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竟已至近处。
尹天、范伸等人,本来也已然上了马背,准备离去,但是一听到那缕清亮啸音.面色突然一变。
而且,两人立即翻身落马。
丁冲一见这等情形,知道事情有了变数。
他从尹天诧异而并不惊煌的面色中看出,可能有他的熟人来了。就在那一瞬间。
只见黄沙滚滚,有两个人,随着清亮啸音,向前掠来。
一刹那间。
那两人已到了跟前。
丁冲坐在车座上,偷眼瞄去。
来的是两名大汉,高如铁塔,两颊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内力已达化境。
两人表情淡漠,长貌相同,应是一对双生子。
右边那大汉右手一指,现出手中夺牌,冷声:“罗刹门使者听令。”
丁冲冷眼旁观,了然于胸。
看来,这两名大汉是罗刹门的人,有事交代尹天。
应该是与他无关。
尹天忙道:“在下不知百变魔女有何吩咐?请到尹家庄再说如何?”
丁冲听得百变魔女四字,可好奇了,憋想:尹天态度如此恭谨,那百变魔女不知道是什么人?
难道罗刹门的门主,竟是一个女子么?
他正在想着,已听得那大汉道:“不,这是最急件,何地见到使者,便在何地传谕,不得耽搁!”
尹天沉声道:“百变魔女有何吩咐,两位请说。”
手举着刻有百变魔女令牌的大汉道:“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由苏州起程.一路面来,必然经过尹家庄,使者需尽一切力量,将之邀往尹家庄,等百变魔女前来。”
丁冲和尹天都听呆了。
丁冲刚才还以为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怎知偏偏和自己大有关系。
尹天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丁冲的敌,但是偏偏接到了这样的一个命令,简直就是赴死。
一时之间。
尹天竟忘了答应。
那两名大汉面色一沉,道:“使者,未曾听到么?”
尹天笑得甚苦,道:“自然听到了。”
大汉道:“听到就遵照百变魔女的话去做。”
尹天一声长啸,道:“在下自然不敢违命,但怕也难以办得到,只好拚上老命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向着丁冲。
那两名大双面现惊讶之色,道:“使者,何出此言?”
尹天一见两人传音完毕之后,并不立即离去,反倒如此相询,暗爽在心。
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尹天立即道:“护送江南剑客凌啸云之女前来的,乃是江南江北,一十三省,数一数二的高手铁胆震九州丁冲。”
他说着,双臂一振,胸前裂开的衣服,便分裂了开来。那两名大汉一看,互望了一眼,道:“哪一位是丁冲?”
尹天一扬头,向坐在车座上的丁冲一笑,道:“丁大侠,出了事啦,在下也做不得主!”
丁冲早已知道,尹天既然接到了罗刹门上司要拦截自己的命令,就算不是自己的敌手,也必然死缠,因此并没有走的打算。
他听得尹天叫唤,便扬起头来,冷冷地道:“尹庄主还想再拚吗?”
尹天想起了刚才的情形来,仍不免心有余悸.面色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一声干笑,道:“丁大侠,我帮你介绍两位英雄。”
尹天向那两个大汉指了一下,道:“这两位,乃是本门两大护法之一.百变魔女手下的蛇蝎二将,武功之高,不是盖的。”
尹天在介绍那蛇蝎二将之际,语气十分严重,一点儿也不轻浮。
丁冲忖想在心:我刚才绕尹天不死,这是在警告我?
看这两人的来势,如此之快,那阵清亮的啸音,显见内力之深厚,这两名大汉的功力,一定不会在尹天之下。
但是,无论如何,这时候,自己总不能当真跟着尹天到尹家庄去,等候什么百变魔女的。
他心中一面想,一面抬头,向蛇蝎二将望去。
恰好,蛇蝎二将也正向他望了过来。
丁冲三人对着一眼,气氛诡异。
蛇蝎二将眼中,冷芒电闪,煞是惊人。
丁冲也不是省油的灯,亦是冷电闪去,不甘示弱。
就见丁冲他沉声一笑:“原来贵教百变魔女,也已得到了信息,但尹庄主知在下,恕难从命!”
尹天忙道:“丁大侠,你还是先到敝庄,等候百变魔女来到!”
他下面的话。尚未出口。
只听得丁冲一声大喝,道:“闪开!”
紧随着这一下惊天动地的大喝,丁冲右腕一翻,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经猝然发出,向着尹天的面前,疾削而下。
尹天大吃一惊,连忙上身向后一仰,一阵凉风过处,软剑剑尖。就在他面门之前半寸处掠过,令得他冷汗直冒。
而丁冲那一声大喝,惊动了所有的马匹。
只听得“希津津”一阵马蹄声中,拉车的那两匹骏马,已经撒开八只蹄子,向前疾驰而出,尘头大起,去势极其快速。
丁冲听到那蛇蝎二将发出了一声怒叱,又听得马蹄声自后追来,他马鞭下如骤雨,赶得两匹骏马,如腾云驾雾,向前奔去。
丁冲本来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一定有着极多的阻难。
所以,他在一出玉门关之后,便选焙了两匹大宛良马,那两匹马虽然还难称得上是千里神驹,但也够会跑的。
只见黄沙滚滚。
转眼之间,便已向前,驰出了三五里路程。
丁冲回头看去!
只见后面,尘头大起,但是却在里许开外。
丁冲憋想在心:突感侥幸,或许还溜得掉。
却突然见到在后面的大篷尘沙之中,宛若逸出了两条黄龙一样,向前滚滚而来,来势之快疾,有若风驰电掣。
丁冲一皱眉头,他立即想起,当蛇揭二将前来之际,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赶动马车,实在难以避得过他们两人。
因此,当他一见那两股尘沙,向前滚滚而来之际,便打定主意,一面他仍然挥鞭不已,一面沉声道:“小纤儿,你可听到我的声音?”
车帘一锨,凌纤儿探出头来,直盯着丁冲。
丁冲道;“这两匹马,如今向前飞驰,一时之间。不会停焉,我要跃下车去阻拦后面追敌,你就随它们跑去,待我退敌之后,自然会追了上来的!”
凌纤儿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却见原本亮丽的娇容黯然不少。
丁冲话一讲完,身形便已凌空拔起。
他拔起了尺许高下,身子便已斜斜向外射去,矫若神龙般,射出了丈许,身形一沉,已经稳稳站在路中心。
丁冲站定之后,那辆马车,早已向前驰出了一二十丈了。
转眼间。
蛇蝎二将已到面前。
丁冲一声断喝,道:“止步!”
蛇蝎二将也不讲话,只是各自发出了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身形并不停止,向着丁冲直冲了过来。
丁冲一翻手腕,软剑荡起一片晶光,已将他的身前,尽皆护住。
因为蛇蝎二将是向着他疾冲过来的.所以丁冲一将宝剑荡起,护住了身前,便等于是向两人攻出了一剑一样。
两人若是再向前撞来,撞在剑上,非死即伤。
蛇竭二将不当一回事.向前冲来的势子,丝毫不减。
但是一到了跟前.眼看将向剑芒上撞了过来之际,两人却便地分开,在丁冲的身旁,疾掠了过去。
这两人的身法,快到了这一地步,堪称第一流。
但丁冲也不是混假的,焉能给两人轻易在身旁溜了过去。”
就在那两人在他身旁掠过之际。
他一声长啸,软剑疾挥而出。
同时,身子一转,剑芒所及,远达丈许开外。
蛇蝎二将本来是贴着丁冲的两边掠出的,丁冲这一挥动软剑,两人各自发出了一声闷哼,又向旁闪了开去。
他们向旁一闪,前进的势力,自然一缓。
丁冲招式一转,第二到剑气嘶空,呼然有声,已直奔左面那大汉的肩头刺出。
那大汉猛一挫肩塌腰。勉强避开这剑。
丁冲手中剑可软可硬,他手腕一沉,软剑奇诡地放软,在不可能弯曲的角度一折:
“嘶”他一声,已将那大汉的胸前衣服划开,渗出血丝。
一招得手后,丁冲立刻一转身,软剑猛向另一大汉挥去。
另一大汉一抖手,掣出一把玄黑铁剑,就迎向丁冲。
丁冲偏不与他接实,软剑闪光中,又是从玄异的角度挥出,这个大汉一串闷哼,左肩已挂彩,被削下一片薄肉。
丁冲一得手,立即身影后退。
他退出了丈许,才冷冷地道:“想要拦我,没这么简单!”
蛇蝎二将本就一脸死人样,而这时候,更是惨白如灰,难看至极。
他们只是定定地望着丁冲,一言不发。也就在此际。
一阵马蹄声,尘头起处,尹天已经赶到。
尹天尚未到达,手在马鞍上一按,人已飞身而起,落在蛇蝎二将之间。
他转头一看,脸都绿了!
随即失声叫道:“丁大侠,你惹下大祸了!”
丁冲老神在在,道;“早知会和贵门打上些交道,小意思。”
尹天道:“丁大侠,你一人怎是敝门之敌?”
丁冲却不以为意,淡声:“一人虽难敌贵门,但却也不肯屈服!”
尹天急道:“丁大侠,江湖传言即使是真,阁下和凌姑娘,见了敝门百变魔女,也无多大的损失!”
丁冲斥声,道:“不必废话这么多.挡我者吃我一剑。”
尹天为丁冲神威所摄,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而,就在此际。
只见蛇蝎二将手中铁剑,已双双扑向丁冲。
尹天一见这等情形,一咬牙。大砍刀“呛啷”乱响,便向丁冲身后攻到。
片刻之间。
丁冲便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但丁冲稳当当,目射精光,剑出如风。
尹天这一方面,虽有三人之多,将丁冲围在中心,担仍是丁冲占了上风。
尹天的大砍刀.固然神出鬼没。
但是却难以接近丁冲三尺附近。
而蛇蝎二将的铁剑,招数怪极了。再加上在挥动之际!
呼呼风声,颇有先声夺人之效。
可是丁冲却更是神出鬼没,他们一攻向近前,便立即被软剑逼退。
转眼之间,便已过了十四五招。
丁冲瘪想在心:这样纠缠下去反而有害,让凌纤儿一人上路,时间久了,若有意外,前功尽弃。
他剑法立即一紧.向尹天步步退出,在逼向前去之际,剑光霍霍,连使三招,可攻可守。
一方面.将身后蛇蝎二将的攻势,尽皆止住,另一方面,却向尹天展开了凌厉无比的攻势。
尹天身形挪动,刀风呼呼,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的两剑。
丁冲第三剑,使出压箱底绝活,例不虚发。
尹天勉力避开了两招,已然觉得气喘不已。
忽然之间。
只听得剑气纵横之中,眼前突然现出了无数朵剑花,眼花撩乱。
尹天心中猛地一惊,立即待要向后退去。
但是却已慢了一步,电光石火之间。
他只觉得左、右胁之下的伤口,血流如注,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尹夭心细这两处伤口,还是丁冲再度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他两次领略了丁冲的厉害,哪里还敢再负伤而上?就躺在地上装死,不断申吟,再也起不了身。
尹天一受伤退出,丁冲只对付蛇蝎二将,更是游刃有余,丁冲剑光闪闪,将两人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不出十招,便可获胜。
蛇蝎二将眼看对方剑势威猛霸道,自己又被逼得险象环生,自是兴起拚命之心。
他俩突然大喝,猛然掠退十余丈,两支铁剑霍然月兑手飞出。
那铁剑霎时散开,直若两道流星旋飞,啸起嗡嗡之声,一幻为二,二幻为四,越幻越多。
竟若干万蜂云般打过来,其势之猛,足可劈夭裂地。
丁冲但见对方奇招尽出,自非等闲,哪敢怠慢?
当下一招“穿星刺月”,要得剑影满天。
刹然间。
剑剑交错,直若金银落玉盆,铿铿有声,且见火星暴闪,煞是漂亮。
猝见双铣剑倒翻天际,再一旋撞一处.辩然暴响,竟然裂成无数小碎片,暴雨般打下来。
丁冲见状大骇!
他哪知此另有玄机,一个不察,已被裹着。
丁冲根本避不了身,只有喝出狂劲,软剑更舞不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般地连连点去。
然而碎片的确太多,他哪能-一击落?
一不小心,左胁被划出伤口,吓得他大吼,猛展千斤坠,直往地面迫人三四尺,有若萝卜矮了身形,只剩双臂以上在外头。
如此一来。少了下半身麻烦,终也能从容应付这要命暗器。
正在缠战中,忽见一碎片被荡开,直射二十余丈开外,一块巨石之后,猝然传来唉呀之声。
突然间,巨石后头爬出一个潦倒书生。
他两眼眸大地瞪着石面,骂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敢在大爷我睡觉时乱放暗器不成?”
他正是千里迢迢赶到塞外,准备迷惑凌纤儿骗取口诀的白中红。
他本和叶水心一同赶至此地,却发现丁冲等人正在大打出手。
于是心生一计如果帮助丁冲,将可获得某种好感。
然而欲帮他却是不是露出痕迹,否则必定被对方疑为别有用心。
于是和叶水心商量妥,由他先去监视凌纤儿下落,自己则冒充流浪过客,藏于秘处,再找机会出手。
本来丁冲占上风,似暗叹救援无望,没想到索命双雄另有奇招,倒也逼得丁冲落入地下,显得狼狈不堪,正是自己出手相助机会,活该又有碎片飞来,更掩饰得天衣无缝,他就这么一喝。
登时引来蛇蝎二将和丁冲惊诧往这边瞧来。
白中红则跳向石头上,瞪着蛇蝎二将,嗔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暗算我?”
蛇蝎二将先是一摄!
右边大汉突又冷笑:“是又如何?连你一起解决!”
登时大喝一声,吸回空中铁剑碎片,和着右边大汉劲道,便是往白中红脸面射扑过来,其用劲之猛,全然欲取性命之态。
白中红不禁大怒:“在下与你们素无冤仇,你们竟然就下杀手?可恶!”
话未说完,碎片已至!
迫得他挥袖连连,勉强打掉十数,那玩意仍自猛多。
他不得不倒纵石块后边,待铁片全数逼近之际,他猛喝一声,双掌劈向巨石,轰然一响,巨石炸烂成碎,奇快无比打向铁片。
一时如若乱雨打蜂群,硬将铁片打得东弹西散,-不成军。
白中红这才又现形,谑笑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大爷我面前现宝,还不磕头认罪!”
蛇蝎二将眼看暗器被破去,又是惊心,又是愤怒。
右边大汉厉声:蛇蝎二将不是要别人的命就是让人要命,有本事来割我人头!”
说完,双雄厉喝,若疯子般欺扑过来。
白中红正待想办法应招之际,丁冲已喝然举剑封来,斥道:“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他被逼陷入地中,已是颜面挂不住,此时不讨回来,尚待何时?
在乍然轰起,尘烟四滚之际,丁冲一剑,奇速无比截向蛇蝎二将,迫得两人回身自救,无力再找白中红麻烦。
白中红但见丁冲拦人,自己已无出手必要,乐得当场看热闹。
在见及丁冲剑法狠辣,自也暗暗佩服他果然功力不弱。
尤其一招“七星追月”暴耍开来,直若满天流星浩成狂浪,威力自匪夷所思。更让白中红赞叹!
不禁月兑口说声:“好剑法!”
那蛇蝎二将在手无寸铁之下,果然逃不过此劫。
一个右腿被划出七八寸长伤口,一名左胸穿剑,再也无法支撑,两人跌落地面,无力再战。
书生但见战况已了,自己亦该走人,以免让他疑神疑鬼,当下哈哈大笑:“好剑法,好剑法!在下果然大为眼界!”
说完,转身飘掠而去。
丁冲已收拾强敌,正要探探书生底子之际,谁知道一转头,书生已在百丈外,轻功如此之高,实让他惊心。
他暗道:“会是谁?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却如此了得?”
揣测不出之际,不自觉地追了下去。
并喊道:“老兄请留步!”
白中红本就有意引开他,以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于是身形忽快忽慢,书生保持百丈距离,对于丁冲的喊话,他只以笑声回答。
忽在一处乱岩堆中.书生一闪即逝,任那丁冲寻向此处,却再无书生踪影,丁冲在唤人不着之下,警觉心亦起,暗道:“他是谁?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所目的?”
他百思不解,近代江湖怎会有这么一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或许江山代有才人出吧!”
丁冲轻叹:“希望他莫要也是为此事而来才好。”
为挂及凌纤儿安危,丁冲不敢再追前,立即取道追往马车逝去方向追去。
至于白中红,早就先行追往马车方向。
在及近马车滚滚黄尘处,叶水心已骑着快马截过来,及见书生,他抱怨道“追什么妞?全是泥土,苦啊!”
他罩着面纱,却难掩发梢灰尘,那股风尘仆仆模样,掩去他不少俊美容颜;“你才后悔!”
叶水心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这鬼地方谈恋爱!”
书生道:“她长的怎么样?”
叶水心冷眼瞪来:“自己不会去看?一脸色样!”
“有嘛?”
书生笑道:“我会色嘛?我自己怎没感觉?”
叶水心斥道:“一向不会感觉自己很色!”
“是吗?我倒要检讨检讨了……”
书生笑道:“老实说,我想把机会让给你,可是你却不要,所以我才打鸭子上架……”
叶水心斥道:“省着点!我才不稀罕当!自己好好表现吧!说不定还钓个美娇娘回来呢!”
书生心想丁冲可能很快赶回来,事不宜迟,遂点头:“我这就去,你自行藏妥别让丁冲发现,他不好惹!”
说完,立即施展轻功,追赶下去。
叶水心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我是怎么了?陪他到这种地方恋爱?”
越想越莫名.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何用?
且等事情发展吧!
他自嘲笑着,只能远远跟在后头,以探究竟了。
马车自丁冲跳下之后,仍自往前飞驰而去。
凌纤儿虽想叫住丁冲,然而情势危急,她哪能做主,只得任由丁冲离去。
直到消失尘烟之中,她始轻轻叹口气,缩回到了车厢之中,任由那两匹马向前奔驰。
足足奔驰七八里路,马车渐渐慢下来。
凌纤儿已坐得发慌,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后望去,黄沙漠漠,什么也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丁叔叔怎么还不上来啊?”
凌纤儿一面说,一面秀眉微蹙,自是楚楚动人,然后耍着手中一条白丝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那两匹马便自动停了下来。
就在此际!
她忽然听到轻鸣声,心头一凛,抬头往天空瞧去,已发现一只大黑鹰盘空于顶,展翅轻飞。
凌纤儿暗道:“听说秃鹰是以人肉为食,莫非有人遭受不测?”
她心头升起不祥之兆,甚是惊心。
还好,飞鹰轻鸣几声,已然掠向远处,不祥预兆去了许多。
“希望了叔叔平安无事才好……”
喃喃自语中,她又闻及吸吸之声,已传至车后方。
她更心惊:“莫非不只一只?”
跋忙往后方瞧去,竟然发现有个书生正仰头学那鹰叫,还小跑步往这边奔来。
她先是吃惊,复见及书生清浚月兑俗,女敕脸不禁一红,连忙缩身回去。
来者正是白中红。
他也瞧急及凌纤儿面貌,自也吃惊!
瞧她十七岁左右模样,却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尤其她那股娇柔带刚,似林黛玉般的绝世容貌,正是让大多数男人怦然心动的美佳人!
白中红心头不由凛动,就算自己不是被逼,见了她,说不定也会追她吧?
不知不觉中,书生已走到车厢旁,车帘并未放下,书生自能再次瞧清这位美女。
那凌纤儿正也触目过来,双方一触,各有表情。
凌纤儿更是杏红耳根,难以自处。
书生赶忙收起心神,暗道:“任务重要,别把性命搞赔了!当下恢复镇定,淡声笑道:“姑娘一个人赶路么?”
凌纤儿心中猛颤,终也想起身在险地,暗道:“我这是怎么啦?怎可容一个陌生人,离我如此之近。”
她想及此,面色立即一沉!
斥道:“关你什么事?”
一欠身,抖动络鞍,两匹马又向前驰去,车帘同时已被放下。
白中红但见她生气模样,直若泼妇,先前那股美若天仙印象坏了不少,暗道:“原是母小虎一只!”
想着自己将追这么一个凶女人,自觉前途乖僻难卜矣!
思念中,他仍自小跑步跟在后头。
至于凌纤儿,虽然驭马前行,好几次仍自忍不住悄悄地将车后方帘子打开一道缝隙,向后瞧,那书生却一直跟在后头。
然而,不论凌纤儿动作如何小心,每当她将车带打开一道缝隙往外瞧之际,书生总能及时发现似地,向她微微一笑。
凌纤儿心头犹如小鹿乱撞,怦怦乱跳。
她不知自己为何有此反应?
直到后来,实在有了恼羞成怒的心里,忍不住大掀帘子,喂了一声。
她斥道:“你老是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白中红微微一笑:“是吗?我是跟在你后面吗?姑娘你怎不说,老是走在我前头做什么?”
凌纤儿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如何回答,赌气啪地一声下了帘子,又自去赶那两匹马,心头已恨死这书生。
但是,不管她将马车赶得如何快疾,那脚步声,仍是跟在后面。
凌纤儿心中,不禁大起恐慌!
她自然知道,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拦截自己,那书生举止如此诡异,丁叔叔又不在,该怎么办呢?
她一想到了叔叔,心中便暗骂自己,为什么一切都要依靠了叔叔,难道自己一个敌人也不能退么?
自己又不是不会武功I
她胆气一壮,索性一拉绍绳,任由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不急不缓向前跑了出去。
凌纤儿心中一怔!
瘪想在心:原来自己怪错了好人,书生并不想拦住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探出头去,望书生的背影。
书生也恰在此时,回过头来,望着凌纤儿一笑。
这时候。
他们两人,相隔已有一丈五六远近,可是凌纤儿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深情不已,好让人心动。
她不禁脸上红了起来,心头莫名其妙地跳得十分剧烈。
书生却在一笑之后,立即转过头去。没有多久,便渐渐地远去了。
他当然明白凌纤儿的心灵已被自己打动,或而下次追她,应该没那么棘手了!他走得甚是心得意满。
凌纤儿仍是怔怔地向前望着,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她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用这个方法,将书生赶走。
她心中瘪想:任由书生跟在自己的后面,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也多个伴啊!
她想了一会儿。
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有点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耳际已传来了丁冲的声音。
只听得丁冲叫道:“小纤儿!小纤儿!”
凌纤儿连忙应道:“丁叔叔,我在这里!”
她一面回答,一面回过头去。
只见尘头起处,丁冲如飞掠到。
丁冲一到,向凌纤儿望了一眼,道:“你没事么?”
凌纤儿美目微转,道:“我没有事啊!丁叔叔,你将敌人击退了么?”
丁冲点了点头,又道:“你……未曾遇到敌人?”
凌纤儿的心中,立即又想起那个书生来。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凌纤儿的心中,那书生却无论如何不能和“敌人”两字,连在一起。
因此,她摇了摇头:“没有。”
丁冲一般惊讶,道:“你没有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么?”
凌纤儿道:“看到了,他在我的车后,缀了好一会儿。”
丁冲的神情顿现紧张:“怎么?”
凌纤儿道:“没有怎样,我停下了车子,他……向我笑了一下,就向前走去了。”
丁冲歪头呆想,也是猜不透那书生究竟是什么路数?
但是丁冲知道,自己这次伴了生死至交的女儿,一路东行,敌人之多,正邪各派俱有,但要想有人帮忙的话,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在追着自己两人,谁敢出头来帮助自己?
所以,那书生即使不是敌人,对自己也必然没有帮助,既然已经远去,反而省麻烦。
他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座便赶着马车,向前驰去。
白中红欲擒故纵耍了这招之后,心头暗自窃喜,照此进度发展下去,自能顺利达成任务。他很快溜向叶水心落身处。
由于天空有神鹰引导,不稍半个时辰,他已然找到了一处沿着湖泊蜿蜒渗流下来的小溪旁。
此溪四周长满青草林木,倒是关外难得一见之绿洲草原。
叶水心自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以消尘沙之苦。
他还猎得山羊正烤得香喷喷呢!
白中红但闻香味,已是忍不住喝叫,一冲上来,就要抓扯羊腿啃食:“饿死我了,快快给我啃它!”
“不行!”
叶水心动作更快,一手挡在他前头,眯眼直笑:“脏不脏?全身脏兮兮就要吃东西?”
白中红眉头一皱,反眼瞧向自己身躯,果然黄尘一片。
他不禁苦笑:“缀在马车后面吃烟尘,滋味不好受问!不过,男儿大都是如此,你要习惯才好!”
叶水心斥笑:“我一点儿都不习惯,快去洗澡,否则不给你吃!”
那嗔样,直若妻子在教训丈夫似的,瞧得白中红邪邪笑起,捉笑道:“是!娘子!”
有挖苦他意思。
“你说什么?”
叶水心女敕脸飞红:“你敢叫我娘子?我明明是男人,你竟敢叫我娘子?”
白中红笑道:“不是,也差不远啦!”
“可恶!”
叶水心猛挥手中切肉用小刀,就要兴师问罪。
书生赶忙跳开,哈哈笑道:“恼羞成怒啦?其实,你要是真的女人,才更让人心动呢!”
叶水心女敕脸更红,斥道:“你还说?”想追杀。
白中红登时告罪求饶:“我不说,不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饶了我吧!我这就洗澡去!”说完,连月兑衣服,边往溪边行去.衣服月兑光,仍要褪裤子。
叶水心突然尖声惊叫:“你干什么?双手掩向脸面。
白中红捉笑道:“洗澡啊!洗澡不用月兑衣服吗?”
“不准,不准你在我面前月兑!”
叶水心斥叫到后来,终也忍不住羞涩,急忙跳开。他窘斥道:“野男人就是野男人,他跳得落荒而逃。
白中红瞄他一眼,兀自莫名不解发笑:“明明是男的,怎生完全跟女人一样?”真把我搞迷糊了!”他吊高嗓子喊道:“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女的,我下次洗澡自会穿着衣服,免得你哇哇叫!”“做梦!”
叶水心已躲远,根本不怕这档事,威风不禁又起,斥笑道:“你慢慢洗吧!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
书生喃喃解嘲自语,他实在想不出,天下怎会有这么娘娘腔的男人?
他已探身跳入水潭之中,泼起清凉水花洗身,果真好服许多。
好不容易,他始将身躯清洗干净。
连同衣裤一起涤洗干净,还好叶水心带着衣衫,得以换穿.否则他得光着身子烤火堆才行。
待他穿妥干衣,叶水心才敢走近,并拿起他湿衣。烤向火堆,也好边吃羊肉边烤衣服,节省时间。
吃吃烤烤之间,叶水心问道:“那个凌纤儿漂不漂亮?”
“她?”
白中红回味中,不禁呵呵笑起。
尚未回答。
叶水心突然斥道:“猪哥!看到女人就想流口水不成?”
突然大喝,吓得白中红手中羊腿差点儿掉落火堆。
莫名瞧向叶水心,已然是瞪眼怒目,他皱眉不解:“干嘛这么激动?吃醋不成?
“谁吃醋!”
叶水心似知失态,强自镇定,嗔叫:“就是不准你谈到女人,这副猪哥样!”
“我猪哥吗?”
白中红觉得好笑:“没想到你比女人还过敏?……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禁怀疑上次验明正身那幕。
叶水心斥道:“废话!我当然是男的!说!她到底漂不漂亮?”
白中红想笑:“怎么,你想追她?”
“你才想追!”
叶水心更斥:“她到底长得如何?”
“不错喽!”
白中红道:“像林黛玉,不过比起你,还差这么一点儿。”
叶水心果然受用,本闻及林黛玉时,脸面开始然紧,复又闻及她不如自己,时展露笑容:“我就知道她像林黛玉,却不知我哪点比她好?”他一脸希望地想到答案。
“凶喽!”
白中红道:“她比你凶得多,当然比你差!”
“怎会?林黛玉怎会凶?”叶水心呵呵笑起。
白中红叹道:“人不可貌相啊!”
叶水心笑得更甜:“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很凶以”
她尽力想装出温柔模样。
白中红自知他不但娘娘腔,连个性都十分女性化,能避麻烦则少麻烦,遂道:“你怎会凶?看你长像就知你温柔可爱!”
“可是你方才说,人不可貌相……”
“你例外!”
白中红笑道:“你可以貌相!我看得出来!”
叶水心不禁呵呵笑起:“算你有眼光!”
当下摆出一副事业为重的脸面,道:“其实我只想替你分担一点儿主意.你觉得她很凶,有没有办法追到手?然后骗取口快?”
白中红轻叹:“谁知道?女人这么喜变,我实在穷于应付。”
“会吗?”
叶众心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对她好,我想她没有理由拒绝你才对……女人都希望男人对她好的。”
“我知道。”
白中红苦笑道:“问题是,我在骗她啊!这可不是真好,女人很敏感,恐怕很容易被发现!”
叶水心笑得甚甜:“没关系,必要时,我帮你便是!”
白中红笑道:“怎么帮?替我追她?”
叶水心呵呵笑道:“哪这么麻烦?到时我扮成女人,到她面前说你好处便是,我想她会接受我的说词吧?”
白中红皱眉:“会吗?要是引起误会,那岂非越弄越糟?女人吃醋功夫,比谁都厉害!”
“不会这么糟啦!”
叶水心呵呵笑道:“我会小心从事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中红衣衫翻面,以能让它快速烤干。
白中红则一边啃食羊肉,一边沉思种种问题。
心想:其实凌纤儿亦够可怜,流浪到关外,还遭强敌追杀,这跟一般少女们仍自做梦年龄的生活截然不同。
叶水心翻妥衣服,发现白中红沉思,途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中红嗯了一声,淡笑道:“我在想,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追杀凌纤儿,她的处境很惨!”
叶水心轻叹:“我要是她,早就把秘密说出,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岂非替自己解决问题,又何需落得如此可怜样?”
白中红道:“依她个性,恐怕很难想通。”
说话之间,忽见两道人影向东方掠过。
白中红皱眉说道:“有人来了……”
叶水心一眼瞧及两人青紫衣服,道:“一定是无常二鬼,方才我在路上曾碰到,他们大概想截阻凌纤儿,你该去英雄救美啦!”
白中红诧声道:“无常二鬼?”
叶水心点头:“正是!”
白中红远望西南方,果然见及滚滚尘烟,心知凌纤儿驭马车驰来,暗自说道:“却不知丁冲是否已赶回?”
叶水心道:“不管他是否返回,你得前去帮忙,无常二鬼并不好惹!”
白中红淡笑:“怎么帮?跟上次一样,躲在石头后面装睡?”
“必要时,也可以啦!”
叶水心笑道:“反正你表现英雄气概准没错。”
白中红干笑道:“就怕英雄过头,让对方起了疑心。”
叶水心道:“难道现在他们就不怀疑吗?他们本就怀疑你是保护自己,就看你如何突破他们的防线了。”
白中红眼看蹄烟渐近,顾不得多想,遂啃完最后几口羊腿,笑道:“英雄就要救美人去了,娘子请留步,不必相送!”
说完,扔掉羊腿,嘴角一抹,捉笑中快速开溜。
“早去早回……”
叶水心本是相送,但见他溜得快,像做了坏事,不禁回想他话.这才发现语病,不禁嗔喝起来:“你敢喊我‘娘子’!”
三两步想追杀下去!
岂知白中红已钻入草丛不见.追得他嗔骂几句,终也呵呵笑起。
“我真的那么像女人吗?”
叶水心耍出花旦唱戏模样,随又笑得更怪更甜,似乎觉得当女人亦挺合适好玩嘛!
丁冲策马飞驰,不觉中已赶出了一二十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只见前面,有一个湖泊,在那湖泊的四周围,全是青葱翠绿的青草。
一到了草地上,不但人的精神为之一震,连马儿也高兴得长嘶起来。
凌纤儿从车厢中,挥出头来,娇声道:“丁叔叔,在风沙中走了几天路,好闷,休息一下好吗?”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怎么贪玩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
凌纤儿天真的娇容,不禁黯然了起来。
轻叹道:“丁叔叔,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趁活着时找些快乐,还等到死了才……”
她语音柔婉,令人听了甚是瘪心!
丁冲忙截口道:“小纤儿,这件事的关系极是重大,照我看来,虽然危机重重,但是也未必没有希望成功。”
他讲到此处,讲不下去了。
那显然是他,虽在安慰凌纤儿,但是他自己却也不相信哪!
凌纤儿从车厢中跨了出来,踏在碧绿的草地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高兴地转了几转,便向湖边走去。
丁冲也不去阻拦她,只是在车座上,四面观望。
那一大片草地上,看来沉静,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就在凌纤儿将要来到湖边之际。
忽然听得湖边的长草丛中,传来声响。
丁冲立刻凌空拔起,向前疾扑而出,而凌纤儿的身形,也向后疾退了开来。
瞬息间,丁冲和凌纤儿背靠着站在一起。
只见一条人影,从长草中掠起。
那条人影,一窜出长草,便向两人反方向掠去,去势快极,只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凌纤儿看呆了眼:“这……是什么人?”
丁冲面色沉重.道:“看这人的身法,颇象无常二鬼的草上掠波轻功,那当然是无常二鬼派来侦查我们行踪的了。”
凌纤儿不解:“他……为什么不下手?”
丁冲一声长笑!
伸手在凌纤儿的肩头之上拍了拍:“小纤儿,你也未免将你叔叔看得太没用了,无常二鬼如果不请帮手,只怕也不敢来意我.何况只不过是他的手下!”
丁冲那几句话,虽然是面对着凌纤儿而说的。
但是,他却将声音以内力逼出,轰轰发发,绵绵不绝,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像是他已知远处有人,特意讲给人家听的一样。
丙然,就在他话刚一讲完之际!
只见三丈开外的草丛处,突然又有两个人长身立起。
那两个人身材正好成绝配,一个矮胖,一个高瘦,反倒像是七爷八爷。
两人并肩而立,嘿嘿冷笑:“铁胆震九州丁冲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弟兄在断肠谷候教!”
他们两人,话一说完,仍是面对着丁冲,也未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已见他们两人如箭离弦,向后激射而出。
这两人的现身之处,正在湖边。
他们倒射而出,是沿着湖边掠出的.显然是准备在掠出了两三丈之后,再一个转身,向前驰出的。
但是,就在他们两人,倒退着掠出了丈许,身形尚未坠地之际,丁冲突然“咦”地一声,而那两人,也各自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时候,连凌纤儿也已看清楚了。
在草丛之中,有两点银星,向那两人的背后,电射而至。
那两点银星的来势极快,而那两人又是向后退出之势,看这情势,非被那两点暗器射中不可!
但是,那两人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当然很有两把刷子。
无常二鬼萧蓝、萧青兄弟二人,武艺堪称一绝。
那两点银星尚未射到,他们便已然发现,一声怒吼之后,各出一掌:“叭”的一声,手掌相接。
他们的身子,也就藉那一接之力,向外焕然一分,两人一分开,那两点银星未曾射中他们,余势未竭,挟着哧哧的破空之声,向丁冲飞了过来。
丁冲反手一抄:“叮”的一声,便将那两枚暗器握在手中。
他摊开手掌来一看!
只见是两支银光灿然.大小如铜钱,打造得十分精细的银箭。
丁冲的面上,现出了一阵极其复杂的神色,搞不清是惊或是喜?
凌纤儿瞄眼过来,看到丁冲手掌中的这两支小银箭,道;“丁叔叔,这是什么人的暗器.好精致呀!”
丁冲淡声:“你不需要知道。”
凌纤儿只好讪然闭嘴。
这时候,无常二鬼身形下落,已由分而合,向着刚才那两点银星飞出之处.冷笑斥声:“什么人暗箭伤人?”
他们两人不但身材奇差,脸色难看,嗓音更是难听到了极点。他们在喝问了一遍之后,那地方却没有人回答他们。
因为那地方,草长得十分茂密,如果有人藏着.不到近前是看不出来。
无常二鬼冷笑连连,萧蓝一扬手,便要发动攻势。
萧青却立即道:“且慢,莫非是罗刹门中的朋友么?”
那草丛之中,仍是没有回答。
无常二鬼互望了一眼,萧蓝手一扬,三枚毒蛇镖幻成三道墨虹,已向那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丁冲以一手铁胆震慑九州,当然是武林之中使暗器的一等好手,但他一见那三枚毒蛇镖的去势,如此之疾,也暗暗咋舌。
他瘪想着:无常二鬼约自己在断肠谷相会,那显然是不出自己所料,他们在那边,请有帮手。
就算他们没有请到帮手的话,以他们的武功而论,自己要对付他们,恐怕也很难拚。
但见那三枝毒蛇镖在射入草丛之后,竟如泥牛入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萧蓝的毒蛇镖上淬有巨毒,乃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巨毒发挥得急快,就算射不中人,射在地上,附近的青草,也必立即枯萎。
三枚毒蛇镖射入草丛之后,茂密的野草,却仍然青葱碧绿般,一点儿萎黄的迹象也没有,无常二鬼不由满面惊诧。
萧青身形一矮,手扬处只见晶光霍霍,三柄长约七寸的小剑,已向草丛之中,激射而出。
当那三柄无常剑,射进了草丛之后,却一样无声无息,了无下落!
无常二鬼的心中,又惊又怒,连声怪啸。
这才听得草丛之中,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呵欠声。
凌纤儿一听这一下呵欠声,心头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一听便听出那呵欠,正是那个俊逸清朗的书生所发。
紧随着那一阵呵欠声,只见草丛中又伸出两只手来,像是有人在伸懒腰。
紧接着又听得人道:“风光明媚,正是睡觉好时机,谁在这里鬼叫?”
那人一面说,一面便长身站了起来。
纤儿一瞧正是那书生,觉得书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离自己身上。
她不由自主低下头来,面红心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丁冲向书生打量几眼,又看了看手中那两枝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银箭,他轻轻碰了碰凌纤儿,两人一起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车旁,方始站定。
无常二鬼也以异光四射的双眼,注定在那书生身上,阴恻恻一笑,道:“阁下是哪一条路上的朋友?刚才暗算我们的就是你吗?”
书生一脸的无辜,道:“什么朋友?我哪有暗算你们,别胡扯啊!”
萧蓝面色一沉:“少装了!”
萧青踏前一步:“四海之内皆兄弟,请受在下一礼。”
书生讪笑:“岂敢岂敢!”
萧青瞪眼道:“常言道礼多人不怪,阁下何必客气?”
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抱拳,便向书生作了一揖。
丁冲等人,早已看出萧青借“行礼”为名,实则上是想掂一掂书生的分量。
萧青手一拱间,自他的衣袖之中,突然“刚刚”两声,两道晶虹过处,两柄无常剑已电射而出。
这一下变化,连丁冲都出乎意料。
借行礼为名,暗试对方武功,在武林中人来说,也是十分普通的事。
但是大都是以内力去试对方武功的深浅。
像萧青那样,一上来便以他成名的暗器伤人,这倒是少见。
当下,只见书生“啊”地一声:“原来你笑里藏刀!”
那两柄无常剑的去势,快速绝伦。
书生话未讲完,无常剑便早已电射而至。
就在那书生的话讲到一半,两柄无常剑飞到离他只不过两三尺远近时,去势如虹的无常剑,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骤听“叮当”一声,两柄飞剑一齐跌在地上,落在书生的眼前。
众人看得十分清楚,书生面上还带着惊愕的神情,未曾有过任何击挡那两柄无常剑的动作发生过。
凌纤儿看呆了眼,一脸茫然。
丁冲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数,即使南疆北地,西域东海,普天下武林中人一齐算,比他的武功还高的,也绝不会在十人之外。
但是这时候,他却看不出啥名堂。
无常二鬼的心中,也是诡异交集。
以他们功力而论,竟也未看出那两柄飞剑,如何会突然跌下来的。
如果书生的内家气功之高,已到了绝顶境界,以致内家里气凝涌,如同实质的话,的确可以将暗器近身震落的。
书生只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实在没有可能将内家气功练到这一田地,他能有第一等内家气功的根底就要偷笑了。
丁冲心想书生是极有来历之人,皱起眉头思索他是哪个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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