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旗尊者一看此人,乃是江湖响名一时的——一尘生!当下,圣旗尊者微哂笑容,道:“阁下之意不无道理,但本人倒想请教一下?”
一尘生冷冷说道:“什么话你尽避说。”
圣旗尊者始终面带微笑、心平气和的反问道:“第一,‘九龙魔令’由谁掌管?”
的确,谁又有这能力,掌管此不祥之物,不要弄得翻天覆地,江湖永无一日安宁,又岂排于正当之用?此话问得一尘生哑门无言以对。
圣旗尊者见一尘生答不上来,嘴角又微微一笑,又道:“第二,有谁够资格,持‘九龙魔令’统一武林,使天下永远太平?”
圣旗尊者果真厉害,就凭这两句简单的话,说得大家心服口服,觉得也只有毁去“九龙魔令”为上策。
一尘生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找不出充分的理由相驳。
他是久经江湖人物,经验阅历何等广博,对于圣旗尊者之用心,看得最为清楚,只恨自己理由没有对方充足。
圣旗尊者,多会动用心计,一见此情,岂会再做逗留,哂然一笑道:“既无意见,本人就照原计实行。”
话方言毕,未待有人出言,扬手就待朝潭中丢去。
蓦然!一声“传言入密”的工夫,说道:“施主且慢!”
此突然之声,使圣旗尊者暗吃一惊,此声又道:“以假乱真,万万不可,阿弥陀佛!”
此音一毕,一声低沉震耳的佛号,掠空传来,划破了这阴森的沉寂,使得群雄一愣,急急朝发声之处望去。
眼见之处,一行十几人,已然立在“凝血寒潭”的侧面。
为首一人,是个黄衣袈裟的老僧,白色寿眉低重,双目微闭,实像庄严,含有一股极其肃穆之色。
群雄一见来者,俱起一阵骚动,低呼道:“弘忍大师!”
随其身后而立的是——武当掌门——丹阳道长!崆峒掌手——松雪子!点苍掌手——沧海神君!青城掌门——赤虚真人!峨嵋掌门——明慧禅师!每人身后,皆伫立两个门人弟子。
圣旗尊者看得脸色一变,眼前这些人,正是武林六大门派掌门人,被千万武林人物敬重的少林掌门弘忍大师带到此地。
这当儿,圣旗尊者一整神色,说道:“有劳六位掌门辛驾于此,真是难得。”
弘忍大师一喧佛号,合掌于胸道:“善哉!善载,贫僧来此正是,施主真是义高云天,将为一场大祸,消于无形,真是造福天下武林。”
话中听来意义深厚,但别人却无法听出。
圣旗尊者心中暗起愧意,忙称不敢道:“大师过奖了,此乃我等不容之举,何况这‘九龙魔令’乃是‘丧魂鼓主’,当年毒害武林之凶物!”
当他提到“丧魂鼓主”时,六大门派掌门人,脸色倏地一变,但却是那么短暂,而消逝了。
弘忍大师面带微笑的说道:“施主之言不假,如果诸位施主并无异议,请施主将‘九龙魔令’交予贫僧,由贫僧之手,当众施主之面,投入潭中不知施主之意如何?”
此话说得圣旗尊者一怔,暗道:“好厉害的秃和尚!”
但他当着如此多的江湖人物面前,岂能不做得大方些?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全部完啦!无可奈何之下,望了群雄一眼,却未见一人说话,只见一尘生面带笑容,显出一付得意之色。
圣旗尊者气得全身发抖,万没想到,半途煞出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计划,但又不得不面带笑容,说道:“大师之意,我等岂敢不从。”
弘忍大师微微一笑,道:“岂敢!岂敢!施主之义,永世不灭。”
圣旗尊者心中暗骂道:“得啦!以后咱们再算这笔账。”
心骂之下,朗声说道:“大师请接。”
右手从怀中一探,一道金光直掠而出,弘忍大师伸手接过,仔细一看手中接过的“九龙魔令”微微一笑,道:“‘九龙魔令’在此,贫僧听命处置。此就毁去……”
话方言毕,左手一扬,陡地,一道金光,划破长空,直若流星飞矢般,疾射“凝血寒潭”潭心而去。
在场群雄,眼见拼命力夺的“九龙魔令”。即将溶入潭中,不禁个个心情沉重,感到无限的惋惜。尤其圣旗尊者,面色黯然,目不转晴的朝着落向潭中的“九龙魔令”,似有一股说不出的痛惜。
就在此时,“卟嗵”一声,水花四溅,半空闪跃金光一敛!那疯魔武林的不祥之物——“九龙魔令”,已在这刹那,沉入这从无任何人能进入的“凝血寒潭”潭底,渐渐地,潭水被激起涟漪,由小而大,直到潭边,缓缓消逝。
群雄黯然的叹了一口气,面色无比的沉重。
圣旗尊者像是失魂落魄的,呆望着潭心,暗自摇头叹息不止。
气氛就在这短暂的刹那,显得异常死寂,沉痛……
蓦地,弘忍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十三年来的平静江湖,被‘九龙魔令’的出现,‘丧魂鼓’陡地响起,照此情推测,‘丧魂鼓手’以及‘丧魂鼓’的党羽,随着即将会出现在江湖上。
眼看又隐伏了一场武林浩大杀劫,再度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现在九龙魔令已没入此潭,弥天人祸已消弭大半了!”
说此,突将话声顿住,转向群雄道:“望诸位施主,暂时抛开一切恩怨,同心协力,防止这场浩劫,”
圣旗尊者闻言陡然惊醒过来,心中狠狠的一声冷笑,但却未形之于色,脸上含笑,道:“大师尽可放心,我等全力以保江湖宁静。”
弘忍大师喧声佛号,道:“施主德望重重,贫僧极少涉入江湖,一切望施主好自为之,率领江湖英雄,修好生之德,贫僧这就告辞。”
说罢,大袖一摆,飘然而去,其余各派掌门,紧随其后走掉,各各皆是武功出神入化,令人惊叹不已。
圣旗尊者侧望潭心一眼,朗声说道:“此事已了,本人有事先走一步。”
话音方歇,单脚一点,疾若月兑缰怒马,扬长而逝。
圣旗尊者这一走,转瞬间,所有围于“凝血寒潭”的高手,均大失所望的相继离去。
“凝血寒潭”!这一向人迹无至的阴森之地,又恢复了一片凄凉死寂!一尘生孤立潭边,流目四扫之下,微呼一口气,凝目望着平静的潭心,微露浅笑,自言自语道:“好个野心勃勃的圣旗尊者,倒真让你弄巧成掘,这下你可称心满意了!再也没有人与你相争尊卫……”
“有见识!有见识!”
这突来之,打断了一尘生的自语,顿然一惊,侧目望去,却未见一人,心头怒火顿炽,一声暴叱道:“何方朋友,一尘生在此候教!”
“不敢!不敢!”
一尘生不禁听得一愕,就觉对方声音中充溢无穷劲力,传入耳中,发出震耳嗡声,暗道:“不知此人为谁,好深厚的内力。”
忖思中,林中突然步出一人,当一尘生定神望时,不禁为之一怔,连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弘忍大师驾临,在下失言!请谅!”
少林掌门弘忍大师,面带慈笑,走近一尘生的身旁,说道:“施主不用客气,贫僧倒有一事请教。”
一尘生愧笑,连忙说道:“大师言重了!在下见识浅薄,言失之处,还望大师纠正呢?”
弘忍大师微笑不已,双掌合十,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当今之世还有这等虚怀之人,唉!倘若天下之人都能如此岂不天下太平了!”
喃语声中,脸色显得异常沉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突然,他又面带微笑,道:“贫僧失态,请施主不要见外。”
一尘生躬身道:“不敢!不敢!”
弘忍大师沉吟半晌,肃容道:“实在不瞒施主,贫僧到此,特有一言相问。”
一尘生愕了一愕,心头微微一惊,急忙道:“在下不是之处,请大师尽避直言。”
弘忍大师摇首道:“施主侠胆正义之士,岂有不是之处,贫僧相问之事,不是别的,而是有关——圣旗尊者!”
“圣旗尊者!”一尘生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大师所言,不知是关于哪一方面?”
弘忍大师缓缓道:“九龙魔令!”
一尘生茫然喃喃念道:“九龙魔令!”
弘忍大师说道:“不错,施主定然知道,圣旗尊者对‘九龙魔令’的企图。”
一尘生微一沉忖,道:“据在下所知,圣旗尊者似是居心不凡。”
弘忍大师点了点头,道:“此话正是贫僧欲问之话,施主可否明说?”
一尘生望了望弘忍大师一眼,又环顾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沉重的,一字一字道:“圣旗尊者看去却是个铁胆侠心的英雄,其实却是心怀叵测,布善施义,收拢人心,准备称霸武林……”
弘忍大师听得连连点头,道:“这点贫僧也看出,可是施主可看出,圣旗尊者欲以假乱真,准备用假的‘九龙魔令’丢入潭中?”
一尘生微微一笑,道:“幸大师点破,及时制止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弘忍大师接道:“施主既然全都知道,贫僧却想相托一事,不知施主之意为何?只要有利武林,而在下力所能及,万死不辞!”
弘忍大师面色一肃道:“请恕贫僧直言了……照目前情形,圣旗尊者居心叵测,已然证实,但贫僧身在佛门中人,不可妄开杀戒,一场潜伏的武林大劫,如不尽早阻止,恐怕江湖即会大乱,成为恶人霸世之势!施主义明智高,素为武林所赞赏,此处争名夺利的乱世能安而不乱,确实难能可贵,贫僧祈望施主游说江湖中人联合正义之士,共挽大劫。
最近崛起江湖的少年豪杰郭元生,确是武林罕见的一个奇才,只是行事为人淡于偏激,还多望施主能与穷神丐侠,好自归导,俾能有助武林。”
一尘生欠身道:“大师教诲之言,在下定然从命。”
弘忍大师连称“不敢”,合掌一礼,道:“一切难题,谨望施主化了,翠衫玉女虽然一向娇横江湖,现在已真正爱上郭元生,她此时已前往‘千幻谷’盗药救治郭元生,施主得需赶快前去相助,以免失误!时光无多,贫僧不宜再打扰了!”
说完,一喧佛号,佛袖而去。
一尘生目送弘忍大师的背影消逝,才转身,朝“千幻谷”,疾若流星的飞驰而去,三日的时光,转瞬过去。
穷神厮守着人事不醒的郭元生,焦急的暗忖道:“这女娃儿可是出了什么差错吗?否则怎么不回?”
再过一个时辰,这娃儿若不服下“千幻谷”的千年参丹,然纵华陀回去,也无法救活他。
心中越想越急,流目四扫,却又不敢远离。
重伤的郭元生,三日来,就若死去般,脉命愈来愈弱,以至生死边缘!翠衫玉女与一尘生,都闯过“千幻谷”吗?这对郭元生有着无比的重要,如果时间一过,郭元生即将永离人世,一切仇恨,又将待何人替他了结呢?穷神简直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他围绕着郭元生,焦急的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这种情形,在他来讲,真是生平首次,眼见时间将过,霄然穷神骤然伫立,竖耳静闻,神色千端百变,紧张的心情,使他喘不过气来。
这当儿,远处出现了两条人影。
那两条人影在焦急的眼色中,是显得那么的缓慢,无力。
当穷神望清来人时,精神斗然一振,月兑口道:“那……那不正是翠衫玉女……吗?”
是的,那正是翠衫玉女!穷神接着又吃了一惊,道:“怎么连驰名江湖的一尘生也来了?”
一尘生跟着翠衫玉女来,究竟有何事情呢?由他们迟缓的身形看来,似乎却受了极重的伤。
纵目四野一眼,四周一片荒野,没有可疑之人,再也等不得的疾朝两人奔去。
穷神身形何等之快,眨眼间,已然纵至,急声问道:“姑娘,丹丸盗到没有?”
翠衫玉女粉颊一片苍白,低首不语。
穷神大惊失色,急急问道:“怎么?难道没有?”
一尘生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瓶,交给穷神,无力的说道:“千年参丸在此,快去救治郭元生吧!”
穷神呆了一呆,接过小瓶,道:“你……”
言犹未了,一尘生已挥手阻止,道:“快去吧!有话等下再说不迟。”
穷神狐疑的望了两人一眼,耸耸肩道:“老叫花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吧!”
话声方起,人已飞出十丈之外,只见他脸上一派惊愕之色!原来是适才好好躺在那儿的郭元生,失踪了!一向沉静,阅历丰富的穷神,急得在场顿脚,苦思不解,可是又不知如何解决是好?所限时辰已过!一尘生与翠衫玉女已然赶到!一见穷神情形,都月兑口急问道:“人呢?”
对啊,人到何处去呢?穷神被问得哑口无言,竟然目瞪口呆,怔立当场,失魂落魄的说道:“真是怪?太怪了!他的人呢?”
这失常的模样,弄得翠衫玉女与一尘生,有如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翠衫玉女关心情切,再也按捺不住满月复疑云,急欲想见情郎,于是急不待缓的问道:“老前辈,郭……他……到哪儿去呢?”
穷神黯然的垂头,低声道:“不知道!”
“什么?”翠衫玉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讯,惊的本来苍白的面色,更显得苍白,拖着颤抖的声音,道:“难道他伤势痊愈,独自离去吗?”
穷神神情恍惚的道:“不知道!”
翠衫玉女双目闪动一片悲郁之色,悲声道:“那么?他已经……”
下面的话,她再也无力说下去,只觉喉头一阵哽咽,两行情泪,宛如断线的珍珠,沿颊簌簌而下。
一尘生静立一旁,也觉穷神情形不对,责问道:“老要饭的,你左一个不知,右一个不知,到底卖什么关子,郭少侠的人何以不见呢?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可在此时恍恍惚惚的,连话也不说个明的!”
穷神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解释道:“我老叫化确是不知。”
一尘生沉思片刻,又道:“那么你何时发觉他不见呢?”
穷神苦笑一声,道:“就在老叫化刚才离开的一瞬间,就失……”
一尘生听得直叫起来,道:“奇怪!奇怪!”
翠衫玉女闻言更哭得厉害,伤心的泣道:“那怎么办呢?……那怎么呢?”
女人无论怎样,还是女人,一旦遇上这种情形,主意全失,就知悲哭,神情迟钝,别无办法。
一尘生拍了拍翠衫玉女的肩膀,安慰道:“女娃儿,不婴哭啦!什么事情都有办法好想的!”
翠衫玉女伤心的点着头,但依然抽泣着。
她心中所想的,便是最坏的一面,思维已经麻木,呆立不动。
一尘生转首望着穷神,闷道:“老叫化,郭少侠会自行疗伤离去吗?”
穷神思忖一下,摇首道:“不会的,因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一尘生突然在脑际中掠出一道灵光,问道:“你离开时,可有发现可疑的人潜藏吗?”
穷神摇了摇头,道:“我虽留意了一遍,可是却未发现可疑之人。”
他的功力,已是武林人听皆知的顶尖高手,四周三里之内的人,根本无法逃过他的耳目,这瞬眼间,能擒走郭元生,就表示此人潜藏极近,而能使他毫无所觉,岂不令人难于置信。
一尘生突然道:“快找!绝对不会离此太远!”
他这一提醒,穷神与翠衫玉女也觉有理,当下急忙分头寻去。
忽听翠衫玉女叫道:“请老前辈快来看!”
穷神与一尘生闻言,疾忙扑向翠衫玉女停身之处,只见翠衫玉女手中挚着一条白色罗娟。
一尘生接过仔细一看,只见娟角,绣着一只红色的小风,旁边写着一行秀丽的小字:“你们不必寻找了!”
这七个小字,顿使三人陷入沉思中。
翠衫玉女觉得蛮不是味道,酸溜溜的说道:“这女人是谁?”
一尘生闭目沉思一会,道:“我猜可能是‘凤凰谷’的凤姑娘——罗衣少女。”
穷神一拍头额,恍然道:“对!不错!一定是她!”
翠衫玉女满脸不悦的惨然道:“她为何要带走他?”
一尘生不解道:“这确是一件奇怪的难题,叫咱们不要去寻找,但郭少侠不马上服下‘千年参丹’,必死无疑,可见她捉一个死人,居心何在呢?”
翠衫玉女急得捉住一尘生的手臂发抖着道:“那怎么办?我们赶快去追她回来吧!不然一切不是白费吗?”
穷神冷冷一哼,道:“我老叫化子,闯荡江湖数十年之久,还未丢过这么大的脸,我就不信,‘凤凰谷’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老叫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前去讨教,讨教。”
话声倏然顿住,瞥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为盗药受伤,不妨在此休息,我老叫化就不信她有九头六臂,在这一段时间里,能飞到什么地方去。”
说着,也未等待两人回答,一扭身躯,疾飞而去。
他放羁的个性,江湖之中,已是人人皆知,说什么就做什么,决不待慢,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时间是急迫的,眼见时辰将过,穷神更是焦急,马不停蹄的急奔如飞而去,欲想急早找到郭元生。
时间不停的过去,却不得丝毫结果。
穷神急得六神无主,这意外的变故,使他不知为何才是,只见他一面环顾四周,而口中喃喃不休的道:“奇怪!奇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臭女娃能把郭小侠带到什么地方去呢?可恶!真可恶!冰小侠不能再耽误时间啦!他们的人呢?怎么办!冰小侠是死不得的,他万万不能死掉……”突然,阵阵清脆悦耳的琵琶琴声,随风送来,穷神心头一怔,疾快在心中思忖道:“这荒僻之处,居然有高人雅士在此操琴!”
穷神久闯江湖之人,见多识广,对琴棋书画,虽然一窍不通,但听此琴音,也知操琴之人是个此道的圣手!尤其马上可以辨出,是女人惯常习用的琵琶,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不自禁的朝琴声之处走去。
穷神功力通玄,倏忽间已翻过一座山岭,脚步逐渐加快,竟然愈走愈偏僻,不由令艺高胆大的老叫化,感到不解。倏然一座高大的庄院落入视线之内,琴音正从那高过二丈的围墙内,袅袅传出。
只听急促的琴声,震人心弦,散布旷野之间,但音质却醇和。
穷神心头猛然一震,心中大叫道:“这不是久已失传的‘琵琶回生’吗?”
心念转动间,人已披身而起,纵入墙内。
只见这墙内,房屋衔接,楼阁耸立,四周植以高大的梧桐,槐树,阴气森森,不见一点灯火。
穷神一见庄院建筑,心中已大半了然,暗忖道:“此庄内必有文章,郭元生必然在此。”
当下一个闪身,隐在一颗大树之后,向四下一阵观望。
天已入夜,更增加了这荒凉庄院的阴森气氛。
穷神看准庄内路线和落脚之处,一提丹田真气,施展“平步登空”的身法,迅速绝伦的直越过去,一口气穿过一座四五丈宽的院落,轻巧的飞落在一座屋顶之下。
癌首下望,各室门窗紧闭,竟毫无人迹,心中不禁大感奇怪,暗道:“琴音分明是由此传出,何以不见人迹?”
琴音划然而止,穷神暗叫道:“糟糕!”
此时他哪敢稍有迟缓,一个纵身,扑向他适才所认定的方向奔去。越过一重院落,眼前突然一明,竟是一处满置盆花的小院。
这座小院极为精致,盛放的菊花,飘过来阵阵花香,但那两扇房门,仍然紧紧的闭住。
穷神心念一动,暗道:“这座庄院,定然有人经常走动,不然这些盆花,决不会这么整齐,院中也丝毫不乱。”
他一觉庄院有问题,双眉一耸,立即展开行动,双足微一用力,人如离弦射箭般,直射过去?落在雅室门前。
脚方踏地,已找至一处窗下一块阴影之处,侧耳静闻。
房中响起阵阵微弱的呼吸之声,正想破门而入之际,倏地,房中传出了琴声,声声琴音。清晰的传入耳内。
突然间,“铮!铮……”响起一阵清脆短音,穷神肩头一皱,由窗缝里望去,不禁一凛,暗道:“这雅室布置,分明是女子闺房。”
晕黄的灯光下,房间安置着一张雕花木榻,躺着一人,但锦帐低垂,看不清躺着的是什么人。
榻旁坐着一个身着罗衣的少女,面向裹侧,怀抱琵琶,五指轻弹,琴音袅袅而起,由她背景可以看出此女长得极美。
穷神一见少女装束,暗道:“此女大概是‘凤凰谷’的罗衣少女呢!”
忖思间,琴音已变得低沉,急促,穷神一听,突然想起了琵琶回生的尾段,“回生转性”,不禁暗中大叫道:“不好!”
此段琵琶“回生转性”,虽然可生死人而肉白骨之故,但被救活之人,性情随之而变,将会忘记以前之事,而听于操琴之人。
穷神心中大焦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倏地——琴音一断,屋内响起一娇叱道:“谁?”
紧随娇叱,“嘭”的一声,一缕白光,疾如电闪直射出来!穷神大吃一惊,将头一缩,举臂一扬,“当”的一声,白光被这一击,落在地上,顺势一挥,窗子已被击开!
这一刹那间,一道黑影由房内外了出来,接着一掌力轻飘飘的袭向穷神,这种掌力虽是毫不起眼,但却别具一种威力。
穷神冷哼一声,道:“好个女娃儿!”
肩不动,膝不弯,毅然移开三尺,反手一招“黑夜捕影”拍向罗衣少女,掌风呼啸,威势极是惊人。
穷神虽与凤凰谷从无瓜葛,但由罗衣少女的出手,已知不是等闲之辈,从而未存有一丝大意之心。
他闪让出击,快速绝伦,不愧为当代名家。
罗衣少女冷叱一声,娇躯拦在窗口,不屑道:“哦!我道是谁在鬼鬼祟祟,原来却是武林前辈,江湖有头有脸的大人,穷神丐侠老前辈,真是失迎失迎。”
此女话峰犀利,说得穷神耳根发热,蛮不是味道,心想:“你这个野蛮的女娃儿,我老叫化等下给你颜色看看!”
罗衣少女见穷神窘态百出,芳心大快,又口不饶人的叱道:“老前辈三更半夜,光临小女子寒舍,不知用意何在!”
穷神虽然是位武林奇侠,平日放浪不羁,不拘小节,但此时也被问得怒火大烧,厉声叱道:“我老叫化没空跟你胡扯,快将人交出来!”
罗衣少女刁蛮的娇笑一声,冷冷道:“老前辈玄机之语,晚辈实在难于了解。”
穷神双眉一耸,仰首狂笑起来,道:“哈!炳!明人眼里不做暗事,姑娘真会说话,既然姑娘装做不知,我老叫化子就直言。”话此,面色忽变,厉道:“请你将郭元生,交予我。”
“郭元生?”罗衣少女依然做出迷悯不解的神色,两个大眼珠骨溜溜的转了两下,沉吟片刻,摇头道:“这是什么人啊!晚辈的确不知,老前辈怎可来此要人?”
穷神万没料到罗衣少女会这样刁蛮,心中怒火更炽,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暴喝,道:“既然姑娘不肯承认,是否准予我老叫化进屋查查?”
罗衣玉少玉臂一摆,一付满不在乎的表情,娇声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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