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可热闹了。
整个迎春阁喧天价地乱成一-片。
原来守在外面的程金宝和那小叫化,一见小天独自闯进迎春阁,担心他寡不敌众,两人一商量,立即分头去找帮手,并且向丐帮长安分舵告急。
胡不归得消息,一听玉小长老被人所执,那还得了,赶紧召集大批手下亲自带了赶往迎春阁驰援。
杜梅音和胡丽青的起初身份,在长安掩护得相当成功,连久居当地的胡不归,身为七袋分舵主,居然都末模清她们的底细。
不知藏在迎春阁的两个女人,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煞星,冷面观音和无情蔷薇。
尤其是胡丽青,竟化名花大姐,公然招蜂引蝶以主持人姿态出现。
当胡不归率领丐帮众家兄弟,急急赶到迎春阁外时,仍未见小仙和小天出来,而且不见任何动静。
胡不归情知有异,即命一批大小叫化,在大门前虚张声势,他则带了十几名身手不弱的丐帮弟子,迅速绕向后院去。
前面只有老马几个保镖,突闻人声哗然,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哇噻,哪来的这一大群叫化子?
要是三五个臭要饭的,他们必然狐假虎威,开门出去把这些叫化撵走。
但来的是好几十人,显然并非来乞讨而是存心来找麻烦,那就不容易打发了。
尤其他们已知道,被困在后院的小叫化,竟是丐帮九袋小长老,这批叫化找上门来,绝不会是为了讨点剩残汤吧?
老马急命其他几名保镖守住大门,亲自赶往后院去告急。这家夥今天实在倒霉,先是被小仙打得落花流水,害他的大金牙被打落,还一头撞上墙壁,撞得头破血流,昏了半天才醒过来。
接着又来了小天,给他一-顿头痛拳击,幸好牙已掉光,否则又满地找牙。
罢气急败坏地奔进后院,胡不归等人已越墙而入,双方正好撞上。
就凭人家这等身手,老马自知差远了,哪还敢动手,吓得赶紧址开嗓门大叫:“花大姐,快来……!”
胡不归掠身而至,迎面就是一拳,击得老马一个仰面倒栽,躺着不动了。
他自以为很聪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索性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少受些皮肉之苦,哪知胡不归是老江湖,这一套想打马虎跟可不行。胡不归上前当胸一把将老马从地上提了起来,扬起紧握的拳头,厉声喝道:“少他妈的装蒜,快说,玉小长老他们在哪里?”
老马心知瞒不过,只是哭丧着脸道:“在……在楼阁里。”
话犹末了。楼阁里已冲出几名持剑的女郎,他一见救兵来了,顿时胆大气壮,狠狠一脚端向胡不归胯下。
胡不归明明手快。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下,劈在老马膝盖与腿骨之间。
“哇,一声惨叫,老马腿骨已折断,当场痛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胡不归一撤手,老马便倒地不起。
十几名丐帮弟子,已迎上冲出的几名女郎,双方一言不发交上了手。
而楼阁里的一名女郎,也飞快地奔去向杜梅音告急。
这批丐帮弟子的武功,并不见得比几个女郎强,但他们个个又贼又滑,外带怪招不少。
此刻整个前院,包括所有接待寻芳客的厅房,除了几名保镖之外,由胡丽昔负责指挥的姑娘和娘子军,已然全部撤至后院,重兵全在楼阁内。
而大部分人手,又转入了地下,集中全力对付入侵困在机关中的小仙和小天,是以奉命防守楼阁的几名女郎,为了尽忠职守,无不全力以赴。
长安乃京城重地,她们惟恐惊动官府,必须争取时间,速战速决,否则,引来大批官兵,发现迎春阁的秘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样的,胡不归身为丐帮长安分舵的负责人,也不愿落个公然纠众滋事的罪名,今后丐帮弟子就不好混了。
所以也想尽快救出他们的玉小长老,迅速撒离这是非之地。
双方一接触,立即各尽全力,展开一场混战。
丐帮弟子旨在救出小仙和小天,不敢公然杀人,尤其对方是青春貌美的大姑娘。使他们有所顾忌,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放不开。
那几个女郎却不同,她们出手毫不留情,恨不得剑剑见血,把这批人侵叫化杀个精光。
说的也是,她们对这些臭要饭的留什么情!
但她们要杀这批丐帮弟子,却并不简单,看情形还有得拼呐!
尤其丐帮弟子怪招百出,怪喊怪叫声中人影翻飞破碗,破鞋全成了暗器;随时随地出手。
令这些个女郎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胡不归眼见几个女郎,已被他手下弟子缠住趁机领着其他几弟子,直向楼阁中扑去。
突然几道阴柔指风,自厅内疾射而出。
胡不归及时警觉,大喝一声:“快退!”
一个倒蹿,自台阶上暴退两丈。
几名弟子却慢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指风击中纷纷倒在阶前。
胡不归不愧是长安分舵舵主立即识出对方的武功来历,失声惊呼道:“夺命无痕兰花指!”
冷笑声中,杜梅音自厅内电射而出。
身后随着十几名衣衫不整的女郎大概她们原来是光身子的,匆忙间穿着衣衫,难免手忙脚乱。
杜梅音一现身,双方立即住手。
她在阶前站定,面罩寒霜道:“哼!你倒很识货,至少不至于糊里糊涂,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不归力持镇定,问道:“你就是冷面观音?”
冷面观音杜梅音冷森森地道:“你连夺命无痕兰花指都能认出来,大概不会认错人吧?”
胡不归也冷声道:“想不到,数年前突然从江湖消失的冷面观音,竟然躲在长安城里!”
杜梅音反唇相讥道:“躲?我还没有这个必要,只不过是找个地方修心养性罢了,难道要像你们这些臭要饭的,整天抛头露面,满街乞讨才不算躲?”
胡不归道:“你躲也好,不躲也好,跟咱们毫不相干,现在我只问你,敝帮的玉小长老呢?”
杜梅音沉声道:“他已归顺我了。”
胡不归为之一怔,诧异道:“玉小长老会归顺你?”
杜梅音道:“若非看他归顺的分上,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说话?”
胡不归断然道:“我不信,除非玉小长老亲口口诉我……!”
杜梅音盛气凌人地道:“他已归顺我了,一切就得听我的,我不同意,他就不会见任何人!”
胡不归心知夺命无痕兰花指的厉害,不敢贸然硬闯。
正在犹豫不决,突闻人声哗然。
原来外面的数十名丐帮弟子,已破门而人,冲进了前院,将全力阻接的几名保镖,打得落花流水。
杜梅音闻声微微一怔,惊怒交加道:“你们来的人倒不少?”
胡不归胆气一壮道:“丐帮别的不敢夸口,人手多的是!”
冷不防杜梅音出手如电,玉手疾扬,数道阴柔指劲直射而至。
胡不归不敢轻挫其锋,身形一晃,急向一旁斜飘丈许,堪堪避过。
杜梅音却如影随形跟至,双手齐拂,十道阴柔飘逸的指劲,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胡不归全身罩住。
兰花指指力飘忽不定,若虚若实,诱人自投罗网,任凭胡不归朝任何一个方向闪避,均无法突破指力范围。
近处的几名丐帮弟子,尚不知兰花指的厉害,眼见分舵主一脸惊惶失措,身陷险境,不比齐声大喝,奋不顾身扑上前抢攻。
但杜梅音易后的十儿名女郎,也已同时发动,拦截住那批丐帮始子。
就在这时,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叫化,一窝蜂似地涌进了后院。
杜梅音一分神,胡不归趁机会身扑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开数丈,月兑出了兰花指的指力范围。
要没有两把刷子,怎能在京城这种地方,混上个分舵主干。
胡不归身手果然不弱,一个挺身跳起,即时发动反击,打狗棒疾点杜梅音背后灵台穴。
打狗棒原是直取她背后灵台穴,变成了攻向正面巨溯穴部位。
只见杜梅音左掌疾抡,募地一翻,一把夺住棒头,使胡不归已撤棒不及。
胡不归方觉不妙,一股强劲吸力已自棒身传出,使他的手像粘住似的,打狗棒丢都不掉。
几乎是同时,杜梅音的右手疾拂,五道阴柔指劲,向胡不归迎面袭至。
情急之下,胡不归顾不得对方兰花指厉害,左掌全力迎去,决心来个硬碰。
哪知杜梅音的五道阴柔指劲,交然无声无息,突破他的浑厚掌力,直袭胸前的几处要害。
胡不归的掌力,如同蒲房扇被穿破几处大洞,威力顿失,而杜梅音的五道指劲,却像五把利刃,破空而至。
如果不是执着打狗棒的右手被粘住,凭胡不归的身手和应敌经验,纵然不敌,至少也能全身而退,不致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
胡不归先机尽失,除非像小天一样,怀有金刚体神功,否则,只有希望这女人手下留情了。
可惜他遇上的是冷面观音,用的又是夺命无痕兰花指,突觉全身一寒,犹如坠入冰窖,已被杜梅音的阴柔指劲重创。
杜梅音似乎看准他死定了,抓住打狗棒的左手吸力一卸,根本不加理会,身形一晃,便向涌入的那批大小叫化扑去。
连长安分舵舵主胡不归,都不是这女煞星的对手,他们哪堪一击。
假如从末见过鸡蛋碰石头,看了此刻的场面,就会明白鸡蛋是怎么碎的了。
只见杜梅音如同虎入羊群,双手齐扬,拂起漫天指影,一道道阴寒指劲四射,刹时之间,丐帮弟子仰马翻惨叫呼号之声不绝。
见着了吧?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就是如此!
丐帮弟子正被打得落花流水,清啸声中,两条人影疾掠而至。
来人正是小仙和小天。
杜梅音闻声回头,乍见是这两个小表,简直不敢相信,几乎怀疑是胡丽青把他们给放出来的。
否则,困在洞底的小仙,和神智不清的小天,怎能这么快月兑困?
哪有时间找出答案,小仙和小天掠至面前,双双同时出手抢攻,嘴里还急着:“这女人交给我!”
他们倒不是对杜梅音发生兴趣,而是打算擒贼先擒王,制住这娘们儿,其他的女郎就没戏可唱了!”
杜梅音冷哼一声道:“两个一起来送死吧!”
她心知要收服这个两个小表已无望,杀机顿起,双手齐扬,再度拂起满天指影,分向小仙和小天袭去。
小天有神功护体,兰花指自难伤他,这不足为奇。
但是小仙却仗着浮扁掠影身法,即将杜梅音的指劲化于无形,实在不可思议。
因为兰花指属阴柔功力,出手无声无息,看似飘忽不定,却能如影随形攻敌。
尤其是以柔克刚,对手若以刚阳之劲相拼,必然会吃大亏,倒是遇上对手是女子,则威力不免将大打折扣。
照理说,浮扁影虽属上乘轻功身法,兰花指仍可追踪,绝不可能将指劲卸除,化于无形。”
正因如此,杜梅音才会暗觉惊疑。
不过,如果她知道,这位丐帮的九袋小长老,竟是个女娃儿,那就不足为奇了。
可惜她看走了眼,做梦也不会想到,小仙跟她一样是个赔钱货!
惊疑犹末了,小仙手中的墨竹,带着咻咻破空锐啸声,抡起一片棒影。
小天则振动擎天剑,划起一道寒芒耀目的长虹,如电光疾射。
一棒一-剑,双双同时攻到。
杜梅音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一看仗以成名的兰花指,对付不了两个小表,哪还有心恋战。
就在全身暴退的同时,又见她双手齐扬,一连发射出十来个弹珠般的暗器。
小天刚呼出一声:“兄弟当心……”弹珠已落在他们面前,爆炸开来,顿时一片烟雾弥漫,五色缤纷,如同烟火般,煞是好看。
幸而小仙和小天及时纵开,末被爆炸的暗器所伤。
五色缤纷的烟雾中,只见杜梅音拔身而起,身在空中大声喝令:“退!”
小天末及拦阻,她已身如流矢,疾射楼阁。
小仙见小天追去,急叫道:“哥们儿,楼中有机关!”
这一声喝阻,使小天身形急收,杜梅音却趁机逃进楼阁,但那一二十名女郎,正好被小天挡住了去路。
小天拦在阶前,笑道:“你们慢了半拍,溜不掉啦!”
女郎们交换一下眼色,突然情急拼命,齐向小天挥剑攻去。
小天最关心的,是小仙的安危,既是这位兄弟安然无恙,他自不必大开杀戒。
况且,此地毕竟是京城,这批年轻貌美的女郎,跟他又无深仇大恨,实在犯不着下毒手。
是以他决心手下留情,挥舞着擎天剑笑道:“来来来,我陪你们玩玩。”
哪知小仙却叫道:“你还没玩过瘾?小心把命玩掉?”
小天尚末会意出,小仙是话里带骨头,一二十名女郎已蜂拥而至,对他却手下毫不留情,攻势凌厉凶猛,剑剑均含杀机,足以取人性命。”
“他姥姥的,”小天火大:“你们玩真的?”
小仙那边冷声道:“哼!你才知道!”
她正待扑去,却听一名不大不小的叫化叫道:“玉小长老,快来看看胡分舵主,……¨”
小仙和小天从地洞机关中找到出路,赶来时正值双方混战,一片大乱。
只道是程金宝找来附近的丐帮弟子驰援,尚不知已惊动胡不归,亲自率领大批丐帮弟子,劳师动众地赶来。
包没想到,受伤倒地不起的,竟然就是长老分舵舵主胡不归!
小仙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去替小天修理那批女郎,一个倒蹿,接着凌空一个鹤子翻身射至胡不归身旁。
见那不大不小的叫化,正半跪在地上,扶抱着双目紧闭的胡不归,急问道:“胡分舵主被谁所伤,伤在哪里?”
那叫化愤声道:“就是刚才逃进楼阁的臭娘们儿,不知她用什么手法,胡分舵主一交手就躺下了,可是全身不见丝毫伤痕……”
小仙暗自一惊,心知胡不归被杜梅音的兰花指所伤,此刻无暇向那叫化说明。
她急忙趋前查看胡不归的伤势,随即从麻袋中取出只瓷瓶道:“快把瓶内的药丸,给胡分舵主服三粒,可把命保住,我去找那臭娘们儿算帐!”
她将瓷瓶交给那叫化,霍地站起,满脸怒气冲天地冷哼一声,身形一掠,疾如流矢地射向阶前。
小天已大显身手,以擎天剑逼得那批女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他仍然是适可而止,像是逗着她们玩,并未打算当真赶尽杀绝。否则,他只需施展一招‘万相俱灭’,这二二十名女郎就清清溜溜,没有一个能够活命。
别说明天的太阳了,就连今晚的月亮也看不到了!
小仙却不同,她既不怜香,也不惜玉。
她手中的墨竹振起一片森森棒影,咻咻声中,墨竹毫不留情地点、扎、挑、打,棒影过处,只听得惊呼惨叫连起,七八个女郎已头破血流,纷纷跌了开去。
小天于心不忍,忙上前劝阻道:“兄弟,何必……”不料小仙的火更太,挥手一拳推开小天,愤声道:“要你管!鸡婆!”
小天被骂得一怔,他一时尚未听懂,鸡婆作何解释。
剩下的十来个女郎,倒是成了鸡,惊得呆若木鸡!
她们眼见那七八名女郎,被小仙打得头破血流,倒在阶前地下申吟不绝,哪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小仙满脸杀气腾腾,活似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煞星。
她眼珠子一转,突发异想道:“嘱!瞧你们一个个长得细皮白肉,如花似玉的,让我老人家都看得心痒痒的下不了手,可是——这么吧!把衣服全月兑光,来一场果奔,我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这主意想的很绝,丐帮众家兄弟一听,顿时欣喜若狂。怪喊怪叫之声四起,甚至鼓掌表示欢迎。
其实,这批女郎在杜梅音和胡丽青的训练教之下,月兑光衣服如同家常便饭,毫不在乎的。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立即一丝不挂,还要比谁月兑得快。
但是,当着这一大群臭要饭的面前,要她们当众表演,外带果奔,那就有些羞见于人了。
小仙见她们犹豫不决,威胁道:“你们月兑不月兑?”
女郎面面相觑,一个个涨红了脸,谁也没有首先犯难的勇气。
丐帮众家兄弟则擦亮眼晴,拭目以待,幸灾乐祸地起哄叫嚷着,“月兑啊!月兑啊!”
小天过间悄去,又走近道:“兄弟,这太过分了……”
小仙把眼一瞪:“你过足了瘾,不让别人眼睛凉快凉快?”
小天暗自一怔,茫然道:“我——”
“你个屁!”小仙又一瞪眼,厉声向那批女郎喝令道:“月兑!”
那批女郎真被她吓住了,唯恐她改变主意,哪敢怠慢,忙不迭宽衣解带,刹时月兑了个精光。
丐帮众家兄弟乐不可支,眼睛一个睁得两个大,怪叫声响彻云宵。
“哇噻!真他女乃女乃的爽啊!”
“哎呀,……¨我不是在做梦吧。”
“别站着不动,扭啊!跳啊!”
一片轰笑喧哗声中,程金宝飞奔而来,一路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不好啦!辟兵来了……”
傻大个儿一眼发现小仙,直奔问她面前,不料被躺在地上的女郎一绊,全身向阶前扑跌出去。
“啊……”
眼前这一践非摔个鼻青脸肿不可,小仙一个箭步蹿来,及时将他扶住。
程金宝急道:“师父,徒弟护驾来迟,罪谅万死!”
小仙啼笑皆非,心想:“他爷爷的,我又不是皇帝老子,护什么驾!”
此刻想到已惊动官兵,可不能让丐帮惹上麻烦,今后在长安城里不好混。
她当机立断,顾不得再修理那批女郎,更无法闯人楼阁去找杜梅音及胡丽青两个女人算帐,急向丐帮弟子下令撤退。
于是,片刻之间,数十名丐帮弟子带着受伤的胡不归及大小叫化,随着小仙和小天迅速由后门撤出了迎春阁。
郑家祠堂的小厅里,小仙正在传授程金宝赌技。
她是被程金宝死缠活缠,外带苦苦哀求,而且念在这傻大个儿向丐帮长安分舵求援有功,才不得不勉强答应教他两手。
谁叫她收了这个宝贝徒弟呢!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叫化,都奉命不许留在祠堂,各自出外讨生活了。
祠堂里除了这师徒二人,只有小天留下,独自守候在步厅外。
小仙传授赌技,已经传了将近两个时辰,仍未见他们结束。
小天早已等得不耐烦,频频走近小厅门口,向里张望。
只见他们师徒二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桌上又是鹘子,又是牌九,由小仙不厌其烦地教着。
程金宝则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将小仙所教的窃门、手法,以及各种门道,牢牢地记下,并且一遍又一遍地演练。
小天看在眼里,不便打扰他们,只好耐着性子干等。
终于,小仙独自蹑手蹑脚,悄然溜了出来。
小天急忙迎上前问道:“毕业了?”
小仙赶紧把食指朝唇间一竖,作个噤声状:“嘘!轻声些!”
小天尚末会意过来,是怎么回事,已被小仙拖了就走,一口气奔出祠堂。
小仙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道:“他爷爷的,这小子真难教,再教下去我非精神崩溃不可,趁他全心全意在研究杀四方,咱们快溜吧!”
两人直奔城东,出了城外。
小天忍不住问:“你这师父,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小仙道:“他姥姥的,牌九、鹘子教了他好几套,又留下你答应给他的一百两银票,这还对不起他啊?”
“说的是也……”小天沉吟一下道:“可是,胡分舵主和那些受伤的弟子,你不去看看他们?”
小仙笑道:“没问题,古妈妈配制给我的药,我留下了好几瓶,足够他们把伤养好的了。”
小天想了想,又道:“迎春阁那些娘们儿……”
小仙愤声地道:“怎么?你还舍不得她们?”
小天忙加解释道:“兄弟,你误会了,我是担心她们吃了亏,咱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丐帮在长安的分舵,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万一她们找胡分舵主麻烦……”
小仙轻松地道:“这个你放心,刚才官兵一去,她们恐怕早就从秘道逃之夭夭了,还会留在那里,等官兵查出迎春阁的秘密,以及秘室里的不少条人命?除非她们不怕吃官司,否则就是白痴!”
小天微微点了下头道:“对,目前她们自顾不暇,要报复也没有力量。”
小仙笑道:“要报复也得找咱们两个,找不到胡分舵主头上去,所以我一点也不为长安分舵担心。”
小天忽问道:“兄弟,现在咱们去哪里?”
小仙道;“咱们本来打算在长安各处逛逛的,偏偏遇上程金宝那混小子,惹出这档子事来,现在我啥都不想干,只想痛痛快快洗个澡,洗去一身臭汗!”
小天振奋道:“说到洗澡,我倒想起来了,兄弟,你知不知道骊山的华清宫?”
小仙诧异道:“你说杨贵妃洗澡的地方?”
小天异想天开道:“是啊!到华清池里泡上一泡,洗个澡一定很过瘾:“小仙道:“走呀!”
“走?小天反而一怔:“你是说去华清池洗澡?”
小仙昂然道:“有何不可?皇帝和杨贵妃也是人,他们能去玩,咱们当然也能去!”
小天有所顾忌道:“兄弟,这玩笑可开不得,万一被逮个正着,搞不好要杀头砍脑袋的啊!”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么?你怕事就留在长安,我一个人去!”
小天被她一激,不甘示弱道:“笑话!我古小天的字典里找不出怕这个字,走!不去的是兔崽子!”
于是两人各展轻功,疾奔如飞而去。
长安城外,东北不到百里处,便是骊山。
骊山之上,有当今皇上玄宗隆基,为杨贵妃所扩建改名的华清宫。
连绵建筑,从骊山山麓至山顶满布门楼殿宇。
此刻,小仙和小天便在骊山上,他们两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树桠上,乘着风上下起伏。
两人遥望着建筑华丽耀目的各门楼和屋宇,以及来回穿梭巡视的禁卫军。
小仙扯下一把树叶,抓起其中一片咬在嘴中,啧啧有声道:“哥们儿,你瞧瞧,这就是皇帝老子带女人洗澡的地方。”小天有趣道:“不知道皇帝小子现在在不在这里?我倒想看看他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比旁人多长两只角,使他这么奢侈的享受百姓辛苦赚来的钱。”
小仙点点头道:“我倒想见识见识那位爱吃荔枝的杨贵妃,看看她是不是和荔枝长的一样,白白胖胖,水水的,让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小天呵笑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上!”
他手一挥,人已率先飘然无声地掠向第一座牌楼。
小仙单手压向树枝,人腿粗的树桠,被她压的向下一沉,她便趁着树枝往上微弹时,习射而出,直追小天身后。
一路上,两人身如幽灵,轻轻悄悄地踏着牌楼、屋顶而行。
尽避在他们脚下布满重重卫兵,不住地来回巡视,两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走的逍遥自在。两人便已经深人华清宫内地。
他们歇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小行馆屋顶。
小仙指着右侧,一栋屋顶陡峭,饰以琉璃闪烁,宫殿式的建筑,轻声道:“小天,你瞧那屋子盖得特别嚣张,守卫的卫兵也特别多,大概就是皇帝那个老小子住的地方。”
小天凝目端视,他点头道:“不错,我看到那屋上的匾额写着飞霞殿,那里好像是皇帝小子的寝宫。”
小仙道:“管他是不是,过去再说!”
小天一点头,人如狸猫,蹿向毗连的屋顶。
小仙机伶地左右一看,见一切正常,便伏身跟在小天身后,潜往飞霞殿。
飞霞殿上,屋瓦滑溜得让苍蝇站不住脚,而小天和小仙两人,却像长着吸盘的壁虎,紧紧沾在琉璃上。
小天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回穿梭的卫兵,心中默数着卫兵们同时转身,两背相向那个不足一秒的时间,等待复等待。
小天和小仙仿佛化成琉璃瓦中的一片,静静地伏在屋顶。
蓦地——
小天身躯突然微动,便失去影踪。
他已经利用刚才一次卫兵交错转身时,那个微不足道的空隙,施展乾坤大挪移,闪入飞霞殿内。
小仙凛气凝神,将全部注意力贯注于眼下守卫的卫兵身上。
突然——
她飞身如浮云般,飘入飞霞殿的匣额内。
接着一翻,轻灵无比地潜入殿中。
一名守卫揉揉眼睛,却没看见什么地摇摇头,继续他的守卫工作。
小仙轻嘘口气,抬头四望,小天在屋顶的承尘上,探出头来,“嘘嘘!”两声,唤起小仙的注意。
小仙伏在梁上的身子蓦展,只见她单手扯着垂幔,像猴子般荡向小天。
小天伸手接住了小仙,将她拉上承尘,两人便趴在一尺不剩的空隙里,探着头往下瞄看着。
只见到处流苏垂幔,翠玉宫灯,金龙灯架,白玉座椅,铺着,绣着五爪金龙图案的座垫,金碧辉煌,自是不在话下。
包有一份慑人的沉威,不愧是当朝皇帝的行宫。
两人见四下无人,便翩然翻身落地,到处模模看看,小天犹自得意地登向大厅尽头处金阶之上的金龙雕椅。
他四平八稳地往椅上一坐,装模作样地一拍扶手,威喝道:“吾乃当朝天子,阶下所立何人,胆敢不跪!”
小仙回头一看,呵呵娇笑着,以手束腰,蹲身为礼,尖起嗓子道:“臣妾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俩登时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还真以为自己在看野台戏呐!
突然,门外有人叱喝道:“什么人?敢在飞霞殿中喧闹!”
小天和小仙两人,这才涑然一惊,身形一晃,双双掠上承尘。
才刚躲好,一个相貌威武,国字脸,海口狮鼻的武将,按着佩剑,自殿后转出,目光如电,四下扫射。
他四下不见人影,不禁喃喃自语道:“奇怪,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大笑,怎会不见人影?
不可能是我听错吧?”
他不信邪地走向大厅,四处察看朱红大柱背后和垂落于地的流苏垂幔后面。
他怎么想得到,人就躲在他的头顶上,看着他四下走动,到处翻找。
待这名武将仔细察看过四处之后,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步人原先出来的珠廉之后。
小天和小仙这才相对哑然一笑,小天用手比比方才武将出来之处,小仙同意地点点头,两人便同时腾身掠向珠廉。
他们两人端的是狂妄至极,哪里有危险,便往哪里钻。
他们明知珠廉之后另有守卫,若不去闯上一闯,他们俩就会心养得难过,认为空走这么一遭!
于是两人悄悄替向珠空。
小天机警地凝神侧听,他悄声对小仙道:“廉后三丈处两人,五丈处两人,各距不到三尺在说话,你负责三丈那两人,我负责五丈那两人,别让他们出声呼叫!”
两人同时掀廉面而入,射向自己的目标!
珠廉之后,果然如小天所测,一共只有四人,其中包括方才那名武将,四人均是一身戒装。
就在小天和小仙掀廉而人的同时,他们一起惊讶地回过头,望向珠廉人口。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影,已经‘咚咚’,连响,被小天和小仙两人点中昏穴,睡倒于地。
小仙得意地拍拍手,呵呵轻笑道:“轻松容易,清清溜溜!”
小天溜眼看看四周,只见这小厅布置上和前厅大同小异,一样的美轮美央,气派辉煌。
同时,这间小厅四周的墙上,挂着不少当代名家的字画,其中大都盖有御览字样的印监。
间或有一、二数字画。落款者竟是隆基字样,看来是玄宗皇帝的执章。
小仙瞄看着玄宗字画,批评道:“字秀,但有些柔态,看起来就像不务正业的公子哥,难怪他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风流皇帝。”
小天瞥过一眼之后,淡然道:“一国之君,缺少一分豪气,看来非百姓之福。”说着,他走向房间另一个出口之处。
小仙蹑手蹑脚地跟在小天身后,两人两颗脑袋瓜子,并排自垂廉之后,探视廉后的光景。
“妈妈咪呀!”小仙咋舌惊叹道:“皇帝老子住的地方,真他女乃女乃的不是盖的!”
原来,两人伸头探看的地方,正玄宗皇帝的寝居所在。
小天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拉拉小仙衣袖,两人大大方方地拔开垂廉,站出身来打量这个极尽奢华旖旎的寝宫。
小天和小仙同时缓步走下三级玉阶。
这处向下低陷的室内长廊,足有十丈之遥,两侧分立四支盘龙金柱,金龙的眼睛是斗大明珠,龙口吐着温柔的火光。
自两人所站脚下之处,一袭波斯进贡的手织艳丽地毯,跳跃着鲜明的异国色彩,直铺龙床之前。
五爪金龙有双层眼床架,撑起高高的床顶,粉红色撩人遐思的薄丝垂幔,慷懒地滑落挂下,半遮半掩着宽敞的席梦思。
踏上三阶上升的白玉阶,小天撩起垂帐将身矛摔进柔软床上。
小天人成大字摊睡着大叫道:“呵!我的天呀!这个皇帝小子挺享受的嘛!这床又软又大,足够让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膑妃全睡在一起!”
小仙暗碎一口,走上前模模柔软的床垫,她一时兴起,蹲着破鞋纵身跳上床,像个得意的小女圭女圭般。
小仙摇晃着双手,半屈着腿,一蹦一蹦地在纷红色的床垫、被褥之上,印下一双双整齐娇小的鞋印。
小天眯眼一看,呵呵笑着翻身爬起,加人小仙印刷的行列,但见他卷起左脚,金鸡独立地跳印下单足的鞋印。
待床面上印被鞋印之后,小仙突发奇想,跳下床月兑下破鞋,再从怀中掏出一包怯蛇的雄黄粉。
她把雄黄粉洒在地面,赤足沾着黄澄澄的雄黄粉,“呵!:“的一声断叱,小仙飞足并腿侧踢,便在靠墙的床慢上留下五指清晰的小脚印。
小仙任自己摔落在床上,反正摔进软软的床垫,就像跌进棉花堆里般,不痛不养,舒适抠意得很呐!
小天双睛一亮,有样学样,一踢平底软鞋,跳上雄黄粉,沾满粉末之后,只见他双臂平展,大喝一声。
突然,他倒翻而起,赤足踏上垂挂而下的丝幔,他双脚忙不迭地交踏而行,人便如没有重量般,侧踏着垂幔而上。
直到脚印变淡,小天“呼!”的再一个倒翻,飘飘然落回地上,满意地检视着自己的成果。
小仙便在一旁,为他鼓掌叫好。
接著,两人玩的兴起,便自怀中掏出瓶瓶罐罐,挑捡些颜色鲜艳,又不很贵重的药粉,权充染料。
他们两个手脚齐上,为玄宗皇帝这间旖旎的寝居,增加一些浪漫的色彩。
天底下,胆敢在皇上行宫的寝居内,如此为所欲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顽皮货色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三人。
小天玩腻之后居然拍拍手,扯过一袭丝幔擦拭,招呼道:“小仙,咱们换个地方玩吧!
这里没意思!”
躺在龙床上,正翘着二郎腿休息的小仙闻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道:“好呀:咱们去找杨贵姐洗澡的地方。”
小天茫然道:“往哪去呢?”
小仙诘慧的大眼晴,滴溜溜一转,弹指道:“往南!我听说皇帝洗澡的地方在飞霞殿南方,御用的浴池叫莲花汤。而杨贵妃专用的浴池,就在莲花汤西面没多远,叫做芙蓉汤。咱们从殿南去,先看看莲花汤,再去看看芙蓉汤,如此一来,骊山值得一游的地方,咱们便会逛遍啦!”
小天鼓掌叫妙,两人略一收拾,便自飞霞殿南方,找着一个警卫松散的窗子,翻出殿去了。
小天和小仙两人,再度自在地纵横于月桥花院,楼阁玲咙的骊山行宫之间。
此刻,时已过午。
这时林间飘起淡淡岚雾,为骊山蒙上一袭神秘的面纱。
山在虚无飘渺之间,更加便利两人的行动。
不到一刻钟,他们已经躲过了重重的守卫。
小天和小仙两个已进人唐玄宗洗澡御用的行馆内。
所谓莲花汤,乃是全用白石砌成,池中有着两朵白石雕成的莲花浴池,温泉便从花心稳藏的泉眼中流出。
淡淡的水雾袅绕,微有刺鼻的硫横味道。
小天探探水温,高兴道:“小仙,咱们下去玩水!”
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脑中只想着下水一玩,全然不把行馆外的守卫放在心上。
小仙没料到小天会说月兑就月兑,当场解开衣服,吓得她脸红心跳。急忙转身掩饰道:“我要到芙蓉汤去洗,才不要和你挤在一起呢!”
小天“扑通!”一声,跳下温泉泼着水道:“荚蓉汤是女人洗澡的地方,还是这里将就一下,反正浴池挺大的,可以容下两个人啦!”
小仙不好意思回过头,只好举步便走。
她口中犹自辩道:“女人洗澡的地方又如何?大不了偷看一下外泄的春光而已。”
说完,她人已掠空而去,不让小天有说话的机会。
小天看着她逝去的背影,呵呵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呦!没想到我这位兄弟,居然如此早熟!”
小仙离开莲花行馆,没有稍停地逸向芙蓉汤所在之处的芙蓉行馆。
躲过巡守的卫兵之后,小仙振臂飞上屋顶,自行馆的天窗,溜进杨贵妃专用的浴室,那座玄宗皇帝赐浴的芙蓉汤温泉浴池。
她因为怕小天太快找来,一瞄左右,情况安全无虑,便匆匆褪去衣裳,迅速滑入水申。
享受一下当杨贵妃的乐趣。
说来,也算是小天和小仙这两个顽皮蛋的运气好,此番前来,没有碰上唐玄宗出游骊山。
是以,山上的守卫人数虽多,戒备却不很森严。
致使两人得以轻松容易来去自如,痛痛快快地逛上一圈皇帝的寝宫,再泡一趟舒适的温泉浴。
但是,除非他们两个人,天下又有什么人胆敢如此嚣张,不要命地跑到皇上的行宫里来撤野。
还真不知道,万一有人发现皇上寝居中的巨变,会有何种惊天动地的情形发生?
小仙尝试过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滋味后,整装妥当,再次自天窗中出来,半路上便遇着同样是一身清爽,满面愉快的小天。
两人经过亭台楼阁,行经绿水柔波上的九曲桥,正打算打道回府,无意中经过一处养着红鳟锦鲤的水潭。
月形拱桥,横跨水潭两岸,桥下池中鱼群悠游自得,嬉戏追逐,衬着白茫茫的迷雾山岗,别有一份出尘的雅致和祥和。
小仙忍不住在池边蹲下,看着水中的游鱼。
小天独自走了几步,蓦然瞥觉小仙有没有跟上来,他回顾片刻,便又回转身来,蹲在小仙身旁。
两人一同出神地望着池中游鱼发呆。
小仙忘我地呢喃道:“小天,你看见没有?”
小天点头道:“清蒸锦鲤:“
小仙接口道:“红烧划水:“
“糖醋红鳟”,“砂锅鱼头!”、“活鱼三吃!”——
说到后来,两个人俱是双眼发亮,直吞□水,一付馋相。
他们有默契地眉开眼笑,相视对望二眼,不知谁先说:“抓鱼!”
两人同时喜孜孜道:“走!”
“扑通”双响,两人顾不得才泡过温泉,已经跳入水潭中,追赶着池中游鱼。
可怜的鱼,自被放养以来,曾几何时,遇见过此等灾难,只见群鱼吓得四处逃窜,有些不时泼啦!跳出水面,鲤鱼跃波原来是如此情形!
小仙和小天两人东追西赶,在水中和鱼儿玩起老鹰抓小鸡来,直到他们忘怀地呵呵大笑出口,才招来守卫的注意。
“谁在水池里?”话声自雾中传来。
小天和小仙相对扮个鬼脸,暗道:“要糟!”
但是却不放弃捉鱼。
小天相准两尾尺余长的大鱼,一指禅连弹,击昏两条肥鱼,顺手一捞,对小仙叫道:
“快溜!”
小仙同时掣下后腰上的墨竹,“啪!啪”二声,也敲昏两条鱼,往肋下一夹,便紧随着小天,蹿上岸边。
此时,原本雾茫茫的岸边,闪动着黑乌乌的人影。
一大票人,正向水潭包围而来。
小天俊目微闪,极快地做个计划,蓦然扬声叫道:“这边!”
凌空的身体,硬是横移三尺,扭向左侧往人影稀少处飞奔而去。
小仙毫不犹豫,跟在小天身后,脚尖点地,一个半旋,猛然蹬地电射向空,在她身后已经追来一队官兵。
“奸细在这里!”
“快!他们抓走池里的鱼啦!”
人声顿时沸腾,喧哗叫嚣着追赶两人。
小天脚下用劲,仍不时回头注意着小仙,确实她没有跟丢,忽然——
小天蓦然觉得劲风袭来,他大喝一声,自然反应发出,震散来人偷袭的一-掌。
小天但见雾中人影晃闪,脚下不停,身形陡然向前急速贴近,他双手抓着鱼,动也不动,左脚一踢,踢向雾中人影。
“哎哟”一声,那名偷袭者,被小天一脚自空中踢落地上。
那人还来不及起身,小仙已经一脚踩下,将他的脑袋一脚踩沉在泥地上,啃得他满嘴黄泥。
“借光啦!老兄!”在小仙笑嘻嘻的话声中,那人满眼金星,满口泥土地抬起头,目送小天和小仙二人翩然离去。
直到此时,追拿两人的大队人马,才堪堪到达。
而小天和小仙早已鸿飞冥冥,不见踪迹。
长安城外,南下官道上。
小仙和小天悠哉悠哉地边走边聊。
小仙呵呵笑问:“哥们儿,昨夜那场活鱼盛宴吃的可尽兴?”
小天故作惊恐道:“拜托,别再提鱼好不好,哪有人一顿晚饭全是鱼,什么煎鱼、煮鱼、炒鱼、炸鱼、红烧鱼、清蒸鱼……我的天呀,我现在想到鱼,就觉得恶心,以后大概不敢再吃鱼啦!”
小仙夸张地放声大笑,引得路上行人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而她大眼睛一瞄,瞪向看她的人道:“看什么?没见过人笑是不是?”
路人瞧她那种流氓样,纷纷闪避,她就大刺刺地走在官道的正中央,一付旁若无人的德性。
小天好玩地跟着她,迈起八爷步,一摇一晃,看似慢,实是快地向南行去。
两个半大娃子,偏是作怪的模样,看得众人不住在摇头,不知道该是笑,还是骂。
就有那么个好管闲事,不知死活的楞头青,自以为大侠地上前拦住小仙去路。
只见他身高七尺余,比小天还高还魁,光着脑袋,身着狼皮背心,此时瞪起如牛的巨眼,恶狠狠道:“小叫化,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别人凶巴巴?”
小仙用手指戳着大个子道:“大棵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凶巴巴?”
大个子伸手模模光头,有些傻气道:“对呀!我凭什么对你凶巴巴?”
小仙和小天对望一眼,知道他是个傻大个儿,小仙更是得理不饶人道:“既然你没理由对我凶巴巴,那你还不给我……闪!”
傻大个儿还真听话,往一旁挪开,让小仙他们通过。
结果,小仙走不到几步,傻大个儿又乒乒澎澎跑上来拉着小仙衣袖道:“我想起来啦!
因为你先对人家凶,所以我才会对你凶。”
小仙斜眼看他问道:“我对人家凶,关你什么事?”
傻大个儿憨憨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你先凶就不对!”
小仙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傻大个儿灵光一闪道:“我要你向大家说对不起。”
小天此时才呵呵笑道:“光头兄,你要我兄弟向谁说对不起?”
傻大个儿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天,指向路上道:“就是……”
他下面说不下去了,因为此时的官道上,除了他们三人,其他人怕惹上麻烦,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小仙闲闲窃笑道:“就是什么?”
傻大个儿楞在当场,有些手足无措地呐呐道:“哎呀!他们怎么这样,我是要替他们出气,他们怎么全走光?”
小天嘻嘻笑着拍拍傻大个儿肩膀,对他道:“光头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可惜贪生怕死的人不懂得领会,我看就算了吧!”
小天倒是挺欣赏这个傻大个儿,毕竟,他虽傻,却有着聪明人没有的正义心。
傻大个再度楞楞地模着自己的光头,无奈道:“好吧!我就饶你们这一次吧!”
小仙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她指着光头傻大个儿,还真不知该如何教训他。
小天也微笑道:“那就谢谢你啦!扁头兄,我们可不可以走啦?”
傻大个儿还真以为小天在谢地,他列嘴傻笑道:“不客气,你们走吧!。”
小天无奈地叹笑着摇摇头,拉着笑跌在地上的小仙便走。
忽然,傻大个又“喂!”的叫了一声。
小天回头,询间地看着他。
只见傻大个儿呵呵笑着,有些忸怩道:“我不叫光头兄,我叫大牛。”
小天目光柔和地看着大牛,点头道:“大牛你好,再见!”
大牛傻乎乎对他们挥挥手道:“再见!”
小天不想和他再纠缠,便拉着小仙,脚下用劲,如飞而去,看得大牛目瞪口呆地楞在路上,还以为自己见到鬼。
直到看到一个小镇,小天才缓下脚步。
小仙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啦?兄弟,你是不是看到瘟神,干嘛像逃难似地乱跑?”
小天微笑道:“大牛是老实人,我怕你找他麻烦。”
小仙瞪眼道:“喂!姓古的,你太小看我啦!你以为我是个轻重不分,随便胡闹的人吗?”
扁听他一句姓古的,小天便知道小仙真的在生气了。
他陪笑道:“不是啦!只是咱们和他多缠也没意思,就赶快远离他,才是正确的人生,对不对?”
小仙仍是不悦道:“我还以为你够了解我,原来你也是……”她故意不说,便转过身去不理小天。
小天果然有些着急,忙打躬又作揖,直叫:“下次不会啦!下次改进……”
小仙看自己脾气耍得差不多了,这才故意叹口气道:“好吧!谁叫咱们是哥们儿,就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小天口中如此说,心里却暗道:“哟!耍脾气呐!简直跟娘们儿一样,真没趣!”
两人便各自笑嘻嘻地进了小镇,只是笑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到底谁耍谁,还真难说!——
赤雷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