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潜逃七日终抵苏州古城。
纵使初冬,苏州城仍是车水马龙,人潮如织,繁华依旧。
宋两利匆匆瞧来,总觉末见饥荒穷困景象,一股国泰民安感受尽现无遗,但想及胡天地所言,富者恒富,穷者仍穷,只是地头不同罢了。自己乃藏身修行而来,胡天地总不会介绍至连三餐皆得乞求米食地步吧。
丐帮弟子将宋两利带往一颇具规模之南北杂货商家“兴发铺”。商号虽俗,却生意兴隆。宋两利不禁忖道:“丐帮虽外表乞食,然私下仍经营生意,果真颇有商业脑筋,自己藏身于此,可吃穿不用愁了。”
穿入后院,显得清净不少。丐帮弟子带往一木造雅房,里头传来算盘拨动声,丐帮弟子禀报,突然女者回话:“小神童已到?!”颇为喜悦:“快让他进来!”
宋两利诧道:“苏畅是女的?!胡前辈怎未提及?!”女敕脸稍红,自觉投靠女人颇不习惯。
大门敞开,里头橱柜四壁,居中置一大书桌,帐册堆如小山,一位三十上下,颇见风韵女子迎笑招手。瞧其模样直若精明少女乃女乃,怎像得丐帮头子?
宋两利干笑拜礼:“你便是丐帮苏州分舵主?……”
苏畅笑道:“是啊!怎地乞丐便要穿破衣?胡帮主大概未说清,我是丐帮大帐房,兼作点小生意,既是作生意,怎可穿得破旧,客人自给吓跑,我还算体面吧?”
宋两利道:“简直像大老板!”
苏畅笑道:“人家说我精明得紧,我倒要好好改进,装得温柔些,但抓帐怎能不精呢,所以便挣扎了,不过还好,一切仍算顺利!坐吧!还剩西城三十包粗盐未结,马上便好!”
立即拨动算盘,算些斤两数字。
宋两利道:“你也卖盐?可和官家抢生意了?”
苏畅笑道:“这年头不抢怎能活,何况官家更贪得凶,像粗盐一斤原是三个子儿,谁知县官一个不高兴,立即涨到十个子儿,内陆还卖到一两银,天啊!简直抢钱,至于我们公道信用,不随便涨,算是解救贫苦同胞哩!”
宋两利想想也对,官家已无伦理,各自为政,尤其贪得凶,难怪黑市流行。
苏畅叭地一响,算盘又自拨错,不禁抱怨:“都已算得三次,怎仍算错,真是!三十包,每包二十斤共六百斤,每斤批价两钱三分五,再减回扣每包两分一,到底是多少?”
宋两利突地说道:“一千四百三钱七分。”
苏畅正拨得此数,诧道:“你怎知?!你能默算?!”
宋两利道:“不知道,只是听那些数字,总觉是那些钱,便说出来,不知正不正确?”
他乃感应而言,试探性质居多。
苏畅乍喜:“你简直天才!太厉害了!我得好好召待你!”毛笔赶忙写下数字,终松口气,立身而起,快步行来,道:“听说你喜欢喝酒,待我请你几坛!”走向左侧门,开启厚重大门,便要宋两利跟去。
行约十余丈又是一门,苏畅开启,竟然是一酒窖,满墙成堆,红条无数,酒香四溢。
宋两利道:“酒也卖了,那茶也该卖了,官家禁品全卖了。”
苏畅道:“服务百姓,多少牺牲点!”引得宋两利坐于左角品酒桌,随即问道:“你喜何酒?烈的、淡的、酸的、甜的、呛的、温的、年代久的、抑或刚出炉的?”
宋两利道:“我只在想……想练功时喝酒……”对于通灵始要喝酒一事不便说出,“所以对酒并不精……”
苏畅笑道:“慢慢便精了!或要女儿红、黄山花酿、蔷薇露、思春堂、雪醅、真珠泉、扬州琼花露……应有尽有,我看便这扬州琼花露了,其实扬州和苏州顶近,酒名也都混了,算是南方酒了,喝它几口聊表敬意。”
苏畅抓得一坛,开封去泥,酒香四溢,宋两利接过手品它一口,但觉清新若甘泉,琼花熏香,果真佳酿,然他常喝烈酒,对此香酿反而不够味,灌得一坛,倒把苏畅吓着:“原来你是喝烈酒的?那看是烧刀子管用了。”准备换酒。
宋两利干笑:“不必了,我乃练功时始喝酒!”有了醉意,脑门浮现不少感应:苏畅原是豪门女子,只不过家道中落,沦为江湖人,终被胡天地收养。原是义女关系;脑门一闪,竟是茅山派弟子正在练习通灵大法,此人并非掌门方虚默,而是年轻怪胡子,他瞪得眼睛正待说话,宋两利已把脑波断去,道:“茅山派也在苏州么?”
苏畅道:“附近金坛县,你跟他们有瓜葛?”
宋两利道:“当年迎仙台论道,那矮冬瓜方虚默-得紧,结果被我师父耍了,看是怀恨在心,见了面总不悦。”
苏畅道:“那便避开为妙!放心,只要在苏州,无人敢动你。你可以好好练功!”
宋两利道:“你已知我来意?”
苏畅笑道:“丐帮消息最为灵通,帮主早飞鸽传书,说你专为修行通灵大法,要供应美酒三千,我可为你准备了,这些够么?”
宋两利干笑:“原是如此,难怪胡帮主说此处最适合我了。”
苏畅道:“你可在后院练功,其他我来负责,至于美酒随时可取,方便多多!”
宋两利道谢连连。
苏畅目光闪亮,道:“听说你让神霄派日进斗金,是用啥法门?”对于赚钱术,她兴趣无比。
宋两利道:“替他们消灾除噩,缘金自来!”
苏畅道:“全是无本生意。”
宋两利道:“我已下令不收缘金,因为全被皇上、贪官污了,实划不来。”
苏畅道:“如此也好,神霄各处分殿早变了质,你算仍有良心,旅途劳累,你早点休息,若有需要随时通知我!呵呵,我可未结婚,称我大姊如何?”
宋两利见她直爽便同意,毕竟大姊相称较无拘束。
苏畅满意一笑,方引得宋两利穿过回廊,已抵一处松林隐密宅院,宋两利但觉不错,终安定下来,苏畅介绍几句,随即离去,让他早做休息。
宋两利难得毫无负担,特伸懒腰,暗道:“希望生活将有所转变!”终倒床睡去。
睡梦中不断浮现绿龟法王浅笑影子,直通另一境界已始,可喜可贺。
此后三天,宋两利皆做得此梦,心知法王有所指点,然认真问去,法王又失踪影,宋两利苦思悟去,该是自己便是法王化身,只是自个分得太清楚,以致于一分为二,与灵性无法结合,先天后天失调,乃落得如此半桶水地步。且把先天为本尊,后天为分身,然后全力修行将本尊分身融而为一,方能登灵界高峰!
既然无法摆月兑灵界命运,宋两利终决定刻苦修行,而最佳明师既在先天法王身上,又何需舍明师求他人?何况莲花师太所授之道家秘宝“化神赋”具异曲同工之妙,想来已是足够。
于是宋两利以先天通灵为主,以化神赋为辅,藉着烈酒,开始日夜修行。
那化神赋博大精深,尤其“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乃道家修仙奥妙口诀,宋两利得以悟出“驭气冲天”法门,将真气冲往脑门,终若抽掉筋骨般轻飘飘,功力自来,至于通灵法门,则当年被夜无群囚在鳄鱼洞中时,绿龟法王曾现身,说了一句:“佛眼无界,忘形忘我,是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无上虚空界!”宋两利似懂非懂,悟得结果,自创“闪心功”,以跳出心灵意念,回归无相无我境界,终亦渐渐再窥其灵界奥妙。
如此修行得几日夜,通灵大法渐渐加强,原欲喝得够多烈酒才能感应,时下渐渐减少,如若哪天不再喝酒即能感应,那将大功告成。
宋两利暗道妙哉!若真如此,随时窥得他人秘密,不挺过瘾?故加倍修行不断。
修行期间或见苏畅进来,登时抓着她问在想啥?今天做过何事?苏畅怎知做过之事全被料中,直若果身被窃,吓得支支吾吾直道太恐怖,“你还是人么?连我去会情郎你都知晓?!请勿窥我世界行么?”
宋两利笑道:“只是训练,此处除了你,找不到他人可配合了。”
苏畅苦叹道:“你一直摄着我,叫我如何敢做情人梦,就连思春都不敢,人生还有啥意义?你难道要娶我么?”
宋两利为之干窘:“大姊言重了。”
苏畅抓紧衣衫,道:“你真有窥人心思能力,也请窥得别人,我虽像老板娘、少女乃女乃,可三十未到,小泵独处,请让我有思春权益,否则我干脆出家算了。”
宋两利干笑:“我尽量避开便是。”
苏畅道:“还要‘尽量’?每个女人若知你有此感应之能,恐非得杀死你不可!”
宋两利道:“所以还得请大姊保密。”
苏畅叹道:“算啦!算我自找麻烦,今后可不能胡思乱想,否则实在恐怖,却不知世上有多少这种人,想来便叫我头皮发麻!”
宋两利道:“寺庙那些神佛皆能通灵,你怎不怕?”
苏畅道:“至少他们在天庭、在冥界,瞧来也是法相,哪活生生站在眼前,如若三太子站在这里照样吓死人!”
宋两利道:“我练会了便躲起来,不吓你们!”
苏畅道:“你们灵界之人,实在叫人发毛!我看我现在便要躲!”说着便想开溜。
宋两利道:“既能通灵,躲亦无用。”
苏畅慌急道:“那该如何?”
宋两利不愿她负担过重,忽生一计:“待我画一点灵符予你,便可避开!”
苏畅道:“快画快画!”
宋两利抓来朱砂笔画得符咒,苏畅立即放在胸口,问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宋两利故意几次猜不着,苏畅终能安心:“这还差不多,心思被窥,多恐怖!”得好好照顾灵符为要事。
苏畅道:“这灵符可以对抗所有通灵者?”
宋两利道:“正是。”
苏畅道:“谢啦!人生意义多了。”
宋两利道:“那安心去吧!我找猫狗沟通去?”
苏畅呵呵笑道:“怎沦落成猫辈狗辈?你可找阴界的灵魂啊!他们最喜欢让活人知心事了。”
宋两利道:“我试试。”
苏畅道:“你既能窥得人心,那好办事,将来有人偷东西、撒谎,全可找你啦!”
宋两利道:“那也得有空再说。”
苏畅盘算道:“或许这是个独门行业!”开始计画如何经营。
宋两利苦在心头,道:“然后被追杀!”
苏畅终想及若因此识破太多人,干坏事者岂非欲杀人灭口,当下干笑:“看来得从长计议!”终找借口离去。
宋两利暗忖:“找孤魂野鬼亦不差……”想及天宁日于湖边送得三皇子赵楷一位女鬼,不知状况如何?便自运起通灵大法摄去,终感应出赵楷头上亦绑符带,早被吓得数度难眠,一副失魂落魄模样,还是苏小凤替他张罗符带,苏小凤却因找不着自己而大发唠叨。然那赵楷受此惊吓仍不信邪,实是难缠,便由他去了。
通灵摄心之际,忽觉前街传来茅山派那年轻长胡子怪异家伙,他亦以摄心术反搜过来,由于过近,他已发觉,且发出邪笑。
宋两利暗道不好,立即收拾,感应顿失。直觉这也不对,每一通灵便可能被截着,真正高手应和极乐圣王或绿龟法王一样,随时无迹可寻才对,亦即能收发自如,看来自己靠酒发功却不能闪不能收,修行路子仍长,得苦练才行。
他盘坐下来,反刍法王所传“佛眼无界,忘形忘我,自登无上虚空界”等偈语。然方禅坐不到半刻钟,外头忽闻及苏畅吆喝声,宋两利目光一闪:“怪家伙找来了?!”哪顾得再坐禅,立即潜身而去。
此分舵乃呈品字型,一为南北货,一为菜酒铺,另一处则为药铺兼卖香料、盐-等物,其各自盘据三条街,后头则为数落宅院相连,宋两利起居即在酒铺附近,吆喝声则传自药铺,得掠过数回廊方抵。
宋两利从窗缝中瞧去,果然见得苏畅正和一名道士装扮年轻人针锋相对。此人瞧来二十四五,身材中等,两眼牛样般猛劲,平头松散,两太阳穴指粗青筋浮起,随着血液呼吸浮动,原像个横练家伙,他却留得一排粗黑短胡,装得甚有学问模样,显得极不协调。
只听得那人喝道:“我茅山少掌门刘通只想找宋两利较量,和丐帮无关,叫他出来,大家和和气气,你若硬挡,恐有干戈之争!”
苏畅笑道:“撒野撒到丐帮来了?也不掂掂自己斤两,姑娘我说没人便没人,你请回吧,否则爬出去的一定是你不是我!”
刘通不听,转向内厅喝道:“宋两利给我出来,别躲得像龟孙,丢人现眼!”
宋两利懒得理他,却感觉出对方武功不弱,不知苏畅是否挡得了?
刘通喝人不着,太阳穴为之闪动:“既然如此,莫怪我出招了!”奇幻掌法突地开打,直往苏畅脸面打去。瞧他二五不到,火候竟然颇强,影未至,劲已逼,妖风乍起。
苏畅岂是省油灯,手中金算盘耍将开来,正是成名功夫“神算九千手”,只见得敌方巨掌劈至,她以算盘封掌,叭地脆响,互击一招,刘通却因算盘子滑,顺势往右侧溜去。刘通唉呀急叫,苏畅反脚一扫,刘通连滚数圈方自稳住,脸面不禁泛红。
苏畅笑道:“你不是我敌手,滚吧!”何况背后仍有十数丐帮弟子,对方根本毫无胜算。
刘通一招落败怎肯服输,喝道:“耍诈不成事!”猝地抽出斩魂剑,乃类似桃花木剑,一招“收妖降鬼”刺得满天剑影,罩住数尺方圆。
苏畅不想拖延,猛将算盘甩去,立刻裂成两半,无数金珠弹射而出,似若流星乱撞,或击其剑身,叮叮咚咚暴响不断,或击其躯体咻咻利刀乱割,刘通唉呀闷叫,胸口、腰际、大腿连吃数记,迫得他弹跳而逃,招式顿乱。
苏畅伸手一吸,金珠全数飞回串入盘中,双手一闭,两半算盘恢复原状,一手纯熟算盘功夫已让宋两利佩服不已,难怪能当上丐帮分舵主。
苏畅道:“滚吧!再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刘通连遭霜击,脸色难看,登时恼怒:“投机取巧,别怪我使看家本领了!”猝地模向胸口,抓出茅山幻术专用迷魂弹,猛地砸向苏畅,轰然炸开,白烟四起,苏畅怔道不妙,刘通趁此冲入白湮,利用烟雾隐身,剑招尽吐,杀得苏畅唉呀惊叫,急欲退开,却模不着方向。十余丐帮弟子见状抓棍即攻。刘通不退,又砸出数颗烟弹,轰得十丈方圆全是烟雾,十余丐帮弟子全被罩住,准头一失,颇有伤及自家人之态,唉呃连连。
苏畅急道:“别往烟雾挤,快退!”又呃一声,显然吃亏。
宋两利见状那还得了,赶忙扑身冲入,他方饮得烈酒,脑门感应甚是灵敏,一个闪念已发现刘通位置,顾不得能否伤人,一掌“烈火纯青”开打过去,用的正是胡天地所传“天罡掌”,劲道吐处,砰然巨响,刘通唉呃撞起,跌出外头,倒坐地面,左胁已印出烧焦掌印,疼得吹气直抖衣衫。
宋两利一招得逞,终悟出通灵大法可在混水模鱼中捞得好处,将来可得好好利用。
为免暴露身分,立即跳藏内院,伺机而出。
苏畅及十余名丐帮弟子终冲出烟雾,每人身上多少皆有伤痕,却相互瞧望,想知道方才是谁出手,忘了立即抢攻。
刘通喝骂传来:“卑鄙手段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呃啊好疼!”抓出金创药抹向伤口。
苏畅见状:“天罡火掌?!是帮主回来了?!”
十余弟子东张西望。宋两利暗自叫好,突来一掌竟然冒火劲,功力显然不差。
刘通猝闻胡天地,慌张四瞧,仍不甘心喝道:“一帮之主如此见不得人么?胆敢出来一决雌雄!”嘴巴虽硬却四处戒备,不敢再攻。
苏畅冷斥:“收拾你岂用得本帮主!”已被捉耍一次,不再客气,算盘一抖,百颗金珠飞射抢至,用的便是“万星穿月”绝招。金珠贯足真劲,颗颗有若利箭,任那刘通练有铁布衫之类横功,受此痛击下,勉强挡得十数颗,却挡不了数十颗,霎见嘟嘟之声不绝于耳,满脸满身已被击中,疼得他喷滚撞逃十数丈,叫如丧家之犬。
苏畅猛吸金珠回来,大喝:“还不走么!”金珠欲打,刘通嗤呃爬起,抢身便逃。
苏畅斥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前来丐帮撒野!”
十数丐帮弟子亦有同感,青竹杖打得甚响。宋两利暗道妙哉,丐帮弟子的确靠得住。
然刘通逃不及三十丈,忽见黄影一闪,飞落街道,对着苏畅即喊:“丐帮又如何?且让我方虚默较量较量!”
宋两利闻言诧道:“茅山老道亲自出马了?!”敢情针对自己而来,事态颇为不妙,本想开溜,但苏畅挺得住么?且观察一阵再说。
苏畅见得五短身材,一脸高傲家伙,正是茅山掌门方虚默,心神不禁暗诧,对方当真会通灵之能?竟然找到此处?想及通灵事,模模胸口,灵符仍在,稍稍安心,冷道:“丐帮和茅山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掌门请回吧!”
方虚默傲岸而立:“将我徒伤得如此,还说没事?”
刘通找得靠山,立即回奔,忍着满脸红丸,道:“师父收拾他们,茅山派岂能受得侮辱!”
方虚默冷道:“住嘴,站在一旁,为师脸面已被你丢尽,竟然会被人伤得如此!”
刘通道:“是胡帮主出手偷袭,弟子挡不住。”
方虚默诧道:“胡天地?!”猛地转看四周,如若是他,自己万万不是敌手,然岂可就此认输,冷道:“既然胡帮主在场那好说话,我来此只想找宋两利切磋灵法武学,事成之后自将人送回,各不伤和气!”无人回应。
宋两利暗忖,对方果然为己而来,且全为通灵之术,得好好应付为是。
方虚默再唤一声仍未见回话,不禁疑惑难道有假?暗道:“且运起摄心灵法探探对方!”立即暗运茅山法术,脸面逼得泛红,直往苏畅搜去,苏畅顿觉脑门沉睡,登时大骇,难道灵符失效?!
宋两利马上感应过来,说道:“那是摄心魔法,可用功力抵抗,和通灵大法不同。”
苏畅闻言立即运功抵挡,终于转好许多。
方虚默却因宋两利使出通灵神通,亦感应过来,登时冷笑:“宋两利你果然在此,快快出来吧!你我印证是神霄派还是茅山派灵法高强!”
宋两利不作声,且等待机会开溜。
方虚默喊人不着,暗道莫非胡天地撑腰?摄及苏畅无效,立即转摄丐帮弟子,对方功力较弱立即受摄。方虚默方知一切,冷道:“原来你也不知是否胡帮主到来?我看偷袭者便是宋两利了!”心下已有盘算,转向苏畅:“若凭你实力,恐无法阻止我拿人,倘请苏姑娘让开,免伤和气。”
苏畅冷道:“在丐帮地盘撒野就是不成!”
方虚默冷道:“那便试试了!”右手一抖,仍是茅山绝学“奇幻掌”然却暴快数倍于刘通,幻得满天掌影。直扑苏畅及十数名弟子。
苏畅但觉遍体生寒,掌劲实亦强劲,登时再打算盘金珠,直往所有掌影射去。霎见掌来千变万化,珠去乱箭齐射,叮叮叭叭互有往来,直若蝴蝶戏蜂群,偌大方圆窜窜跳跳,煞是热闹。
茅山武学虽非臻绝顶之列,却也具一流架式,方虚默又是掌门,手底下火候自不在话下。然苏畅已是分舵主之尊,功夫自高,加上十余丐帮弟子助阵,方虚默亦占不了便宜。缠斗数招之后,方虚默始终攻之不下,终忍不住喝道:“茅山派厉害的是幻术!”
彼不得是否以幻术取胜,有胜之不武之态,他猛地展开幻影身法。忽见灵符乱打,制造假象,随又施展摄心邪功,双管齐下之际,丐帮弟子阵势已乱,方虚默猝地冲进敌阵,砰砰数掌打得三名弟子闷呃倒地。
苏畅见状大惊:“你敢下重手?!”两手空算盘便欲当成菜刀切下。
方虚默摄心魔功迫来,直喝切左边,苏畅一时未能运功抵挡,终往左偏,方虚默趁此一掌击中苏畅左胁,疼得她连退数步,怒喝:“卑鄙!矮鬼可恶!”
方虚点一生最恨他人说矮,登时火冒三丈:“乞丐更脏!有何了不起!”怒掌打来,更以摄心魔法迫使苏畅自动滚近,想击她胸脯兼以侮辱。
宋两利见状再也藏身不了,猛地通灵大法暴出,喝道:“撞墙去吧!”通灵大法原比摄心魔法强,宋两利又是天生传自绿龟法王,强度更旺,突地暴出,任方虚默修为多年,挡不了通灵大法摄脑波,当场受制,直往左墙撞去,若非他及时清醒,猛煞身形,一张脸必定撞上墙头,尽避如此,仍被吓出一身冷汗。苏畅岂肯错失机会,趁幻醒之际,吸来金珠反打,叭叭连击数颗,方虚默反掌打去却慢一步,左肩被砸两记,疼得闷哼,终往墙上靠倚。
苏畅凝神吸气,戒备万分,免遭突袭,然对于摄心妖法却毛心不已,灵界功夫实让人捉模不定。
宋两利跳闪出来,喝道:“你待要如何?”
方虚默暗忖,宋两利果然具通灵之能,自己潜修多年亦未达通灵之境,是该抓得这小子回去研究,以求练得此功。瞧他示威居多,若突反击,必定奏效,登时趁他说话之际大喝扑去,怒劲暴出,欲置人倒地。
宋两利却早有感应,深知对方攻击目标,喝地左闪滚退,趁势打出天罡掌,砰地一响,直中方虚默腰际,若非武功仍未臻化境,此掌便要他老命。方虚默受得一掌,皮肉为之生疼,他难忍受辱,哇哇怒叫:“后生鼠辈也敢对我无礼!”哪顾得身分,猝地打出茅山烟弹,轰罩宋两利四周,趁机反扑。
宋两利纵有通灵之能,谁知方虚默早算准此着,竟然运起定心术法,护守心脑不被摄去,此若阴阳相克之理,有摄脑术即有防摄脑术,至于谁胜谁负,全凭功力及经验,方虚默混身道法数十年,防摄之功自强得多,这一设防,宋两利顿觉失去目标,正待叫糟之际,砰砰双掌击中胸口,闷得他倒栽七八丈,滚出烟区。
苏畅见状还得了,赶忙喝及手下窜冲过来。
方虚默乘胜追击,后又打出数颗烟弹罩住众人,想乘烟收拾对方。刘通见状直喝过瘾,良机难得,亦从后头欺扑而至。
双方混烟中乱招开打,哇哇呃呃,砰砰卡卡,棍撞人跌之声不断。然苏畅等人终非烟战好手,几个照面下来,纷纷受击落退,一一被迫退出烟战圈。
苏畅喝叫:“围住他们,待白烟散去再抓人!”十数丐帮弟子举棍围之,个个冷目瞅紧,想待烟散时讨回公道。
然那白烟乱处,宋两利正受方虚默、刘通师徒双双迫逼落困之际,脑门突地闪出绿龟法王呼喝,宋两利灵台猛现清明,瞧得敌手方位,双掌突来神力,烈火怪掌暴打开来,砰砰双响,竟又将方虚默师徒击得人仰马翻,倒栽跌退烟区。
苏畅见状大喜,喝道:“快快将人制住!”先行扑去,十数丐帮弟子更砸得凶猛。
方虚默师徒怎知宋两利邪得可怕,明明就伏之际,仍能暴出神力,这一失着已全盘皆输,眼看十数人扑来已无法闪躲,怒喝出口想拚命挡招却难回天,呃呃几声,吃了数棍,穴道且被截住,瘫软下来。
苏畅正得意将人就逮,冷斥道:“连丐帮也敢惹,不要命了!”
方虚默喝道:“宋两利是妖人,迟早害死你们!”
刘通冷道:“他是乌龟精下凡,你们难道未瞧其额头胎记?还敢护住他?将为天下所唾弃!”
苏畅喝道:“你两太阳穴青筋浮若蚯蚓,看是蚯蚓精下凡,若说是蜈蚣精也行!来人,把他那两只蜈蚣切下来,免得妖怪作乱!”
她虽玩笑喝去,丐帮弟子先前却吃苦头,闻言当真左右开打,棍棒又敲对方脑袋,疼得刘通哇哇痛叫。
就在此际,天空突传哈哈虐笑声:“丐帮弟子也敢对抗灵界门派,够种!”忽见黄影一闪,强速无比冲入白烟堆中。苏畅瞧其身手竟然不在胡掌门之下,惊叫不好,金珠猛打射去。
宋两利更自感应:“是玉东皇?!”此人身手简直和张天师一般高强,怎会突然出现,宋两利待要反应抗敌,岂知玉东皇功夫确是了得,右手反掌打得金珠四处弹跳,左手弹出数道劲风直射宋两利全身穴道,宋两利难逃敌招,硬是被截,身子一软,玉东皇已冲过来,反手一抄,抓着宋两利掠冲屋顶,落笑一声:“人我借走了,有空再还!”
连闪数记,逃出百丈开外。
丐帮弟子见状大喝,急欲追敌。
苏畅喝道:“不必追了,若是玉东皇,追也是白追!”丐帮弟子这才停止追捕。
方虚默气得哇哇大叫:“玉老头你敢坏我好事!”
刘通喝道:“难道要我茅山派杀入你老巢!”
玉东皇笑声传来:“日后再说吧!”消逝无踪,方刘师徒嗔怒不已。
苏畅瞪眼过来:“再搅局啊!结果还是渔翁得利!”
方虚默道:“还不放开我们!”
刘通道:“人都已走月兑,放了我们,去把他抓回来!”
一位丐帮弟子冷道:“岂能让他们如此便宜走人,至少要送到总坛请长老公审,丐帮岂是好欺侮!”
苏畅思考后道:“放了人吧,纵使到长老那里也定罪不重,宋两利已被逮,让他们狗咬狗也罢!”
丐帮弟子这才将方刘二人放开。
方虚默整整衣衫,冷道:“算你识相,否则茅山派兴坛作法,利用鬼魂封住你家大门,丐帮他讨不了好处!”
苏畅冷道:“别以为只有你懂法术,丐帮若怕了也不会混到现在,还不快滚!”丐帮弟子突又动作逼来。
方虚默不吃眼前亏,冷哼一声,带着徒弟快速离去。行进间两人暗骂不断,不但骂及丐帮,连同玉东皇一并骂了进来。
苏畅轻轻一叹:“玉皇仙岛远在海外,丐帮弟子恐不易救得,且待我传书通知帮主再作定夺。”
她不愿闹大,遣去丐帮弟子,步入后院,写得一份书表,飞鸽传去。喃喃想着宋两利能知过去未来,应该能逢凶化吉才对。相聚不到半月即已分手,实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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