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小姐终于悠悠醒转,她发现自己躺身在凹崖内,坐起来,摇摇头,她实在不明白何以会置身在这崩雪掩卷泻落不到的凹崖内,她记得清清楚楚,是昏倒在凹崖外几丈远处的,怎会躺在这里?不被崩雪所掩埋?……
她霍然站起身子,此刻她已不再去想那些问题,现在她急于想知道的是沈胜衣在雪崩后是死是活?是死,要找到尸体,是活,需要立时援救,她一步跃出了崖外,朝山腰处打量搜索。
雪崩过后,一切皆已入观,不像先前的形状,凹下的地形被崩雪填平,突起的悬岩积雪剥落,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雪花,简直有点认不出来,浮云已被卷刮去,她踏着积雪,跃上了山腰。
举目四扫,山腰上空荡一片,哪有人影!她惊急得差点又昏倒,几次想张口大声叫,又恐引发另一次雪崩,眼中含着泪,在山腰四处察看走动,希望能发现沈胜衣被埋在雪下。但是,她失望了,她真想放声大哭,为这个只见过一面,今天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放声大哭。
不过,她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能找到生还的他,但她知道这种希望很微小,很渺茫,据她所知,很少有人能在大雪崩后生还!
顺着崩雪滚卷翻泻而下的雪路,她小心地一步步仔细地探查搜索着,越往下越急,山下满是白雪,连一点杂色也看不到,又怎能找到人踪?
脸上淌着泪,她也不知,踏着齐膝的积雪朝山下走,双手不时插进雪中抓模一会,希望能抓模到一块布,一点人身上的东西,但是,她又失望了。
人在齐膝的雪中行走,虽是下山,但也会很疲劳吃力的。
她望见十多丈远有块突起的岩石,岩上积雪很薄,她感到很疲劳,想到那突出的岩石上坐下来歇一歇。一步一跌地,她来到了岩石前,抬起一脚,踩落在岩石前的雪中,正想转身一坐下。
蓦地,她感觉踩落在一个软实的东西上,同时微觉脚下一动,那软实的东西似是动了一下。她心头不禁一动,连忙提起脚,踏落一旁,弯下腰.就在那脚印处伸手下探,忽然她狂喜地双手齐下,一阵扒拨。
雪花翻扬中,不一会儿积雪尽去,露出了一截灰黑色的皮袍,她不由惊喜地低声欢叫了一声。双手扒拨得更快,终于露出了一个脸朝下蜷伏着的人来。她心头狂跳着,脸上是泪是笑,轻轻将那人扳转,正是令她一见难忘的沈胜衣。
原来沈胜衣骤觉被一硬物撞上,腰上一痛,就是被这突出的岩石挡住了随雪崩滚翻而下的身躯,昏了过去。
熊大小姐心头狂喜,见沈胜衣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一模他的手,冰凉的,心内一急,差点又掉下泪来。忙伸手一探他鼻息,还好,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不由破涕而笑,将他一把抱起。
冻昏了的人,千万不能再让他躺在冰寒的雪地上,否则寒气攻心,纵然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她深知目前沈胜衣最需要的是温暖,将他身上凉寒之气驱除,否则时间一久,也会全身僵硬,血脉滞塞而死。
幸她发现及时,不然,在雪下掩埋久一点,就算不冻僵而死,也会窒息而亡。
沈胜衣肢体已有点僵硬,如不尽快将他体内的寒气驱去,那就只有冻僵而死,无法挽救了。
这可作难了,雪山皑皑,雪原莽莽,哪里去找一间屋子、火热的炕、软厚的棉被为他驱去身上的寒气呢?
她真是又急又愁,忽的她脸上一红,低头看了一眼状如死人的沈胜衣一眼,倏地一咬牙,她决定用她的体温来为他驱去身上的寒气。
但她总归是个黄花大闺女,自古男女授受不亲,现在这样抱着他已是不当,何况还要身体互贴!她虽然生性爽朗开放,也觉得难为情,脸如火热般红。
但除此一法外,别无他法,为了救人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虽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她对他已动了情!她脸上火辣辣般热,心在蹦蹦跳,玉手微抖,为他解开了穿在外面的皮袍,自个儿也解开皮裘,虽然内里还穿有衣服,到底还是有点迟疑,猛一咬牙,眼一闭,将他冰冻的躯体一搂,紧贴在她火热的胸前。
她用皮裘将他全身包裹着,一只手贴在他的背心上,一股温热的内力,绵绵注入沈胜衣体内。
熊大小姐虽然双目紧闭,不敢看,但隔着衣服,仍能听到和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只不过她的心在蹦蹦乱跳,而沈胜衣的心跳得很微弱,几乎被她如鹿撞般的心跳声所掩,如不是胸紧贴着胸,真难感觉到。
初时她还有很浓的羞意,这毕竟是第一次,一个陌生的大男人,紧搂贴在她的胸怀中,气息可闻,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异样感觉。渐渐地羞意稍退,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使人迷醉的感觉。
沈胜衣在她的怀中,有如一个在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动也不动,初时入怀冰冻的躯体渐渐有了暖意,四肢也不似初时那么僵硬,身上散发出一种男人醉人的气息。熊大小姐被这股从未触嗅过的醉人的男人气息所熏,闭着眼,有点迷醉了,心内只觉无比通畅,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溢着她全身,她的身躯越发热起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胸怀中的沈胜衣微动了动,将她从沉醉中惊动,回过神来,张开眼,已听到他粗重的气息声。
连忙将裹紧的皮裘掀开一隙,看胸怀中的沈胜衣,但见他脸上红红的,感觉到心跳已很正常,鼻息粗匀,四肢温软,知他已经没事了,这条命,已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到阳间,不禁喜从心生,痴痴地望着他那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脸宠,瞬也不瞬。
他的身子再微微一动,才将她惊动了,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他眼皮动了动,似是想张开眼,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将贴在他背心的手掌移开,顺势点了他睡穴,免得他醒来后看到眼前尴尬的情景!
一个大姑娘,贴胸紧搂着一个大男人,虽说是为了救人,但让这个大男人醒来后看到,那情景也是怪难为情的。
少女的情怀,总是比较含蓄和矜持的。
沈胜衣现在已月兑离了危险,不碍事了。只要让他在暖热的炕床上睡一睡,略事调理,就会完全复原。
熊大小姐将沈胜衣从怀中移开,为他扣上皮袍扣,自己也拉好了皮裘,双手托抱着沈胜衣,从岩石上站起,展开身形,快如奔马般地直往山下飞驰,她要尽快将他带回驻马镇客栈。
太阳已将落山,暮色已轻轻降下,雪峰红日,分外触目壮观。她当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落日黄昏,苍茫雪原的景色,她尽展身形,托抱着沈胜衣,在苍茫的雪原上,留下一长串足印,朝驻马镇飞驰奔去。
沈胜衣终于醒过来了,他醒过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他躺身的地方很暖和,很舒服,身上盖着两条棉被。他睁开眼睛,目光略一转扫,他看清楚了,他现在躺身的地方,正是他昨晚投宿的驻马镇客栈他租的那间客房。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他去大雪山赴约,结果人未见到,他却被崩雪所埋!他心中在暗想:“这一定是有人救了我,才会回到驻马镇上的客店中躺在这暖烘烘的热炕上,否则自己已变成了雪人——一个僵冻而死的人!早已到森罗殿去报到,做了枉死鬼了!但是,这救他性命的人又是谁呢?……”
他脑中思潮起伏,很多急欲想知道真相的问题在他心头闪现。目前首先要知道的是:谁在崩雪掩埋下救了他,又知道他住在这客栈里,将他送回来。
他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不知腰上伤势如何——熊大小姐救他时,由于不便替他全身察看,所以不知他腰上受了撞伤,没有替他敷治。
他想起身,一挺腰想坐起来,一阵剧痛却令他颓然了。起不了身,总可以叫小二来,他张口刚想叫,房门已“呀”然一声被人推开。房内光线变强,侧转头,是店小二,手捧着个碗,碗中热气腾冒,跨进房来。
小二见沈胜衣躺在床上张眼睛看着他,连忙紧行两步,来到床前,一脸微笑地道:“客官!你可醒了,小的估料你也该醒了。来,快喝了这碗刚煎的姜汤,趁热喝了它,好将寒气驱去。”
沈胜衣见小二如此殷勤体贴,心中不由十分感动。抬起头来说道:“小二哥!麻烦你了,多谢!”
小二说笑道:“客官不要客气,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要谢该谢那位将你救回来的公子,昨晚是他将你救回来的。今天一早,他就吩咐小的,如你醒来,煎碗姜汤给你喝,将体内的寒气驱去。”
沈胜衣急忙问道:“那位公子是谁?”
小二看一眼手中的那碗姜汤,道:“客官!快起身趁热喝了它吧,那位公子说趁热喝效力才大,喝了再慢慢说。”
沈胜衣内心真是感激无限,感激那人救了他一命。又如此细心关怀,恐他体内寒气未能尽除,嘱咐小二煎了碗姜汤来给他喝,此恩此德,不知如何报答。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小二哥!我腰上受了伤,起不了身,烦劳你扶我起来吧。”
小二连忙将姜汤碗放在床前桌上,伸手将他轻轻扶起,在他腰后垫了两个枕头,拿来皮袍为他披在身上。然后将姜汤递给他,看着姜汤喝完了,接过空碗放在桌上,开心地道:“客官!你腰上的伤不重吧?可要小的叫个郎中来?”
伸手模模发痛的腰间,沈胜衣道:“我也不知伤成怎样,暂不忙叫大夫来,你告诉我,救我回来的那位公子是谁?”
小二道:“就是住在第二间厢房的一位少年公子。”
“可知道他的姓名?”
“客人簿子的登记是姓熊,名字就不清楚了。”
“人还在?”沈胜衣问。
“在,小的拿姜汤进来,也是他叫的。”小二想起那位容貌俊俏,美得像女子的少年公子,不觉抿嘴微笑。
沈胜衣没有留意小二的表情,他现在只急于想见到这位救了他一命的人,弄明白心中的一些疑问,道:“小二哥!麻烦你去请这位熊兄过来一坐。”
“小的这就立即去,客官!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小二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空碗准备出房。
“没有了。务必要请那位熊兄过来一谈。”
小二还想说什么,嘴皮动了动,看到沈胜衣那急切的眼光,忍住了,拿着空碗出房,带上房门走了。
沈胜衣目光焦急地望着房门,恨不得立刻见到这个救他命的人!
熊大小姐在听说沈胜衣请她到房中一谈后,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又可和他面面相对,接近他;惊的是万一他认出了自己,那情形多尴尬,多难为情。她在房中踱着步,踌躇着,不知去还是不去好,最后像是下了决心,开门出房走向沈胜衣的房间。
这正是接近他、了解他的大好机会,不论怎样,经过了昨天在大雪山的亲密接触,此身已非他莫属,何况自己又为他动了情,只为了那么一面,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陌生人——沈胜衣!
伪装迟早是要拆穿的,除非今后不再见他,否则,越早以真面目见他越好。
熊大小姐就是想到了这些,才下决心去见沈胜衣。
房门响起了敲门声,倚坐床上的沈胜衣正焦急地等待着,听见敲门声,目光立即一亮,朗声道:“可是熊兄?请进。”;
声落门开,跨步进来一人,沈胜衣双目注视着进来的救命恩人。
熊大小姐转身关上了门,行近床前,一抱拳道:“沈大哥,没事了吧?”
这时,沈胜衣已看清了这位救他一命的少年公子的相貌,双目不由倏地一亮,这位少年公子真好美的相貌,简直比宋玉潘安还要美上几分,美中带艳,肤色白里泛红,像涂了层淡淡的胭脂,有一股妩媚,妩媚中带有英气,身体修长适中,要不是穿了男装,身材比普通妇女高了不少,简直就是个女子。
沈胜衣浪迹天涯,见过的人虽然多,但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美得像女子的男人。
再仔细一看,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一时间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熊大小姐,忘了答话。
熊帼君熊大小姐自推门进房起,就有点心儿蹦蹦跳了,脸上也微觉热烘烘的,她又想起了雪山上那羞人甜蜜的情景,如今见沈胜衣不答她问候,反而怔怔地,目不转睛看着她,令她心儿跳得更快,有如鹿撞,脸孔也更红更热了。
于是,她低着头,低声道:“沈大哥!身体不碍事了吧?”
沈胜衣闻言惊觉过来,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抱拳道:“熊兄请坐,在体已没事。请熊兄原谅,由于腰伤不能下床迎接,多有简慢。”
“沈大哥没事就好了。”熊大小姐压制着心跳,坐在床前一张椅子上,道:“怎么?沈大哥腰上也受了伤,严重吗?”
沈胜衣故做轻松地淡淡一笑道:“有劳熊兄关注,只是一点小伤。对了!在下还未多谢熊兄救命大恩,大德不敢言谢,在下当永铭心中。”
望着那沈胜衣有点苍白,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熊大小姐的心房不由又加快了跳动,道:“沈大哥!快不要这样说,在下也是凑巧经过,发现了雪崩,见有人被崩雪所埋,故此待雪崩过后,于雪中救了你。此乃小事一件,望沈大哥千万不要挂怀。”她将一些实情隐瞒了。
“熊兄真是侠骨仁心,在下好生感佩!”沈胜衣真挚地说:“不知熊兄何以会知道在下住在这镇上客栈中?刚才在下醒来,身在房中,几疑身在梦中。”
“那是无意中的巧合,在下救了阁下后,恰巧也要住驻马镇,而驻马镇也只有这间客栈,很自然地就投宿这里,刚巧被店小二见到,认出你是昨天投宿在店中的客人,所以由小二送你返回这房中。”熊大小姐早已想到沈胜衣可能会有此一问,预先想好了说词。
“熊兄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既救回在下一命,复奔波数十里,将在下送回客栈,辛苦熊兄你了。”沈胜衣由衷地说。
“人在江湖,理应互助,沈大哥千万不要如此说。”熊大小姐突然问道,“沈大哥!有一事在下想请教一下,不知兄台介意否?”
“熊兄只管请说,在下当知无不言。”
“在下不明白,兄台何以会在那大雪山上,见了雪崩也不走避?”熊大小姐现在已表现得比较自然了。
沈胜衣苦笑地道:“在下初到关外,不知雪崩竟那样可怕,同时为了要看清楚那引诱在下上山之人,所以走避不及。”
熊大小姐沉吟了一下,眨眨眼睛问道:“沈大哥为了何事被人引诱上山,下此毒手,可否告诉在下?”
“在下也不清楚,这是第二次了。在下初到塞外,可说人地两生,在下实在不明白何以有人要杀在下,而且一次比一次毒辣。这次要不是熊兄救了在下,在下可说是死得不明不白。”沈胜衣也是百思不解。
“沈大哥!可否告诉在下,那人怎样引诱你上大雪山?”
“在下是昨天早上接到一封信,信中说在下如想知道被袭杀的原因,及主使之人,就到大雪山山腰上见面。在下为弄清楚真相,得到一点线索,所以就赶到大雪山,想不到竟是个陷阱,对方竟想利用雪崩来杀在下,此人好恶毒的用心。”沈胜衣想起两次不明不白遭到袭杀,不由双拳紧握。
“沈大哥说这是第二次,那第一次遭到的袭杀,可否告诉在下?”熊大小姐已感到此事之严重。
“第一次是在前天,距驻马镇二百多里外,遭到‘雪原五狼’的袭杀。在下侥幸逃避了袭杀,并将‘雪原五狼’制住,可惜还未问出真相,五狼便都自杀身亡了。”他将在茫茫雪原上遭到“雪原五狼”袭杀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熊大小姐听得耸然动容不已,只因“雪原五狼”在塞外黑道上很有名气,是五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黑道高手,死在五狼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五狼结伙联手,从不受人指使,为何五狼竟会对他下手?实是令人不解。
她默然沉思了一下,道:“沈大哥,你认识‘雪原五狼’?和他们有仇吗?”;
沈胜衣苦笑道:“在下不是说过了吗,在下初到塞外,‘雪原五狼’的恶名虽然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何仇之有?不过在下从五狼老大‘白脸狼’的话中,已猜到他们的袭杀行动是有人主使的。”
熊大小姐不解地道:“照沈大哥所说,初到塞外,人地两生,照理是不可能有人会杀你的,第一次还可解释说‘雪原五狼’是为了劫财而拦路杀你,但第二次就摆明了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了。”
沈胜衣一脸茫然之色地道:“熊兄!就是在下也想不出何以有人要杀在下,这实在令人莫名其妙。”
看了沈胜衣一眼,熊大小姐迟疑地道:“兄台能将那封信给在下看看吗?”
沈胜衣毫不考虑地将那封信从怀中拿出来,递给熊大小姐,道:“熊兄是否想在信中看出一些端倪?”
熊大小姐伸手接过沈胜衣递过来的信,当接信时,不经意地两手相触了一下,熊大小姐心头突然一跳,脸又红了。
沈胜衣见她无端脸红,不由奇怪,暗道:这位熊公子怎地像女子一样的脸女敕,动不动就脸红?
为了掩饰,熊大小姐点点头,急忙低下头仔细察看那封信。反复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一点可疑线索,她皱了皱眉将信递回给沈胜衣。
沈胜衣接过信,放入怀中,问道:“熊兄可看出点什么,在下也看了几次,都看不出什么来。”
熊大小姐镇定了一下心神,道:“在下也看不出什么可供追查的线索,信封是随处可买到的普通信封,信纸也一样,至于字,也无特别出奇之处,很多人也写得出,此人真是心思缜密,绝不留一点线索。”
语声微顿了顿,又道:“沈大哥,以在下看,此人很可能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他,从他的行事手法看来,此人是个心计深沉,手段毒辣之人。如今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他知你,你却不知他,这实在危险得很,你还是小心点的好,以防他再下毒手。”
沈胜衣神色凝重,点头道:“熊兄之言在下也有同感,在下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身无牵挂,怎样来就只好怎样接着了。熊兄!在下很感激你的热心帮助。”
“沈大哥又说客气话了。”熊大小姐忽又问道:“沈大哥!在下不揣冒昧,请问兄台为何到塞外来?”
沈胜衣面有难色,因为这话问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他不愿泄漏此行的秘密,因此,他迟疑着,没有立刻作答。
熊大小姐冰雪聪明,当然一眼就看出来,微微一笑道:“沈大哥既然不便说,那就当在下没有问吧。”
沈胜衣抱歉地一笑道:“熊兄!在下真不知怎样说才好,在下不是信不过兄台,在下是怕走漏了风声有所不便,在适当的时候,一定告诉熊兄,万请熊兄原谅。”
熊大小姐一笑道:“沈大哥既不便说,就不要说,在下绝不会介怀。”
沈胜衣松了口气,道:“熊兄真是明白人。”
想欠身拱手为礼,但却牵动了腰上的伤处,立时痛得他一皱眉,咬牙忍着没有哼出声。
他这神情,立刻落在熊大小姐的眼里,不由站起身来心急关怀地问:“沈大哥!可是腰上的伤作痛?”
他忍着痛,笑笑道:“不要紧,一会儿就不碍事了,多谢关心。”
那一笑又令熊大小姐心头不禁一跳。
熊大小姐看着就如自身受伤一样,月兑口道:“让我看看。”
行近床前就想帮沈胜衣月兑衣察看腰上的伤势,但忽然想起自己是女儿身,怎可为个大男人月兑衣察看伤势?霎时,臊得满脸通红,站在床前,为他月兑衣不是,退回去坐下也不是,低着头不出声也不动。
这可弄得沈胜衣有如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奇怪他为何会如此,脸也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好娇好美,简直就像个女子。
他怔了怔,道:“熊兄!不必麻烦了,一点儿小伤,在下等会儿敷点药就没事了。”
熊大小姐实在进退两难,闻言连忙退坐回椅子上,低声道:“既如此,在下随身带着疗伤圣药,你拿去用吧。”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翠绿瓷罐,递给沈胜衣。
沈胜衣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放在身边:“熊兄!你我萍水相逢,难得熊兄对在下如此关心,在下真不知该怎样说,才能表示我的心意。”
熊大小姐心里甜甜的,浅笑道:“沈大哥和在下虽是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有缘得很。你别再客气了。”
熊大小姐信口说出了“有缘”两字,脸上不由又一红,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说出“有缘”两字来。
幸亏沈胜衣没有留神注意她的脸色,不然,他一定会暗觉奇怪!他怎会为了一句话而脸红。
像想起什么,沈胜忽然注视着熊大小姐,道:“熊兄!可是你用本身的体温来驱除在内的寒气?在下被救后,有点苏醒,感觉到好像被人紧抱贴在胸怀中,有股热气从背心传入,四肢也不觉僵硬,浑身暖暖热热的,后来不知怎地一下就昏睡过去,以后的事就不知了,直到醒来。”
这时,天已入黑,房内暗暗的,两人也不觉。熊大小姐听沈胜衣突然问起这件事,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内又甜又惊,脸更红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是她不愿提起,提起就脸红心跳的事。
起初她听沈胜衣这么一说,以为他早巳在她怀中醒来,臊得她真想转身就走,后来听他说是依稀靶到,才放下了心,知道沈胜衣当时还未完全清醒,不能肯定感受到的一切,火辣辣般红的脸也不再那么红了,但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道:“是的。”
她语声轻细,轻细得有如蚁蚋。
沈胜衣感激万分地道,“熊兄的这份恩情,在下真是没齿难忘!”
熊大小姐连忙摇头道:“沈大哥快不要这样说!”
语声一顿,抬眼瞥视了窗外一眼,不由失声道:“差点忘了,沈大哥!你已经一日一夜未吃东西,现在天已入黑,想必饿了,待在下去叫小二弄些吃的来。”
站起身来一抱拳,就朝房门口走去。
沈胜衣被她一说,即时感到肚子里饿得很,当下也不客气,在床上一抱拳道:“如此有劳熊兄了。”
熊大小姐回头一笑,转身便将房门带上。房中虽是昏暗,但熊大小姐那一笑,沈胜衣还是看得清楚,只觉那一笑很妩媚动人,有如美人一笑,这种感觉一闪即没,他没有将这种在男人身上没有的现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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