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真肯打一个电话给曾保的话,那么,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高翔立时可以根据他拨动电话号码盘的时间中,弄明白电话号码。
而有了曾保的电话号码之后,就等于有了曾保的地址,然而,那人却没有这么轻易上当,他摇着头,道:“高主任,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何必说些那样的笑话?”
斑翔怒道:“那么,当我说出了秘密之后,云四风有什么确实的保证,可以获得释放?没有保证,我又怎能答应他的条件?”
那人道:“所以最好还是你和曾大哥去直接交谈!”
斑翔倏地转过身,按下了桌上对讲机的通话掣,道:“来两个人。”
他关上了通话掣,又瞪视着那人。
办公室的门打开,走进来了两个警员,高翔向那人一指,道:“将他扣留起来!”
那人像是想不到高翔在突然之际,会有那样的决定,是以他震了一震,但是当两个警员,抓住他的手臂之际,他却还是那么镇定。
他道:“高主任,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回程,需要二十分钟,我来的时候,已用去了二十分钟,在这里,已经六分钟了,你最多只能扣押我十四分钟了”高翔大声喝道:“押下去!”
那两个警员一声答应,挟着那人,离开了高翔的办公室,高翔跟到了门口,眼看警员将那人押远了,他又沉声叫道:“于警官!”
一个年轻的警官立时立正,答应。
斑翔转身走进办公室,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粒胶囊药丸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又拿出一个扣针,扣在衣襟上。
在那扣针上,有凸起的一点。
斑翔道:“于警官,我吞下去的,和扣在衣襟上的,是无线电波示踪仪,衣襟上的那一个,自然会被搜查抛去的,但吞进月复中的那个却不会。”
于警官的神色十分严肃,道:“是!”
斑翔道:“在我离去之后,你注意接收仪萤光屏上,我的去向,在我静止之后的五分钟内,你要率众赶到,包围我可能在的地点。”
于警官又道:“是!”
斑翔道:“这是极其重要的任务,绝对不能疏忽!”
于警官行了一个敬礼,道:“我知道了。”
斑翔离开了办公室,向临时拘留所走去,当他来到了铁栅附近的时候,他看到那人镇定地坐着,他看到了高翔,翻起手腕来看了看,道:“高主任,我希望你不必去冒这个险。”
斑翔冷笑着,道:“你已被警方拘控了。”
那人叹了一声,道:“太可惜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犯罪份子,而云四风却是著名的工业家,一个杰出的青年!”
斑翔又道:“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一切,你有没有考虑过?”
那人的话,说得异常坚决,他道:“没有考虑的余地,高主任!”
斑翔又望了他半晌,才道:“好,我跟你去。”
其实,高翔吞下了无线电波示踪仪,就已经决定跟那人去见曾保的了,但是为了避免那人起疑,他才故意又威逼利诱,直到最后,才无可奈何地答应。
他招来了一个警员,打开了拘留所的门,那人走了出来,目光立时在高翔的衣襟上扫了一下,高翔故意装成没看到。
那人也没出声,他们一起向警局门口走去。
来到警局门口,一辆小汽车已驶了过来,那人道:“高主任,请上车。”
斑翔和那人一起坐进了车子,车子向前疾驶而出,那人不住回头向后望着,五分钟之后,车子驶近了一辆大卡车的车尾。
大卡车车厢的尾板斜斜放下,小车子直驶了进去。
那人道:“高主任,请你做两件事,第一,蒙上你的眼睛,第二,你衣襟上的扣针,是无线电示踪仪吧,请你撇掉它。”
斑翔怔了一怔,那人还伸手将扣针拔了下来抛出去。
这一切,本来全是高翔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仍然装出苦笑的样子来,说道:“你真够精明,你一定是曾保手下得力的助手了,对不对?”
“可以那样说!”那人将一个眼罩,递给了高翔。高翔蒙上了眼,他自然不在乎被抛去的那扣针,因为真正发生作用的无线电波示踪仪,在他的月复中,那是制作极其精巧的仪器,人体内较高的温度,会使它不断发出无线电波来,在接收仪的示踪屏上,就可以知道它所在的正确位置了。
大卡车车厢后板伸上,阖起,车厢中顿时暗了下来,高翔耸了耸肩,道:“我似乎不必戴眼罩了,我根本看不到什么!”
那人却笑了笑,道:“小心一些的好。”
斑翔的心中冷笑着,他没有再说什么,从那人的手中接过眼罩来戴上,它的眼前,立时变得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也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他感到卡车已在向前驶去了。
虽然他坐着一动也不动,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思潮起伏,独眼曾保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份子,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有着精密之极的头脑,而且,每一步的发展,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有点担心于警官的跟踪,是不是能瞒过对方。
于警官的忠诚,负责,是绝不容怀疑的,但是他年纪究竟还轻,径验不是太足,如果于警官的跟踪失败,那么他就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了!
大卡车在不停地驶着,高翔的跟上戴着眼罩,他全然不知卡车驶向何处,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大卡车才停了下来。
斑翔立时侧耳细听,他听到了铁门被拉开的声响。
按着,大卡车便又向前驶去,但驶了极短的时间,才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大卡车停下之后,高翔又听到了一阵“隆隆”的声响。
斑翔立时在心中问:那是什么声音?
直等到大卡车又驶了一下,再停下来时,高翔的心中方“啊”地一声,有了答案,他知道了,那是车房门口铁卷闸的声音。
这时,他也听到了那人的声音,道:“到了,高主任,你可以除下眼罩来了。”
斑翔仲手拉月兑了眼罩,他又听到了那一阵隆隆声,那人已走出了车子,大卡车车厢的尾板又放下,高翔立时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很大的车房中。
车旁中的光线很黯淡,但是高翔也立即可以看到,车房中停着好几辆车子,其中一辆最大的房车之中,正坐着云四风。
云四风将脸贴在车玻璃上,向外望着。
当他徒然看到高翔的时候,他脸上惊讶的神惰,实是难以形容的,他先是陡地一呆,然后叫道:“高翔,你不该来的!”
云四风被禁闭在车中,他的叫声,本来高翔是听不到的,但由于车厢中对外的对讲机一直开启着,是以高翔可以听到他的叫声。
斑翔的反应何等之快,他几乎是一看到了云四风,立时身形纵动,待向前冲了过去。然而,他却一步也未能向前冲出。
因为就在那一刹间,车后突然站起了两个人来,那两个人的手中,都提着连发的快枪,对住了高翔,喝道:“别过来。”
斑翔略呆了一某,他已经听到了曾保阴沉的笑声。
曾保的笑声,自车房的一个角落传来。
斑翔立时转头循声望去,他看到曾保坐在一张帆布椅上,那角落很阴暗,是以曾保的脸色,看来更是显得极其阴森。
他一只眼睛被眼罩罩着,另一只眼睛却睁得十分大,闪着凶光,在他的身边,呈扇形,站着四个打手,也执着同样的快枪。
在曾保的膝上,也放着一柄手枪。
斑翔知道曾保是出名的神枪手,是以不免向他膝上的那柄手枪,多望了几眼,曾保阴森她笑着,道:“高主任,赏光。”
斑翔向他指了一指,道:“你防范得那样严,倒使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曾保仍然笑着,道:“那不算过份啊,高主任,你是本市警方顶尖儿的人物,又是东方三侠之一,我如果不小心,岂不是自找麻烦?”
斑翔冷笑着,通:“曾保,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命令你的手下都放下武器,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手下,只是被驱逐出境。”
曾保眨着他那只独眼,点着头,老奸巨滑地道:“多谢你,高主任,你的条件不能说不优厚了,可是,我一定要得到那笔财产。”
“曾保,你的财产已够多了!”高翔厉声说。
“是的,已够多了,多到我这一世,怎么也花不完,可是你得知道,这笔财产,是我在三十年之前就想要的,我不会放弃它们的。”
斑翔冷笑着,道:“你的贪心,只不过使你丧失现在的所有而已,我可以告诉你,你约我来这里相会,便是大大的失策了。”
曾保的身子,略震了一震,但是他立即干笑着,道:“不见得吧。”
斑翔“哈哈”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我在来的时候,已吞下了一枚精巧的无线电波示踪仪,大批武装警员,快赶到了!”
曾保静静地听着,高翔心想,当自己那样说了之后,曾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了。可是看来,曾保却像是没有什么在意。
那时候,高翔还在想曾保的镇定功夫倒不错!
只见曾保转过了头去,道:“你们听到没有,我早就说过,高主任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有许多妙计,可以对付他的敌人!”
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齐声应道:“曾大哥说得是!”
斑翔在这时,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他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而曾保又道:“高主任,我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你前来此处的大卡车上,有着无线电波的干扰设备,你的无线电波示踪仪,起不了作用希望它不会令你的肚子不舒服!”
斑翔陡地一震!
本来,他可以说是稳操胜券的!
但是他肚中的无线电波示踪仪的作用被破壤之后,于警官就,只能跟踪到他进入卡车时为止,是绝不可能跟到这里来的那也就是说,他布置下的一切全白费了,现在,占优势的不是他,而是曾高翔在那一刹间,几乎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他听得曾保“咯咯”地怪声笑着,道:“快端一张椅子给高主任坐,他好像不怎么舒服,让他坐坐,我们将慢慢谈谈!”
一个打手端着一张帆布椅,放在高翔的身后。
斑翔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蛛网中的一只小虫一样,不论如何挣扎,只怕都难以挣扎月兑的了。
斑翔坐下之后,曾保才道:“高主任,很对不起,你有状元才,我有贼公计,我们是在各显神通,现在,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打算?”
斑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立时恢复了镇定。
罢才那一刹间,他虽然因为遭到了骤如其来的打击,觉出自己的处境不妙,而曾经一度沮丧,但他究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沮丧的情绪,不可能一直控制着他的。
他的脸上重又浮起了那种毫不在乎的笑容,道:“你提议什么?”
曾保倒也很有耐性,他道:“云先生在我这里,你是看到的了,他是我的俘虏,但是你却不同,你随时可以离去的。”
“你的提议是什么?”高翔再追问。
“我提议,你将那幅画的秘密告诉我。”
“然后呢?”
“然后,你和云先生两人,随便哪一个,可以先离去,另一个,要在我离开贵市之后,才能恢复自由,同时,请你们通知木兰花回来,不必去寻宝了。”
斑翔紧盯着曾保,并不出声。
曾保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道:“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老实说,我只想得到那笔财富,并不想和你们成为死敌!”
斑翔冷笑着,道:“你不必说得太好听了,事实上,你已和我们成了敌人!你自己没有本领看出画中的秘密来,却要借重木兰花的能力,现在又用出这种手段来,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还不是死敌么?”
曾保干笑着道:“但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高翔站了起来,“除非你放弃。”
曾保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道:“高主任,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本来,你可以自由离去,但是现在,也只好对不起了!”
斑翔毫不在乎地道:“那样只有更好!”
曾保凶狠地冷笑着,道:“还要请你原谅的是,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曾经经历过野蛮的时代,我有许多古怪的刑罚,可以使你讲出真相来的。”
斑翔陡地一震,他就站在那张帆布椅的旁边,这时,他手臂一振,便已抓住了那张帆布椅,向前用力抛了出去。
他才一抛出那张帆布椅,枪声便响了!
在车房中听来,枪声响得更是震耳欲聋。
那张帆布椅还在半空之中,便被枪弹射得向外翻飞了出去,而高翔在一抛出了帆布椅之后,身子立时向后倒了下去。
他一倒在地上,就迅速无比地向后滚着。
他本来是想滚到禁闭云四风的那辆车子之旁,先设法将云四风救出来的,可是,他只滚了一下,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因为在那辆车后的两个枪手,已然向地下扫射起来,子弹射在水泥地上,又迸弹了起来,使高翔根本没有再向前去的机会。
斑翔在那样的情形下,只有身子陡地一旋,改向横滚了出去,他翻过了另一辆车子,到了那轮车的后面,连射了三枪。
他那三枪,有两枪射中了两名打手。
曾保仍然坐在帆布椅上,纵使在密集的枪声中,他的笑声,听来仍然十分骇人,高翔在等着机会向他射击,可是他却根本无法冒出头,子弹在不断向下飞来。
斑翔陡地窜高,又射了一枪。
当他射出那一枪之际,两颗子弹贴着他的颊边,呼啸而过!那两颗子弹和他头部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寸,他可以感到子弹的灼热。
斑翔忙又伏了下来,他听到子弹一颗一颗,射进车子中的声音,高翔又射出了一颗子弹,但是这一次,他并不是射向曾保的。
他射向那辆车子的油箱!
他在射出那一枚子弹之前,已然开始后退,一扳动了枪机,他立时双手抱头,向外疾翻滚了出去,几乎在他向外滚出去的同时,“轰”地一声响,油箱爆炸了!
那车子的油箱中,一定满是汽油,因为爆炸的猛烈,远在高翔的估计之外,当那“轰”地一下巨响传出后,高翔立时变得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他只看到无数火球,向外送射,爆炸形成的气浪,将他的身子,涌得向外直跌了出去。
一大团直径足有三四尺的火球,同他迎面扑了过来,他闻到了自己的头发上发出来的一阵焦臭的味道,他的身子连忙伏了下来。
他简直是向地上直跌了下去的。
那样用力而迅疾地跌下去,自然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但是比起被那团火球迎面扑来,总要好得多了!
他的身子才一扑跌下去,那团火球,便从他的身上呼啸着而过,高翔的衣服也着了火,这时,整个车房中,有一半在熊熊火光之中!
斑翔在地上打着滚,滚熄了身上的人。
当他在地上滚动期间,他看到一个混身是火的打手,号叫着,盲目地向前,高翔用力一伸手,挥动枪柄,同那打手的小腿敲去。
那打手发出了一下惨叫声,仆跌下来,高翔夺过了他手中的快枪,手臂迅速地转了一个半圈,扫出了一排子弹,又一跃而起。
这时,车房中又有一连串的爆炸声,直发了出来。
在车房中,总是储存着许多易燃的和容易爆炸的物品的,这一连串的爆炸,自然也在高翔的意料之中,并不能使高翔更着急一些。
令得高翔发急的是,他知道,这时候,他和云四风两人,都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他倒还好,还容易觅地逃走。
最危险的是云四风!
云四风被禁囚在车厢之中,只要整个车房,都成了一件火海的话,那么他绝没有生路,而要活活被烧死在车厢之中!
所以,高翔一夺枪在手,便立时毫无目的地扫出了一排子弹,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迫退曾保等一批人,以便接近云四风!
他一跃而起之后,已听得云四风大叫道:“高翔,他们已从暗门退走了,你快来!”
斑翔向前奔了过去,地上还有另一个打手在滚动呼号着。
这两个打手,可能是在第一次爆炸时,便被火球弹中,是以来不及退走的。
斑翔一到了车前,便进了车子的前厢,云四风道:“按那红色的掣,我就可以出来了!”
斑翔按下那红色的掣,云四风也立时扳下了门掣。
可是,车门掣仍然扳不动!
斑翔着急道:“怎么样了?”
斑翔实在没有法子不着急,因为整个车房中,已布满了浓烟,高翔还看到火正向两大桶汽油烧去,这两桶汽油若是爆炸起来,那就不堪设想了!
云四风着急地道:“不行,我打不开!”
浓烟冒进车厢来,高翔已难以再去辨别车头还有些什么掣钮了,云四风忙叫道:“你别理我了,你只管自己觅路逃生!”
云四风那一句话,陡地提醒了高翔。
他伸手抹了一抹汗,暗骂自己实在太笨了。
他也不及回答云四风的话,立时将百合钥匙插进匙孔,踏下油门,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向前冲去,“砰”地一声,撞在卷铁门之上。
卷铁门震动了起来,高翔令车子后退,然后,以更高的速度向前撞去,发出更大的声响,卷铁门的动摇也更加厉害。
斑翔将车子再后退,第三次,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疾冲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车子已将卷铁门撞了开来,向前疾冲而出。
那车子的性能,真是优秀得无以复加,不知曾保用了多少心血才设计成功的。它的车头,可能是最硬的合金钢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