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掌门潘如虎已闻及消息,亲自从洪宏桥附近之总坛赶至漕运指挥分舵,那是十艘漕船结成之水上堡垒,可往可行,且可屯守重兵,以应付漕运任何变化。
石士宝已被安置病床上,满身是血地接受治疗,虽是半条人命,他仍愤愤不平,直道打倒狗官汉奸,以鼓噪弟兄,引得群众情绪愤慨,急于报复者居多。
潘如虎亦自诧讶,谁能伤得石小祖?他武功原就不低,还被打成重伤,询问之下方知左仲仪所为,更觉不可思议,对方一向克制,怎出此重手?难道为了漕运,已用非常手段?亦或是另有误会?
心念未毕,忽见左仲仪一身湿漉漉被押回来,潘如虎急道:“到底发生何事?“漕帮激进头领喝道:“他串通朝廷狗官想谋害小祖,必得重惩,以讨回公道。
左仲仪道:“非也,全是出于误会!”已掠身上岸,急欲奔向潘如虎,然守卫却惧然拦住,原是他手中仍有两颗轰天雷,要是暗算,帮主岂非遭殃,左仲仪呢地一声,交出炸丸,道:“是石小祖想暗算我和宝亲王,由于太急迫,我回了一掌,始落此局面,此轰天雷原属漕帮之物,帮主应认得。”
潘如虎当然认得,且对事情有所了解,叹道:“你为何要带宝亲王游此漕运?难道不知我派讨厌满清者居多?”
激进份子又喝:“他和清狗谋通,想暗算漕帮!”
石士宝拼命挤出力气喝道:“不错!我听着他把我等比帮海盗,且要消灭,我当然先下手为强!”
激进份子哗然,找到依据,得理不饶人,硬逼帮主得惩处对方。
左仲仪叹道:“石兄可把话听一半了,我乃指外海海盗,胡乱横行,不灭行么?”
石士宝斥道:“分明指我是海盗,不必再狡辩,他还出卖漕帮,将所有名单告知狗官,漕帮将大难临头。”
此语一出,又见激进分子鼓噪。
泄露漕帮名单可是重罪,毕竟弟兄被通缉者不少,潘如虎道:“圣爷当真说出?
左仲仪道:“在下哪有什么名单,只是告知漕帮原即罗祖教所衍化而来,目前除了你,且有四小祖共同分治,有七十二弟子,帮众十万以上,此乃公开秘密,不必我说,官方早有资料。”
潘如虎但觉并不过分,道:“倒和江湖传言差不多……”有意化解嫌隙,息事宁人。
石士宝却不允:“他说我被通缉,该逮捕,已和狗官勾结,看看外头,准有船队到来!”
众人往外瞧去,果然见及官船渐渐逼近,哗然不已,极力要求先收拾左仲仪然后护着石小祖走人。
左仲仪道:“你确被通缉,官方自有资格逮捕,但说这话的绝不是我,官船现在也不是刻意来抓你,闹了事,他们不必过来瞧瞧么?”不愿说出是来救自己,免又引起误会。
激进分子仍鼓噪快快办人。
潘如虎显得为难,若贸然护着左仲仪,恐引起帮众不服,若要办此事,自愧对左仲仪。
正挣扎中,忽又掠来三人,正是漕帮另三小祖,朱小祖朱小全,他以前明皇室朱家后裔自居,且是罗祖教正统传人,故喜头上戴着观音兜,一副沉稳仙佛模样,主要仍以控制罗祖教弟子为主。
次位乃黄象,由于名字沾了“象”字,沾易经四象之边,故对命相颇有涉猎,有人称之“黄易仙”,喜欢易经上口,论断命运。
第三位刘玉诚,也以前明将军后裔自居,一身体魁劲猛,宛若战将,他却喜吟几句,以示自己文武全才。
三入皆近中年,江湖阅历甚丰,且互有拥护者,各俱实力。三人方一到来,即被激进分子喝着评评公理快下定论拖不得。
黄象首先开口:“瞧这左爷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应是福星高照,该死不了!”
左仲仪道:“既死不了,干脆放人算了。”
黄象笑道:“不过两眼隐晦,恐是多事之秋!”
左仲仪道:“一夜没睡,当然隐晦,你既懂相术,何不替自家人瞧瞧?”
黄象道:“看过啦!就属石小祖最惨,但他就是不听,看来还有三灾五难,惨啊!”
石士宝咳道:“我命毋需你算,叫你来是论断如何收拾圣帮,胡诌个啥劲!”
黄象道:“已论断完毕,既死不掉,当然放人,没看到官船已至,该倒霉的是你,要溜的也是你。”
石士宝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黄象道:“我一向神算!”
石士宝道:“朱小祖你说!”
朱小全合掌拜观音,冷道:“漕帮被官方欺侮已久,不给点颜色,恐失帮威,至于左爷和官方挂勾,迟早会出卖漕帮,一并料理也罢!”
此语一出,激进分子登又鼓噪办人。
左仲仪道:“看你是中毒太深,光念观音菩萨就能保住漕帮,胡乱开战就是圣战?漕帮过闸关,难道不跟官方打交道?”
朱小全冷道:“孰该战,孰不该战,我等一清二楚,毋需你来指点。”
潘如虎道:“刘将军你说!”
刘玉诚搓着拳头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战兮名飞扬!好久未开战,爽它一下也好。”
左仲仪苦笑:“你岂非为战而战?”
刘玉诚道:“养兵千日,不为一战为什么?”
激进弟子哗噪,的确太久未战,昔日霸劲尽失,现有机会,总想开战,以申怨气。
石士宝欣喜道:“说得好!三票对两票,帮主可得下令开战。”
潘如虎叹道:“现若开战,恐一切努力将毁于一旦,诸位不能不三思。”
朱小全道:“苟且偷生,不如一死,当年反清复明豪气哪去了?”
激进分子哗然,情绪已被勾引出来,决心开战居多。
左仲仪眼大势将去,不得不挺而走险,喝道:“要战可以,我单挑诸位,若赢了,今日事就此了结,若输了,圣帮退出漕运,不再过问。”
此语一出镇住众人,左仲仪虽厉害,漕帮却非省油之灯,以一战多,恐自讨没趣。
纵使圣爷有意让出漕运,然此事只有潘如虎知晓,漕帮弟兄仍觉划得来,赢得独攒漕运,生意增一倍,利润大涨,皆同意比斗。
潘如虎道:“以一敌五?亦或一对一?”
左仲仪道:“当然一对一,漕帮高手如云,在下不敢托大。”
黄象频频点头:“妙招妙招,听说圣爷武功盖天下,若一对一,恐无人能挡,我方大为不利,但以一对多,传出去对漕帮声名不利,怎么说你都赚。”
左仲仪道:“不敢自大,实情非得已,诸位斟酌斟酌!”
刘玉诚喝道:“我先来,且看这招,将军出塞势不回’。”一记猛拳强捣过去,他虽横练武学,却也学得刚柔并济,先是无声,待要抵达敌身时,突若轰雷般暴响,吓得众人一跳,雷拳却已捣住敌身。
左仲仪暗道此人功力浑沉扎实,不可轻忽,不想硬接,且以所悟长江源头原是虚无飘渺之法,猛地双手直拨,身形幻闪,让那雷拳看似击中,却难落实。“砰”地一响,左仲仪跳退三步,化解危机。
刘玉诚诧道:“你不肯硬接?跳来跳去,算何好汉?”
左仲仪道:“将军劲猛,还是别碰为妙!”
刘玉诚道:“如此缠下去,岂非没完没了,接我一拳,其余莫说,左右弟兄挡者他!”
忽又念道:“无尽落叶潇潇下!我破你乾坤卦!”那胸脯谓之卦,一拳又捣去。
漕帮弟子众多,故意挤在后头,左仲仪果然毫无退路,叹道:“忒也无法了!”猛地运劲拳头,喝道:“那就接你一拳,该称为‘花前’常常耍酒疯!”且见拳头飘忽不定,看似孔雀开屏,又似一炮轰来,刘玉诚欲求对抗,猛往对方拳势追击,终也对上。
双拳猛击,“叭”然一响,各自震荡,脸面飞红。
登见刘玉诚马步下蹲,舱板下陷两寸,差点破裂。
左仲仪则后退无路,上翻空中,然双拳却若吸铁黏住,任由双方甩来甩去,始终未月兑落。
潘如虎暗道好猛劲,此招全在左仲仪掌控之中,尤其方才花拳散开,刘玉诚勉强迫击,我形气势已被分弱,且左仲仪身在空中,刘玉诚应是把他震飞,然却仍黏住不放,显然左仲仪功力高出许多。
黄象亦觉了得,频频点头:“果然高人妙招,我且服了你,老将军你还不收手么?”
刘玉诚自知落败,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