收打个手势,翻身倒窜,一闪上了阁顶。
龙太华跟着上去,轻声道:“田大哥,我们向哪里去?”
绑顶比峰顶只低十余丈,田秋收等他登上峰顶指着道:“这一面是中岛后面峭壁,壁上有洞隙无数,那也是禁区,壁下就是沉沙,我们等到剑会第一次比斗时再去查探,现在我们先探六王的住处。”
他走的右面,那是靠左岛的一面,绕着崎岖的岩石往下降,来在一处松林边缘停了下来轻轻道:“就在松林里面,你要提起轻功。”
龙太华道:“被他们发觉了怎么办?”
田秋收道:“发觉不要紧,因为中岛除了仆人都是客人,行动不受限制,就是左右两岛没关系,只要不踏入禁区,问题是一旦被发现就探不到什么秘密而已。”
悄悄的扑进松林,忽见里面已有灯光,估计距离只有十几丈了,田秋收陡地一停,轻轻的噫了一声道:“那房子竟换了人啦?”
龙太华轻声问道:“听出是谁?”
田秋收道:“是关东三派的辽宁派人物。”
龙太华道:“去不去了?”
田秋收道:“这批人我已会过,向他们打听一下,看是什么原因,你在此勿动,我去去就回来,同时注意左右两处灯光,那是番僧和吉尔吉斯派两批人物所居之处。”
龙太华点头停下,立向一株树后隐藏。
田秋收刚刚走近那栋房子,忽听里面有喝问之声传出,同时行出几条人影。
龙太华暗忖道:“辽宁派人的武功真不弱。”
正想着,突觉背后也有了动静,不禁一震,回头一看,猛见五丈之处立着三个高大黑影。
龙太华冲口喝道:“什么人?”
三个黑影缓缓走近,其一沉声道:“孩子,此岛之上不许随便动手的,你放心。”
这声音非常熟悉,龙太华陡觉大喜,低声道:“贯天道长!”
那人似觉一愕,又接近数步道:“孩子,你是龙太华?”
龙太华证实不错,大喜走出道:“老道爷,我是易过容的,那两位可是透地道长和无人大师?”
三人大步走近,同声道:“孩子,你是随冷施主来的?”
龙太华连声道:“是的,是的,我哥哥呢?大家月兑险销魂谷啦?”
三人确是两道一僧,无人头陀叹声道:“孩子,贫僧等三人还不是同时月兑离‘蚀元地心’的啊,甚至如不适逢子午之交也休想生还,你哥哥是在最前面引路,他受的吸力起码要比贫僧等大十几倍,不是贫僧说句不幸的话,他的生还除非有奇迹,否则……唉……”
龙太华闻言一阵头晕,几乎哭出声来,眼泪如雨点往下滴。
贬天道长伸手将他扶住道:“孩子,不要悲伤,也许尚未绝望,纵有不幸,贫道已发誓替他报仇,同时还要替他了却一切心愿。”
龙太华咽声道:“还有司寇前辈、宰父前辈、乐老前辈等怎样了?”
透地法师接口道:“他们走在后面,相信也已月兑险,但尚未遇着,还有武帝父女已回雷池去了,可能想借此清理余逆,百谷大士没有赶及来此,大概明天就到,她是函谷老人专请人物,可能在幕后主持这次剑会。”
龙太华道:“三位是刚才赶到的吗?”
无人和尚道:“天黑前赶到的,但不想马上露面,现在尚未找到住处。”
龙太华道:“找住处不要紧,主人既不迎接,也不查问来客姓名,只要白天不出去,谁也见不到你们。”
贬天道长摇头道:“这点贫道等全晓得,问题是明天就要在剑王碑上刻字留名。”
龙太华想了一想,忽然道:“这样好了,三位等到人家都留完姓名再去,否则干脆不留名不行嘛?”
无人和尚摆手道:“等到最后留名是可以,不留名有点对函谷老人不起。”
龙太华道:“那这样决定罢,三位与我们住到一块去罢。”
透地法师道:“你们有几个人同住?地点在哪里?”
龙太华道:“有冷风前辈和少林长老伏灵大师!还有新近认识的怪人名叫田秋收,听冷前辈说他功夫莫测高深,我们的房子是在本岛峰顶那个阁楼。”
无人头陀啊声道:“就是和你刚才分手那个瘦青年?”
龙太华点头道:“他是一个很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竟将乾坤魔打入流沙啦!”
两道一僧闻言大震,同声道:“这事当真?”
龙太华道:“看样子,他不会说假话,因为他已将杀乾坤魔的威风震住‘金蜈天君’,以致金蜈天君自动将所有阴谋都停止使用。”
无人头陀将目光注定两道,骇然道:“这是谁?武林中又有一个如农施主那样武功之人了?”
贬天道长道:“我们先去阁楼,此人既在一起住,将来慢慢观察。”.
两道一僧立即别了龙太华,同时闪身退去。
农米耳没有月兑险的消息,对龙太华是一莫大的打击,他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止,这时他真想不顾一切会找六王拼命。
忽然一条人影如风而来,同时还听到他叫声道:“太华,谁在与你说话?”
龙太华强忍悲伤,停一停在答道:“田大哥可识当年三剑?”
田秋收似感大喜道:“他们出险了?”一语出口,忽又平静的道:“认得认得,不过他们不认识我!”
龙太华心中很乱,怔怔的道:“大哥也知他们的经过吗?”
田秋收道:“武林早有传言了,何止是我知道,来,我带你过右岛去探探。”
龙太华道:“我听说哥哥没有月兑险,心里很难过,现在没有心情去探了,大哥一人去罢。”
田秋收轻轻笑道:“你哥哥就是人称金龙大侠农米耳?
傻东西,凭他的武功能死得了吗?不要担心,迟早他会月兑险的。”
龙太华道:“大哥无事不知,那就无须我讲了,我一日不见哥哥,我就永远不快乐,今晚不去了。”
田秋收似在考虑什么事情,良久叹声道:“太华,你看看我是谁?”
龙太华突然见他面貌一变,继而扑上去拖住道:“哥哥,是你!”
他简直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想跳起大叫,原来他眼前的田秋收,竟一变而为农米耳了。
“太华,我本想还要瞒你一段时间,因为我怕你口风不紧,现在你既知道了,处处就须谨慎。”
龙太华喜极而泣点头道:“哥哥,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变成田秋收呢?”
农米耳道:“关系太大了。第一,天下武林如果知道我来了,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正派人不会来,这对函谷老人的损失太大了;第二,金蜈天君方面如果知道我来了,他对函谷老人的剑会就会阻拦,同时必立即发动其全力攻击;第三,我要以化形来收拾六王,否则他们就会逃走,也许促成他们联合番僧到‘金蜈天君’的一面而大杀正派武林,只此三点重大关系,你说我怎能以本来面目现身?”
龙太华豁然道:“哥哥想得真周到,我哪能想得这么远。”
农米耳道:“我既不能现出本相,凡与我同陷销魂谷的人最好都不要露面,否则就会使六王怀疑。”
龙太华问道:“乐天翁等有消息吗?”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都经过易容了,现在寄身于武当派、嵋峨派、昆仑派三派之内,因为他们都有熟人。”
龙太华立将两道一僧的计划说出道:“哥哥看这办法如何?”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是出家人,易容不易,就这样子罢。”说完即带龙太华奔向右岛。
龙太华忽又问道:“六王哪里去了,你在辽宁派里探得了什么消息?”
农米耳道:“六王一并带了九十个高手,据辽宁派探悉,他们在此停了两个时辰就被‘金娱天君’请过左岛了,同时还有番僧一批,只有吉尔吉斯派尚未作决定。”
龙太华忽然想到‘霹雳挝’,赶急拿出递过道:“哥哥你快拿去。”
农米耳笑道:“哥哥用过这次仍还给你,这是你的奇遇。”
龙太华道:“我不配用,勉强用它恐伯不是福。”
农米耳笑道:“什么配不配,我将来要全力培植你,告诉你,武林牛耳是我们两人执定了!”
龙太华不敢多说,但却喜在心里,这时他感到安全极了。
三岛的灯光,这时犹如星罗棋布,二人过了石桥,立又进入林石之间,农米耳依然恢复他那田秋收的枯瘦如柴之相。
龙太华总见正面也有人走动,暗对农米耳道:“哥哥,要不要避开?”
农米耳道:“处处都有人,避什么,行动大方点。”
对面来了两个老人,农米耳全不招呼,与其错身而过。
走了几丈,忽听他轻声道:“那两个是金蜈天君的心月复爪牙,派在这边卧底的角色,我们由中岛过来,保险就会回头暗盯。”
龙太华道:“想办法收拾他。”
农米耳笑道:“我们不能下手,但也叫他活不成。”
龙太华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叫人家活不成,但他不追问,因为他对农米耳的言语、举动竟已视之如神。
右离没有中岛高,但大有数倍,足有两里长,半里宽,然也灯火处处,显出人屋无数,农米耳指着最高一处道:“函谷老人就住在那地方。”他说着急向背后一看,又轻声道:“那两个奸细真盯来了。”
龙太华没有察出,估计还有很远,问道:“我们到那里去?”
农米耳笑道:“我要去治好一只老狮子。”
龙太华料定他又在准备作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忽然指着前面道:“那儿为何有盏‘气死风’灯?”
农米耳道:“灯下还有块牌子,上刻‘禁区’二字。”
龙太华诧异道:“怎还能过去,噫,你看这种风灯是十丈远即有一盏,装作误入都不可能,发现了怎么办?”
农米耳笑道:“何止是十丈一盏风灯,而且是十丈之内都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环绕前面峰头之下有十几个高手哩。”
龙太华看出风灯也是环绕峰顶而挂,心想海家大房的防范真严,又道:“我们已被发现了吧?”
农米耳道:“这是一定的,我们不进禁区,他们不会现身,一进禁区,起码有十几人围困而上,现在我们只绕着禁区外面走。”
龙太华问道:“那两个老头仍旧紧跟着吗?”
农米耳微笑道:“他们也在用耳朵察听我们的行动。”
二人距离风灯约有十几丈远,尽量掩蔽着身体不露相,这时到达崖下,龙太华轻声道:“哥哥,崖上没有灯,可能也没有人?”
农米耳道:“上崖就可看到有灯,因为此处是距离峰顶最近处,暗卡比他处更多,但我的目的地已到,非从此处进去不可了,你要当心。”
崖中有一窄窄的隙缝,农米耳回头一招手,悄悄的向缝中侧身而进,龙太华人小身矮,轻轻一跃,反而落在前面。
斜斜的石缝伸进去数十丈,及至钻出去,竟已到了崖上树林之内了,农米耳急催龙太华加快道:“超过防守的暗卡了!”
奔出树林,忽见当前两排灯光闪闪的房屋,农米耳立将龙太华接住,轻声道:“第二道警卫到了,我们要扑过去才能畅行登峰。”
就在此时,忽见第一排房顶一边纵出十几条大黑影,以奇快的身法分开向这面扑来,龙太华一见大惊。
农米耳顺手将他提起,一蹬上了树顶,传音道:“不要动,他们是换卡的。”
十条人影分开后。竟有三条是向他们这条路上扑过来了,幸好都没有发觉,仅在树下一闪而过。
农米耳微微一笑,立即落到地上,稍停却朝前面急纵。
在接近房屋时,他带着龙太华竟大胆直闯,居然不向两侧绕行,也许是轻功太快的关系,他们由房顶翻过都没惊动一个人,于是直朝峰顶猛冲而去。
峰顶上灯光更多更亮,显出处处都是亭台楼阁,同时更显得守御森严,农米耳似对地形非常熟悉,也许他来过不止一次了,因其所经之处竟无人出现。
闪过足有十栋房屋,来到一处三面是岸的阁楼下面,才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迎面行来。
龙太华初见时竟感吃了一惊,暗叫道:“这不是‘金娱天君’吗?”意念才起,他忽见当前老者是天生没有右耳的,于是……”忖还未了,耳听农米耳急步走上前道:“函谷前辈还未睡?”——
原来那老者就是“金蜈天君”的胞兄“函谷老人”,只见他含笑拱手道:“老朽知道大侠决不食言,因之在此亲迎大驾。”
农米耳回手指着龙太华道:“这是晚辈义弟,幸在中途遇上,现在晚辈可安心替前辈复原了。”
函谷老人大喜道:“大侠真能替老朽复原吗?”
农米耳道:“前辈放心,晚辈如无此能力。今晚不会再来了,甚至保证在不到天亮前恢复前辈以前功力。”。
说着急催进屋,回头对龙太华道:“太华,仍然在此看守。”
龙太华立即挡在门前,心想:“哥哥的神通真大,难怪他说要治好一只老狮子。”
老人与农米耳进去后,忽然听到阁楼里发出一阵奇异的怪响,龙太华暗惊道:“原来这阁楼里面竟是设有危险的机关。”
大约有一顿饭久,出来的却只农米耳一人,他不让龙太华开口,带着他就回头急奔,绕了四五十丈远才停在一处花园中。
龙太华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才问道:“干吗这样匆匆?”
农米耳道:“函谷老人已入定,我们不能让别人看见进过阁楼。”
龙太华道:“奇怪,那黄衣女为何不派人防卫她的父亲,阁楼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农米耳道:“那阁楼本身就是机关重重,加之又是右岛核心之地,除了我,谁能进来,黄衣女何必再派人员看守?”
龙太华道:“哥哥真的将老人治好了?”
农米耳道:“我已输送十点血液给他服下了,你忘了我血中是有紫龙血嘛。紫龙不惟能复原他的旧有功力,甚至对他能增寿龄有莫大好处。”
龙太华道:“你对他这样帮助。他一定感激莫名?”
农米耳道:“我们不要人家报答,此举只在以他来对付‘金蜈天君’,同时也使他放心这方防守。”
龙太华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农木耳摇头道:“还有事情未了你跟我来。”
他带着龙太华直朝花园里面行去,居然不再运用轻功。
行未一刻,突然自花径中闪出三个少女,龙太华一见认出,暗道:“黄衣女、依云、弄月,啊!竟是她们!”他知道对方已不认识,但也不敢开口。
“二位由哪里来?”第一个是黄衣女先开口,面色加霜,嗔怒无比。
农米耳哈哈笑道:“姑娘问得真怪,我们都是你请来的呀?”
龙太华暗暗好笑,知道他又要捣鬼了,眼看黄衣女娇嗔道:“无故闯入禁区,两位难道没有眼睛?”
农米耳故装诧异道:“在下何曾故闯,明明是经两位老者带领进来的,姑娘如果不信,那就请派人去看看,那两位老者可能就在附近。”
黄衣女冷笑道:“哪有此事,此地连本宅内男子都不准通行,谁有这个狗胆!”
农米耳朗声笑道:“姑娘先别骂,免得将来难为情,不如先将那两个带路的查出后再向在下责难。”
黄衣女挥手向两婢道:“你们火速查明回报!如有不实,今晚这两人就休想走出禁区。”
两婢应声去后,未几就听到警铃四起,整个禁区一霎即人影纷纷。
龙太华急传音问道:“哥哥,那两人进来没有?”
农米耳笑着传音道:“当然进来了,就在此花园东面藏着,先看她们能否搜查出来再说。”
黄衣女始终将目光注意在农米耳面上,她显得惊疑,这枯瘦少年凭什么本领能直闯到她的禁区中心。
就在这时,突听花园东面发出数声喝叱,无疑已发现了两个老者。
农米耳忽向黄衣女大笑道:“如何?这不是有证明了吗?
现在不要怪我们是无故闯进来的!”他已知道那两老者被拿住了。
黄衣女正待开口,但忽见弄月奔回而停止,问道:“什么人?”
弄月娇声道:“小姐,是我们东天门的。”
黄衣女大怒道:“他们有何话说?”
弄月道:“他们说发现有两个人进入禁区,因之尾随而来。”
黄衣女冷笑道:“那是胡说,既发现有外人进来,那就得告警,他们既不报警,反而私自明知故犯禁区,其中必定有诈,快将他们送交法堂盘问。”
奔月闻言急去。农米耳笑而不言,似有心等她发问。
黄衣女沉吟一会,忽然转变颜色道:“阁下贵姓?”
农米耳笑道:“在下姓田,怎么样,姑娘可以放行了?”
黄衣女正色道:“田先生此来必定是有所为,也许早知本房内不稳?”
农米耳大笑道:“在下此行是为了欣赏夜景,其他一无所悉。”
黄衣女道:“阁下可是杀死乾坤魔的人物?”
农米耳笑道:“姑娘消息真灵。”
黄衣女似感一震,她料不到当前这枯瘦青年竟就是震撼左岛的人物,同时又是不见经传的角色,因之她又考虑一下才道:“阁下已与左岛结仇,今后作何自处?”
农米耳大笑道:“在下不怕势力,也不怕阴谋,既来之则安之,从不考虑后果。”
黄衣女不再责难闯入禁区之事,农米耳也不提起救她父亲的经过,仅拱手笑道:“姑娘如无什么留难,在下就此咎辞了。”
黄衣女尴尬笑道:“田兄请便,有事还望多多指教。”她似因为农米耳就是杀死乾坤魔之人而消了气了,显已打消敌视之心。
农米耳带龙太华退出禁区,一路并未受到阻拦,绕过那座石桥后,即对龙太华道:“我们趁机会去看看那剑王碑上现已刻了多少人名。”
龙太华道:“我们要不要把名字刻上去?”
农米耳道:“我就是这个问题决定不下,早刻必露风声,迟刻又怕没有机会。”
龙太华诧异道:“到峰顶刻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农米耳叹声道:“这次剑会不是真正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正邪生死斗,‘金蜈天君’可能不等到剑会开始就会发动,一旦展开,不要说刻字,就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啊。”
饼了石桥,他们已发现前有三个黑影也是向峰顶跃登,龙太华轻声对农木耳问道:“这三个中年人是谁?”
农米耳稍微加紧一点跟上去,快到峰顶时又停下来,摇头道:“从来未见过。”
龙太华抢先前行,及至峰顶,发现那三个中年人立在一块五丈余高的大石碑下,其举起右手,运指力在碑上疾书,之后,他们即由另一面下峰而去,居然毫不回头。
那举动不问可知,龙太华回头道:“哥哥,这就是‘剑王碑’吧?”
农米耳点头道:“你去看看那三个人留下什么姓名?”
龙太华奔至石碑下,抬头一看,立向农来耳招手道:“兴安三雄,贝利多、贝利林、贝利坚,大概是三兄弟。”
农米耳行近笑道:“兴安派也来了,这次剑会真是无派不到,无人不来。”
龙太华指着碑上道:“哥哥,你看刻上的名字起码有七百个了。”
农米耳仔细一看,郑重道:“遭旋风卷散的只有少数来了,大概今晚都会赶到,六王、番僧、吉尔吉斯派也提前刻上了。”
龙太华道:“中原九大门派,关东三派也刻上去了,还有外蒙五部豪杰也刻了不少在上面,这真热闹!”
正当两兄弟要转身的时候,忽见碑后转出三个出家人来,一僧两道,神态严肃,都将目光注视在农米耳脸上。
龙太华急急叫道:“三位老前辈,这是我哥哥啊!”
原来出现的是无人头陀、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三人间言,立显大喜,同时向农米耳惊讶道:“真是农施主!”
农木耳急急拱手道:“多蒙三位关怀,晚辈感激之至。”
三个出家人竟激动至极,立即围上道:“施主如何能月兑险的,这真是正派武林之幸。”
农米耳立将“蚀元地心”每逢子、午二时失效之事告诉后道:“晚辈出来算是最后一人。”
他又将凡进去之人的下落一一说出,接道:“六王如不回雷池,也许武帝就会追来。”
无人头陀道:“雷池的事情暂不去管他,施主对目前问题如何处理?“
农米耳道:“三位前辈只替我监视番僧一方,六王由晚辈自己处理。”
话还未停,忽听走出冷风急叫道:“大侠,老朽的任务哩?”
农米耳拱手笑道:“冷老前辈也来了。”
冷风笑道:“大侠真瞒得老朽好苦!”
农米耳赧然道:“前辈见谅,晚辈告罪了。”
冷风笑道:“在这种环境之下,大侠应当如是,何罪之有,只求大侠给老朽一个差事,于愿已足,否则老朽无所逊从。”
农米耳道:“前辈叔侄请提防吉尔吉斯派如何?”
冷风道:“据老朽现家,该派似还未作决定,也许不敢妄动。”
农米耳道:“该派必难逃月兑‘金蜈天君’的胁迫,加上该派又久存将势力伸入中原之心,迟早必为中原武林之害。”
冷风点头道:“大侠既有顾虑,老朽自然留心,惟‘金蜈天君’又如何对付?”
农米耳道:“天堂岛势力自有天堂岛人对付,晚辈已将他的强大对手治好了。”
四老闻言大异,齐声问道:“函谷老人的功力恢复了?”
农米耳点点道:“晚辈算定他明天即可出关,但此事必须严守秘密,否则‘金蜈天君’非全力发动不可。
计划一定,众人立即下峰,同时回到那座悬崖阁楼。
绑楼里已不见少林长老,惟见桌上留有字条一张,农米耳拿起一看,向众人道:“少林掌教亲自来了,他去迎接掌教,大概不会来啦。”
贬天道长笑道:“少林派对武林大事,近数十年来从未有掌教亲身出马,这次似亦着出情势下对了。”
无人头陀郑重道:“据伏灵秃驴口气,他们是来观察剑王人选?”
无人头陀摇头道:“那只是次要问题,依我和尚揣测,少林此来真正的目的在于‘霹雳挝’,因为当年持有该物之人曾几乎将‘大悲掌教’打死。”
贬天道长笑道:“当年之事只有你我几人知道,而少林却恐将其事透露武林。”
无人头陀道:“那是少林生怕损及名誉的关系,同时也想独得宝物的原因,你两个牛鼻子忘记了?少林高手几曾放过天河搜寻工作?”
透地法师疑问道:“‘霹雳挝’既已化为金羊,怎会又落入一不知名的武林之手?”
贬天道长郑重道:“武林之事,千变万化,贫道担心的是那人同样到了这天堂岛上。”
农米耳笑道:“未亲眼看到的事情不可胡思乱想,我们何不谈谈比剑的程序问题?”
冷风道:“比剑第一天最好由大侠抢先出去,大凡第一、二场没有什么重要角色,大侠只取得第二次资格就够了,这样不易露破绽,第二次就得看情形了。”
农米耳沉吟一会点头道:“冷前辈之计甚妥,但第二次又如何安排?”
贬天道长道:“依贫道之见,第二次可择敌出手,最好挑他几个强敌借比剑而诛之。”
农米耳道:“如此行事,会不会破坏剑会的终场?”
透地法师道:“除非‘金蜈天君’一开始就不想善终而即发难,否则不会影响。”
农米耳道:“那就照此行事,惟晚辈怕四老出去就引出‘金蜈天君’亲自出马。”
无人头陀道:“如真有此事,咱们都在第一招就退出武坪,谅他不致追着不放。”
农米耳道:“追赶就会破坏剑会,晚辈即借故向他动手。”
到了早餐的时候,仍旧是那个美丽少女送上饮食,仍然一语不发的退了下去,但没有多久又上来接过一次茶具。
众人一看早餐非常丰富,山珍海味俱全,无人头陀哈哈道:“好在伏灵光头不在此,这里面竟没有一样是素食。”
大家开怀畅饮,一直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告终席,让少女收拾东西去后,冷风提议由他去峰顶替大家刻个假名,贯天道长急急插手道:“我们这些假出家人怎么也瞒人家不过,同时农施主字号不可用假,否则将来何能名重武林?”
众人闻言都有同感,惟独农米耳毫不在平,笑道:“晚辈个人无所谓,只要能瞒过敌人即可,惟两位道长和大师不能易容真是个困难,那就非等到剑会开始才能刻字留名了。”
正当大家对刻字留名无法决定之际,突见悬崖下纵下一条人影,众目惊视,发现来的竟是久未露面的“半天云”竺全,农米耳立将容貌恢复原形,迎着急问道:“竺前辈由哪里来?”
他这突然露相,顿将竺全愕住了,惊喜道:“老弟,你真月兑险了!”
农米耳重将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问道:“前辈有事吗?”
竺全急急道:“老朽与乐天翁、宰父明、司寇新同住右岛,时刻都和百谷大士见面,惟大家心挂老弟安全,因之寝食难安,昨晚得知冷兄住在这里,同时又查无人大师及二位道长也已赶到,是以叫老朽专程查实回报,想不到老弟不惟安全,而且亦身在此,这真是莫大幸事。”
农米耳道:“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竺全摇头道:“还有一件大事,右岛昨晚查出两个奸细,居然是‘金蜈天君’手下,据推测,右岛上可能还有不少好细卧底,现在展开清查,惟一无证据,尚未查出一人。”
农米耳笑道:“昨晚那两个奸细还是晚辈早已查出的。”
竺全又是一惊道:“海女‘四极仙子’说是一个枯瘦神秘青年有意叫她捉贼,原来就是老弟所为。”
农米耳顿又将枯瘦形态恢复,笑道:“前辈回去时仍须守密,晚辈暂时不想露出真相。”
竺全道:“老弟,这个不要你吩咐,当告的人自然要告诉,不当说的老朽焉能开口。不过,还有一件大事须要向你说,今天早晨有个消息,听说‘金蜈天君’已派出大批高手要展开暗杀行动,如果是真,正派人物不能不当心提防。”
贬天道长冷笑道:“他真敢如此作,那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农米耳忽然起身道:“敌暗我明不是办法,对方派出之人可能我们连一个都不认识,诸位紧守此地勿动,晚辈另外易容一次,带着舍弟往左岛探探情形比较妥当。”
透地法师道:“施主,白天太暴露了,探也探不出名堂,不如等晚上大家去。”
农米耳道:“晚上固然要去,但去的方式不同。”说完又对竺全道:“前辈请回去,也许我能将右岛的奸细名册弄到手。”他当众替龙太华在面上按摩一阵,居然变成一个又黄又瘦的小孩子,而且本人却在一次运气之下竟变成一个肥头肥面的大胖子,长相非常滑稽可笑。
众老齐声叹道:“凭此易容,敌人无法察出破绽。”
农米耳笑道:“也许还要受到各种考验,近闻‘金蜈天君’已聘请不少从未在江湖露过面的古怪魔头。”说完一拉手,带着龙太华直奔左岛。
左岛成“金’字形,地势比右岛险峻,农米耳带龙太华过了石桥绕到一座崖下,沿途竟没发现一个人。
龙太华虽然看到不少房子,但也不见有人走动,不禁疑问道:“这边因何如此冷静?”
农米耳轻声道:“少说话,凡在这边的人都与‘金蜈天君’有勾结,而且我们已被对方在暗中盯住了,也许就有人出面向我们打交道。”
龙太华闻言一震,暗惊道:“我没察出一点动静,这盯我们的人功力好高!”
当二人顺着崖下走了一段路后,忽听崖上有人哈哈笑道:“沙漠出奇境,想不到天堂岛竟是名不虚传。”
农米耳心里有数,暗笑道:“这家伙故装风雅,竟是绕着圈子来了。”
抬头一看,只见崖上立着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物,外表真是非常儒雅,长袍大褂,三绺长髯,满面红光,目显神芒,忖道:“这家伙功力高极,居然看不出他的深浅?”
中年人装作偶向下望,同时作出愕然之声道:“哈哈,下面二位贵姓,竟与老朽有同样心情?”
农米耳见他边说边飘然而降。亦装微怔道:“阁下是在问我兄弟二人吗?”
中年人落地无声,似有卖弄轻功之心,见问大笑道:“此处没有他人,正是请问二位。”
农米耳拱手一礼,又向四下看看,这才道:“啊,在下姓苗名青,这是舍弟苗秀,请教阁下上姓?”
中年人哈哈笑道:“久仰贤昆仲大名,区区陈辅,琼崖人也,贤昆仲想亦来此参观剑会吗?”
农米耳知道此人确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立接道:“正是,正是,这是难得的大盛会,只可惜在下对武林成名人不太熟悉。”
陈辅大笑道:“凡来此之人,莫不希望夺得剑王之尊,贤昆仲想必剑术超群,当不只观赏而已?请问是中原哪一大门派?”
农米耳笑道:“在下乃武林散人,更谈不上剑术超群,惟久仰琼崖多隐士,大半都是身怀奇绝剑术之士,阁配合鞘双剑,更显剑术超人一等。”
陈辅显出得意洋洋,哈哈笑道:“苗老弟,你真是个大行家,噫,你既来参加盛会,为何不配带宝剑?”
农米耳不知他要动什么脑筋,笑道:“好剑难得,普通剑又感配带累赘,故而干脆不带。”.
陈辅摇头道:“一旦比赛开始,兄台向谁去借剑?”
农米耳道:“在下同来不少朋友,到时随便借把用用即可。”
陈辅道:“区区有个癖习,别人的兵器总用不惯。”说着拔出双剑,顺手抛出一把笑道:“苗老弟你我一见如故,当此比剑前的空档之际,你我印证几招如何?”
农木耳见他突然来上这一手,真有点莫名其妙,接剑在手,笑道:“在下剑学浅陋无奇,怎当名家一试?既然承不弃,还望多多指教。”
陈辅亮式大笑道:“印证不是比划,谁好谁坏都不伤大雅,苗老弟,请赐招。”
农米耳忖道:“我给你个半斤八两,看你下步行动如何。
莫非你是‘金蜈天君’聘来的死党,有心替他搜罗人才?”
忖罢,以两成劲,手起一剑刺出,笑道:“占先了。”
陈辅不知居何心意,侧身一闪,避开农米耳刺来之势,抖手竟是一招八成功力的奇攻抢出,哈哈笑道:“确是名手,请接这招。”
农米耳见他出手甚辣,撤剑换式,立将两成内劲,装作急封,“嚓”一声硬接,火花四射。
陈辅立感全臂皆麻,顿知不可轻视,于是全力抢攻,“嗤嗤嗤”一连三招快剑。
农米耳仍以三成功力应付,暗道:“这人的剑术竟只次于‘无人头陀’。”
一招试出对方功力,于是不再显能,避两招抢攻一式,大声道:“陈大侠剑术高明,在下接不住了。”
陈辅模不透他的深浅,但知农米耳决不在他之下,忽倏闪开,大笑道:“苗老弟承让,区区献丑了。”
农米耳将剑退回给他,笑道:“陈大侠功力深厚,剑术奇绝,最后三招,在下几乎接不下去。”
“哪里,哪里,苗老弟太谦了,今日幸会之至,不知阁下昆仲现住哪儿?”
农米耳道:“在下刚到此地,因中岛人满,因之向这方走走,意想找个幽静之处。”
陈辅大笑道:“找住处多得是,如苗老弟贤昆仲肯随区区一行,保管替你找个最好住地。”
农米耳拱手道:“有劳,有劳,陈大侠多多携带。”
陈辅领先行出,回头道:“苗老弟可识得此岛一重要人物?”
农米耳暗道:“来了,确不出我所料!”笑接道:“不知陈大侠指的是谁?”
陈辅道:“提起此人大大有名,即为此岛主人两大助手之一,姓戈名壁公,其人爱才如命。”
农米耳故装惊讶道:“莫非即传为此岛西堂主吗?”陈辅鼓掌道:“正是此老。”
农米耳道:“久仰其名,可惜未谋面,陈大侠与其交往吗?”
陈辅高竖拇指道:“区区与其相交有年,情同手足,若苗老弟有意,陈某立可引见。”
农米耳故装惊喜道:“得陈大侠引见,那是平生快事。”
陈辅大喜道:“有老弟你这种身手,戈老一见,必定奉为上宾,也许立为心月复。”
农米耳暗暗向龙太华递个眼色,叫他一切谨慎,顺口答道:“能得进见,于愿已足,岂敢妄作他想。”
陈辅高兴至极,一路笑着说着,直向岛中高处纵登。
经过不少崎岖幽径,行走一个多时辰,来在一处桂花林前,这才见陈辅摆手道:“贤昆仲请在此稍候片刻,区区进去通知戈老亲来迎接。”
别林甚广,正当千珠怒放之期,浓厚的芬芳,真是让人欲醉欲迷,陈辅快步行进花林,显得轻松无比。
农米耳传言龙太华道:“我们已入龙潭虎穴,你千万不要露破绽,当前之处,定为‘金蜈天君’半个势力所在之地,其中高手无疑的不可胜数,稍有不慎,即遭四面围困。”
龙太华点点头,轻声道:“哥哥放心,没有必要,我一句话都不开口。”
未几,桂林内一连走出四个老头,其中自然少不了陈辅在内,农米耳一见,缓步迎去。
陈辅老远就大声笑道:“苗老弟,如何?戈老亲自来了。”
他指着第一个花白胡须之人又道:“这就是西堂主戈壁公戈老,老弟快握手,你们多亲近。”
第一个老者快步走近,接口大笑道:“苗大侠,请恕老朽迎接来迟。”
农米耳拱手道:“久仰戈公威望,惜在下名微艺浅,不敢高攀。”说完握手,谦让再三。
瓣壁公表面礼贤下士,谈笑风生,但两道神光十足的目光,却紧紧盯注农米耳面上转个不停,同时侧身一指着身后两个老者道:“苗大侠,老朽给你引见两位老朋友,这是祁连大侠巴洪巴老儿,这是雷州大侠王相王老儿,希望三位多接近。”
农米耳看出那两个老者的功力似还比陈辅更高,于是越加谨慎,连连拱手道:“久仰,久仰!”
说着即将龙太华叫至身边向四人道:“这是劣弟苗秀,童子无礼,希望诸位见谅。”
瓣壁公大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有胆前来参加剑会。”
陈辅接口大笑道:“英雄出少年,真是后生可畏呀。”
王、巴两人仅仅淡笑点头,信口敷衍,显对戈壁公亲身出迎不大以为然。
瓣壁公将手一摆,向农米耳道:“苗大侠请,到了这儿,谁都不要客气。”
农米耳谦让几句也就缓步前行,暗忖道:“戈壁公好对,王、巴似很难对付,有机会必须先除此二人。”
林内有三条青石路,陈辅抢先领着向右边一条指引,势稍向上伸。
约有半里,前面现出一座小形庄院,农米耳忽然忖道:“陈辅一定不是由这儿去请戈壁公的,否则没有那样快,现在将我带到这里来,莫非就是请我住在此地?”
瓣壁公三步赶到他的身旁道:“苗大侠,听陈兄说你喜欢清静,老朽替你选的这个地方如何?”
农米耳知道猜对了,急接道:“戈老,在下太麻烦你啦!”
陈辅大笑道:“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老弟,如戈老有用你之处,你即拿出身手来不就得了?”
农米耳道:“只怕戈老不信任,否则我兄弟必效犬马之劳。”
瓣壁公哈哈笑道:“苗老弟言重了,只要老弟肯帮忙,凭老弟身手,老朽真是求之不得,现在请休息,有事时老朽亲来奉请。”
一众走进庄里,大家落坐于客厅,立有仆人送上茶水,之后接着就是午餐。
龙太华发现餐点比右岛上所供应的还要名贵和丰富,心想:“他们以这种盛筵为家常便饭,看势经常如此而并非特置。”
餐后,戈壁公陪着闲谈一会就起身告退道:“苗老弟,老朽事情多,请恕少陪,贤昆仲由陈兄代我在此奉陪聊天,烦闷的可以到处走走。”
农米耳起身拱手道:“戈老请便,如有用得到在下之处,请人来打个招呼就得了,何必劳驾亲来。”
王、巴两人亦起身告别,随以出庄而去,留下陈辅笑道:“老弟,你看戈老的气度如何?”
农米耳道:“确是一个人物,在下感激陈老哥引见之情。”
陈辅哈哈笑道:“老弟你知道他为何急急离去?”
农米耳道:“这个在下不知?陈老哥请指教。”
陈辅忽然郑重道:“老弟,你已不是外人,也许还有你一份工作,说出不怕泄密。”
他停了一下,似在考虑如何说法。农米耳怕他忽然变心,追问道:“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吗?”
陈辅决然道:“是的,‘金蜈天君’海岛主,正在挑选重要人物。”
农米耳淡然道:“比剑日近,这也是必然的。”
陈辅道:“苗老弟,你不知道内情,岛主今晚要秘密消灭一批敌入,但又怕人手不够,同时又不能挑选常在江湖露面之人,因此非常慎重。”
农米耳闻言一震,暗暗着急,表面仍淡然道:“听说岛主手下高手如云,奇士济济,那还有什么困难?”
陈辅叹声道:“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天也许能迅速挑出一批适合行事的高手,但因今早派出大批人手去办另一件大事去了,是以今晚就感到困难啦。”
农米耳又是一震,问道:“除了比剑大会之外,还有这么重要事情,居然要派出大批高手?”
陈辅道:“老弟,你可知道雷池六王在今天一早回雷池去了吗?”
这事真正出乎农米耳之意外,不禁紧张道:“陈老兄,你如不把小弟当外人,有事不妨多多指教,也好使小弟增广见闻。”
事情已经说出口,陈辅也难中途打住,叹声道:“老弟,区区如果不是开诚相见,那也不会引你来了,告诉你,六王已得密报,听说武帝已月兑险,这时正在归途。显有回雷地扫除异己之举,因此之故,六王向岛主求援,请辅以大批高手相助,已于今日离开此地回雷池,因为岛主要将雷池派归纳旗下,是以不惜分出一半势力援助。”
农米耳知道事已不及,真急得几乎不安于面,强忍道:“岛主今晚欲问什么人下手,他不怕引起天下武林公愤吗?”
陈辅道:“今晚行事是秘密的,当然不能张明动手,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对付何人,此事如果完全成功,第二天就要发动一次右岛内变,因为这次剑会完全与岛主无关。”
农米耳装作诧异道:“右岛怎会内变呢?”
陈辅道“老弟,你可知道右岛上的大房中已有岛主大批卧底人物吗?”
农米耳叹声道:“小弟只知道海家两房暗斗甚烈,但却不知详情。”
他们谈到这里沉默下去,农米耳知道无法同时解决三件大事。惟第一步他想设法先通知右岛提防,然又不能马上离开。
正当心绪不宁之际,忽见庄门口走进一个中年大汉,只听他高声叫道:“陈老英雄,岛主有请!”
那大汉并不一直走进客厅,陈辅立向农米耳道:“苗老弟,可能是岛主召见了,你兄弟在此休息,区区回来时再告诉你消息。”
农米耳道:“老哥只管去,兄弟还想到外面欣赏本岛如画风景。”
陈辅随着那大汉去后,农米耳却对龙太华轻声道:“你要小心赴一次右岛,将刚才消息传给百谷大士,回头时上中岛通知四老,我不能走动,恐防他们起疑。”
龙太华道:“我就去,陈辅如果问我,哥哥只说我不知玩到那里去了。”
农米耳道:“你只小心就是,这边我有办法解释。”
龙太华立即动身出庄,作到处观玩,农米耳却提心吊胆的独自等着。
时间又是申酉之交了,庄上的仆人点亮了灯光,但庄外却仍无动静,致使农米耳更加焦急莫名。
晚餐仍然是一大桌,可是只有农米耳单独在座。
直到饭后半个时辰,恰当农米耳准备冒险出庄之际,见陈辅匆匆走了进来,一见面就道:“苗老弟,事情有变了。”
农米耳迎出诧问道:“是哪一件?”
陈辅显得紧张道:“岛主放弃今晚的行动了!”
农米耳也感惊讶道:“那是为了什么?”
陈辅接他向里走,轻声道:“销魂谷的事情你可知道?
听说被困之人仅仅只有‘金龙大侠’农米耳尚无消息,其他人物居然都月兑险了,当年三剑甚至已到了中岛,百谷大士竟还替右岛主持剑会,这事情岛主相当忧心,放弃今晚行动也就是为了三剑已到,同时探知灵骨教主冷风及其三个侄儿站在王剑一面。”
农米耳道:“右岛之事有何改变没有?”
陈辅道:“这事已发出了号令,想改也改不回来了,不过这是海家的事情,他人无故不能过问,最后听岛主说,这会反要提前举行。”l
农米耳道:“岛主想借比剑的机会逐次下手?”
陈辅叹服道:“老弟,你真有先见之明,岛主同时要亲自夺取剑王之尊,那时你还可以横行武林而无忌了。”
农米耳道:“岛主不怕‘金龙大侠’出现吗?何况右岛上的势力也不可轻视呢,近日听到还有什么‘霹雳挝’的传说,甚至还有杀死乾坤魔之人,难道岛主对此一无顾虑?”
陈辅道:“老弟并不含糊,知道的竟都是紧要的问题,你不提,区区倒忘了说呢,岛主对此已有安排。”
农米耳道:“岛主有何妙计?”
陈辅道:“岛主决以本岛固有势力对付大房,就是‘幽谷老人’功力复原都不在乎,而以十八隐对付‘金龙大侠’,以天竺众僧对付那杀死乾坤魔之人,以吉尔吉斯派对付当年三剑及冷风叔侄,他自己专事夺取剑王之尊。”
农米耳闻言暗震,试探道:“陈大侠莫非就是十八隐中之人?”
陈辅摇头道:“老弟,十八隐计有十男八女,都是岛主当年知己,外人知者恐怕太少,现在本岛隐居,从不露面,即区区亦只见过三次,那都是功深莫测之人,区区又算得什么。”
农米耳知世态严重,决心先模清十八隐中人物,接着道:“如此说来,你我没有事情可作了?”
陈辅又摇头道:“不,不,不!我们任务可重哩,中原各派如有不守本份者,那就是我们的工作了,老弟,区区来此之意,正是奉了岛主之命,特来征求你老弟出手的。”
农米耳道:“还有那个持‘霹雳挝’的神秘人物如何办?
难道岛主并不提防?”
陈辅叹道:“这件事最使岛主不安,因为有无其事根本就无法预测,因此之故,岛主现已请出十八隐分别暗探去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我都在被查之列。”
农米耳故装轻松道:“莫非要向你我盘问口供?”
陈辅道:“十八隐探事如神,也许查过我们还不知道哩。”
农米耳更加有了警惕,问道:“今晚无事了?”
陈辅突然面容整肃,两眼望着檐前,向农米耳传音道:“老弟,十八隐中来了两个啦,我们快点出迎!”
农米耳不禁大惊,因为他根本就没察出动静,传音道:“老哥怎的知道?”
陈辅已转身过去,传音道:“戈老已向我暗传警告。”
陈辅老远就拱手道:“冰老,雪老,有事召唤吗?”
农米耳感觉他的名字有点奇怪,但也跟着拱手带笑,现出茫然之色。
行走于前的老人傲然立住,阴阴的一笑道:“陈老,你后面就是新来之人?”
农米耳踏出一步拱手道:“在下苗青,得陈大侠引见来此作客,老丈有何指教。”他看出陈辅过于恭维,于是傲然答话。
那老者看了他一会,招手道:“二位请随老夫等办件事去。”
陈辅回头道:“苗老弟,难得冰老和雪老亲自来差遣,这正是向岛主效力的时候。”
农米耳觉得他的谄媚可耻,愠然道:“陈大侠,在下非岛主之奴,又非岛主之亲,何言‘效力’两字。‘请’字没有个,使来唤去,这叫作待客之礼吗?”
陈辅闻言,大惊失色,暗暗叫苦,生怕连累自己,再不开口,独自向两魔行去。
那个被称为冰老之人陡然阴阳笑道:“那位苗客人认为老夫出言少礼吗?”
农米耳朗声道:“也许老丈不懂礼貌。”
后面老者猛的踏上数步,叱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老夫放肆?”
农米耳冷笑道:“本岛原来都是一窝毫无人味的东西,在下真是瞎了眼,居然与一批老狗混杂,老东西,你要找麻烦就挑明白,‘十八隐’能吓得谁来。”
前面老者忽然转过头去道:“老二,这小子必有所恃,否则岂能昂然不惧?”
农米耳立即接口大笑道:“在下所恃者是骨气,二位想以威势服人就大错特错,武林人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二位如再要老气横秋,那就只有以武功相见了。”
前面老者阴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老夫念在岛主面上,不愿立即杀你,此地留你不得,赶快给老夫滚。”
农米耳笑道:“在下也不愿与你们老狗一般见识,谁如有种,咱们到剑会上见真章。”
他正感无由离开,说完长身行出,硬朝两个老者身旁交错而过。
两个老者显然不愿失去身份,居然放其通行,也许“金蜈天君”不准在剑会前明着杀人,否则以两个老者的神气焉能忍耐。
陈辅眼睁睁的看着农米耳离去,他对两个老者似有敢怒而不敢言之势。
农米耳在擦身而过之际,却准备动手,但他想不到两老魔竟忍下他的侮辱之言,人家既不动,他也就扬长而去。
在进桂花林中时,天色已完全黑暗,留心背后,觉察似有动静,灵机一动,不往中岛,反向左岛脚下奔去,一直走出那插有蓝旗的所谓西天门。
他听到的动静就是那两个老魔在暗追;后面还跟着陈辅尤如待罪羔羊,但在两魔发觉农米耳竟有退出整个天堂岛之迹像时,居然同时一怔,紧接着竟有点慌张起来,被称为冰老的急急对陈辅道:“他在施展诱惑之计,陈老你火速去通知岛主,请他将老夫三弟四妹以下十六人全调来接应。”
陈辅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严重,闻言只得回头就奔。
农米耳已过了那插有蓝旗的秘径,绕着红旗往东南方向急行!。
两个老魔紧跟其后。相距不过一箭之远,虽在黑夜,但仍可看出隐约的人影。
农米耳似嫌距岛过近,他仍旧不予停止,找到来时的路,竟朝鬼门关方向循蓝旗前进,同时还加了几成轻功,一下就将两个老魔抛下半里之距。
何须一刻,农米耳估计离岛约有二十余里,突然回身喃喃道:“凭此距离,岛上大概听不到我‘霹雳挝’的声吧……”
声还未落,他猛又回身大喝道:“什么人?”
喝声刚出,忽见十丈之外的沙堆里冒出五条黑影,其一哈哈笑道:“施主,你这诱敌之计一定成功吗?”
农米耳大笑道:“原来是道长等先到了。”
忽又噫声道:“诸位怎知我胸中之计呢,竟先在此地埋伏?”
原来冒出沙堆的竟是贯天道长、透地法师、无人头陀以及冷风和龙太华等五人,接腔的是贯天道长,只见他抢先走近笑道:“施主不必惊奇,贫道等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那是施主与冰魔、雪魔敌对之际,贫道等已得龙小施主引到数箭之外啦,试问哪有听不到的。”
农米耳道“但怎知我要向这里诱敌呢?”
无人头陀合十道:“恩公,这就要问小施主了,他说你一定会诱离天堂岛动手!”
农米耳哈哈笑道:“太华的智慧确有进步,快,诸位仍旧藏起,我要速战速决,十八隐虽只追来两个,但我料定全部会到。”
“透地法师”道:“施主将他们叫得好听了,什么是‘十八隐’,分明是当年‘十八害’,施主,这两人让贫道与野和尚代劳如何,相信在三百招可以拾倒。”
农米耳急急道:“不,这两魔我还要引过去一点下手。
道长等就在这里隐藏,等其后援全部通过时,道长等全力断其退路,十八害不能让他有一人生还。”
四老闻言齐感一震,听他口气竟要一举铲除无人敢挡的强大敌人,自无异议,火速离开藏起。
农米耳察觉后面的人距离尚远,暗忖道:“他们似已提高警觉!”
足有一杯茶久,这才看到两条黑影缓缓而到,农米耳让他们到了十丈之内水冷笑问道:“二位为何突然懂得礼貌了,居然送客送出二十余里之外。”
冰魔立即停步,阴声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农米耳仰天大笑道:“在下现已离开天堂岛,二位恋恋不舍的追问何来,假使二位真要查个水落石出,嘿嘿,这恐怕对二位有点不利!”
雪魔抢前叱道:“你有何能?”
农米耳傲然笑道:“能要你两条老狗之命。”
冰魔陡然抖出一把奇剑,大喝道:“你是人称‘金龙大侠’的农米耳?”
农米耳哈哈笑道:“何尝又不是杀死乾坤魔之人。”
雪魔同样抖出一把奇剑,迫近一步阴笑道:“原来你还是那无名的枯瘦小子!”
农米耳伸手向怀中一探,大笑道:“假使在下还有一个‘霹雳挝’呢?”
两魔闻言,身不由主,齐向后退,显被“霹雳挝”三字吓了一跳!
农米耳仍旧是空手出来,讥笑道:“二位不要怕,你俩还不配我用‘霹雳挝’,识相的给我滚回去。”
说完转身,长身奔出!
冰魔一见,急对雪魔喝道:“老二追,别上他的当。”
农米耳故装心虚,拔身而起,去势如风。
两魔越感越不对,同时大喝紧追,霎时失去背影。
贬天道长忽然自沙中起立道:“我们向来路上探探看,其余的十六害为何还未来?……”
他刚住口,忽听无人头陀道:“牛鼻子,快藏起,那不是来了吗?十六条黑影,一个不少。”
十六条黑影来势如飞,前面八个老太婆,后面八个老头子,一个个奇形怪状,真是没有一个长相善良,倏忽间就超过农米耳刚才所立之处。
冷风第一个长身跳起,低喝道:“快截后路……”
“路”字未住口,猛听前途连续响起两声惊天巨震,沙漠都被震得如波涛滚滚,贯天道长惊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除了龙太华,其他三老莫不愕然大惊!无人头陀跳起道:“霹雳挝。”
龙太华知道再无可隐瞒,立即笑道:“老大师,你老猜的不错,我哥哥已用‘霹雳挝’下手了,刚才冰、雪两魔恐怕连还手之机都没有,诸位请听,他们想痛叫也无时出口了。”
无人头陀骇异道:“恩公从哪里得到‘霹雳挝’?这真是难以相信的事。”
龙太华从头说明自已经过后,又笑道:“昨夜我才将宝锤交给哥哥,我想只有他才配用,也只有他才能尽力发挥宝锤之威。”
四老闻言大喜至极,莫不欢声道:“这真是如虎添翼,何愁天下不太平!”
突然前边银光大起,竟有十六条白链在空中飞绕如电。
贬天道长大叫道:“不好,十六害都放飞剑了,我们快去接应。”
他抢先奔出,手中竟抖出四把非常古老的短剑。无人头陀、透地法师、冷风,都将生平携带不离的宝剑拔出,同时边走边将真气运足_
但奔行还不到半箭地,耳听又是连声巨震升起,龙太华留心一数,欢叫道:“诸位前辈,又有八人完蛋了。”
无人头陀骇然叫道:“大家快停,恩公竟能独胜群魔,还有八人可能就会退到,我们要全力阻住。”
话刚住口,陡见两条黑影首先退到,贯天道长招手向无人头陀大笑道:“野僧,我俩上。”话一出口,抖手发出两道白光,他竟一出手就展飞剑。
和尚大笑道:“牛鼻子,几十年啦,你还是这样性急,好,看我野和尚的。”
他的长剑立化一道白气,紧紧随着贵天道长的飞剑腾空而起。
龙太华第一次目睹这种奇能,暗暗叫道:“好啊,武林视为神话的东西我亲眼得见啦。”
退来之敌是两个老太婆!一见有人断阻退路大为慌张,前面一个突然叫道:“八妹,我们受阻了,贯天妖道和无头贼僧竟是‘霹雳挝’婬贼的同路人。”
僧、道二人控制要道上,将剑光笼罩上空,既不进攻,也不收回,完全采取紧守不放之势。
两个老太婆似知己方动力不及,火速又朝后退去十丈,真正显出进退两难。
远远的仍有六道剑光在挤命飞舞,内行的一见,即知是在全力固守,甚至似往这边逐次后退。
冷风发现那六道剑光虽然结成一幕,却有激烈震撼之情,急对透地法师道:“道长请看,莫非那六人已经受伤了?”
道士留神一看,侧头笑道:“施主,伤倒不是,那是受了农施主的空前神力在震撼,只要防守一疏,‘霹雳挝’的巨吼就响起,当前这两位女魔可能是想回去求救的。”
冷风道:“刚才巨响不会让天堂岛听到吧?”
透地法师笑道:“距离二十几里,加上这是坦荡的漠地,纵然声音传去,在岛上也只听到隐隐的微声,那不会使人起疑,好在今晚天色不晴,东南方似有雷声电闪,这倒替农施主帮了不少忙。”
正说着,又是两声‘霹雳挝”的巨震轰起,立见两道剑光一闪而灭!
龙太华欢叫道:“只有四个了。”
冷风大声道:“我们将这两个老女魔逼回去,在此岂不是错过眼福。”
贬天道长回头大笑道:“不要去,那四魔守不住了!马上就会退过来。”
远看所余的四道剑光愈缩愈短,渐渐向这面急速退来,同时已看到人影错乱那是毫无抵抗力的现象。
两个老女魔见情势非常恶劣,放弃救援之行,同时反身回扑,抖手发出两道白光。
无人头陀向后一招手,大叫道:“围上去,我们旁观的机会到了。”
大家不约而同,一致向前赶去,距离一近,顿见农米耳竟是在空中旋舞,手持“霹雳挝”,真有天神伏魔之势,左挥右舞,横扫硬劈,只打得挡在下面的四道龙网如波纹荡动。
返回的两道剑光虽已加入,看势似一无效果,等于囚入牢笼。
就在这时,农米耳似又找到空隙,只见他全身朝光网上倒冲而下,口中竟发出大喝:“接住。”
轰隆一声,其中两个老魔竟被打得血肉横飞!防守之势霎时瓦解。
无人头陀突然大叫道:“大家注意快点拦!”
两位道人与冷风闻声知警,火速聚集,手扣剑决,谨慎提防。
谁料这时的农米耳已全部控制局势,他已不须拦截了,一挝得手之途。势如雷厉风行,紧接又挥了三下“霹雳挝”,真有地动天摇之威,一霎那全部成功,只打得光闪电横,黄沙漫天。
这一场空前之斗,农米耳也可能是运劲过度,只见他步履虚浮的走出黄尘,无力地挥手道:“我们快点回岛,四挝响声过猛,恐防引来各方武林查看,于我们在剑会上不利!”
贬天道长一闪迎上道:“施主还好吧,要不要打坐一会?”
农米耳摆手道:“谢谢道长关怀,晚辈只是疲乏,尚能奔驰。”
众人声言转身,火速回奔1
无人头陀不放心,他单独靠近农米耳身旁,向前叫道:“诸位,回去时向左岛进,过南天门,尽量避免与人照面。”
他惟恐农米耳气力不济,伸手将他扶持,轻声道:“恩施主,放松精神,贫僧扶你走!”
农米耳感激点头,叹声道:“十八害确非等闲可比,他们每个人的功力都深厚无比!”
无人头陀慨然道:“他们一生没有两人联手过,当年武林曾经公认,都说十八害如果联手对敌,只怕武林已无半个正派人物生存,但谁又能想到竟被农施主你一人独力扫尽呢?”
农米耳叹声道:“凭我之力,顶多可以对付六人,如果没有‘霹雳挝’,我真不敢想像。”
正奔行着,突见贯天道长急急回头道:“不好,前面出现大批黑影,莫非将整个天堂岛惊动了?”
无人头陀当机立断,大声道:“我们快藏入沙堆里,让来人过去后再走。”
众人已知毫无别法,火速分别藏起,真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风起云涌,黑影一批批飘过,真不知有多少人数,因冷风藏处是接近道上,他们小心地偷偷窥伺,触目所见,仍然张口结舌!
在最后一批过去后,估计再无人出现,冷风急奔而出,传音道:“大家快走,有空隙了。”
众人闻音齐出,加紧回奔,好不容易走完流沙区,大家急绕东面入右岛,一路上竟没看到一个人影,冷清清,暗沉沉,居然连灯光全部熄灭了。
直到过了石桥,大家火速归阁楼,这才松口气,坐下后,贯天道长向冷风问道:“施主看出一部人的面貌吗?”
冷风轻松的笑道:“说来没有人相信,那简直是乱极了,在下看到一批少林僧里竟有几个番僧在拥挤,同时发现右岛上的人物又掺在左岛人物里面,可能都是因‘霹雳挝’的声势给惊得大乱了,人数大概有两千多!我相信,一旦他们发现十八害的尸体时,那种恐惧和混乱更加尤甚。”
透地法师笑道:“难怪岛上这样冷清,只怕连看家的都蜂拥去了。”
无人头陀道:“明天就是剑会,大家快休息,如无变化,咱们按照原拟计划进行。”
农米耳休息了一下,精神似已好多了,立向冷风道:“百谷大士对雷池消息有何措施?”
冷风道:“大士分身乏术,不过她说武帝在必要时一定会退守后宫机关,估计尚可支持一段时间。”
时已到了四更,大家都到下面去打坐入定,农米耳入定,龙太华守在室外戒备,虽知不会有敌人来冒险,但也防患于未然。
龙太华被刚才的空前打斗兴奋得毫不疲倦,他不单是守望室外,不时还向里外巡查,脑子里幻想着他自己的将来,竟不知暗自高兴到了什么程度。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发现三岛的灯又依次大亮,暗暗忖道:“去的人都回来了,不知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没有?”
继之中岛上的人影在光芒里闪动,同时听到背后响起无人头陀的声音道:“小施主,你也该休息一会了,守望由贫僧负责吧。”
龙太华闻声回头,笑道:“老大师,我一点也不疲乏。”
忽闻贯天道长也走出道:“快天亮了,大家到室外崖上坐观一会月亮也不错。”
紧接着透地法师和冷风出来,二人发现岛上与打坐前完全不同,同声笑道:“这一夜恐怕没有安定的人物了!”
大家坐了一会,忽听阁楼上似有步履之声,贯天道长就地拔起,翻身飘了上去。
未几,只听他在上面叫道:“诸位请上来,主人准备好早点了。”
众人闻声起立,恰好看到农米耳已容光焕发的走出室外来,于是都翻上阁楼中入坐。
“早点这样早,天堂岛真与凡尘不同!”冷风笑着说道,伸手抓起一块香糕往嘴里送,又道:“嗨,这又是什么名贵理点心?”
无人头陀也拿起一块,嗅嗅气味,笑道:“妙,驼岭干和竹宝粉做成的!”
冷风笑道:“大师,那是出家人无份的!”
无人头陀笑道:“施主,我和尚嫌主人供应的太少啦!”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吃得异常痛快!同时也饿了,霎时如风卷残云,十个盘碟都已空空。
正当大家闲聊之际,忽听楼下人声大哗,轰轰如潮涌一般,农米耳诧异道:“剑会开始了吧?”
话还未停,忽听楼门口响起一声佛号道:“诸位早!”
众人一见竟是百谷大士亲自前来,赶忙起身迎接,农米耳长揖道:“师太,剑会开始了?”
百谷大士含笑合十道:“施主,剑会已结束了,目前崖下已齐集整个正派武林,希望施主去见面,同时接受他们的欢呼庆贺!”
这篇话真使众人莫名其妙,贯天道长接口急问道:“百谷大土,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楼崖下的人声愈来愈大,渐渐有人在大声呼喊,百谷大士听了一下,对贯天道长笑道:“农施主昨夜独力灭去十八害,消息传来,使正派武林举手称庆,而使邪派人物们心惊胆寒,目前左岛已成空城!凡有恶迹者都随‘金蜈天君’逃走殆尽。”
无人头陀跳起道:“谁看到昨夜之事?”
百谷大士合十道:“大师,不止一个人看到啊,左岛‘金蜈天君’有三个心月复高手藏在大师昨夜所藏的左面而不敢出手相助,但却将农施主与诸位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
右岛竟是函谷老施主的千金亲自得见,她却藏在诸位的右面,还有少林掌教也亲自去了,总之这三方面还较大师等抢先一步,那是都看到诸位行动可疑之故。”
大家真料想未及,莫不面面相觑,张口说不出话来。
农米耳叹声道:“俗语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也罢了,楼下群豪又来何为?”
百谷大士道:“天下各路正派武林现选出函谷老人海施主和少林掌教为代表,一致恭送剑王之尊,以及霹雳大侠两大称号给施主,今后希望在施主的统率之下横扫群魔,贫尼先来,只是向施主征得同意。”
农米耳急得握手道:“这怎么可能,师太,我太年轻,加之又不是比剑得来的……”
百谷大士不由分说,立向楼门口招手道:“海施主,请和掌教大师进来罢。”
楼门口同时发出两声哈哈大笑,先后走进一个老人和一个清癯老僧,一人手中捧着一只玉盒,盒盖开着,里面摆着一只金色小剑,上刻“剑王令”三字。一人手中却捧着一只金盆,盆中摆着小黄三角旗,上书“霹雳大侠”四字,旁书“天下正派武林奉赠”八个小字。
贬天道长、透地法师、无人头陀、冷风等四老立即拥住农米耳轻声道:“大势使然,不能不接,否则反为大失人望!”
农米耳轻叹一声,只好走向一老一僧道:“晚辈何德何能,实在愧死了!竟还有劳掌教和老人屈尊!”说着长揖及地,起来时双手高举过顶!
四老在两边肃立,同时由海老人和掌教手中代他接过来,向农米耳双掌上象征式的一放。
紧接着,百谷大士领着农米耳走出阁楼外,凭栏宣示如仪!
一霎那,楼崖下群蒙欢呼,掌声如雷震耳!
农米耳运起丹田真气,朗朗朝群豪拱手道谢,声清洪亮,字字分明,虽在如雷的欢声中,仍旧使人人清晰可闻。
足足轰动有一个时辰,这才让农米耳退回阁楼中,函谷老人似早安排筵席,须臾在阁楼摆下了两桌。
函谷老人向农米耳拱手道:“农大侠,这两桌是老朽准备替冷大侠、贯天道长和无人大师布置的,因老朽深悉各位生平不愿人多哄闹,拟请大侠贤昆仲驾临敝舍,与天下各派首要共聚,同时还要请大侠共议今后扫魔大计,不知意下如何?”
农米耳知道难以推月兑,拱手道:“晚辈无不遵命。”
贬天道长向函谷老人道:“海老施主,贫道没有别话可说,谨代表我三个假出家人和冷施主向你祝贺神功复原,贵岛太平!”
函谷老人哈哈笑道:“道长,老朽一切都是农大侠所给啊!”
谈笑之余,农米耳随着函谷老人、少林掌教和百谷大士而去,楼上仅存下四老开怀畅饮,无人头陀哈哈笑道:“海老儿真太客气,咱们四个人却坐下两席,这又是别天见面的待客之礼。”
冷风道:“大师,你只谈吃的,还有重要的值得马上商量哩!”
无人头陀道:“施主,你莫非担心‘金蜈天君’的去向吗?”
冷风点头道:“昨夜之事,看势已将牛鬼蛇神逼着大团结了,这一集体逃窜,其势力恐怕愈滚愈大哩,同时还不知到什么方向落脚?”
无人头陀道:“据贫僧揣测,‘金蜈天君’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他们找个地方重新布置大举发动,第二条路他们直奔雷池派,会合六王及其另一半势力暂时固守,也许这两条路只是先后步骤。”
贬天道长笑道:“不管怎么样,总之今后有几场大群斗发生,现在就看农施主回来怎么处理了,不过以最快速度追击最好。”
两桌酒席四个人,两人一桌对面,一直吃喝到午时才散,当仆人收拾不久,忽见龙太华喜孜孜的走上阁来叫道:“四位前辈吃完了没有?各路武林已走了大半啦。”
冷风诧异道:“哪有这样快?”
龙太华道:“为了追查魔踪,函谷老人说愈快愈好,现分为二十五批展开广阔追查,规定在高原会合。”
贬天道长哈哈笑道:“大概与野和尚的鬼八卦相符合啦,小施王,你听说海家参不参加?”
龙太华道:“函谷老人亲身出马,由池女儿统率海家高手八十三人直赴高原为各路接应,这次人多心齐,真正热闹极了。”
透地法师道:“天堂岛由何人把守?”
龙太华道:“海家高手之多,我们先不清楚,刚才经海老头向众人公布,据说竟有一千四百多人.这还是昨夜经过一次大清岛,已将卧底之人清出了两百多个,否则更多哩,守岛毫无问题,只要断绝四门,‘金蜈天君’就休想回天堂岛。”
冷风指着他腰问道:“你那把小匕首从哪里来的?好象似‘鱼肠剑’。”
龙太华得意的笑道:“老前辈好目力!炳哈,你老猜是谁送的?”
楼门突有一人大骂道:“小表头,别得意,提防被人偷了去。”
四老一见走进乐天翁,同时哈哈笑道:“好久不见了!”
乐天翁连忙拱手道:“总算没有回老家!”说着一指龙太华道:“这小表名声大了,刚才在席上经各路英雄差点捧到天上去,居然公送他一个雅号叫‘小霹雳’呢!同时还要了‘四极仙子’一把‘鱼肠剑’,他自己真不知道姓什么哩。”
四老同声笑道:“应该,应该,本来‘霹雳挝’就是他得到的!”
乐天翁道:“闲话少说,现在有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须要四位大力帮忙了。这事连日谷老尼都感非常棘手,因之要我来与四位商量。”
四老惊讶道:“有农大侠在,哪还有什么大事不能解决?”
乐天翁道:“就是他本身的事情,否则就不来麻烦四位了。”
贬天道长更奇道:“什么大事?”
乐天翁叹声道:“诸位可知‘四极仙子’就是海老的干金吧?”
四老同时点点头,无人头陀抢问道:“什么事?”
乐天翁道:“话得从海老说起,他那条老命和他海家的存亡,可说都是农小子救活和保存的,老头儿死心眼,他要有恩必报,但想来想去他又无从报答,于是他就想到女儿身上去了,刚才当农小子醺醺大醉之际,这老糊涂竟当着天下武林提出,要求天下武林要替他女儿作媒,同时还有他女儿在座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这是大喜,还有什么麻烦?”
乐天翁道:“四位虽是农小子目中知己,但却不明农小子的私事,麻烦可大了!”
透地法师道:“农施主早有了意中人?”
乐天翁叹声道:“道长明鉴,一点不错,而且是武帝步老儿的干金,但这对小情人又闹得恩仇难分啦,除了实际上各有不可公开的秘密之外,表面上竟如生死之敌!”
他将农米耳与雷池派的恩怨详细说了一通之后,又道:“农小子与雷池派的事情将来还有搞不清楚的问题,也许又要落到四位肩上去解决,然而当前的事情怎么办呢?”
贬天道长皱眉道:“为何不将此事秘密向海老儿说呢?”
乐天翁道:“来不及了,因为有天下武林全体满口答应啦,同时公举少林掌教向农小子道喜,谁料农小子被灌成泥巴一样,他还连连糊涂点头哩,这一来四位看怎么办。”
四老都急得搓手道:“糟了,酒醉点头怎能算准,清醒后决不从账,这一来麻烦真大了!”
乐天翁道:“所以说,四位是否有法解决?”
四老同时摇头,齐声道:“难,难,难!难!”
龙太华插嘴道:“这又不是对敌人,管他哩,搞得好我哥哥讨两个,搞不好,一个都不要!”
无人头陀叹声道:“小施主,这比对敌人严重多了,情八比敌人更厉害!”
冷风道:“事已至此,那就看将来的发展了,不过这肘最好不对农大侠醒后提及。”
乐天翁点点头,又道:“以百谷大士的意思,如四位也无办法解决,那就请四位陪着农小子最后离开,因为他的酒性恐怕要到下午才能醒来。”
贬天道长笑道:“大将压后,兵家不忌,同时咱们也可多吃一顿丰富的晚餐,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贫道绝对赞成。”
乐天翁去后,龙太华缠着无人头陀道:“老大师,咱们到左岛走走如何,看看还有没有奸细藏着?”
无人头陀笑道:“还要查什么?函谷老人难道还不搜过?”
龙太华道:“这很难说,‘金蜈天君’老奸巨猾,也许有特别隐密的机关。”
无人头陀想想反正无事,于是起身道:“小施主要去,贫僧自然奉陪,那就走罢。”
龙太华首先跃出阁楼,领头向左侧奔去。
饼了石桥,忽见一个大汉自树林出迎,龙太华一见,认出他是右岛的高手,笑着问道:“大哥,这里归你看守吗?”
那大汉笑迎道:“小侠,左岛已全部派人控制了,我是巡查!”
无人头陀已赶上,合十道:“施主,全部搜查过了吗?”
那大汉道:“现在已搜查过三遍,但无什么发现,大师有何高见?”
无人头陀道:“多查崖壁和石质的地方,提防叛逆打地道,其次注意森林里,专查表面是没有用的。”
大汉连声道:“多蒙指教,在下马上去禀明总管。”
无人头陀道:“贫僧想与龙小侠到处走走,大概不会受阻拦吧?”
大汉急急道:“大师哪里话,你老尽避去玩,本岛上下无不欢迎。”
无人头陀合十告别,带着龙太华信步而行。
龙太华边走边问道:“老大师,假设‘金蜈天君’真的派有高手在岛上藏着的话,你老想想看能有多少?”
无人头陀道:“人数不会太多,但却是特等高手,因为多了难藏。”
龙太华道:“藏少数几个管什么用?”
无人头陀道:“用处可大了,一方面可探悉岛上虚实,同时可作内应,‘金蜈天君’真想回来,只要几个人控制一道门就可偷袭过来。”
龙太华忽然眼睛一转,急急道:“老大师,我们向西、北两门附近去查如何?”
无人头陀诧异道:“你有什么悟彻?”
龙太华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先看看这两关口附近再讲。”
无人头陀知道他聪明过人,立即带着他先走西门,同时注意左右毫不疏忽。
西门的蓝旗仍未撤去,大概是因客人还未走完的关系,惟在山脚下立着四条大汉把守,他们一见龙太华,远远就一致拱手道:“小侠和大师有事吗?”
龙太华笑道:“没有事,玩玩罢了,各位只管守望,我们不要照顾。”
无人头陀见他四处张望,轻声道:“有疑问没有?”
龙太华细看了一会,摇头道:“这里都是沙地,同时树木也不高,大概没有问题,走,我们奔北门。”
无人头陀似亦有所悟,点点头,却向四大汉问道:“各位施主,北门地势如何?”
其中一人恭声答道:“北门是悬崖!风景比这里幽雅,大师和小侠去过就知那儿不错。”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指教了。”
他带太华急奔北门,在半途中道:“小施主,贫僧被你暗示提醒啦,有奸细不会藏在岛里面,那确是没有用的,埋伏必须在关口,里应外合,立即可以暗袭得手,‘金娱天君’一定会留下这手狠棋。”
龙太华道:“还有一点你老没有想到,好细的藏处决不会在石洞或地道里,因为那是人人能想及的地区。”
无人头陀惊问道:“那藏在哪里?”
龙太华道:“最好的藏处是表面无窟窿的大树里,既可避风雨,又可存粮食,同时可察听周围一切动静,他根本就不须到外面来活动,那比地道崖洞强多了。”
无人头陀双手一拍,大叫道:“小施主,你说的完全有理……”
他忽又一怔,问道:“大树不空怎么进去?”
龙太华道:“有窟窿的大树谁不怀疑,傻子也要搜查一番,假使你选择完好的巨树,用人工由顶或地面有掩蔽处打空,谁能怀疑树心里有人?”一顿又道:“‘金蜈天君’自小至老住在此岛,加上本岛古木无数,他有的是时间来设计,我想恐怕还不止少数哩,不过他这次出去须要得力之人随身,除了必要之处,奸细不会放下太多倒是可想而知的。”
无人头陀越觉有理,叹声道:“小施主,你真想得仔细!”
龙太华道:“还有更仔细的哩,假设是我在设计那棵树的话,我选在树上打下不少小窟窿作窗户,既可暗察外面一切又可通风了。”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妙,妙,这办法贫僧将来都要用上,以作永久隐居之处。”
忽有一个中年人自他们背后急追而上,龙太华闻声回头,笑问道:“大叔赶来有事吗?”
中年人笑道:“小侠,有两位道长和一位老者在找寻小侠和大师。”
无人头陀合十道:“施主,请你回去通知一声,叫向北门来,只说有要事商量。”
中年人拱手应道:“是,大师,前面就是北门,但要沿左首下面走,上面是崖顶。”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施主了!”
中年人以迅速的步法回头,不久即赶来了两道和冷风,贯天道长追上就叫道:“秃子,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大事,天色不早啦,农施主可能酒醒了。”
无人头陀立将龙太华的意思说出,接道:“杂毛,咱不走了,不要让‘金蜈天君’的狡计得逞。”
贬天道长闻言一愕,回头向透地法师和冷风道:“个把奸细事小,让‘金蜈天君’卷土重据此岛就难以攻破了,事前有函谷老人父女占去一半,今后他必全部控制。”
冷风道:“这事交代海家总管处理即可,何必我们插手?”
无人头陀道:“事实尚未证明,一旦没有,岂不笑话?”
贬天道长笑道:“那去查吧,看看小施主的推想如何,倘或真有好细,亦可借人供逼问‘金蜈天君’的去向。”
龙太华道:“到时四位勿打草惊蛇,防其由特别秘径逃走。”
透地法师笑道:“好,咱们五人以你为指挥。”
龙太华笑道:“那就得听我语气,看我的眼色!”
一条青石路向下倾;一级级石梯足有三百级,曲折如之字,两旁都是浓荫蔽道,古木参天。
无人头陀向两道人递个眼色,叫他们留心两旁古树。
贬天道长却见龙太华一双眼只注意最下面,轻声对和尚道:“那孩子在留心什么?”
无人头陀道:“他在注意那三株品字的巨樟中间,快去。”
透地法师道:“三树之间是座巨石难道有疑问?”
无人头陀道:“也许……”
话未出口,突听太华在下面大叫道:“三位前辈,这里有个狐洞!”
无人头陀急奔下去,哈哈笑道:“天堂岛的狐狸是有道行的,小施主,让我和尚来看看。”
龙太华大笑道:“和尚只超度亡魂,捉狐治鬼道士是拿手,老大师,还是让两位道长来罢,当心不止一只哩!”
两个老道士闻声赶到,同时大笑道:“只怕是空窝哩!”
龙太华笑道:“不会的,我虽不会捉,但却善识狐穴,这巢本是老的,但在近几日经常有狐狸出入,老大师,你堵住北门这边,提防他窜入沙漠,那就有法无处施了,两位道长请注意这巨石底下和三株大树的顶端!”
和尚闻言一闪,堵住通往沙漠之路,正当这时,忽有四个右岛老者闻声出现,同时惊异道:“真的有妖狐?”
龙太华接口道:“四位前辈当心,请挡住森林和崖顶,洞里的妖狐已能变化人身。”
四个老者面向僧道三人拱手打招呼,一面已知有奸细,立即全部挡住森林一边,其一道:“小侠,崖顶早已派人把守住了!”
言刚毕,崖顶同时出现五人,同时有人大声问道:“周副总管,什么事?”
罢才说话的老者抬头道:“李副总管,小侠在此捉狐!你挡住上面!”
江湖人何等精明,闻言即知是怎么一回事,上面五人立即应声提防。
龙太华一见布置妥当,即笑对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道:“老道爷,现在可以画符吟咒啦!”
贬天道长举手一掌,硬将那巨石轰的一声击得碎块溅飞,大喝道:“好妖孽,还不给本大仙跃出来。”
当巨石碎裂,底下现出一个大洞之际,突闻树顶发出一声阴笑道:“算你们眼明心细,接住!”
“住”字出口同时,树顶突发一蓬银光,真有天网之势向下罩来!
那周副总管一见大惊,骇然大叫道:“诸位快避,是破罡针网,中者无幸,掌劲劈不开。”
贬天道长和法师似深知厉害,二人大急,欲抢救龙太华忽闪躲避,但分开过远,势难超及。
正当危机一发之际,突见银光一敛,居然现出千百根针形之物悬在离地八尺之上,一根根竟被什么凝住一般!而且在树顶上竟忽倏间露出九个阴沉凶恶的老人。
贬天道长知道来了救星,急与透地法师将龙太华带离
蓝影一闪,在贯天道长所立之处忽然现出农米耳的真正面貌,风度翩翩,神采飘逸,只见他右掌一伸,自掌心发出一股紫气,霎时将悬在空中的针形之物全部吸去,同时昂然朗笑道:“诸位都是年过花甲之士,为何用此妇人之物?”
说完缓步向两道和无人头陀之处走去,又笑道:“听说树上九位乃‘金蜈天君’视为长城之靠的屏障人物,不知三位前辈可识彼等字号?”
这时由坡顶走出冷风,他一直就未下来,闻言接口道:“农大侠,他们是‘寒冰九煞’,各人确有几手鬼画符。”
周副总管在森林边接口道:“农大侠,他们是二岛主那叛贼的上等食客,也是他数十年的心月复人物。”
贬天道长冷笑道:“其中有两个是贫道手下苟延残喘的败类。”
无人头陀大声道:“透地杂毛,咱们和贯天杂毛每人分三个。”
其他人已腾身而起,直朝三树顶端冲上。
两道同声笑道:“你敢抢走!”拔身虽后,赶却在前,从两侧抄绕而上,四掌齐发,说干即干。
树上九煞一见,立即分作三面.同声大喊,各拒一面霎时接招大干。
悬空发劲,树顶哪能受得住排山倒海之力,隆隆声中,三株大树被击得满天飞舞,双方只好踏虚蹈空,全凭涌泉穴所发出的真气托任两双脚掌悬立。
这时海家的高手愈来愈众,四面八方聚了两百余人,农米耳一看这种阵势,笑对冷风道:“冷老,海家的势力真是无法估计!”
冷风点头道:“老朽虽在武林略有所闻,但没想到比传言的更盛,天堂岛如真被‘金蜈天君’全部控制,那真不堪设想。”
忽有一个古稀老人向农米耳走去,老远就拱手道“农大侠,两位道长与大师太操劳了,老朽岂敢袖手,能否请他们三位交与老朽处理?”
农米耳拱手笑道:“张老总管只管派人出来,晚辈即请三老罢手。”
原来这古稀老人为函谷老人第二的人物——大总管,只见他告退后将手一挥,霎时由四面走出十二个花甲的老者,显然为海家中地位不低的人物。
农米耳仰首朗声叫道:“三老请退下来罢,主人大概要生擒,咱们也要赶路了。”
贬天道长闻声,立即向透地法师、无人头陀笑道:“咱们施主有令,看势要不成了!”
三人同挥六掌,撤身后退,盘旋一绕,立即落到农米耳身边。
空中九煞似知难逃罗网,同发一声大喊,竟想抢出北门。
老总管一见,大喝一声:“围上。”
十二花甲老者竟如月兑弦之箭,成弧形冲向空中,其速无伦,恰好将九煞圈住,一接触就同时出手。
农米耳看出这十二老者的功力都是高深无比,轻声对四老道:“海家高手之多,简直不可想像,我们放心走吧。”
无人头陀笑道:“九煞似逃不月兑了,但咱们还有一顿丰富的晚餐难道不吃了?”
农米耳笑道:“主人想考验咱们的轻功,晚餐竟准备在绿洲,四百多里路程,只要半个时辰,大师,你就辛苦一点吧,我们不能赖在这里讨吃。”
贬天道长哈哈笑道:“这主人倒怪到底了,得啦!为了口福,苦了腿,不公平也要干了。”
农米耳顺手将太华抓住,喝声道:“晚辈献丑了!”
他抢先朝蓝旗行出,身影竟如闪电!
冷风一见大惊,怪叫道:“不得了,快赶!”他竟抢上第二!
两道一僧哈哈大笑,居然稚气未月兑,一齐边叫边追,显得快乐之极。
这种轻功,立将数百双眼睛由打斗处拉到他们的客人身上,莫不惊愕住了。
晚上的秋风,夹着一阵的寒意。呼呼的刮起满天黄沙,风劲沙急,由北而南,滚滚扬起。
在黄沙中,隐隐藏着六条黑影,前二后四,扩命追赶,风急、沙速。黑影比沙更快,而前面两条黑影比后面四条黑影尤快,看着愈追愈远。
“冷施主,你不许用羽翼鼓风代替,咱们败也要败得干净。”这是贯天道长在大喊大叫,接着又哈哈大笑。
原来冷老头因看到农米耳的背影愈来愈只剩下掌大小黑点,心中一急,居然要用他“羽翼鼓风衣”,但被贯天道长注意了,因之硬给阻住了。
冷风大叫道:“咱们的腿不争气,这怎么办,岂不是败得太惨了,他还提着一个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只要他兄弟不把酒菜吃光喝完,我和尚甘愿认栽了。”
法师大笑道:“我法师的想法与你们都不同,有他在前面开道,这一路保险遭不到暗袭。”
无人头陀笑得只打跌,讥骂道:“杂毛,我和尚看你愈来愈没有出息,给敌人听到可不是损了我们三人的威风。”
法师伸手在他背上一推,大骂道:“秃驴,已追不上,你还要打跌!”
四个老头子真是孩子样,合起来已有几百岁,竟还没有月兑稚气。
夕阳只有一点边挂在沙漠的边缘,幸好前面已现出绿洲,四老虽看不到农米耳但却松了一口气,及至奔近,只见龙太华突自一堆草里跳出来,手中还拿着两只鸡腿,边吃边叫道:“哈哈哈……你们才来呀!”
无人头陀一见,冲过去。抢了一只往嘴里塞,跳起叫道:“光……”“了”字未出,竟噎住了!
龙太华蹦起大笑道:“不要急,桌上还有一半!”
贬天道长拉着冷风道:“施主,快,这秃子平生不客气,提防他一个人独吞!”其实头陀脑袋并不光!
忽见农米耳缓步迎来,含笑道:“四位不要相信太华,酒服吃一夜都吃不完,何不先去洗个脸!”
无人头陀一听放了心,吁口气道:“恩施主,脸倒是要洗,咱们歇口气倒是真的,下次贫僧不敢再追你了!”
农米耳笑道:“晚辈不过只早到一点,前辈何必泄气。”
贬天道长笑道:“施主,少安慰,咱们不是败在外人手里!”
众人说笑一阵,紧接着朝一个大帐幕走去,身还未近,老远就闻到香气。
无人头陀又咽了一口涎,但还是等不及似的抢先行进。
帐幕里宽得很,中央摆着一只大圆桌,但不高.看势是坐在皮毯上吃的。
贬天道长一见帐幕内没有他人,噫声道:“主人呢?”
农米耳道:“另有帐幕在右边,一共五个仆人,他们已招待过三批了,咱们是最后一批。”
冷风道:“函谷老人也到前面去了?”
农米耳道:“大概走了三个时辰啦,我们今晚还要赶走两百里才能休息。”
一轮皓月,高挂天空,小小的绿洲,静躺在广漠的沙里,天上、人间,现出一幅幽美的画面。
一座蒙古包中,灯红酒绿,四个老人喝得醉眼惺忪,龙太华不知溜到哪里玩去,只有农米耳独自立在月亮中,静静的欣赏着秋夜的凄清。
“起初更的时间了吧?”一个海家仆人慢慢的走近农米耳,轻轻的提醒他一句:“大侠,你老得休息休息!”
农米耳点头笑笑,回身指着幕道:“四老还未散席,不然我们早就动身了,哪还有时间休息,大哥,有劳你们照顾了。”
海家的仆人都不是平凡之辈,论武功可比普通江湖高手,不过,他们对农米耳却视为神人,尤其农米耳不摆架子,因之更是敬爱尤深,闻言连声道:“大侠,我们真愿一辈子服侍你。”
农米耳含笑道:“多蒙见爱,我们会面的时候多着呢,也许常来天堂岛与大哥们欢聚。”
他忽想起一事,接着问道:“大哥,贵岛怎么只见男人,而很少女人?”
仆人笑道:“大侠,你来的时间短,不知本岛内幕,本岛凡妇女和孩子们,如在平静之日,左右两岛热闹哩,处处都是儿童嬉戏,妇女喧腾,就只不许到中岛去。一旦岛上有事,那就不相同,妇女和孩子都被禁止外出,一切饮食起居都约束在地道里,除非功力高的,能派用场的例外。”
农米耳道:“左岛这次空岛而逃,难道也将妇女带走了?”
仆人道:“不,本岛历代有明令、如有叛逆行为发生,罪不及无知妇女和儿童,除非有罪名昭彰的又当别论,左岛这次叛离是空前未有的,但随同逃走的仍极少数,不过大侠未入地道见到罢了,见到时即知比成年男子还多数倍。”
农米耳啊声道:“原来如此,难怪看不到几个妇女哩,这样说,岛上成家的太多了。”
仆人笑道:“以小的来说,儿女就有四个,比小的家人多数倍的恐还没有统计。”
农米耳这才明白岛上的房子何以那样多,而且是一栋一栋的分开建立,点头笑道:“可见贵岛的规矩严格而合理,如不是贵二岛主野心勃勃,那真合乎‘天堂’二字,好在未让其成功,否则岂不可惜。”
二人谈到这里。忽见龙太华急急走来道:“哥,洲上有奸细!”
农米耳笑道:“此洲不属我们私有,纵有窥伺之人,那也算不得奸细,你看到什么?”
龙太华道:“刚在北面看到两条奇速的黑影,却被惊走啦。”
农米耳道:“向什么方位走掉了?”
龙太华道:“向西边窜逃了,快加电闪。”
农米耳道:“那是我们必经之路,你去请四老动身罢,看追不追得上。”
忽听无人头陀接口道:“酒足饭饱。农施主在等着哩。”
接着是两道和冷风也已出来。农米耳立向仆人道:“大哥,咱们告别了,后会有期。”
海家仆人并不召集同伴相送,即拱手道:“诸位请!”
农米耳即将龙太华发现黑影的情形向四老道:“咱们快追看,可能是‘金蜈天君’派人在此监视我们。”。
无人头陀招手向透地法师道:“杂毛,我们走右边,贯天杂毛和冷施主走左面,大家抄上去!”
贬天道长向冷风笑道:“秃驴说得有理,施主,咱们走。”
农米耳带着龙太华走中路,等左右两面走出后又向仆人一拱手,这才直朝前进,但却并不匆忙。
龙太华侧顾问道:“大哥,我们到什么地方停止?”
农米耳道:“沙漠中有一大镇‘托克他格’,奔到时差不多天亮了。”
龙太华道:“四老知不知道?”
农米耳笑道:“除了那儿再无好地方,不停也不行,何况和尚是老饕,他不睡觉、不休息根本不在乎,叫他不吃不喝可要他的命,你还担心他们不停?”
龙太华道:“一路上没有民屋吗?”
农米耳道:“我没有走过这沙漠,据说有草原,有牧民,但没有房屋。非到‘托克他格’没有镇市,吃都难找到。”
龙太华道:“我们都不识沙漠道路,一旦走错了怎么办?”
农米耳道:“这当然要小心!没有迹象的沙地不可走。”
龙太华忽然叫道:“哥哥你看,前面是什么亮光?”
农米耳陡然立住道:“沙漠中哪来的鬼火?”
龙太华骇然问道:“真有鬼吗?大概又是敌人玩的幻术吧?”
农米耳道:“鬼火有两种说法,说的玄的确指为鬼,不
信鬼的说是战扬兵死骨血所化,当前鬼火之多,何止万计,
我们小心前进,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龙太华道:“提防是敌人的阴谋引诱。”
农米耳道:“必经之路不能不前,你提聚真气,注意脚
下足迹,让我召唤四老一声看看,也许他们都见到这种怪
事了。”
一声清朗而悠扬的长啸升起,漠地立发凤啸龙吟,空
气亦为之震荡、激动,农米耳啸罢即大步向遍地绿焰逼近。
两下尚距一箭之远,突闻右侧发出一声大叫道:“施主
勿动!”
农米耳闻声一震,立住一看,只见两个黑影如电射来,
已知为准,朗声问道:“道长和冷老来了。”
贬天道长和冷风是闻啸赶到的,一到就郑重道:“施主可知那圆圆绿焰是什么东西?”
农米耳摇头道:“晚辈疑为鬼火。”
冷风接口道:“不是,那是数十万条金色蜈蚣!而且是‘金蜈天君’练成的‘金蜈大阵’,大侠虽不怕毒,但却欠识阵势,进去必遭金蜈困住!”
农米耳闻言悚然道:“从前未曾听说过?”
贬天道长道:“老魔的字号就是由此而得名,已往并未用过,贫道与冷施主也是刚才知悉的。”
农米耳问道:“二位遇上谁说的?”
冷风道:“函谷老人,他在北面。”
正说着,忽见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也已赶到,和尚一到大叫道:“大家当心,我们都被困‘金蜈阵’的‘不迷’外圈之内了,退必引发内圈,进则深隐内圈,只好在内圈走动。”
他后面跟着透地法师提聚真气赶来,农米耳惊问道:“大师识得阵势吗”?
无人头陀道:“这阵势是‘金蜈天君’自创的,没有第二人可破,只有函谷老人略识一二,因此阵是依据其海家传古阵改创而成,现在老施主拟请施主前去商量对策。”
农米耳急急道:“老人在哪里?大师请带路。”
无人头陀毫不停止,转身道:“此去绕十几里就到了,大家快走,恐防势有变化。”
众人随着他火速动身,途中农米耳又问道:“老人提到‘金蜈天君’在阵内吗?”
透地法师接口道:“据老施主推测。‘金蜈天君’当是在阵内,同时还要三十六大高手在其身旁听调度,其叫‘金哨天罡’,人手各有金哨一只,为驱策金蜈蚣之用,阵势发动,金哨声四起,金蜈蚣闻哨音而随阵势蠢动,势如潮涌,变化多端,厉害无比,人在阵内,有‘化元耗精’之险,迷心乱世,至死而后已。”
农米耳大惊道:“这样说来,入阵则毫无用武之地了?”
透地法师道:“老施主对此不敢断言,据说很有可能,因此要请恩施主去商量行动。”
十几里转眼即到,只见函谷老人身边立着百谷大士、乐天翁、海女‘四极仙子’,以及三个老人。
老人和百谷大士见农米耳兄弟赶到,一齐迎上打招呼,但神色却极严肃。
农米耳一见海女在内,在招呼之余首先问道:“海姑娘不是率众先进高原吗?为何单独在此?”
老人叹声道:“小女是独自回头向老朽要件东西,谁料竟也赶上逆弟所设的恶阵了。”
农米耳不便问要什么东西,转口道:“前辈召唤晚辈有何指教?”
百谷大士接口道:“老施主说恶阵难破,想请施主商量对策,看来真有麻烦。”
农米耳道:“既不能硬闯,那只有见机而行了,晚辈单独闯一趟,先试一下看看,也许能看出些破绽。”
函谷老人道:“少侠之意,老朽正有同感,不过单独进阵似欠妥当,不若由老朽几人进阵,请少侠替老朽在圈外发动‘霹雳挝’以保安全。”
农米耳道:“前辈已知‘霹雳挝’对破阵有助?”
函谷老人叹声道:“少侠有所不知,此阵本为灭声、迷真、化元、耗精,‘四绝阵’,是敞海家祖传之秘,现经逆弟错乱创改,再加上邪恶在内,致使老朽束手无策,如无邪恶,老朽早已出手了,‘霹雳挝’乃先天至阳至刚之宝,在外圈尚有震迷镇元之效,如在阵内,经‘灭声禁制’所拒,即失阳刚之效,因此想请少侠在外面发动巨震之声,使老朽在内清醒观察,纵不能破,相信退出尚有希望。”
农米耳道:“如此说来,前辈更不可去冒险,还是由晚辈进去吧,如说一人不妥,晚辈可请四老相伴。”
函谷老人沉吟一会,叹声道:“少侠之意,老朽已深领会,既承开怀,老朽就领情了,不过少侠须绕到南方冲入。”
说着自身上拿出两颗丹丸又道:“这是老朽仅存的两颗信香丸,请少侠取去一粒,如在阵内发觉失迷之感,立即将此丹托在掌心,运真火将其缓缓燃烧,老朽在阵外必有所觉,亦可立将这一颗燃着,少侠必闻一股清香而随香出阵月兑困。”
农米耳恭敬的接过丹丸道:“谨受前辈恩赐,希望不要用上这颗宝贵之物。”
回头向两道一增和冷风道:“四老走吧,看看‘金蜈天君’是否现身动手。”
四老同声笑道:“也许他呆在背后隐身弄鬼哩。”
五人稍提轻功,不急不徐的向南绕去,留下龙太华在函谷老人身边。
农米耳一面绕一面渐渐靠近绿焰,目力所及,不禁惊异向四老问道:“奇怪,怎的只见绿焰不见蜈蚣?同时连一点黑影都没有?”
贬天道长接口道:“这就是阵势发动之故,人影蜈蚣都被隐去。”
崩计方位已到,四老立即向农米耳左右分开。
恰当此际,突闻背后是乐天翁赶来大叫道:“农小子,海老叫你在阵内不能用‘霹雳挝’!”
五人同时一停,农米耳问道:“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交代?”
乐天翁道:“你们进阵不会马上受到阻力,如遇暗袭,只可用真气护体而不能运真力反弹,否则就会接受阵势的‘灭元耗精’之侵。”
农米耳道:“晚辈记下了,你老请回。”
乐天翁临行关怀道:“小子,我老人家自你孤苦无依开始,一直呵护到现在,你不可使我老人家担心,凡遇险阻,务宜谨慎而后行。”
农米耳感动无比,戚然道:“你老放心,晚辈不会轻举妄动的。”
乐天翁点头去后,四老同声道:“三莫惹一生独行成习,岂知也有超常的慈爱发生,尤其此人可佩之至。”
农米耳叹声无语,低头前进,显然引起了内心的痛苦。
无人头陀关怀道:“恩施主,大敌当前,你要提高警惕,现在可将真气布于体外了。”
农米耳将牙一咬,突然道:“行!谁能阻我!”
四老闻声一紧,急急护住,贯天道任忽然道:“当心,绿焰向两侧分开了,敌人存心让我们深入啦。”
农米耳忽在身上一探,顺手抓出两只大金蝎,传音给四老道:“看看此物较蜈蚣究竟谁毒,相信物对物一定能看出金蜈蚣隐形之处。”说罢将手一放。
两只金蝎乃是通灵之物,较毫无修炼的蠢蜈蚣大不相同,主人的手一松,只见立即发出吱吱的怪叫之声,凶叫的同时向绿焰扑去。
霎时之间,金蝎所经之处,绿焰竟突然波动,农米耳一见,欣然传音道:“收效了,阵势对金蝎无法控制!”
无人头陀急叫道:“我们快改道,随金蝎行!你们看,金蝎所至,绿焰中分。显然是蜈蚣不敌了。”
农米耳立即一闪身,紧紧跟着金蝎,好在金蝎的四只眼睛在晚上发出火一般的红光,使五人不致迷失其综。
金蝎为古虫,大而有双翅,扑声如电,农米耳大喜,他在无意中找出破阵之法了,急向四老道:“人算不如天算,‘金蜈天君’将失策了。”他已不再传喜。
透地法师道:“先看敌人有无反应再定,按理我们是攻势,而非被动,假使金蜈蚣能影响阵势,那就防止他们向金蝎下手。”
绿焰波荡愈来愈烈,渐由数尺而至数丈,中间都四分五裂现出清沙,贯天道长一见大喜道:“施主,有方法使金蝎更激动吗?阵势受害了!”
农米耳拿出哨管道:“此哨吹一声长的为召令,吹两声短的是遣令,百谷大士的记名徒弟——尤四娘却没传我使攻敌之法。”
无人头陀道:“恩施主所指,莫非即当年那尤四姐?是后来出家的那尼姑?”
农米耳道:“正是百谷大士感化她出家的。”
无人头陀道:“原来这金蝎是她当年仗以攻敌之物,那就请恩施主快将哨声连数吹动,愈短愈急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