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和秋枫二人,随着黄莺与乌鸦终于进入一个隐蔽险绝的山谷中。
二人一进入谷内,几乎以为置身在女儿国中。
因为二人所见到的,全是女人,没看到一个男人。
二人所看到的那些女人有老有少,有丑有美,有高有矮,有肥有瘦,各种形态,应有尽有,直看得二人眼花缭乱。
而那些女人在看到二人后,无不贪婪兴奋地望着二人,就像贪色的男人,看到了果女的神情那样。
沈胜衣和秋枫目睹之下,全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山谷很深,也很宽广,越往里走,地势越开阔平坦,建了不少房舍。
穿过一片空地,沈胜衣和秋枫跟着黄莺与乌鸦来到一座楼阁前。
这座楼阁建造得美仑美奂,金碧辉煌。
二人站在楼阁前,心中猜测这必是黄莺和乌鸦口中那位主人的居所。黄莺和乌鸦示意沈胜衣和秋枫站住,两人步进楼阁中,身形立刻被数重珠帘遮蔽了。
片刻之后。
珠帘掀扬中,黄莺与乌鸦又出现在沈胜衣和秋枫面前。
“二位请随贱妾入内,主人有请。”黄莺与乌鸦同时作了个肃客状。
沈胜衣和秋枫二人互相望了一眼,淡淡道:“有劳两位姑娘带路。”
步上石阶,随在二女身后,越过数重珠帘,往内行去。
穿过前厅,走过曲廊,二人随着二女来到一个精雅的敞厅前。
二人还未踏入敞厅,已听到一个非常甜美悦耳,充满了诱惑力的磁性话声传出道:“沈胜衣大侠!秋公子!快请进。”
二人不禁被那甜美富有磁力的语声吸引住,一齐举步进入厅内。
黄莺和乌鸦则垂手侍立在厅门外。
沈胜衣和秋枫跨步进入厅内,二人的目光立刻被一位风华绝世,仪态万方的中年艳妇吸引住了。
二人甚至忘了行礼。
此刻他二人的心中,只有惊异,赞美。
沈胜衣虽然见闻广博,对这位中年艳妇,他也不得不承认,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无数女人中,最具魅力的女人。
“两位请坐。”中年美妇人那含有无比魅力的甜美话声,直如催魂曲般在二人耳边响起。
沈胜衣和秋枫闻言,这才恍如大梦初醒。二人都不禁尴尬地笑笑,在两张锦凳上坐下。
这时,二人也才彻底瞧清楚了坐在一张形如孔雀开屏般的椅上的中年美妇人。
二人目注那中年美妇人的绝世容色,都不禁有点目眩神迷,有点痴呆了。
这中年美妇人的美艳,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
沈胜衣首先收摄心神,暗暗吸了口气,目光尽量不瞧那美妇人。
他感觉到这中年美妇人美艳绝世的风华,隐隐含有婬邪,有一种令人于不知不觉中迷失自己的妖异魅力。
“芳驾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可否赐告?”沈胜衣突然威凛地震声说。他是有意借话音将迷惘中的秋枫震醒过来。
沈胜衣的语声有如冷水淋身,令神情迷惘的秋枫悚然惊醒过来,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感激地望了沈胜衣一眼。
“本后乃百鸟之凰,这里是凤凰谷。”中年美妇人语音甜美柔和地说,但那声音更具令人迷失的魅力。
沈胜衣却不为所惑,正气凛然地道:“区区沈胜衣有幸得识芳驾。”
秋枫的内力与定力均不及沈胜衣,乍然闻听中年美妇人那魅人的语声,立时心神迷荡,及后听得沈胜衣的威凛语声,才灵台清明,忙自暗吸一口长气,镇定心神,道:“在下秋枫,见过芳驾。”
秋枫一字字吐出,语声清朗,真气充沛。
“两位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中年美妇人一言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任何微小的动作,皆极具诱惑吸引之魅力。
沈胜衣冷冷地道:“芳驾谬赞了,在下这次冒昧造访,是为敝友乐云飞,请芳驾让咱们见见敝友。”
中年美妇人娇笑如花盛开地道:“两位何必心急,乐云飞确实在本谷中,且已乐不思蜀,只怕他不肯来见两位了。”
独剑孤行沈胜衣不禁心头一沉,暗忖道:“莫非乐云飞已中了她的妖异邪术,迷失了自己?”
秋枫虽与乐云飞相交不深,但见过面毕竟是朋友,遂关切地急道:“芳驾何不将乐公子请出来,让咱们见一见,若他亲口对咱们说不肯离开,咱们便立刻离开。”
中年美妇人目光有如磁石吸铁般,深注在秋枫的脸上,道:“让乐云飞与二位相见可以,但二位要答应本后一个条件。”
秋枫在中年美妇人的目光深注下,差点将自己迷失了,幸得沈胜衣及时重重一哼,将他的神志自迷失中拉回来。
“只要不是强人所难,在下当可酌情答应,芳驾请将条件说出来吧!”沈胜衣不敢贸然答应,以免被对方套住。
“沈胜衣大侠好精明!”中年美妇人目中光彩一闪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条件,只要二位答应本后,在离开本谷后,对外缄口不提在本谷的所见所闻,不泄漏本谷的秘密,就让二位见见乐云飞。”
沈胜衣想了想,毅然点头道:“咱们答应你。”
中年美妇人浅浅一笑,道:“二位既然答应了,本后这就让你们与乐云飞一见。”语声一顿,倏然扬声朝厅外映道:“黄莺!去将乐云飞带来。”
丑小鸭黄莺娇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在等待中,沈胜衣和秋枫像老僧入定般,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澄神静虑,抱元守一地端坐着。
二人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是恐防一个把持不定,在不知不觉中为中年美妇人的音容所惑,迷失自己。
那自称百鸟之凰的中年美妇人,也没有再与他们二人说话,倚坐在孔雀椅上,微闭着双目,似在养神。
大约一盏茶时光,厅外的曲廊中有脚步声传来。
沈胜衣一听,就已听出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因为脚步声有两种,一种细碎,一种沉实。
脚步声迅即来到厅门口。
沈胜衣与秋枫不由紧张地将目光移注向厅门口。
“禀主人,乐公子带到。”是黄莺的声音。
沈胜衣和秋枫不但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黄莺,也看到了金陵公子乐云飞。
两人连忙从锦凳上站起来。
“请他进来!”中年美妇人张开一双美目,娇慨地挺直娇躯。
“乐兄!”沈胜衣秋枫迎着举步入厅的乐云飞轻唤。
乐云飞竟然像不认识二人一般,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从二人身边走过,径自走到中年美妇人面前,低头垂手道:“谷主何事召唤在下?”
美妇人伸出春葱也似的五指,指着沈胜衣和秋枫二人说道:“云飞!你现在回答我,你在谷中是不是很快乐?”
乐云飞看来一切无恙,语声也很正常地答道:“回谷主,在下很快乐。”
中年美妇人又道:“你认识他们吗?”
乐云飞顺着中年美妇人玉手所指,回身望向沈胜衣二人,点头道:“回谷主,在下认识,他二人一位是沈胜衣,一位是秋枫。”
乐云飞的神态与语声丝毫没有任何不正常之处。
秋枫张口欲叫,却被双目瞬也不瞬注视着乐云飞一举一动的沈胜衣暗中示意阻止了。
中年美妇人满意地微笑着,对沈胜衣和秋枫二人说道:“二位看清楚了,他可是金陵公子乐云飞?”
沈胜衣和秋枫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乐云飞有何不像之处,他二人只好点头承认道:“不错,他确是乐云飞。”
中年美妇人脸上笑容闪烁地道:“乐云飞,本后现在问你,你愿意跟他们两位离开本谷吗?”
乐云飞毫不考虑地道:“在下情愿留在谷中,决不与他们离开凤凰谷。”
中年美妇人神情非常得意地道:“二位都亲耳听到了乐云飞的答复,要不要再亲自问一次?”
秋枫惶促地道:“沈兄……”
他话未说完却被沈胜衣摇手阻止,转向中年美妇人道:“芳驾!乐云飞既然不愿离开这里,咱们当然不能勉强,咱们可以离开贵谷了吧?”
“当然可以。”中年美妇人露齿一笑,道,“不过,现在已天黑了,对二位恐怕不方便吧?”
“咱们走惯了夜路,没关系,请芳驾派人送咱们出谷。”沈胜衣毫不领情。
事实上沈胜衣心中已生警惕,他实在不想在凤凰谷中多作停留,恐怕一个不慎,会像乐云飞一样地迷失了自己。
“既然两位坚持要现在离开,本后不敢挽留。”中年美妇人突然扬声说道:“黄莺、乌鸦!送沈胜衣和秋公子出谷。”
黄莺和乌鸦同时应了声。
“告辞。”沈胜衣和秋枫同时一抱拳。
中年美妇人凤凰谷主向二人一欠身,算是签礼。
沈胜衣与秋枫一侧身,目视乐云飞道:“乐兄!你可有什么话要咱们带给你的亲人?”
乐云飞摇头道:“没有。”
沈胜衣目光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转身大步朝厅门口走去。
秋枫迟疑了一下,瞧着乐云飞欲言又止,叹口气跟在沈胜衣身后往外走去。
乐云飞站在厅中,望着二人走出厅外,没有说一句话。
那位凤凰谷主则一直将目光盯注在乐云飞脸上,脸上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那抹笑容包含着什么,则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
夜色苍茫中,沈胜衣和秋枫在黄莺、乌鸦的陪送下离开了这充满神秘感的凤凰谷。
“沈大哥!以你之观察,乐兄是自愿留在凤凰谷吗?”秋枫双目直视着沈胜衣。
他们在离开凤凰谷后,一径赶回枫林山庄,此刻他们正坐在庭前,面对着一片火红也似的枫树。
“表面上看起来,他确是自愿留下的。”
沈胜衣目光遥望着一片流焰般飘落的枫叶,眉峰微蹙地说。
“乐兄看来虽然很清醒,举动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与平常一样,但小弟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秋枫苦笑着。
“愚兄也有你这种感觉。”沈胜衣将目光收回,问道,“枫弟!你觉不觉得乐兄的眼神有点异样?”
“这,小弟倒没有留意。”秋枫摇头说。
“愚兄在临离开那座大厅时,发现乐兄的眼神有些微微呆滞,与平常比较起来,显得有些空洞。”沈胜衣脸上微现忧虑之色。
“这么说,乐兄必是已被什么妖异邪术所迷,他并不是自愿留下来的?”秋枫失声说。
“这种可能性最大,乐兄平日的为人愚兄很清楚,以他的性情为人。决不会自愿留在那种地方。”沈胜衣忽然皱眉沉思地道。“枫弟!你觉不觉得那凤凰谷主很神秘?具有一种妖异的魅力?”
秋枫也皱眉沉思地道:“小弟也有这种感觉,若不是大哥你及时以语音将小弟震醒,小弟差点迷失在那位谷主的妖魅的音容笑貌中。”
说时,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枫弟!对凤凰谷,你可曾闻听说过?”
沈胜衣的语气有点深沉。
“没有,大哥你呢?”
“愚兄也没有,这之前,从没有闻听江湖上有座凤凰谷,有位凤凰谷主。”
“但这位凤凰谷主的武功身手一定很高。”秋枫仍然抬眼望向远处,恰巧看到有几片枫叶被秋风吹飘落地。
“江湖上出现了一座凤凰谷,竟然无人知晓,这已很奇怪,但也证明了,这座凤凰谷对外一直很神秘,其用心就值得人猜疑了。”沈胜衣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位凤凰谷主具有妖异魅力的美艳脸孔。
秋枫双眉微皱地默然了片刻,忽然眨眨眼睛道:“沈大哥!你看咱们要不要将这座凤凰谷公诸武林?咱们虽然有承诺,但为了万一起见,也只好不守诺了。”
沈胜衣沉思地摇摇头道:“在还未知道这座凤凰谷是正是邪之前,咱们不宜自毁信诺,落人话柄。”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如凤凰谷包藏祸心,她们迟早总会有所行动,那时,咱们再将之公诸武林,让同道有所警惕也不迟。”沈胜衣说话间,忽然一伸掌,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
那片枫叶在他手掌中有如一片燃烧的火焰,但不知为了什么,沈胜衣却觉得它像是一团鲜血!
一丝不祥的感觉,在这霎那间掠过沈胜衣的心头。他不由五指一收,将那片枫叶握碎在掌心中。
接着,他一舒掌,粉碎的枫叶自他指隙间漏泻落地,像点点鲜血。
秋枫有点奇怪地注视着沈胜衣的这一举动。
他知道沈胜衣一向很喜欢枫叶,来他这枫林山庄好多次,连一片飘落地上的枫叶也从未践踏过,更别说握碎它了。
“沈大哥……”秋枫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沈胜衣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吁了口气道:“愚兄感觉有点倦了,想回房去歇息一下。”
话落,径自迈步走向他的房间。
秋枫一怔,不明白沈胜衣何以忽然如此,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后,不禁深深地皱起了双眉。
一阵急劲的秋风恰在这时吹掠而过,吹得他衣袂飘飞,更吹得一林红艳艳的枫叶簌簌飘飞落地,望着那飘飞的片片枫叶,不知怎地,秋枫竟觉得它像一朵朵飞溅的血花!一种恐惧也同时袭上他心头,他不由将双眼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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