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忠看着农米耳的面貌既黑又丑,伸手又模了一下,不由奇道:“你擦了什么药物?怎么恁地逼真?”
农米耳道:“这是武林第一流易容术,连一些老魔头都不易识破的药物。”
卓忠道:“看来毫无破绽,竟连肌肉都改变了,只不知能不能沾水?”
农米耳道:“除了事先准备的药帕,那就只有将皮割掉用水是洗不掉的。”
卓忠点头道:“这就行了,不过,你还得将嗓音变了,不然仍旧有破绽!”
农米耳笑道:“这个自然,甚至一举一动也得当心。”
卓忠更放心了,问道:“你要去哪里?”
农米耳道:“回山西垣曲!”
卓忠大惊道:“什么?庄主可能也要回庄的!你回去干嘛?”
农米耳道:“你记得南门那座废花园吗?‘八十三’乐天翁说要在那儿等我,可能五年前那怪物又来了,同时还有“行不正’和‘坐不端’两位老前辈也去了!”
卓忠摇头道:“那是迷信,阳城不也有个妖怪园吗?”
农米耳道:“阳城盛园我在一个月前去过,那时还有四小姐在一块,而且还看见老贼斗过‘无影豹’哩!其实两处荒园中都不是迷信,只是倒真有些古怪!”
二人一路谈着,直到天黑才分手告别。
农米耳没有落店,在途中买了一点吃的,决心连夜赶路。
三更过后,天上忽然下起雪来,同时还带着毛毛细雨!
农米耳没有感到什么寒冷,那是他得到雷池派“后宫秘诀”之故。
当他走上一条山道之际,突感身后有人跟着!回过头去一看,不禁悚然一震,只见有个高大凶恶的老人,竟与自己相距不及五丈之远,暗惊道:“这不是‘北牛’牛横吗?”
在渤海夺宝的时候,他在大船后舱里确曾见过此人。当时牛横曾出面阻止单独富的行动。
农米耳不敢露出怯意,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牛老魔似也感觉奇怪,巨眼睁得老大,但却不逼近!
山路越行越高,两旁都是崎岖的岩石,不时出现一二株古木,农米耳暗自盘算,必要时他准备开溜!
“小子,你是那派的?”
午横突然喝问,声音犹如巨雷!
农米耳知道麻烦来了,明知对方是惹不得的人物,但却不愿示弱,头也不回,冷笑一声道:“小爷是哪一派干你何事?”
牛横吼声道:“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顶撞老夫?”
农米耳回头大怒道:“老东西难道我还怕你这条横牛不成?”
牛横大步冲出,叉开右手五指猛势抓出,嘿嘿笑道:“好小子,你居然知道老夫姓名,这就愈发饶你不得!”
农米耳反手如电,短剑连拔带挥,硬朝对方五指截去口中大骂道:“老横牛,看剑!”
牛横的功力何等高深,虽感一愕,但却丝毫不乱,手一收,左掌又起,“呼”的一声,劲力如山涌出!
农米耳一见大惊;但已措手不及,“蓬”的一声响被牛横一掌拂出半箭之遥!滴溜溜落入左侧岩石之内。
牛横仰首大笑道:“乳臭未干就如此狂妄,死了也只白饶!”
他认定农米耳是活不成了,因之没有追去查看!
农米耳起初确实吓得魂不附体,但被打出之时,却不感到痛苦;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发眩,头也丝毫不晕!
身未及地,腰部一挺,轻轻地落在一块巨石之上模胸前,不禁“咦”的一声叫道“怪了,我这衣服都没受损!”
忽然他想到雷池派的“后宫秘诀”,喃喃道:“师古宗伯伯不是说过这内功专能护身保命吗?嘿嘿!今后我还怕谁?”
长身拔起,拼命冲出,眼看牛横去还不远,不禁大声喝道:“老牛慢逃,你小爷爷又来了!”
牛横闻声回头,一见大惊,道:“不好,小子冤魂不散!”
他被这奇事一吓,居然拔腿就跑!
农米耳将计就计,尖声怪叫道:“老牛,还命来,咱们到阎王面前打官司去!”
牛横蠢而无智,闻言信以为真,霎时头上冒汗,通体发寒,哪里还敢开口,冲雪冒雨,抱头鼠窜而逃!
农米耳化怒而乐,得意非常,不由童性大发,边追边叫,他的轻功甚高,一路死追不舍!
好在武林人物都有气功护身,雨水难浸,对天候变化一无所忌,这一追居然追出百十余里!
天亮了,农米耳感觉口已喊得发焦,于是停止喝叱,稍将追势放缓,但却仍不放弃牛横的背影。
牛横感觉后面已无声息,这才稍稍放心,然而仍不敢回头张望。
前面出现一城,牛横巴不得有个地方避上一避,一见城门,慌忙往里就闯!
农米耳心思:“只要你走的是我的去向,那就有你受的,好老贼。我给你个如影随形!”
走到僻静处,他立将面目更换、与前又不同!
清早人稀,他要找目标毫不困难,稍向行人一打听就得知了牛横的落足之地!
一路寻去,触目发现一家酒楼,招牌写着“旧河楼”三个字,于是笑道:“老贼就在此了!”
喝早酒的人,倒还不少,楼上坐得满满的!
农米耳有了经验,他知道自己的打扮,最难瞒过伙计的势利眼,常常在未进酒楼之前,必先亮出银钱。
他的法宝真灵,伙计又没有阻拦!上楼一看,发觉牛横坐在临街一方的窗前,于是他也靠近旁桌找个位置坐下。
当伙计替他送上早点时,他已将全楼的人物都看清楚。
楼上计有十七张方桌,八张圆桌,人多的坐圆桌,数一数,空下九张方桌,但只空下四张圆桌,人数之多,可想而知。
忽然一声轻轻的娇笑起自楼上,入耳似甚熟悉,农米耳循声望去,但未见在坐的有一位女客!心想:“这是自前坐上传来的,声音竟似仇嫂一样!”
正欲前去查看,突见有个圆桌上站起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一见便知那是一位武林豪客,顺便看看那同桌的八位坐客时,穿着各异,高矮不齐,人人都留有胡须,相貌似乎无一善者!
起身之人面带诌笑,遥遥朝着牛横拱手招呼,毕恭毕敬的朗声道:“牛老爷子,请到这边来如何?”
他这一叫,四坐皆惊,凡是武林人物都似悚然动容,有目光都向牛横注视。
牛横大模大样,摊摊手道:“龙老大,老夫喜欢这位置!”
那老者哈哈道:“饮酒赏雪,牛老爷子真是雅人,今天就算我兄弟请客好了。”
牛横这才正眼看他道:“龙老大,算你巴结上了!”
那老者哈哈笑着坐下,高举酒杯。“牛老爷子,那就恭祝你老一杯福寿无疆!”
全桌同起,皆举杯逢迎!
牛横一抬手,灌了满满一杯,嘿嘿笑道:“你们兄弟真是会巴结,我老夫同样祝贵寨财源茂盛!”
农米耳立时大悟,暗忖道:“那一桌刚好九人,莫非即九龙寨的头领!哼!午横居然敢挑出他们的底子,真正是视官府如无物啦!简直有点无法无天!”
那-桌刚停,紧接着又有不少武林人物高喊:“牛老爷子,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巴结一杯!”
“我也……”
霎时人声喧哗,笑语轰轰!
农米耳已将面前点心吃完,暗骂道:“这条老牛够得意的了,我得倒倒你的面子!”
他偷偷的低着头,在无人注意时将面目改装!
一闪身,到了牛横面前,故意大声喝道:“老牛精,你这次逃不掉了,拿命来!”
午横闻声大惊,悚然注目,一见色变,一掀桌子吼声朝窗外跳出!
农米耳故意横扫全楼一眼,这才大骂追出!
牛横在武林的声威何等震动,这刻被一个毫不起眼的丑小子吓跑,那真是空前未有的大事,一楼之上,立刻惊得张口结舌,莫明所以!
未几,雅座间行出两男一女,只听那第一个男子向着女的大声道:“黑龙大侠到底名不虚传!牛横竟被他吓破胆啦!”
女的格格笑道:“黑龙大侠真是神出鬼没,在西边人人称他为白龙大侠,在南边则火龙大侠,近来在东边却又变了,听说竟有人称他为青龙大侠,前天居然有人叫他为黄龙大侠,以我之见,干脆就叫他五龙大侠不就得了!”
他们边行边说不要紧,霎时围上一群武林人物来问长问短,个个都想打听这不同寻常的大事情!
那先开口的男子立着不动,朗声道:“诸位,你们如打听,最好多多闯荡闯荡,那就更知道得多一点,在下有要事他往,请恕无暇奉告了。”
他说完领先下楼,走近柜台道:“店家,刚才黑龙大的账我会了!”
会完账,他轻轻向女的道:“兰,我们快追,否则,小弟又要走失了!”
农米耳听得没错,这三人确是荀兰英、仇飞仙和白等,他们估计一下方向,拼命朝西街追出城门。
追出足有十几里,忽见农米耳恰好自一株树顶跳下。
仇飞仙一见诧道:“他干嘛由树上跳下?”
荀兰英目明心细,突然娇笑道:“他将牛横追掉了,却在树上偷吃梨,你们看,他两手拿的不是四只雪梨是什么?这家伙真有意思!”
农米耳似已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见大喜,跳起来道:“酒楼上真是你们,快来呀!这梨子甜极啦!”
三人飞快奔去,农米耳给了每人一颗梨子,问道:“你们为何也在此地?”
仇飞仙啃了一口梨笑道:“我们遇到‘八十三’乐天翁才知道你要往垣曲城的,要是你不来的话,我们还想赶往琅琊山。”
农米耳领路朝西进,走着又问道:“嫂嫂,你与三英打得怎样了?我提心了好几天!”
荀兰英娇笑道:“甘龙被三英总算打败了,但并没有负伤,那个娄乙却挨了我一梭重的,肩窝里穿个大洞,可惜伤得并不严重,养几天仍旧会好的。”
农米耳笑指北面道:“那老牛真笨,居然被我吓成那个样子!”
白俊惊奇道:“帮主,你和他交了几手?”
农米耳道:“只打了一次,但是我却被他打得飞上半空啦!”
这句话一出,居然将仇飞仙和荀兰英弄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同声问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农米耳笑着解释道:“我练有一种奇妙的内功,不但不会受伤,而且挨了打时都不痛,因此之故,我被他打飞后又追上他,哈哈!那老牛真傻,他居然认为我是阴魂不散呢!”
三人闻言大笑不已,荀兰英竟笑得倒在雪里,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仇飞仙按着肚子直呼痛,哈哈道:“你真是个鬼灵精当时在酒楼上我还不相信是你哩!”
白俊笑着插嘴道:“仇大侠和荀女侠这才替帮主在楼大吹大擂居然将那么多的各路武林骗得信以为真什么黄龙、黑龙、白龙、火龙等大侠吹了一大堆!”
农米耳耸耸两肩笑道:“江湖上吹牛的举目皆是,这并不稀奇!”
仇飞仙本想问他练的是什么奥妙内功但他语刚出口又停了下来。
白俊在一条街上买了吃的他们不分昼夜赶路,及至黄河,居然只走了十一无但在这十一天里,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渡过了黄河,四人直往垣曲城中奔去。
农米耳忽然闷闷不乐,神情暗然,他是想起了母亲惨死:
荀兰英走在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弟弟不要伤感,只要你不要忘了报仇就行了/
农米耳轻轻叹息道:“我想到母亲坟上去看看。”
荀兰英道:“今晚去吧!白天太扎眼了,要知道这是单独富的势力范围啊!”
仇飞仙道:“怕什么?不过须会会三老再说。”
白俊轻轻向农米耳问道:“帮主,此地也有我们的兄弟,你要不要召见?”
农米耳摇头道:“我的金龙还没有造好呢!”
白俊道:“我这就去打造如何?同时也去通知兄弟们一声。”
农米耳摆手道:“去通知吧!但却不必领来见我。”
白俊应声去后,仇飞仙领路直奔北门。
走了两条街,忽然看到乐天翁立在一家客店前。
农米耳抢步走去,轻声道:“我们来了!”
乐天翁微微笑道:“我老头子早就知道了,海盗的化装就是难逃我老头子们三人的神眼,怎的这么快你们就来了,进去吧!”
三人不便多开口,由他领进一座后院。
后院别无他人,仅在一个门前立着“行不正”和“坐不端”二人。
众人一照面,先后走进门,一同在房里坐下。
“行不正”紧紧盯着农米耳问道:“你小子可是不耐烦了,要不怎地这么快就来了?”
农米耳笑而不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荀兰英忍不住问道:“弟弟,什么事呀?”
农米耳在她耳边嘀咕一阵,笑道:“你说我哪有时间去苦想这些?”
荀兰英目光一亮,但表面上点头道“那件事急也急不来的,非得慢慢的去研究才行。”
“坐不端”哈哈笑道:“你们搅什么鬼?好小子,你定有了收获啦!”
仇飞仙似已知道他门在说什么,把头望着荀兰英笑道:“弟弟的秘密,现在只有你最优先得悉了。”
农米耳笑道:“你激也没有用.实在说,我可没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乐天翁道:“莫打哑谜了,今晚我们说不定要走数百里路哩!现在就开始休息。”
农米耳大惊道:“什么事?我们怎能走数百里?”
“行不正”骂道:“浑小子,你自己能吃几碗饭都不知道吗?真是一个糊涂虫!”
农米耳认真道:“我虽然也曾长途奔驰过,但一夜要走数百里我可真办不到!”
乐天翁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今晚跟着我们走就行了保险你不会落到我们后面去。”
农米耳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种能力,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坐不端”笑道:“追妖怪,不过也许就在荒园内就能成功。”
仇飞仙诧异道:“难道真有妖怪在城中吗?”
乐天翁点头道:“说来话长,这件事情甚至与你还有因果。”
仇飞仙大奇,惊问道:“前辈请说是什么因果?”
“行不正”道:“你父亲在世时,不知对你说过他一生的遭遇没有?”
仇飞仙道:“先父一生遭遇太多,但不知前辈要问那一件?”
坐不端接口道:“这是五十四年前的冬天的事了,那时你父亲还只二十六岁,但已在渤海横扫群魔,不到一年工夫,他己闯下‘渤海龙’的字号……”
乐天翁大笑插嘴道:“你的故事拉得太长了!”
坐不端摇头道:“不长,不长,老海盗的英雄事迹让年轻人听听也很有价值!”
他干咳一声,接着道:“我想起来了,那时他还没有讨老婆。”
农米耳笑道:“问题就出在老婆身上?”
行不正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有先见之明!”
荀兰英想笑又不敢开口,只因是在说她翁姑的事情!
坐不端接口道:“就在他打天下的那一年,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又美又毒的女子!”
农米耳笑道:“仇伯父一定长得很帅,而被那毒美人看中了!”
乐天翁点头道:“完全猜对了,那女子在当年名叫‘一阵烟’尤四姐,她为了与另一个美人儿夺丈夫,曾经闹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鸡犬不宁。“
农米耳笑道:“另一个美女定为仇伯母了,后来怎么样?”
乐天翁诧道:“你怎么知道?”
农米耳道:“不要停,接着说,我只是判断而已。”
仇飞仙接口叹道:“听说我妈几乎死于那毒妇之手!”
坐不端抢着说道:“你妈只有惊无险,但在这一风波之下,却不知死了多少武林人物!”
农米耳道:“那毒妇夺夫不成,以致乱杀无辜是不?”
“行不正”叹声道:“她的功力在当年武林数第二把好手,加上她身藏两只洪荒毒虫-‘飞金蝎’助阵,凡遇上她的就没有一个能够侥幸生还!结果风声传入‘雷池派’掌门人‘武帝’步天南的耳中,使‘武帝’大怒出山,一战而将她打得不知去向,同时也救了飞仙父母之命!”
农米耳问道:“这与怪物有何关系?”
乐天翁道:“尤四姐虽不知去向,但她那两只‘飞蝎’却仍留在人间!”
仇飞仙大惊道:“你是说那洪荒毒虫就在本城之内?”
乐天翁道:“这城那荒园是只母蝎,而在阳城荒园却是只公蝎!”
农米耳有点不解道:“除害救人,故属我们份内之事
唯你老既知原因,为何不早下手?偏偏要在今晚呢?”
乐天翁道:“以往不但不知道,而且也不严重,第一
这两只毒物与一般蝎类不同,一般蝎类虽有十二种之多,
罕者为金蝎,其毒虽属毒中之最,但还不及飞金蝎十分之
一,同时也小到数十倍,何况又不长翅膀,这对洪荒毒蝎
大如龙虾,浑身坚如钢石,长有两只翅膀,能日飞数千里!”
仇飞仙道:“目前有何严重呢?”
“坐不端”正色道:“该毒物五年一产子,其子非经五年不出巢穴,母虫视子如命,产子后即守护不出为害。”
农米耳大惊道:“这些年来,岂不是增加了不少了?”
乐天翁道:“刚刚相反,连一只后代都没有留下来!”
荀兰英疑问道:“哪里去了?”
乐天翁道:“被两个魔头趁老虫不在时收去练‘金毒功’去了!”
仇飞仙突然跳起道:“是无影豹’和‘粉红蛇’收去练‘金毒功’去了!”
“行不正”道:“这件秘密又多亏是单独富发现了,他最近曾与‘无影豹’大干一场而不敌,发现对方的‘金毒功’越来越强了。”
农米耳豁然道:“我看到了,单独富是在阳城里那座荒园斗‘无影豹’的,当时他确实非常危险,但我没有看到‘无影豹’,只见那高楼上射出一道金光!”
“坐不端”点头道:“那就是‘金毒功’了‘无影豹’在那儿收公虫,‘粉红蛇’在此城收母虫,因为该毒物产子自分公母,此子由母虫自护。”
农米耳道:“三老准备怎么办?”
乐天翁道:“我们不能让‘无影豹’和‘粉红蛇’继续练下去了,必须要将这两只毒物消灭,唯尚未找出消灭的方法,今晚只能将母虫逐离荒园,逼其逃往他处。”
荀兰英道:“这两只毒物也真古怪,干吗要选择这两座花园作巢穴呢?”
“行不正”解释道:“该虫无故不伤人,除了遭人逼迫,或者是偶然遇上因误会才伤人,这两处地方死了不少人,猜想都是因为误会之故,不过该虫喜食‘天荷草’,因该草蕴有奇毒之故,世上稀有,我想也许是这两座花园中生有该草之故。”
农米耳问道:“你老可认识‘天荷草’吗?”
“行不正”笑问道:“你是不是要拔尽懊草?”
农米耳道:“那是无法做到的事情,我想找到那草来引虫啊!”
“行不正”摇头道:“该虫精灵无比,除了它服了,否则就只有用力量驱逐,只是却相当危险,搞不好被它尾巴蛰上一下,只怕连‘武帝’也活不成,今晚去时,事先必须人人运功护身才能下手!”
仇飞仙立即出去叫酒菜,大家吃后准备休息,好在院是包租下来的,房间多的是。
当农米耳独自走进一间房门时,耳听背后传来白俊的声音,回头一看不错,立住问道:“会见本帮兄弟没有?”
白俊大声道:“消息真快,帮主在那酒楼惊走牛横老的事情,本城不但帮中兄弟知道,而且竟将其他武林都惊动了,我在兄弟面前说那大侠就是帮主,他们居然欢喜雀跃不已,没有一个说出不服的话来。”
说着递过一个玉盒道:“帮主,金龙打好了,你看看式样可对?”
农米耳接过一看,笑道:“手工不坏,你办得可真快!”
白俊道:“我怕走露消息,这还是帮内一个兄弟亲手制成的,这件事情真是又巧又顺利!”
农米耳招手道:“那就更好了,你进来,我还有事情交待。”
白俊随他进入房中问道:“帮主还有什么事交代?”
农米耳道:“我们今晚要捉妖除害,说不定要追出数百里,看来你是追不上的,从明天起,你就代我奔走四方,察看本帮兄弟的心理和动向,凡有不服,不法之徒,你就将他的姓名面貌记下来!”
白俊抱声道:“我不但要明查,而且要暗暗注意本帮到底有些什么奇能异人之士!”
农米耳摆手道:“你去吧!”
白俊临走之时忽又回头道:“听说今晚有些非常人物到了城里,帮主可要当心!”
农米耳淡然道:“三老和仇大侠何尝不是非常人物,今晚纵有事情发生,有三老在此,我毫无畏惧,但不许你们出来碍事。”
白俊去后,他立即奔往乐天翁门口,叫道:“前辈在吗?”
房中传出行不正的声音道:“冬烘不在,小子有什么事?”
农米耳推门进去,一看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问道:“他们二位前辈那去了?听说本城来了不少顶儿尖的货色!”
“行不正”哈哈笑道:“你也知道了,冬烘他们就是去模模来了几块料,不要紧,你去休息吧!”
农米耳退出后,顺便走过仇飞仙夫妇所住房门前,听他们还在里面谈话,心想:“我这时一点不疲劳、不如独自出去走走!”
他没有惊动房中夫妇二人,随即悄悄朝前面行去。
时间尚早,店里正忙,当他刚刚踏出店门时,忽见白俊满脸惊惶之色,又向店中奔来,立即迎上问道:“什么事?”
白俊虽惊而不谎,回头看看,立住道:“不见了,了我两条街!”
农米耳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老尼姑!”白俊如此答着!
农米耳笑道:“那有什么大惊小敝的?”
白俊道:“帮主你不知道,她的目光好利,就像两把尖刀似的!”
农米耳道:“我不信,你带我去找找看!”
白俊回身道:“刚才还在我后面,现在又不见了。”
农米耳跟他走了一段街道,但在人群中却一无所获。
转过-条巷子,白俊道:“这就是去那荒园的方向。”
农米耳笑道:“我就是在这地方长大的!”
罢刚走完那条小巷,突见右手屋角闪出一个老尼姑。
白俊不由浑身发抖,急急道:“就是她!”
农米耳沉声道:“退回去,此处没有你的事了!”
白俊立着不敢动,但那老尼姑却迳向农米耳走了过来。
农米耳看出尼姑的眼神真如冷电一样,暗惊道:“她的内功实在是惊人至极!”
老尼姑行到一丈左右停了下来,两眼盯着农米耳一瞬也不转!
农米耳拱手道:“老师太有何指教?”
老尼姑良久答道:“你是‘渤海龙’的什么人?”
农米耳闻言一惊,摇头道:“毫无关系!”
老尼姑道:“你的化装可瞒不过贫尼!”
农米耳暗暗吸口冷气.仍然淡道:“这并不能证明我与‘渤海龙’有什么关系呀!”
老尼姑见他沉着而冷静,点头道:“也许你只与‘渤海龙’的子孙有点关系!”
农米耳笑道:“老师太明见,在下确与其子相交甚笃,请问师太,你老追我手下之人所为何来?”
老尼姑道:“那也是因化装之故!”
农米耳豁然道:“老师太可是意欲寻找‘渤海龙’的后代吗?”
老尼姑沉吟一下接道:“既已证明他有后代,那也就算了,你姓什么?”
农米耳摇头道:“在下的姓名实难奉告,因之在下也不请问师太法号!”
老尼姑面有愉色,招手道:“你敢随贫尼到一个僻静之地一谈吗?”
农米耳朗声道:“武林人畏惧‘武帝’唯独在下视如无物!”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有豪气!”
农米耳朗声道:“师太既知我意,就请带路吧!”
老尼姑转身而行,招手道:“这儿有处荒园,当地人无一不说有妖怪,咱们就到那儿去谈吧!”
农米耳笑道:“大不了是只‘飞金蝎’,我还打算捉它哩!”
老尼姑突然回头道:“你的胆子真不小!”
农米耳笑而不答,回头己不见白俊苞来,这才放心,忖道:“我已大约知道你是谁了,倒要看你和我谈些什么?”
他一面走着,一面动脑筋,看看已到荒园墙外!
老尼姑身不动,脚不蹬,宛如冉冉上升的浮云,竟冉冉地飘过了两丈多高的围墙!
这种轻功在农米耳的眼里,不由暗暗震惊,心想:“不是卖弄而是一种自然的举止,这更证实我的想法啦!”
他点足超过围墙,举目一看,只见墙里荒草都被雪所盖,数丈外既为花林,这时己如同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沙一般。
老尼姑指着花林那边道:“过花林有座凉亭,我们到那里去坐吧!”
农米耳不知她要谈些什么,唯心中计算白俊会通知老和仇飞仙夫妇来援助,因之大胆随其前去。
到达她所说的亭中,农米耳发现那是一处非常幽雅的地方,亭大而有两层,上层居然是间书房。
二人登上楼梯,只见书房里竟是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住着!
农米耳立有所悟,坐下后笑道:“老师太,你就住在这里吧!”
老尼姑一直没有笑过,这时才现出一丝欢容道:“贫尼来此已有三日!”
农米耳忽觉天色近晚,立即想到今晚有事,急急道:“老师太有什么指教,就请说出如何?”
老尼姑道:“你知道贫尼是谁吗?”
农米耳笑道:“莫非即当年轰动武林的尤四姐?”
老尼姑愕然道:“你的天资竟已超出贫尼想像之外了!”
农米耳淡淡道:“在下只有一点小聪明罢了,师太出家,那才真是出乎武林人物意料之外。”
老尼姑道:“你的意思是说,贫尼居然会放下屠刀吗?”
农米耳笑道:“在下年轻,不敢说师太回头是岸!”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说得好,有胆、有识、不卑、不亢!孩子,可惜贫尼仍旧未月兑红尘哩!”
农米耳道:“只可惜‘渤海龙’己作古人了!”
老尼姑道:“痴梦虽醒,恨念难除,想当年如非家师相救,今日哪里还有命在!”
农米耳诧道:“老师太指的是‘武帝’之仇吗?”
老尼姑道:“武帝将贫尼驱逐,那是他伸张正义,贫尼何恨之有?”
农米耳更奇道:“然则老师太指的是什么仇恨?”
老尼姑道:“即为武帝子下六王,他们趁贫尼重伤之时,居然违反‘雷池派’,不杀重伤之人的规矩,竟联手欲置贫尼于绝境。”
农米耳沉吟一会,正色问道:“老师太此次出山,莫非即为报六王之仇而来?”
老尼姑叹声道:“家师早诫贫尼再开杀戒,此次出来,只想找一可托之人!”
农米耳笑道:“老师太已有可托之人啦!”
老尼姑诧异道:“少施主所指是谁?”
农米耳道:“提起来师太也不会不知道的,那就是‘无影豹’和‘粉红蛇’,他们已将师太所遗‘飞金蝎’的幼虫全部收去练功了。”
老尼姑叹声道:“遗毒为患,那是贫尼之罪,但此二人在当年即为贫尼所不齿。”
农米耳道:“除此二人之外,武林恐已无可托之人!”
老尼姑道:“贫尼所托者,不是该人之武功,而是该人之重诺与否。”
农米耳大异道:“雷池派中六王难道能凭‘重诺’二字打杀不成?“
老尼姑道:“即以施主来说,日后必将成为六王之强敌既成的武功何奇之有,贫尼所托者,是看他有无超人的姿质阿!”
农米耳大笑道:“这样说来,师太对小子太偏爱。”
老尼姑正色道:“唯不知施主答不答应。”
农米耳道:“这一点倒无须师太烦心,‘雷池派’也是我必报之仇。”
老尼姑点头道:“听施主口气,贫尼早有所料,但贫尼不会空托,现有一物赠与施主收用。”
农米耳见她拿出一颗金色圆形之物,不敢随便接受,问道:“师太,这是什么?”
老尼姑郑重道:“这是一颗非常宝贵的丹丸,名叫‘天荷花露丹’!贫尼费了二十年又五个月的时间,才炼成这一颗丹丸,也因有这颗丹九的关系,才将两只洪荒毒虫‘飞金蝎’收服!现在贫尼将丹丸赠给施主,也就等于赠两只‘飞金蝎’给施主啦!”
农米耳道:“师太可知那两只异虫的去处吗?”
老尼姑道:“一只落在此园,另一只落在阳城,但现在已被贫尼收回了!”
农米耳点头道:“在下只希望师太以后不要再放出就行了免得再四出为患!”
老尼姑疑问道:“施主不愿接受贫尼的赠与吗?”
农米耳道:“在下仇满武林,论理有这两只异虫相助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然而,在下却不以为然,说真的,在下不愿仗毒取胜予敌!”
老尼姑叹声道:“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该异虫的功用并不完全在毒,另外还有一种想不到的奇处呢!”
农米耳诧异道:“有何奇处?”
老尼姑道:“该虫每只在飞起时能负重十五斤有余,两只则可负重三十余斤,凡武林中稍具内功基础之士,只要提住丹田真气,二虫即可负其飞出数百里路而无须落地,且其速不下于飞鸟!”
农米耳闻言诧道:“竟有这种奇事?那就用处太大了!”
老尼姑道:“那还只是提住一口真气,假设你要换气时,还有一法可用。”
农米耳愈听愈感兴趣,问道:“如何换气?”
老尼姑道:“施主可在空中展开纵跃之势前进,二虫早
已灵通,自然会交替在你落足之处相候,万无一失。”
农米耳想通她话中之意后不禁大喜,双手接过那颗
“天荷花露丹”道:“在下目前功力不足,往往生怕遭遇强
敌围困,今有二虫相助,逃走之法已有把握了,谨谢师太
之赐!”
老尼又送给他一只小小的铁管道:“这是一只哨子,施主只须轻轻一吹,十里之内,二虫闻声必至!”
农米耳急忙接过,连同丹九收下道:“请问师太,目前二虫藏在何处?”
老尼姑道:“施主无须找其藏处,需要时吹一声长的,不要时连吹两声短的,百无一失,决不误事。”
她说完忽然一抬头,侧耳似有所闻,只见她轻声又道:“此园中已来了不少武林人物,请恕贫尼先走一步了。”
农米耳起身想送至梯口,轻轻道:“师太意欲何往?”
老尼姑道:“出家人四海云游,随缘而已!”
音落而起,瞬息不知去向!
农米耳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物,仍然隐身楼上,心想:“三老与仇哥夫妇也该来了!”
未几,亭左出现两条黑影,在一瞬之下,农米耳还以为是仇飞仙夫妇二人,但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其中-个竟是“粉红蛇”!
另外一个他不认得,张口露齿,白牙森森,其状至为可怖,年龄却非常老了。
“妹子,你的‘天荷花露丹’炼成没有?今晚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
这是那恐怖老人的声音,他巨眼乱转,似在察看四周动静。
“粉红蛇”的头上仍旧蒙着那块大红巾,声音在红帕里发出:“你说得真轻松,这岂是一二年能炼成的吗?花露还不足三成呢!”
这下子农米耳知道那恐怖老人是谁了,暗忖道:“原来他就是‘无影豹’!”
就在这时,亭的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娇喊:“弟弟,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农米耳闻声暗惊,大急道:“不好,嫂嫂来找我了!”
他转身走到那面窗前,伸头一看,立即吁口气道:“还有二老和仇哥也在一块啊!”
再到这面,有心要看两个魔头有何动静。
“唉!”他诧异的轻叫一声,原来竟不见人啦!喃喃道:“不对,提防三老等遭暗算。”
将身一翻,如箭射出后窗,朗声道:“嫂嫂,我来了!”
五人一见,皆大欢喜,乐天翁笑道:“小子,你真个一身都是胆,怎么样?那老尼姑有没有找你麻烦?”
农米耳连忙打个手势,口中接道:“没有事,我们回去吧!”
“行不正”走近道:“那面有谁?”
农米耳轻声道:“是‘无影豹’和‘粉红蛇’,他们也是为了‘飞金蝎’而来的。”
“坐不端”嘿嘿冷笑道:“只有瞪眼睛看的份!”
农米耳道:“‘粉红蛇’已知收服‘飞金蝎’的密法了!”
乐天翁摇头道:“‘天荷花露丹’不是容易炼成的,她纵然收集了足够的天荷花露,但还不懂炼制之法。”
农米耳暗笑道:“他的见闻确实广阔,居然也知‘天荷花露丹’啊!”
随笑道:“除了此法之外,难道就无别途了吗?”
乐天翁诧道:“你小子怎的已知我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农米耳道:“我是暗听二魔讨论后才知道的。”
“行不正”嘿嘿笑道:“他们兄妹想收‘飞金蝎’不啻是白日做梦,要在今晚阻我下手却是真情!”
农米耳道:“我们不下手也罢!”
乐天翁道:“不行,该虫五年产子期又到了,不能再让他们取走…”
音还未落,突闻有人阴笑一声:“嘿嘿!中原‘三莫愁’又有什么能力制服‘飞金蝎’?我姓曼的倒要袖手旁观。”
亭上现出二人,农米耳看出就是“无影豹”和“粉红蛇”,诧异道:“原来他们己到亭顶上面去了!”
乐天翁沉声道“曼芥子,难道我们就不能驱走该虫吗?”
原来“无影豹”兄妹本姓曼,只听他嘿嘿笑道:“走的逐飞的,那简直比猪还蠢,何况它还要与你拼命,纵或你逐走了今晚,它们明晚仍旧会飞回,搞不好将它们激怒了,此城百姓恐还要大遭其殃哩!”
三老闻言一愕,莫不暗叫失策,语为所塞,居然无言反辩。
农米耳胸有成竹,立即接口大笑道“小小两只毒虫有何棘手,我要它来就来,要它去就去!”
“无影豹”曼芥子,简直没有将他算个人,充耳不闻,目光注视三老又道:“三位带的人手不少,我倒替你们想到-个办法,那就是在此充当一个月园丁,将本园所有‘天荷草’全部除尽!”
“行不正”知道他讽刺自己一方,接口冷笑道:“最低限度我们要将这一期的幼虫除去,不让别人收去炼毒功。”
“粉红蛇”突然响起格格浪笑道:“我想三位还未必知道它的巢穴哩!”
乐天翁一幌手中火焰子冷笑道:“举火一烧,该虫必出,还找什么巢穴?”
“无影豹”突然大吼道:“姓乐的,你勿轻举妄动,该虫产子期就在这几日,小心它要拼命,我们虽然能阻其袭击,但你难道不怕城中百姓遭殃吗?”
话甫说完,忽见他们兄妹一闪而没!
“坐不端”急急道:“他们必定有什么诡计施出,我们该如何处置?”
“行不正”道:“追上去!”
乐天翁道:“飞仙夫妇和农小子尽速出园,我们追去会有一场火拼!”
农米耳双手乱摇道:“不要追,不要追,为了两只虫子犯不着打一场大架,我们还是一同出园吧!”
乐天翁突然大怒道:“你小子居然怕事起来了,将来想报什么仇?”
农米耳硬不说出真情,笑道:“我是不愿做那无谓之举而已!”
说着,暗暗掏出那支小铁管,送到口中急吹一声!
哨声不大,声如蛙鸣,但不知如何能传达十里之遥?
他的举动出入意料,居然使三老和仇飞仙夫妇没有看到,耳虽有觉,但竟疑为真是蛙鸣!
乐天翁突然听到头顶有物带出风声,举目一看,恍然中似已见到两点淡影!
淡影快得无与伦比,“嗤”的一声,霎时失去踪迹!
农米耳忽觉破袍下有物钻进,不禁暗喜,忖道:“到了!
当他低头之际,却被“行不正”发觉,急问道:“是什么东西飞进你小子衣服里了?”
农米耳轻轻笑道:“那是我养的两只金翅鸟!”
“金翅”二字一出,霎时引起四人回头,一致将眼光集中在他身上,仇飞仙疑问道:“你胡说些什么?”
农米耳笑道:“诸位如果不信,那就请回店中一观如何?”
乐天翁似有所悟,再不提追赶两魔之事了,催着道:“你小子真有神通,那就回店去吧!”
三老走在前面,仇飞仙走在中间,只有荀兰英却靠着农米耳身边,这时只听二人正在轻轻的说些什么!
仇飞仙有意回头察看,他发现荀兰英的面容居然变换不停,有惊有喜,亦愕亦疑。
不到半晌,六人一同进了客店,鱼贯走入后院,乐天翁已等不及进房就问:“好小子,那老尼可是当年的尤四娘?”
农米耳暗佩服他的精细,笑道:“个中情形想必被你老模透了。”
接着,他将一切经过说了出来!
三老同声叹道:“这是你的造化!”
农米耳忽从衣里抓出两只金色蝎子,凶恶狰狞,尾巴高高翘起,全身金光闪闪,每只大如拳头,长有一尺,双钳台螯,八足十眼,使人有种望而生畏之感。
这时竟被农米耳分别放在两肩之上。
六人同进房中后,荀兰英再也不敢坐近农米耳身边,同时还提醒道:“弟弟,你千万要当心它反目,刺一下可不得了!”
乐天翁道:“不会的,通灵之物,服则不反,小子,快藏起来,千万勿使武林中人轻易知道,否则,你就成为小魔头了!”
农米耳笑道:“我不在乎名声好坏,只求内心无愧就行了,管他什么老魔小魔。”
“行不正”接口道:“这才听你说尤四娘还有一个师傅,这话可是当真?”
农米耳道:“那是她口中无意说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她还非常敬畏,三老可知空门中还有什么非常人物?”
乐天翁道:“能从雷池派‘六王’手下救走重伤之人我还真想不起是那个空门异人?”
“坐不端”郑重道:“她还能使‘六王’惊退,其人决不下于‘武帝’的声望。”
仇飞仙道:“家父生前曾经提起一个空门奇人,不知你老有否耳闻?”“行不正”问道:“是谁?”
仇飞仙郑重道:“她是位尼姑,法号人称‘百谷大士’据说从不轻易现身江湖。”
乐天翁正色道:“那是百年前的得道神尼,连我老人家都无缘见她一面,假设是她,那真与‘武帝’齐名,难道还没有成佛?”
农米耳忽然笑道:“管她是与不是,都与我们不相关,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仇飞仙夫妇见他立起告退,随亦向三老辞出。
乐天翁朝着农米耳的背影问道:“小子,你今晚不出去?”
农米耳回头道:“本想到妈的坟上去看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准备明天去。”
乐天翁将门关上,向行不正和坐不端笑道:“这小子的话不可信,他今晚虽说不去扫墓,但却必定会去甘家庄捣乱,我们不如先走一步。”
行不正笑道:“我本想明早跟单独富拼一场了,先说好,一旦有事,我要先动手!”
乐天翁笑道:“司寇新的意见如何?”
“坐不端”正色道:“甘家庄今晚恐怕不只单独富一个人,说不定我们都不会闲着!”
三老在房商量行动之际,农米耳恰好从仇飞仙房中出来,这时已不见他肩上那两只“飞金蝎”了:他走到廊外望望天色,雪还在下,听听已是三更。
突然,他拔身一纵登上屋顶,如飞朝城外奔去。
雪夜奔驰,形影显露,他刚到达城门时,背后己遭十几条黑影跟上。
农米耳本想奔往甘家庄去,但在察觉有人追赶时,心知此番计划是难以成事了,于是干脆盲目的乱奔个不停。
到了郊外,前面有座树林,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竟有十四条黑影追赶,心想:“这是单独富的狗党了。”
回身立定,大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跟在小爷身后作什么?”
霎时之间,他身前围了一个半圆圈,其中一人冷笑道:“农米耳,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夺得金龙不交,还要化装回来!”
这声冷笑入耳,农米耳立知人群中竟有甘龙在内,不由大吃一惊,未防有诈,忽然拔出短剑大叫道:“不交又怎样?”
“是他!鲍子,你诈出来了!”
这是另外一个声音惊叫着。
笆龙将手一挥,立使下人团团守住,独自仗剑踏出,大声道:“本公子要生擒你!”
农米耳本可仗“飞金蝎”取胜,然而,他不愿失信于尤四娘,唯对“金龙吐纳”却考虑了一下,但又恐内功不足而泄露秘密,此际见甘龙已到身前一丈之地,暗自埋怨道:“我怎么会被他诈出身份呢?看情形只有一逃了,否则引来那老贼就更加危险了?”刀
笆家庄的高手没有弱者,这一点农米耳非常清楚,同时加上甘龙在场,他想要逃走确是非常困难。
笆龙举剑踏上一步,厉声喝道:“金龙何在?交出来放你逃命。”
农米耳知道他的内功深厚异常,他不敢施展金龙飞剑,横剑冷笑道:“你不要吹牛,凭你想生擒我姓农的,恐怕办不到,大话少说,金龙就在我身上,动手吧!”
笆龙大喝一声,剑出如电,直点丹田!
农米耳不敢硬挡,横闪三尺,短剑侧进,如风抢攻!
笆龙功力仅次于其父,三招不到,农米耳已被逼得毫无还手之机。
四下里的高于人人都不紧张,他们一点也不怕农米耳逃走,莫不认定其必被甘龙生擒无疑。
又是十几招过后,甘龙居然显出急躁之情,原因是他递出的招式,总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弹性所阻。
农米耳自然也有了感觉,看出甘龙的剑气连自己的衣服都伤害不到,仅仅只遭到甘龙的内劲,撞得身体立足不稳而已。
半个时辰过去了,甘龙仍无法如愿,在一急之下,他突然大喝一声:“倒下!”
一剑点出,全力施为!
“扑”的响起,如中败革,剑尖抵住农米耳的后心,但却丝毫刺不进去!
农米耳闪避不及,立感身遭重击,身朝前扑,去势如风,既不痛,又不晕,心中非常清楚,又似被“北牛”牛横震飞时同样情形!
前面挡住两个高手,四掌摊开,迎上农米耳的身体就待擒住。
农米耳心明不乱,短剑一起,大喝:“你们找死!”
两个高手不料事出意外,措手不及,同时惨叫倒地!
农米耳趁势闻出重围,瞬息钻人丛林。
笆龙简直被这现象吓得呆在当地,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出此意外,眼看农米耳进了树林,才回过神来,于是又大喝着率领手下追赶。
农米耳一直奔出了二十余里,当他渡过一条河流时,前面即为一座高山,恐被人迫及,立朝山上猛登。
时已天亮,回头一看,但却没有发现甘龙那批人的踪迹。
当此之际,突从山顶飘落一条入影,农米耳一见大惊,他认出来竟是甘微微,心知避之已迟,立住问道:“姑娘……”
他突灵机一动,接口道:“姑娘贵姓?”
笆微微叹声道:“你不要瞒我了,农,大哥已从两侧抄来了!”
农米耳非常尴尬,呆呆的不知所措!
笆微微伸手一拉,将他带到一堆石后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交出‘金龙吐纳’的,不要出声,大哥到时,我设法将其支开就是。”
农米耳暗暗叹道:“你是真心爱我,我也非常喜欢你,唉!只是谁叫你是我仇人的女儿啊!……”
“农……”
她轻轻的叫一声,又迟疑一下!
“你知道卓忠和师古宗已被囚了吗?”
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问道:“为什么?是庄主关起他们的吧?”
笆微微道:“爹爹使用毒刑,他们已招出口供了!”
农米耳闻言大惊,忽然沉声道:“招出什么?”
笆微微叹声道:“你杀了二哥,以及那些高手,爹爹甚至怀疑你用狡计害了姐姐!”
农米耳大声道:“不瞒你说,那都是真的!”
笆微微流泪道:“你叫我怎么办呢?”
农米耳干脆道:“你当然要替兄妹报仇!”
笆微微摇头道:“他们虽然是我的手足,但却都是坏人,同时……唉!我爹更有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手啊?”
农米耳突地软下心来,将她抱在怀里叹道:“你的心我知道,微!这是上天捉弄你、我……”
他也有点哽咽了,接道:“一切事情我相信你都清楚了,但是,但是……我也不忍杀你!”
笆微微道:“难道这就算完了?”
农米耳道:“没有完,你父亲欠我的太多了!”
笆微微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不由全身颤抖道:“农,总之我是活不成了,爹杀了你,我也是一死,你如杀了爹,我不能替爹报仇,那也只有一死谢罪……”
农米耳被她一字一字的打进心窝里,真是痛苦不堪言,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她楼得更紧,但是,他实在没有一个字能占安慰她!
两人只有默默唏嘘,良久后,忽听四周起了异声!
笆微微闻声挣月兑,决然道:“大哥他们来了,你待在这里,不要妄动!”
她突拔身而起,一纵跳上树梢,未几,只听她高声叫道:“你们追月兑了,他向西南走远啦:快点啊……”
突然传来甘龙的吼声道:“妹妹,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笆微微的声音大怒道:“你们这多人都拦不住.还有脸来说我哩!好吧!走!我们见爹爹去!”
笆龙再也没有下文,未几,她又跳下地来!
“农,快,跟我朝正西走!”
农米耳没有话说,紧紧随她奔出!
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甘微微停下道:“前面是中条山,现在不怕了,到达山中就有地方可以藏身啦!”
农米耳问道:“你爹知道我在垣曲城吗?”
笆微微道:“怎么会不知道,大哥围住你时,爹却被两个丑夫妇给缠住了!”
农米耳暗忖道:“那是仇哥和嫂嫂!他们已知道我出城了!”
奔进山中,二人步人一片森林,四眼一望,看出非常隐密,农米耳道:“微微,你可以回去了,我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再往他处去。”
笆微微摇头道:“不,我要陪你走出数百里外才放心!”
农米耳拉她坐下后道:“你放心,我有准备时间,逃生绝无问题啦!”
他接着告诉她得到“飞金蝎”的事情,甚至连“金龙吐纳”的秘密也不瞒她!
笆微微闻言大喜,但又正色道:“金龙飞剑你千万不要乱用,你的功力不足,如牛横、阴常隆,及我爹爹等人的功力,你目前绝无法伤害他们,一旦搞不好,你放得出去却收不回来,因为他们的罡气已到绝顶之境,如被他们把飞剑夺去,你就更加无法月兑身了。”
农米耳道:“这个我清楚,连你大哥面前我都不敢使用!”
笆微微道:“你今后不管遇到那个特等高手,首先就准备驾‘飞金蝎’逃走!”
农米耳点头道:“你休息一会就回吧!千万勿让你爹发现!”
他想到此地己离垣曲城太远,生怕两只“飞金蝎”听不到哨声,他不让甘微微答话,立即掏出铁管一吹。
两点金光如电而至,瞬息飞在他的头顶盘旋,他一见大喜,告诉甘微微道:“异虫真是灵通了,它们居然没有离开我啊!”
笆微微道:“你有这样稀罕的宝贝,今后我真放心了!”
农米耳又吹两声哨声,遣走异虫后道:“我的大仇一旦了结,将来我就赠送给你!”
笆微微幽幽的叹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够满足了!”
阳光已自树隙间照了下来,农米耳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为了打发苦闷,不由想起一事问她道:“微,你去过黄河岸那个崖窟吗?”
笆微微点点头,叹声道:“我们养的白兔现在已有十七对了,没有你陪我,我在窟里连坐都没有坐!”
农米耳与她从小就非常要好,他虽是个渔郎,甘微拿他比什么人都看得重要,因之闻言倍增伤感,唏嘘一声。
“微微,你要不是庄主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
笆微微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
农米耳道:“那也不尽然,因为你还不知道亲生母亲呢?”
这一点还提起了甘微微的一丝生机,面上露出很久没有的笑容!
农米耳突有所感,忽然将她抱着跳起,大喝道:“什么人?”
左侧面树后发出一声嘿嘿怪笑道:“小子,你在四面楚歌之下,还有心思抱爱人,可真有点胆子,嘿嘿!交出‘金龙吐纳’来吧!老夫成人之美,放你们远走高飞!”
树隙里走出一个老者,二人一见大惊,农米耳探手欲待掏出铁哨,然而忽又缩手冷笑道:“原来你是‘西鬼’常隆!”
笆微微急急道:“农,你怎么啦?你准备呀!”
农米耳摇头道:“我怎能让你单独留下,微微,我们联手斗他!”
阴常隆仰天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想与皓月争辉,小子,老夫再催一句,你要命还是要宝?”
农米耳探手模出短剑,大喝道:“老婬魔,你别做梦!”
笆微微内心感激他爱护之情,同时更替他担忧,为势所迫,随亦探出她自己的短剑。
阴常隆一面向农米耳发狠,一面却将两道邪目婬光,频频注视着甘微微,继而又冷声道:“看来老夫是不舍放你逃生了,没想到这姐儿居然这般逗人怜爱!”
农米耳大喝一声:“老贼,我与你拼了……”
短剑一挥,扑出拼命,他最恨人家侮辱甘微微,这时再不顾及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