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一口气,这时,已听到了门柄转动的声音,我连忙将那本小本子藏了起来,向外面走去,外面已只有姬娜和她的母亲两个人在了,我来到基度太太的身边,她抬起头来,苦笑着:“他终于跟着她去了。”
我明白她讲的是什么意思,基度太太又道:“我一点也不怪他,因为她是那样迷人,谁都会为她着迷的。”
我略想了一想,便自袋中取出了那本簿子来,翻到了有那一男一女图片的那一页,递到了基度太太的面出,道:“你看,你们称之为米伦太太的是她么?”
基度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她,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那是她,这照片拍得很好,但是她真人更美丽。”
我没有再说什么,又藏好了那本簿子,将那张支票取了出来,基度太太一定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大面额的支票,是以我必须作一番解释才可以使她明白,这张支票不但可以使她回国,而且可以使她以后的日子,过得非常之好,不必再忧衣食。
基度太太高兴和感激得在房中团团转,道:“你可以取走她的一切东西,你全取去好了,还有这个,我当然也给你,因为那也是她的东西。”
她一面说,一面月兑下了那枚红宝石戒指来。
我接过了那枚戒指,那实在是美丽之极的一枚戒指!
当我接过戒指来的那一-间,我心中不由自主,想起像米伦太太那样的美人,如果戴着那样一枚戒指的话,那将是如何令入神往的一种美丽?基度在这十年中,精神上虽然很痛苦,但是我却很羡慕他!
因为他看见过那种情景。
我将那枚戒指掂了掂,转过身来,向站在一旁的姬娜招了招手,姬娜向我走了过来,我将这枚戒指,套进了她的手指之中,道:“姬娜,这是我送给你的。”
姬娜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拍着,道:“记得,姬娜,这枚戒指,是十分名贵的东西,你戴上之后,最好不要再除下来。”
姬娜兴奋得流出了泪来,我又转向基度太太,道:“我相信,我可能会到古星镇去的,我要去看尊埃牧师,到时我们可能会见面的,我可以取走那箱子么?”
“可以,可以!”基度太太连声说着。
我重又走进米伦太太的房间,将那神像放进了木箱之中,然后,提着木箱,向基度太太和姬娜告辞,三十分钟之后,我已经和贝教授他们七个人在一起了。
这实在是一项十分公平的买卖,基度太太和姬娜,在得到了支票和戒指之后,大喜若狂,但是贝教授他们,在看到了那箱子之中的东西之后,他们的喜悦,绝不在姬娜和她的母亲之下,贝教授立时握住了我的手,道:“卫斯理,你已经是我们的会员了!”
我忙道:“你们看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价值。”
贝教授大声道:“这一切全是无价之宝,我们经过了通宵的研究,以及和哥迪教授的越洋长途电话的讨论,哥迪教授认为,那块石头上的文字,是人类有历史记载之前的东西,在不知多少年前,墨西哥可能已有高度文化的人在活着!”
贝教授讲得挥手顿足,兴奋之极。的确,对一个深嗜考古的人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发现比这个发现更值得令他兴奋的了,但是我却不得不扫他的兴。
我道:“贝教授,你别忘记,这一切的东西,都属于一个叫米伦太太的女子的。”
贝教授挥着手,道:“那有什么稀奇。当然是这个米伦太太在无意之中发现这些古物,便据为己有了,是不?”
我摇着头,道:“不,我不这样认为,第一,你们看,这箱子是木制的,这织锦是一种纤维,如果照你们或哥迪教授的说法,那是史前的东西,那至少已有几百万年了,这些东西,怎可能如此地完整?”
贝教授忙又道:“朋友,在考古研究之中,我们所不可忽略的是,有许多现代人所不知道的特殊因素,例如我们不知道古埃及人用什么方法制造木乃伊!”
我笑着,道:“好,那么,我再给你们看一件东西,那是什么?”
我取了那本簿子来,放在桌上,他们七个人轮流地看着,现出惊讶莫名的神色来,我又道:“那个金发美人,就是对象的主人,她叫米伦太太。”
他们几个人真的呆住了。
他们呆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然后才一齐叫了起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耸耸肩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以为我是捏造了事实,或者这本簿子是我伪造的么?我想你们总也看出,那簿子上的文字,和这些‘银元’上的字,是同一体系的。各位先生,如果那是属于史前文化的话,那么,你们认为米伦太太是什么人?”
他们七个人,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对,我又道:“我想,你们不致于认为这位米伦太太,是史前那些有文化的人中的唯一的后裔吧。我看,事情和你们所设想的,多少有些不同了,那不是史前的东西。”
饼了好久,贝教授才反问我,道:“那么,是什么?”
我苦笑了起来,道:“我不知道,各位,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各位——”
我将基度的话,转述了一遍,而且,也向他们说明,基度已经死了。当我说完之后,贝教授大声叫了起来,道:“我们到墨西哥去,到古星镇去!”
其余六人中,立时有三人附议,可是我却不希望他们都去,他们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他们行动,受人注意,而这件事,从一开始起,便笼罩着一种十分神秘的气氛,使我感到,整件事的底细,如果揭发出来的话,一定是十分之骇人听闻的。
所以,我心中便自然而然不想这件事太轰动。我道:“你们去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而我倒是真的要去走一遭,我要替尊埃牧师送那一封信去。”“卫,”他们之中有人叫着,“将那封信拆开来看看,那样,我们或许立时可知事情究竟了,信在你身上么?”
看他的情形,信若是在我身上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信抢过去,拆开来看个究竟的,但信却不在我的身上,我摇头道:“不在,而且,我也不会拆开来的,我立时动身,一见到那位牧师,我就将信交给他,他一定会将信给我看的,我立时拍电报给你们!”
他们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我将那本簿子取了回来,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东西,不在你们交易的范团之内,而且,这也绝不像什么古董,是不是?”
他们没有说什么,我离开了那俱乐部,驾车回家,我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迷迷蒙蒙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十分难以形容的,贝教授他们说,那些东西是史前的遗物,但是从那本簿子上,我却感到,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换句说话,那位美丽的米伦太太,根本不是地球人!
这样的感觉,似乎荒诞了些,但是当我回家之后,我已接到了美洲火山学会的详细覆电,他们说,十年之前,墨西哥南端的火山爆发,是由于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震荡所致的,那种震荡,可能是源于一种猛烈的撞击,恰好在火山中发生所致。
一种猛烈的撞击!
那是不是可以设想为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突如其来的降落呢?宇宙飞船降进了火山口,引致火山爆发,总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我认为我所设想的,已和事实渐渐接近了,米伦太太和米伦先生驾驶的宇宙飞船降落地球,米伦先生死亡了,米伦太太便只好孤寂地在地球上留了下来。
这样的假设,不是和事实很接近了么?
我一面办理到墨西哥去的手续,一面仍然不断地研究着那本簿子中的文字和图片。那簿子上的文字,毫无疑问是十分有系统和规律的,但是由于我根本一个字也不认识,所以自然也没有法子看懂它们。
倒是那几张图片,越看越引起我巨大的兴趣。我已经说过,那些图片印刷之精美,是无与伦比的,它们虽然小,但是却使人一看就有置身其间之感。
那些图片上展示的风景,都美丽得难以形容,那种碧绿的草原,清澈的溪水,澄清的湖,积雪的山,一切景物,全都令人心旷神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之感,这究竟是什么星球呢?竟如此之美丽!
那星球,若是从这些图片上看来,无疑比地球更美丽!
那些风景,非但比地球上的风景更美丽,而且,给人以一种十分恬静宁谧之感,真有一种“仙境”的味道。我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星球,但是如果叫我离开地球,到那星球去生活的话,我是会考虑的。
我有点奇怪,何以那个星球上的人,会和地球人一模一样,而且看来,不但人一样,连草、木,也是一样的。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开始用一个放大镜,仔细地检查着那些美丽的风景图片。
我可以在那些图片上,轻而易举地叫出好几种花卉的名称来,那是野百合花,那是紫罗兰,我还可以看到艳紫的成熟了的草莓。最后,在清溪之中,我又看到了一群鱼,毫无疑问,那种鱼有一个很正式的名称,叫作“旁鳞鲫”,但俗称则叫作青衣鱼。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在那溪水中的是那种鱼,不但是因为我已经提及过,那些图片的印刷极其精美,使我可以在放大镜之下,清楚地看到那种鱼背脊所闪起的青色的反光。
而且,那种鱼游的时候,喜欢一条在前,两条在后相随,所以又叫做“婢妾鱼”,而那时,这一群鱼,大多数正保持着那样的形态在水中向前游着。
当我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中,对我的假设,又起了动摇。
我刚才的假设是:米伦太太是来自另一个星球,因为宇宙飞船的失事,而不得不羁留在地球上,所以她是星球人。
我这样的假设,本来是很合理的,但是现在我却起了怀疑:如果米伦太太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话,那么,这个星球上的一切,和地球未免太相似了!
在茫茫的太空中,会有两个环境完全相同的星球,以致在这两个星球上所发展的一切生物,都完全相同的可能么?
那实在是无法令人想象的事!
那么,米伦太太不是来自别的星球的了?这些图片上的风景,就是地球?我的心中着实乱得可以。
我独自一个人,对着那本簿子,足有两天之久,但除了发现图片上的一切,和地球都完全相同这一点外,我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
第三天,旅行的手续已办妥了,我准备启程去墨西哥,在这两天中,我未曾和姬娜母女联络,我想她们大约还未曾离开,或者我还可以和她们一齐前往。
但是当我打电话到他们家中去的时候,电话铃一直响着,却没有人接听,我不得不放下电话来,心中十分疑惑。她们不应该在离去前不通知我的!
或者她们正在准备离去,不在家中,而我自己,也一样要做些准备工作,是以我吩咐家人,不住地打电话给姬娜,直到接通为止,我则去做准备工作。
可是到我黄昏回来的时候,姬娜的电话,仍然没有接通,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不得不亲自上门去找她们。
我驾着车子,当时是傍晚时分,车子经过的道路,就是几天之前,我为了闪避一只癞皮狗,而和那辆大房车相撞的那条路,那只被撞坏的邮筒,已然换上了一个新的,一切看来似乎和以前一样。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完全不同了,因为我已发现了一件十分奇特的怪事!
我心中在暗暗希望着,这件事最好不要再另生枝节了。
但即使我心中在暗中那样希望时,我已然知道事情必然还会有意外的波折的,因为这件事的本身,实在太神秘了,使我下意识感到没有那么容易便会有答案的。
我来到了姬娜家门口,按着门铃,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决定先将门弄开,在屋子中等她们。我用百合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才跨进了一步,便呆住了!
天色已黑了下来,屋子中灰蒙蒙地,但是我却立即清楚地可以看到地上有着一件不应该在地上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我送给姬娜的那只会走会叫的洋女圭女圭!
那只洋女圭女圭不但在地上,而且,它的一只手臂还折断了,显然是经过十分大力的拉扯,这只洋女圭女圭是姬娜十分喜爱的东西,我和姬娜的友谊,也可以说是在这只精巧的洋女圭女圭之上建立起来的。
虽然,我交给基度太太的那张支票,可以使姬娜购买许多那样的洋女圭女圭,但是姬娜决定不是那样的女孩子,这只洋女圭女圭被扯坏了,弃置在地上,这是说明了一点:姬娜母女,已遭到可怕的意外!
我在门口呆了并没有多久,连忙走进去,在地上拾起那只洋女圭女圭来,直走到电话之旁,当时我已决定立即向警方报告这件事了,可是,我的手才放在电话上,便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将手放在头上,别动。”
那声音生硬而带有外国口音,我呆了一呆,想转过头去,看一看我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我身后那人,分明十分善于监视别人,我还未曾转过头去,他便已然喝道:“别转头,我们有枪,你一动,我们就发射!”他并不是虚言恫吓,因为我听到扳动保险掣的声音。
这时候,我的心中实是又惊、又怒、又是疑惑。当我才一看到那只洋女圭女圭被弃置在地上,想到姬娜母女,可能已发生了事故之际,我只当那是因为她们突然有了巨款,是以才招致了意想不到的祸事。
她们或者是遭了她们同国人的抢掠——我当初的确是那样想着的。但现在,事实却显然完全不是那样的了。
因为在我身后,喝我不要动的那人,其口气、动作,完全是一个老于此道的人,而绝不是临时见财起意的歹人。
我放下了那只洋女圭女圭,依言将双手放在头上,我竭力镇定着,道:“你们是什么人、姬娜和她的母亲怎么了?”
我的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我只是听到,在我身后,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走来走去,接着便有一个人道:“没有发现,找不到什么。”
另一个人则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她们所说的那个中国人卫斯理了。”
我大声道:“不错,我就是卫斯理,你们是谁,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你们是警方人员么?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来?姬娜和她的母亲,究竟——”
我没有能讲完我的话。
因为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出在我身后的那人,在迅速地向我接近,同时,由身后的一股微风,我可以知道,那人正在用力举起手来!
他是想用什么东西,敲击我的后脑,令我昏过去!
我不等他这一下敲击来临,右肘便猛地向后一缩,一肘向后,疾冲了出丢,那人已经来到了我背后极近的地方,是以我那一撞是不可能撞不中的。
而在我右肘撞出之际,我的左手也没有闲着,我左手向身后反抓了出去,抓住了那人的衣服,而我自己也在那-间,转过身来。
本来那人是在我的背后威胁着我的,可是在一秒钟之内,形势却完全改观了,我右肘重重地在那人的胸口撞了一下,同时左手又抓住了那个人!
所以,当我转过身来之后,那人不但已被我制服,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而且,他还挡在我的前面,成了我的护身,他手中的枪(本来是他用来想敲我后脑的),也在我一伸手下,而到了我的手中!
但是,当我一转过身来,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我却一点也不乐观!
在我的面前,至少有六个人之多。而且,那六个人,显然全是对于一切紧急局面,极有应付经验的人,因为就在我转身过来的那一-间,他们都已找到了掩蔽物,有两个甚至已经立时闪身进了房间!
我绝不以为我可以对付他们六个人,虽然我有枪在手,而且还制住了一个人。
所以,我并没有采取什么新的行动,只是扭住了那人的手臂,让那人仍然挡在我的身前,然后,才扬了扬枪,道:“各位,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在我的那句话之后,屋中静得出奇。谁也不说话。
我勉强笑了一声,道:“好了,你们是何方神圣?”
我连问了两声,才听得一个躲在后面的人道:“放下你手中的枪,那才能和我们谈!”
我心中怒意陡地升了起来,厉声道:“要我放下枪,那你们也得放下枪,你们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立即向街上开枪,警察也立时会上来的!”
在沙发椅后面的一个人,缓缓地站起身子来,道:“请你别和我们为敌,我们之间实在是不该有敌意的!”
我冷笑了一声,道:“是么?在我的背后突然用枪指住我,又想用枪柄敲击我的脑袋,令我昏过去,这一切全是友善的表示么?”
“我们,我们只不过想请你去,问你一些问题而已!”那人已完全站了起来,他是一个身形十分魁伟的人。
我依然冷笑着,道:“我不明白那是什么邀请方式,现在,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可以的,我们会回答的。”
我问的仍然是那个老问题,我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十分郑重地道:“我们是现役军官,海军军官。”这回答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又忙道:“属于哪一个国家?”
他说了一个国家的名字,然后道:“我是季洛夫上校。”
季洛夫上校所说出的那个国家的名称,令得我震动了一下。这个国家的名字一被提及,通常就立时被人和特务、间谍联想在一齐,这使我更加不明白,季洛夫上校和那么多人在这里是做什么。
基度两夫妇是间谍?那实在太可笑了。姬娜是间谍?那简直荒谬,那么,难道米伦太太,是一个美丽的女间谍?
我的心中又乱了起来,那些我所看不懂的文字,难道只是特务用的密码,那当然不是没有可能的,但米伦太太的出现,又如何解释?难道全是基度的胡言乱语?
米伦太太的来历,本来已然煞费思量的了,我甚至曾假设她是星球人,而如今,她的身份,又多了一宗可能,那便是,她可能是一个美丽的女间谍!
我的心中乱得可以,我呆了大约有半分钟,才勉强笑了一下,道:“上校,我想我们间的确不应该有任何敌意的,对于贵国的一切,我十分生疏,而且我也无意知晓,我是想知道姬娜母女的下落。”
“她们在我们那里,她们提到过你,所以,我们的专家,和我们的司令员,都想和你谈一谈,我正式邀请你前去,希望你别使我们的关系紧张。”
我实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道:“贵国的所有人全是那样的么?连你们的外交家也是,如果不照你们意见做,就是导致双方关系紧张,这是什么逻辑?”
季洛夫上校道:“事实上,你接受邀请,是对你有好处的。”
我耸耸肩,道:“别说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言!”上校终于忍不住了,大喝道:“你去不去?……”
我沉声道:“对了,这样才好得多,你们要我去,当然是有求于我,我必须知道你们要求我的,是什么事。”
季洛夫上校还不肯承认,他大声道:“我们不必求任何人,我们只不过要弄清一些事实,我们要弄明白,米伦太太究竟是什么人!”
在上校的口中,讲出了“米伦太太”这个名字来,那并不令我感到意外,因为我是早已经想到过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和米伦太太有关的了。
我心中暗忖,米伦太太是什么人,这正是我所竭力要弄清楚的事情,看来,跟他们去一次的话,或者对我反而有些帮助,所以我用力一推,将被我握住的人,推开了几步,道:“好,我们走吧!”
隐藏起来的人,都走了出来,上校来到了我的身前,道:“可是,你还必须蒙上眼睛,因为我们的行动是秘密的。”
我略呆了一呆,心中实在感到十分愤怒,但是细想一下,原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先答应他们,而且答应得太爽气了。
他们这种人,都是一样的,你答应他们得太容易了,他们便以为自己吃了亏,必然会提出附带条件来!
所以我忍着气,道:“有这个必要么?我保证保守秘密就是。”
季洛夫上校像是完全占了上风一样,铁板着脸,道:“不能,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你必须蒙上眼睛。”
我大声道:“如果那样,那么,我就不去,别忘了我的手中还有枪!”
我的回答,显然是出于上校的意料之外的,他呆了一呆,才道:“如果你一定不肯蒙上眼睛,那么,如果我们的秘密被泄露了,对你是不利的。”
我立时回敬他,道:“你们的秘密如果被泄露了,只有你们才会不利,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妨告诉你,我本人,对米伦太太也很有兴趣,我之所以答应跟你们去,完全是为了我本人的兴趣,明白么?”我的态度一硬,季洛夫上校便立时变得十分和蔼可亲了,他甚至作老友状,拍着我的肩头,道:“自然,自然,谁不对那样的金发美女感到兴趣呢?”
季洛夫的话,令我陡地一呆,他怎么知道米伦太太是金发美女的?
我连忙那样问他,可是我的问题,却反而令得他呆了一呆,他道:“我为什么会不知道?是我发现她的啊!”
我心中的疑惑,更达到了顶点,忙道:“你在说什么?是你发现她的?据我所知,发现她的,是一个墨西哥人,叫基度-马天奴,而且,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只是翻了翻眼睛,道:“朋友,我们该走了!”
这时,就算他再提出要将我的眼睛蒙上,才能跟他们走,我也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季洛夫也知道米伦太太是一个金发美人,而且还说什么是他发现她的!
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不可思议的程度,远在我想象之上。
我知道暂时想在季洛夫上校的口中,再问出些什么来,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个国家的人,最善于在别人的口中套取秘密,而他们自己则守口如瓶。
他们之中,有两个人已然推开了门,站在楼梯口,我和季洛夫上校一齐走了出去,还有四个人,跟在后面,我们迅即来到了街上,那时天全黑了。
一到了街上,立时有两辆大房车驶了过来。我,季洛夫和另外两人上了第一辆,一上了车,车子立时开动,向前疾驶而出,车子是向码头驶去的,不到二十分钟,已然停在码头边上,而一艘游艇正泊在码头边上,季洛夫上校向那游艇指了一指,道:“请。”
我又被那五六个人簇拥着,一齐登上了那游艇,我被和季洛夫上校,以及另外三个人,安排在一间舱房之中。我立时可以感到,游艇以十分高的速度,向外驶去,不一会,便完全没入黑暗的大海之中了。大约在半小时后,游艇才停了下来,我们来到了甲板上。
在那半小时之中,我想尽了方法,想逗季洛夫上校讲讲有关米伦太太的一切,可是,他却一句也未曾提及米伦太太,只对我讲一些全然无关的事。
我在到了甲板上之后,只见四面全是茫茫的大海,正在不明白他们何以要将我带到甲板上来之际,忽然游艇摇幌了起来,而这时海面却十分平静。
接着,在前面海面突然汹涌起来,接着,一阵水响,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已从海底下慢慢地升了起来,那是一艘潜艇!
我知道最终的目的地,是那艘潜艇!
我看看那艘潜艇慢慢地升起,冷冷地道:“上校,这是侵犯领海的行为!”
“是的,”上校居然直认不讳,“但如果我们接到抗议,我们可以有九百多种否认的方法,相信你也明白。”
我用鼻孔中的冷笑,表示了我的不屑,上校解嘲地道:“朋友,不单是我们,除非被当场捉住,否则,每一个国家都会作同样的否认的,对不对?”
我没有理睬他,这时,那艘潜艇已全部露出水面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是一艘十分巨大的大型潜艇!
这样的大型潜艇,竟被用来作为特务用途,的确是很出乎意料之外的,当潜艇完全露出水面之后,游艇又慢慢地向前靠去,已有人从潜艇处走出来。
我又问道:“姬娜和她的母亲,是在潜艇之上么?”
季洛夫上校狡猾地笑着,道:“请跳到潜艇的甲板上去,快,由于你看到过这游艇,我们必须毁灭它了。”
我跳上了潜艇的甲板,游艇上的人全部过来了,潜艇向外驶开了一百多码之后,一声巨响,那一艘游艇果然起了爆炸,转眼之间,便消失无踪了。
季洛夫上校带着我,走进了潜艇,在潜艇内部狭窄的走廊中走着,不一会,便到了一扇门之前,那扇门立时打开,门内是一个相当大的舱房。
这个舱房当然不是如何宏大,但是对一艘潜艇而言,却已是够大的了。因此我可以立即相信,在舱中的那几个人,一定全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在一张办公桌之后,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着海军少将制服的将军,他大约就是上校口中的司令员了。
而其余三个人,则看来不像是军人,他们多半便是上校口中的“专家”,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判断他们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专家。
季洛夫在门口立正,那少将点着头,道:“进来,你们全进来。”
季洛夫上校和我一齐走了进去,门已自动关上,那少将站了起来,向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去,他自我介绍道:“海军少将肯斯基,欢迎你前来,我们想知道一些事,请坐。”
我坐了下来,肯斯基少将立时道:“有一位米伦太太,你是认识的?”
我看到另一个人,按下了一具录音机的掣,显然他们是认为我的回答,是十分重要,有着纪录的价值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米伦太太,但是我知道有这位女士。”
肯斯基的双眉皱了一皱,道:“我们又知道,你化了一笔巨款,收买了米伦太太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实在是不值钱,为什么你对之那样有兴趣?”
我仍然据实答道:“将军,那是基于考古上的理由。”
肯斯基一听,立时放肆地笑了起来,道:“考古的理由,哈哈,这是多么好的理由啊,现在,请你将那些东西交出来,我们要研究米伦太太这个人。”
别说肯斯基的态度是如此恶劣,就算他好言相劝的话,也是难以答应他的了,是以我只是冷冷地道:“对不起,我只不过是受人所托,收买那些东西,而那的的确确,是为了考古上的理由,那些东西,现在不在我这里,而你们要来也没有用处的。”
肯斯基少将伸手一拍桌子,厉声道:“是不是有用,这等我们来决定。”
我怒道:“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回去拿回来好了!”
肯斯基奸笑着,道:“所以我们才将你扣留,要在你身上得到那些东西!”
我直跳了起来,道:“你说什么?你们凭什么扣留我?我是季洛夫上校请来和你们共同商量事情的,什么叫扣留,你必须好好地向我解释这说法!”
肯斯基冷冷地道:“何必解释?你现在是在我们的潜艇之内,你没有反抗的余地,那就是你已被扣留的事实!”
我待要向前冲去,可是肯斯基立时用一柄枪指住了我。
我也只好坐着不动,肯斯基道:“或许,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你会合作?或许,让你和米伦太太见见面,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是不是该说实话?”
在那一-间,我实在呆住了!
肯斯基在说什么?让我和米伦太太见一见面?
米伦太太不是早在半年前死了么?我如何见得到她?
我呆了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肯斯基冷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和米伦太太是同党,米伦太太来刺探有关我国潜艇活动的情报,她刺探不止一日了,直到被我们发现为止!”
我大力地摇着头,这是什么话?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而肯斯基则继续着,道:“而她已得了许多资料,那些资料,现在在你的手中了!”
我仍然只好摇着头,而讲不出任何的话来。读者诸君,如果你们在我这样的情形下,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在那时,我只是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方面是疯子,不是我疯了,就是肯斯基他们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