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微微一笑,说道:“渊源关系虽是如此,但事实却有所不同。”
麦亮宇问道:“怎样不同?”
梅仙道:“承认是本岛的弟子,从今以后就必须遵守本岛的规矩,听从岛主的一切令谕。生为本岛弟子,死为本岛之英魂。”麦亮宇星目眨动地问道:“以大哥的意思,认为小弟该不该承认呢?”
梅仙道:“我在问你的意思,愿意与否由你自己决定。”麦亮宇默然沉思了稍顷,说道:“大哥,五位恩师既有三位艺出岛上,小弟自是愿意承认是岛上的弟子,遵从一切岛规和岛主令谕,但是不是现在。”梅仙目光微凝地道:“三弟这不是现在的意思,可是要等到个人恩仇了断以后?”
麦亮宇点头道:“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夜,二更多时分。
“寰宇三英”和孤独客、“墨绿双凤”碧芝碧兰等六人到达路加山上时,前来等着看热闹的江湖豪雄虽已到了二三十人之多,可是青城七子和“铁笔秀士”黎靖钦等人却一个未到。
月影移动,时间一分一秒地静静地过去,已是二更一刻了,仍然不见青城七子等人的踪影。
青城七子怎地还不来?不守时?……是临时发生了事故延误了践约的时间?还是胆怯?不来了?……
麦亮宇等人心里在猜疑暗想,等着看热闹的二三十位江湖豪雄也在猜疑暗想。
等,半个时辰过去了,青城七子等人仍是一个未到。
麦亮宇抬首望了望天空的星斗,眨眨星目望着孤独客说道:“老人家,青城七子到现在还没有来,大概不会来践约了。”
甭独客摇头道:“这似乎不可能,照理他们应该不会不来。”
麦亮宇道:“但是现在已经快到三更了。”
甭独客微一沉吟道:“那就再等一会儿,等到三更不来就算了。”
麦亮宇忽然一摇头道:“那可不成,他们仗势欺人,事情焉能就这样算了。”
甭独客目光一凝,问道:“不成你打算怎样?”
麦亮宇道:“前往万盛庄找他们,问他们为何不来践约?给他们一些教训惩戒。”
甭独客微微一笑道:“你别去了,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麦亮宇星目一眨道:“老人家可是认为青城七子已经离去,不在万盛庄中了?”
“不错。”孤独客微一点头道:“他们既然不来赴约,就决不会仍在万盛庄中等你去找他们。”
麦亮宇想了想道:“老人家这话虽然不错,但是我仍然要去看看。”
甭独客眉锋微皱了皱,道:“你一定要去看看,老朽当然不能拦阻你,不过,老朽要请你答应一件事。”
麦亮宇道:“什么事?”
甭独客道:“到了万盛庄上,不管青城道士们还在与不在,都只能动口讲理,决不可出手伤人。”
麦亮宇星目凝注地问道:“为什么?”
甭独客道:“老朽另有原因。”
麦亮宇道:“什么原因?”
甭独客道:“目前还不便说。”
麦亮宇心中暗吸了口气,说道:“老人家,俗话有云:”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孤独客点头道:“你这话虽然说的是,不过,老朽说的只是目前不便说,并不是永远。”
麦亮宇星目眨动了一下,口齿微动,但他话未出口,梅仙已经在旁接口说道:“三弟,老人家既这么说,必然有其道理,你就别再多问,答应老人家好了。”
麦亮宇个性虽然倔强,但并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何况梅仙是他的金兰大哥,梅仙这么一说,他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未再开口。
三更将半。
麦亮宇和梅仙、欧阳映雪、孤独客、“墨绿双凤”碧芝碧兰,还有那些为了看热闹,在路加山等了半夜的江湖人物,到达了万盛庄黎府的大门外。
黎府的大门紧闭着,不见一丝儿灯光。
麦亮宇抬眼望了望那两扇紧闭着的大门,剑眉微挑了挑,随即大踏步上前举掌拍了门。
“砰!”随着他的一掌拍下,两扇大门立时应声大开,原来里面没有上栓。
门开了,可是院中的情景,却使孤独客等人全都不禁心神倏起震颤,目射惊骇之色的怔住了。
院中地上躺着九具尸首,个个口角溢血,都是被人以内家重手法震碎脏腑而死。
这九具尸首中有两具身着道装,正是青城七子中的老三玄慧子和老六玄云子,其余七具则都是灰衣汉子,也都是“铁笔秀士”黎靖钦的手下。
目睹这些情景,麦亮宇等人心中明白了青城七子等没有前往赴约的原因,是这里发生了变故。
可是,青城七子虽然死了二子,黎靖钦的手下虽然死了七个,还有其他人呢?未死的青城五子和黎靖钦父女等人他们哪里去了?怎地一个不见?
梅仙双眉微蹙了蹙,转朝身旁的“墨绿双凤”碧芝碧兰二人说道:“二位凤姨,请到里面各处去看看还有人没有?”
碧芝碧兰二人应了一声,立时分往各处屋内而去。
片刻工夫之后,碧芝碧兰已查看完毕出来,齐朝梅仙禀说道:“各处屋内皆空无一人。”
梅仙道:“也没有一个尸首?”
碧芝碧兰同时摇头答道:“没有。”
梅仙星目眨了眨,转向孤独客问道:“老人家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甭独客微微一怔,道:“少主指何事而言?”
梅仙道:“黎靖钦父女和青城五子等人哪里去了?”
甭独客略一沉思,道:“以老朽的猜料,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全被掳劫了,一是因为敌势太强,无法与敌,逃往别处去了。”
梅仙点头一笑道:“老人家猜料的甚是,这两个可能,似乎以前者较大。
甭独客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离开了万盛庄,踏着夜色,默默地走着。
这时,麦亮宇和梅仙、欧阳映雪、孤独客、“墨绿双凤”等人的心中都在环绕着一个问题:这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黎靖钦父女和其余的青城五子等人,究竟是被掳劫了?抑是怎样了?……
这问题,眼下已成了一团“谜”,这团“谜”,必须要到黎靖钦父女,或者是青城五子等人出现时才能揭开。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破了夜的静寂。
麦亮宇等人一齐抬眼望去,只见五骑健马迎面疾驰奔来,临近五丈左右,倏地齐收缰绳停住了。
马上,是五个头脸包蒙着黑布,只露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的黑衣人。
五个黑衣人十只眼睛精光电射般地扫视了麦亮宇等人一眼,其中一名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扬声说道:“寰宇三英听命。”
事起突然,“寰宇三英”和孤独客等人神情全都不禁为之愕然一怔。
那黑衣人话音一落,立即探手自怀内取出一块写着朱字的白绢,双手高捧着朗声念道:“奉会主令谕,特任命‘寰宇三英’老三麦亮宇为本会执法堂堂主,老大老二为左右副堂主,共掌执法堂,并赐号‘执法三龙’,自即日起,限于一个月之内了断个人一切恩怨,前往本会总堂晋谒会主,报到就职,不得违误,副会主古。”
念罢,身形微长和另四个黑衣人一齐飘身下马,并肩肃立地朝麦亮宇、梅仙、欧阳映雪三人抱拳拱手躬身一礼,说道:“属下参见堂主和二位副堂主。”
麦亮宇神情潇洒地抬手一摆,道:“三位请少礼。”
语锋微顿,星日倏地一凝,道:“请问贵会是什么会?”
那为首的黑衣人道:“黑龙会。”
麦亮宇道:“贵会主是当世武林哪一位?”
黑衣人道:“乃是与堂主有渊源之人。”麦亮宇眨眨星目道:“请问他的名号?”
黑衣人道:“请堂主原谅,属下无法奉告。”
麦亮宇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一月之后,堂主前往总堂谒见会主就知道了。”
麦亮宇两道剑眉微皱了皱,又问道:“贵会总堂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道:“堂主前往总堂时,只要往西北方行走,届时自会有人接引。”
麦亮宇道:“不能明白告诉我地方?”
黑衣人摇头答道:“目前还不能。”
麦亮宇道:“为什么?”
黑衣人答道:“会主曾严谕本会所有属下,在本会尚未正式公开现身江湖之前,绝对禁止对外泄露总堂的所在地。”
麦亮宇道:“我也包括在内?”
黑衣人道:“堂主自是不包括在内,但是……”梅仙接口问道:“怎样?”
黑衣人微一迟疑道:“因为堂主和二位副堂主尚未谒见会主,正式任职。”
“哦。”麦亮宇星目眨了眨,问道:“尊驾在会中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恭敬地说道:“执法堂使者,也就是堂主的属下。”麦亮宇道:“五位都是?”
黑衣人点头说道:“尚请堂主多多提挈照拂。”麦亮宇心念忽然一动,问道:“执法堂属下共有多少人?”黑衣人道:“三十八人。”
麦亮宇道:“都是些什么人?”
黑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天地双刀,黑白双煞,钢斧铜锤,四剑,十二使者与十六执事弟子。”
欧阳映雪忽然格格一声娇笑道:“这些名号,听起来倒似颇不平凡的样子,但不知道武学功力如何?是不是堪配?”
黑衣人目光电闪地瞥视了欧阳映雪一眼,微微一笑,道:“副堂主休要小瞧了属下等人……”
他话未说完,欧阳映雪秀眉陡地一扬,截口娇喝道:“我就小瞧了你,你不服气吗?”
这话,火药味很重,大有挑战的意思。
五个黑衣人闻言,蒙在黑布里的脸色,虽然全都不由微微一变,但是“黑龙会”会规森严,心里纵是不服,又怎敢回言顶撞?
因此,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立即忍着气地说道:“属下不敢,不过……”
欧阳映雪接口道:“怎样?”
黑衣人暗吸了口气,冷声说道:“执法堂属下,除十六名执事弟子身手稍差以外,其余之人莫不都是所学功力精湛,当今江湖一流中的一流!”麦亮宇倏然朗声一笑道:“如此说来,五位也都是当今江湖一流中的一流了。”
黑衣人身形微躬地说道:“在堂主面前,属下焉敢如此自誉。”
麦亮宇神色淡漠地一笑,旋忽星目寒电飞闪地正容说道:“五位既都是当今江湖一流中的一流,我想与五位作一次切磋印证,领教一下五位的所学功力,五位肯赐教不?”
这话,很出黑衣人意外,黑衣人心中不由微微一窒,道:“这个……”
麦亮宇目光一凝,道:“五位肯不肯赏脸?”
五名黑衣人相互地望了一眼,另一名黑衣人忽然轻咳了一声,说道:“堂主武学盖世,神功无匹,属下等焉是堂主之敌?而且语锋微微一顿,接说道:”而且会规森严,以下犯上者形同叛会,属下等纵有天胆也不敢有违会规,尚望堂主原谅属下等实在无法从命。“麦亮宇微一沉吟,道:“会规虽然如此,但是印证切磋武学应该例外,不在会规之内。”
那为首的黑衣人接口道:“堂主说的虽然甚是,但执法堂主职掌会规法令,生杀予夺大权,身份地位仅次会主,属下等如遵命与堂主动手,虽是切磋印证武学,亦为会规所不容许,难辞以下犯上之罪,也须受到会规之惩处。”
“哦!”麦亮宇口中方自轻“哦”了一声,黑衣人却已接着又道:“堂主想必还有事情要办,会主令谕既已传达,属下等不敢多耽搁堂主的时间,就此告辞了。”
话落,立即与另四个黑衣人齐朝麦亮宇和梅仙及欧阳映雪三人抱拳躬身一拱,长身跃上了马背。
麦亮宇突然扬声说道:“五位请慢走。”
黑衣人在马背上回首问道:“堂主有何教示?”
麦亮宇道:“五位尊姓大名?”
黑衣人道:“属下钟兆荣兄弟三人,外号人称‘祁连三雄’。”
语声微顿,抬手一指左边两匹马背上的黑衣人,又说道:“他二位是‘淮河双蛟’温镇海、申光和兄弟。”
“哦……”
“祁连三雄”和“淮河双蛟”虽然都是成名江湖多年,威霸一方的人物,但是麦亮宇出道江湖才只不过二十多天,见闻不多,对他们自是毫无所知,是以,钟兆荣报出名号之后,口中只淡淡地轻“哦”了一声。
可是梅仙就不同了,他心头不由微感惊异地暗忖道:“这‘黑龙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以‘祁连三雄’这等人物竟然只是该会执法堂下‘使者’的身份,由此可见,该会势力必然十分庞大,高手极多,而会主亦必是个所学功力奇高之人,但是这人是谁呢?又怎说是与三弟有渊源之人呢?
梅仙心里惊异暗忖间,“祁连三雄”老大钟兆荣已接着又道:“请问堂主可还有其他什么教示没有?”
麦亮宇星目电闪地扫视了五人一瞥,想了想,摆手道:“没有了,你们请便吧。”
钟兆荣在马背上再次抱拳一拱,抖缰纵骑往来路飞驰而去。
转眼工夫,已飞驰出百丈以外,消失在夜色中。
欧阳映雪目视“祁连三雄”等五人五骑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口中忽然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个什么鬼‘黑龙会’,真是莫名其妙极了。”
梅仙星目一眨,道:“你可是不愿意做副堂主?”
欧阳映雪气愤地说道:“谁稀罕做他们那个劳什子的副堂主。”
梅仙微微一笑道:“你不稀罕,他们还未必一定要你做呢。”
欧阳映雪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请我们?”
梅仙道:“他们是为了三弟。”
“为了三弟?……”欧阳映雪不由愕然一怔,不解地望着梅仙问道:“为什么?”
梅仙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寰宇三英’,三弟是我们的三弟,你明白了吗?”
“哦……”欧阳映雪恍然明白了地眨眨美目道:“可是他们为了要请三弟去做那个劳什子的堂主,所以便个得不连大哥和我也附带的请上,是吗?”
梅仙含笑地点点头道:“事实也正是如此。”
欧阳映雪娇声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和大哥都是沾了三弟的光了?”
梅仙道:“本来就是,不过……”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沾上了这个光,可是十分不好受得很呢。”
欧阳映雪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梅仙道:“一个月以后,我们的麻烦就多了。”
欧阳映雪迷惑不解地道:“会有什么麻烦?”
梅仙星目眨动地瞥视麦亮宇一眼,道:“你问三弟吧。”欧阳映雪美目转向麦亮宇,麦亮宇不待她开口,立刻接口说道:“大哥,小弟生性愚钝,一时也无法领会大哥的话意,有什么麻烦,还是你说出来吧。”
梅仙微微一笑,星目倏然一凝,问道:“三弟,对于这个‘执法堂主’之职,你打算如何呢?”麦亮宇剑眉一轩,道:“小弟生性虽然愚钝,但尚不是那种自甘菲薄,屈居人下,受人指挥约束,听人令谕支配之人。”
他语声朗朗,俊脸神情傲然,豪气如云,一片冷凝肃杀之色,令人望而生凛。
梅仙道:“如此说,你是决定不接受这个‘堂主’之职了?”麦亮宇点头道:“小弟当然不会接受。”
一直默立在一边没有开口的孤独客,此刻突然轻咳了一声,接口说道:“三少,你这就不应该了。”
梅仙和麦亮宇、欧阳映雪等人闻言,心中都不由愕然一怔!目视孤独客。
麦亮宇问道:“老人家,我怎么不应该了?”
甭独客敛容说道:“你既然不欲接这‘堂主’之职,刚才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说明白,当面拒绝他们,这不是不应该吗?”
麦亮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虽然没有当面拒绝,可是也没有答应呀。”
甭独客道:“要不是如此,老朽便不会说你不应该了。”
麦亮宇星目一凝,道:“老人家之意可是认为我应该答应。
“那倒不是。”孤独客摇了摇头,话题倏地一改,道:“老巧请问,你愿意作一个称奇称最当代武林,天下第一的昂藏须眉,盖世奇男不?”
麦亮宇两道剑眉一轩,道:“老人家,并非我狂妄自负,放眼当今天下武林,我不想作第二人。”
甭独客微微一笑,道:“老朽十分相信,凭人的一身绝学功力,这话确实并非狂妄自负之语,但是也只是指武学功力方面而言,并不能算是称奇称最天下第一的昂藏须眉,盖世奇男。”
麦亮宇星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请老人家赐教。”
甭独客敛容肃色道:
“除武功之外,必须具有光明磊落的胸襟气度,正直的言行,守信守义,具有富贵不婬,威武不屈的傲气。”
麦亮宇道:“谢谢老人家指教。”
语声一顿又起,问道:“老人家之意可是认为我刚才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们,态度似乎有点不够光明磊落,是吗?”
甭独客点头道:“这也正是老朽说你不应该的理由。”麦亮宇笑笑道:“老人家,这是你的理由,而我却有我自己的理由,用意。”
甭独客道:“你有什么用意?”
麦亮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甭独客目光凝注地问道:“不便说吗?”
麦亮宇淡淡地笑道:“老人家原谅。”
甭独客心中忽地一动,又问道:“可是因为‘黑龙会主’与你是有渊源之人?”
麦亮宇眨眨星目,又问道:“老人家知道‘黑龙会主’是谁吗?”
甭独客摇头道:“老朽尚是第一次闻听‘黑龙会’之名。”麦亮宇道:“那么,老人家也就别再多问什么了。”孤独客双眉微皱地深望了麦亮宇一眼,未再开口。梅仙含笑接口问道:“三弟,你明白了吗?”
麦亮宇一怔,道:“什么事明白了?”
梅仙道:“一个月以后的麻烦。”
麦亮宇心念电转地沉思了刹那,立刻明白了梅仙所言“麻烦”的原因,双眉不由微轩了轩,说道:“大哥可是认为一个月以后,我们不遵令前往‘黑龙会’总堂报到,他们便会找我们的麻烦?”
梅仙点头道:“我想他们必定不肯轻易放过我们。”麦亮宇神情淡漠毫不介意地道:“那就让他们来试试好了。”
梅仙一见麦亮宇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眉锋不由微微一蹙,道:“三弟,你以为‘黑龙会’的人是很好对付的吗?”
麦亮宇心念倏然一动,注目问道:“大哥知道‘黑龙会’的底细?”
梅仙摇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其名。”
麦亮宇道:“那么大哥又怎知他们不好对付?”
梅仙道:“我是判断猜想的。”
麦亮宇突然朗声一笑道:“大哥多虑了,一个默默无闻于江湖的‘黑龙会’,难道还会强过青城派和白骨谷主,比白骨谷主还难对付不成?”
梅仙双眉微蹙了蹙,敛容说道:“三弟,你休要小瞧了这默默无闻的‘黑龙会’,如果我猜料的不错,他们不但强过青城派和白骨谷主,其声势实力之强,连那誉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派,可能都要略逊少许。”
麦亮宇心头不禁微微一震!道:“大哥这话?……”
梅仙淡然一笑,问道:“三弟可知那‘祁连三雄’和‘淮河双蛟’是何许人物?”
麦亮宇摇头道:“小弟不知。”
梅仙问道:“你看他们的功力身手如何?”
麦亮宇微一沉思道:“所学如何虽然不知,但是从他们的气势与眼神上看来,功力似颇不弱,该是内外兼修的武林好手。”
梅仙道:“比那‘青城七子’和‘铁笔秀士’黎靖钦等人如何?”
麦亮宇道:“那‘祁连三雄’和‘青城七子’等人可能在伯仲之间,‘淮河双蛟’却要差逊少许。”
语锋一顿,眨眨星目问道:“大哥的判料猜想,可就是根据他们五个?”
梅仙微一点头道:“他们五个都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威霸一方的巨孽,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在‘黑龙会’中仅是位居执事弟子之上的使者职事,于此可见,这‘黑龙会’虽尚默默无闻于江湖,而其会内所网罗的人物,必然都是当今江湖巨擘,一流高手,八荒中一些身怀奇学异能之士。”
麦亮宇听后,默然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梅仙的这份见解判断,确实颇为有理,遂不由双眉微皱了皱,脸色神情有点凝重地说道:“照此说来,这‘黑龙会’若果真找起我们的麻烦来,事情倒真是不可轻视,有点棘手不好对付呢。”
梅仙道:“我只是这样的推测猜想,将来究竟如何?是不是棘手不好应付,还须到时才能清楚。”
欧阳映雪说道:“大哥,这种一个月以后的事情现在谈它何用,这个什么‘黑龙会’,如果真敢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全力接着他们的好了,何况事情是不是真如大哥所料,还不见得一定,大哥也真是敏感多虑了。”
梅仙微微一笑,说道:“二妹说的也是,但愿这确是我的敏感多虑,猜想的完全错误不对就好了,否则……”
忽然幽幽地轻叹了口气,摇摇头,住口不言。
欧阳映雪美目眨动地接口问道:“否则怎样?大哥。”
梅仙淡淡地道:“算了,一切还是留待到时再说吧,此际说来是徒乱人意。”
这是座小宅院。
两扇大门紧紧地关着,门上的黑漆已经剥落了,黄铜门环已发了黑,门前的石阶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土,墙头上长着尺来高的青草。
这现象,显然是座荒废的宅院,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傍晚时刻,大宅院前来了六个人,一个白发银髯老人,三个少年人和两个身穿墨绿衣裙的中年妇人。
三个少年人是二男一女,女的是一身青衣,男的衣着是一紫一白。
他们正是孤独客、“寰宇三英”和“墨绿双凤”碧芝碧兰。
六个人身形停立在大宅院的门前,欧阳映雪望了望那两扇紧关着的大门,转向孤独客问道:“老人家,欧阳大侠就住在这里么?”
甭独客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儿就是欧阳大侠的府第。”
欧阳映雪黛眉微皱地道:“看样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甭独客道:“到里面一看就知道了。”
话声中,人已腾身而起,跃上墙头。
欧阳映雪和麦亮宇、梅仙和碧芝碧兰等人也立即跟着腾身登上。
院中,长草遍地,满目一片荒芜凄凉景象,暮色中,仍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间的屋门都紧紧地关闭着,走廊上蛛网尘封。
以这迹象看,这座宅院的确已经荒废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蓦地,后院中火亮一闪,一间小屋内点上了灯。
麦亮宇抬手一指,道:“老人家,那里有灯亮。”
甭独客微一点头道:“那里有灯光就有人住,我们去看看吧。”
话落,飘身落入院中,领先直向后院走去。
跨入后院,距离那间灯光外透的小屋还有五丈多远时,小屋里已经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问道:“是那一位朋友驾莅蜗居?”
甭独客突然哈哈一笑,扬声说道:“老驼子,是我孤独老头子来了。”
小屋内灯光摇曳,人影闪晃,一个满头灰发蓬乱、背后驼峰高耸、年约六旬上下的老人自小屋内现身走来,目光电闪地一扫麦亮宇等人,问道:“萧老,这几位是?……”
甭独客道:“他们是‘寰宇三英’,老大名梅仙,老三名麦亮宇,艺出‘五先生’门下。”
语锋微微一顿,抬手指了指欧阳映雪说道:“这位姑娘排行第二,老驼子,你仔细的看看,是不是有些儿似曾相识之感?”
驼背老人“铁驼”雷江闻言一怔!
但他心中明白孤独客此话必有深意,遂即目光一凝,望着欧阳映雪的娇靥儿注视了稍顷,突然目射奇光地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欧阳映雪含笑答道:“我名叫欧阳映雪。”
“铁驼”雷江双目倏然一睁,脸现激动惊喜之色地说道:“你果然是小雪儿。”
这语气很明显,雷江在问姑娘的姓名之前,他心中就已经猜想到了,要不怎会有那“果然”的语气?
欧阳映雪神情不禁愕然一怔!诧异地道:“你知道我的小名?”
“铁驼”雷江满脸兴奋之色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欧阳映雪迷惑地眨眨美目,转望着孤独客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甭独客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就是这儿的小女主人。”
欧阳映雪两只美目睁得又圆又大,满脸惊奇地道:“我就是这儿的小女主人?”
甭独客点点头道:“欧阳大侠也就是姑娘的生身父亲。”
欧阳映雪明白了,美目一眨,望着“铁驼”雷江问道:“驼伯伯,我爹他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铁驼”雷江神情一怔!倏然转向孤独客问道:“萧老,你还没有告诉姑娘吗?”
甭独客摇摇头道:“还没有。”
“铁驼”雷江目光扫视了梅仙和麦亮宇等人一眼,说道:“姑娘和梅公子麦公子请到屋里坐下,老朽再详细地告诉姑娘好了。”
说着,侧身举手肃客。
进入屋内,孤独客和梅仙、欧阳映雪、麦亮宇四人分别依次落了座,“墨绿双凤”碧芝碧兰二人垂手并肩站立在梅仙等人的身后,“铁驼”雷江则坐在梅仙等四人的对面。
坐定,“铁驼”雷江口中轻咳了一声,目光凝望着欧阳映雪问道:“姑娘,你阿姨安好吗?”
欧阳映雪点点头道:“二位阿姨都安好。”
“铁驼”雷江又问道:“你阿姨她没有告诉你令尊的事情?”
欧阳映雪头一摇,道:“没有,二位阿姨从来没有和我谈说过我爹娘的事情,并且连问都不许我问,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道我爹娘是谁?直到这一刻之前,才知道我爹的名号。”
“铁驼”雷江眉锋微蹙地想了想,道:“你这次下山时,你阿姨什么也没有对你说吗?”
欧阳映雪道:“只要我去哀牢山百花坪去找一个人,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铁驼”雷江道:“你去过哀牢山了吗?”
欧阳映雪点点头道:“去过了,但是那人不住在那里,离开百花坪已经三年多了。”
“铁驼”雷江道:“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欧阳映雪道:“叫花痴。”
“铁驼”雷江双眉微微一皱,转向孤独客问道:“萧老哥,你知道这名字不?”
甭独客默然沉思了刹那,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欧阳映雪接口说道:“驼伯伯,我爹他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您快告诉我吧。”
“铁驼”雷江神色忽然一黯,道:“你爹已经去世了。”
欧阳映雪神情不禁一呆!问道:“那么我娘呢?”
“铁驼”雷江道:“和你爹同时去世的。”
“呵……”欧阳映雪神情又呆了呆,问道:“两位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铁驼”雷江道:“十五年前,一个大雪的夜里。”
欧阳映雪强忍着心底悲痛,暗吸了口气,道:“这么说,那时我才只有周岁大了?”
“铁驼”雷江道:“刚满周岁一个多月。”
欧阳映雪心中忽然一动,美目凝注地望着“铁驼”雷江问道:“驼伯伯,请告诉我,我爹娘是怎么去世的?”
“铁驼”雷江微一迟疑,说道:“是遭了仇家的暗算被杀害的。”
这,欧阳映雪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是以闻言之后,娇靥上神色仍是一片平静,毫无异色地眨眨美目接问道:“那时我已经被送去小寒山了吗?”
“铁驼”雷江摇头道:“还没有,当时因为女乃娘家中有事便带着你一起回家去了,所以你也才未遭毒手,三个月后,你阿姨来探望你娘,才把你带去小寒山的。”
欧阳映雪想了想,道:“驼伯伯,我爹娘被暗算杀害的当时,您也在场吗?”
“铁驼”雷江摇头道:“老朽于第二天的上午到达此地,你爹娘已经倒卧在血泊中,除你和女乃娘不在之外,连丫环仆妇一共九人无一生者。”欧阳映雪默然了刹那,倏又凝目望着“铁驼”雷江问道:“驼伯伯,您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铁驼”雷江摇了摇头道:“老朽暗中查访,十多年来,依旧没有查出一点眉目。”欧阳映雪道:“可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甭独客忽然接口说道:“本来有一处可疑的线索,但是现在却已经断了。”
欧阳映雪尚未开口,“铁驼”雷江却已急问道:“萧老,怎么断了?是黎靖钦遇害了?”
甭独客喟然轻叹了口气,将青城七子向梅仙寻仇,与麦亮宇约搏于晚二更一刻的经过,摘经扼要的述说了一遍。“铁驼”雷江双眉深蹙地沉思了片刻,说道:“照此情形看来,黎靖钦父女和那未死的青城五子,多半是被掳劫了。”孤独客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欧阳映雪问道:“黎靖钦是凶手吗?”
“铁驼”雷江摇头道:“姑娘,凭黎靖钦的一身所学功力,就是有三个黎靖钦联手,也不可能是你爹那柄‘断剑’之敌。”
欧阳映雪道:“那么必是他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铁驼”雷江道:“可能,要不老朽和萧老就不会把他认作‘可疑的线索’了。”
欧阳映雪话锋忽然一转,问道:“驼伯伯,我爹娘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铁驼”雷江道:“就在屋后。”
欧阳映雪缓缓站起了娇躯,默默地往屋后走去。
甭独客和“铁驼”雷江、梅仙、麦亮宇等人都知道她这是往屋后她父母的坟墓前去,是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站起身子,跟在她身后往屋后走去。
屋后,草丛蔓生中静立着两座高大的巨墓。
两座巨墓,一南一北,墓前各有一座石碑;北边的石碑上刻着‘义仆之墓’,南边石碑上则刻着“恩兄欧阳云飞大侠夫妇之墓”。
欧阳映雪站在两坟之间,沉思了稍顷,随即移步走到“义仆之墓”墓前,默默地拜了三拜,然后这才走到她父母的墓前,默默地跪下,美目中悲痛的泪珠儿像潮水般地涌出,成串地往下流落。
但是,却没有出声,连一点儿哽咽声音也没有。
“铁驼”雷江和孤独客、梅仙、麦亮宇等人默默地立在一边,眼见这等情景,全都不禁暗暗地直皱眉头。
因为,这种无声的哭泣,太伤人心神了。
良久,良久
麦亮宇开口劝慰地说道:“二姊,你不要太悲伤了,这样会损伤你的身体的。”
欧阳映雪头微摇了摇,道:“我没有悲伤。”
说着,缓缓地站直了娇躯。
她一站起来,孤独客等人立刻发现了她娇靥儿上一片煞白,白中透青,那脸色好不怕人。
忽然,她脚下打了个踉跄,娇躯一晃,要往下倒。
麦亮宇连忙伸手扶住她,关切地问道:“二姊,你怎样了?”
欧阳映雪语气显得虚弱无力地说道:“我感觉有点儿疲倦头晕。”
一个身怀武功好端端的人,怎会忽然感觉疲倦头晕?显然,这是因为悲伤过度的原因。
这原因,麦亮宇懂得,因此他右手扶着她,左掌立刻按在她背后“命门”穴上,说道:“二姊,你赶快调息一下。”
欧阳映雪立即感到有一股热流自“命门”穴缓缓地传入体内,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自然明白。
于是,她立即闭上了眼睛,运气调息,让自己体内的真气与那股热流汇合,在体内绕行了一周。
一刻时辰过后,欧阳映雪的娇靥儿已恢复了红润之色,容光焕发地睁开了一双美目,说道:“三弟,谢谢你,我已经不碍事了。”
麦亮宇撤回了左掌,也收回了右手,轻吁了口气,说道:“二姊,你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寻访凶手替伯父母报仇!”
欧阳映雪神情-然地一笑,点点头道:“三弟,我知道,我会好好的保重身体的。”
回到小屋内,大家都感到肚子有点饿了,于是由“墨绿双凤”碧芝碧兰下厨煮饭做菜,“铁驼”雷江则去外面买酒。
半个时辰之后,饭菜做好了,酒也早已买回来了。
于是,就在这间小屋内,大家围着桌子分别坐下,开始用饭吃喝。
吃喝间,梅仙突然想起什么问题似的,双目倏地一凝,望着“铁驼”雷江问道:“驼老,欧阳伯父美号‘断剑鬼见愁’,请问那柄‘断剑’现在何处?”“铁驼”雷江摇头道:“当时老朽没有注意,事后也未见到。”
梅仙星目一眨,又问道:“在欧阳伯父生前,驼老可见过那柄‘断剑’没有?”“铁驼”雷江道:“见过,梅公子突然问此,可是认为欧阳大侠的被害,与那柄‘断剑’有关?”
“也许。”梅仙微一点头道:“驼老还记得那柄‘断剑’的形式吗?”
“铁驼”雷江点头道:“记得,那柄‘断剑’的形式很奇怪,剑身乌黑无光,但却锋利无比,长只有一尺,断处成锯齿形,剑柄长七寸左右,也是乌黑无光,似是乌木所制。”
梅仙双目异采飞闪说道:“那就没有错了。”这话,说得似乎有点没有头没脑,“铁驼”雷江等人听得神情全都不禁愕然一怔!
甭独客注目问道:“少主可是在什么地方见到那柄‘断剑’了?”梅仙摇头道:“没有。”
“铁驼”雷江问道:“那么梅公子‘那就没有错了’之语是?……”梅仙道:“我说的是欧阳伯父之被害,一定与‘断剑’有关系没有错。”
甭独客诧异地问道:“那柄‘断剑’难道是件稀世宝刃?”梅仙摇摇头道:“它虽然不是什么稀世宝刃,但是它那寒木剑把内却有半部武学秘笈。”
“铁驼”雷江有点怀疑地道:“欧阳大侠乃是老朽的恩兄,和老朽情逾手足,一向是无话不谈,此事老朽怎地从未闻听欧阳恩兄说过?”梅仙微微一笑道:“这乃是武林中的绝大隐秘,天下武林知者可说少之又少,欧阳伯父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寒木剑把中的隐秘。”“铁驼”雷江眨眨眼睛道:“这既是武林中的绝大隐秘,那么梅公子又是怎样……?”他话未说完,孤独客忽然轻声一笑,接口说道:“老驼子,梅少主是‘长生岛’少主,如此,你明白了没有?”“呵……”“铁驼”雷江双目倏然一睁,满脸惊容地离座站起,抱拳一拱,肃容说道:“不知是少主当面,请恕老朽言语唐突之过。”梅仙欠身含笑摆手说道:“驼老请勿如此客气,请坐。”
“铁驼”雷江坐下,孤独客立即轻咳了一声说道:“以此看来,只要查出那柄‘断剑’的下落,便可以找到凶手了。”
“铁驼”雷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欧阳映雪静静地坐在桌边,一直默默地听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面前的饭碗里仍是满满的饭,连动也没有动过。梅仙眉头暗皱地望着她,说道:“二妹,你怎么不吃饭?”
欧阳映雪头微摇了摇道:“我不想吃,也不饿。”
梅仙知道她是因为心里悲伤吃不下,遂即话题一转地问道:“二妹,对于查访凶手的事,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欧阳映雪脸色神情一片平静地说道:“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他的。”
麦亮宇忽然说道:“有一个人他也许会知道‘断剑’的下落。”
“铁驼”雷江立刻接口问道:“是谁?”
麦亮宇道:“那自号万事知万事通的‘玄机先生’程全智。”
甭独客点头说道:“这倒真是很可能,‘玄机’老儿他一向是无孔不入,江湖上的隐秘,他不知道的实在极少极少。”
欧阳映雪变了,变得有如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那往昔的天真、娇憨、欢笑,在她的娇靥儿上已全部消失不复再见。
和“铁驼”雷江、孤独客二人分手,离开大宅院已经三天了,三天来,欧阳映雪一直沉默着很少说话,纵然开口,每一句话都不是两个字就是一个字那么的简短。
一路上,尽避梅仙和麦亮宇用尽了许多方法引逗她,想引她恢复往昔的活泼、欢笑,不再这样沉默下去。
可是,所得的结果都是“无效”,有时虽然也能引得欧阳映雪展颜一笑,但也只是如昙花一现即逝。
而且那笑容是-然的,令人心碎,令人肠断。
这天,“寰宇三英”和“墨绿双凤”五人五骑,经过一阵疾驰,马身上已见了汗,于是便轻轻一收马缰绳,让马儿缓缓前行,藉以略息。
半个时辰过后,已是夕阳将落时分。
梅仙抬眼向前望了望,向麦亮宇说道:“三弟,再前行三十多里便是潼关,出潼关就进入陕西境内了,我们再放马赶上一程,到潼关落店投宿吧。”
麦亮宇微微一点头道:“好。”
他“好”字声落,正要一抖手中缰绳,纵马向前疾奔之时,蓦地,身后响起了一声低沉的佛号,说道:“施主等请且慢行一步,老僧有话请教。”
佛号话声,虽然低沉不大,但却震人耳鼓心神。
麦亮宇和梅仙等人心头全都不由倏地微微一惊,一齐愕然回首。
陡觉轻风飒然,灰影飘闪,就在五人闻声愕然回首的闪电之间,马前丈外的大路当中,已拦立着十一位灰衣僧人。
十一位灰衣僧人,一僧年约古稀,双掌合十当先岳立,另外十僧年纪约在五旬多六旬之间,手持禅杖肃立在古稀老僧的身后。
梅仙一见这十一位灰衣老僧拦立路中,心头不由顿时微微一震!
他虽然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这十一位灰衣僧人,但他见闻广博,从那十位手持禅杖灰衣僧人的神情气度上,已猜想到是少林“十诫十僧”,只是不知为首的古稀老僧是少林的那一位而已。麦亮宇他一见十一位灰衣僧人突然自马后闪身而前,拦住去路,两道剑眉不由立时微微一轩,朗声问道:“老和尚,你们为何拦路?”
为首的古稀老僧慈目微张,精光电射地望着麦亮宇问道:“请问小施主贵姓大名?”
麦亮宇道:“在下姓麦名亮宇,请问大师法号?”
迸稀老僧说道:“老僧法名一心,乃少林当代监院。”
“哦。”麦亮宇口中一声“哦”,抬腿飘身下了马背,肃容拱手一揖,道:“原来是少林监院大师,在下这里有礼了。”
一心监院喧了声佛号,身子微欠了欠,道:“施主请少礼,老僧可当不起。”
麦亮宇目光一凝,问道:“大师拦住在下等去路,不知有何教示?”
一心监院肃色冷声说道:“施主这是明知故问吗?”
麦亮宇神情不禁微微一怔!道:“大师这话何意?”
一心监院道:“施主何必故装糊涂?”
麦亮宇正容说道:“在下实在不明大师之意,尚请明说。”
一心监院声调倏地一沉,说道:“请施主将敝派之物交还老僧。”
“什么?”麦亮宇神情不禁大为意外地一愕,目注一心监院问道:
“大师要在下交还贵派何物?”
一心监院冷冷地道:“施主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麦亮宇倏然一摇头道:“在下实在一点也不明白。”
一心监院淡然一笑说道:“施主不必再装湖涂了,只要施主将‘伐髓、易筋’二经交还给老僧,老僧以少林监院身份,绝不追究施主夜入藏经楼盗窃之罪。”
这时,梅仙和欧阳映雪“墨绿双凤”四人,都已飘身下了马,站立在麦亮宇的身后。
梅仙突然跨前一步,说道:“在下请问,大师指说他夜入贵寺经楼,盗窃了‘伐髓、易筋’二经,可是大师亲眼所见?”
一心监院摇头道:“虽非老僧亲眼所见,却有事实根据。”
梅仙问道:“什么事实根据?”
一心监院忽然凝目问道:“施主何人?”
梅仙道:“在下名梅仙,是‘寰宇三英’之首。”
一心监院口中轻声一“哦”,道:“此事与施主无关,施主请不要多话了。”
语锋一顿,目光转望着麦亮宇说道:“施主当时既敢在敝寺经楼留字,此际却又为何不敢承认,这种出尔反尔,虎头蛇尾的行为,岂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麦亮宇不禁气得俊脸变色,目射寒电地冷声说道:“大师身为少林监院,德高望重武林,乃是个有身份之人。说话怎地也如此不通情理,不分皂白,含血喷人,难道一心监院一见麦亮宇非但不肯交还”伐髓、易筋“二经,并且还一个劲的抵赖不承认,他虽是修为有素,涵养甚深之人,此际心中也不由得顿生气怒,不待麦亮宇话落,倏然目沉声截口喝道:”住口,施主还要狡赖,不肯承认吗?“麦亮宇正容朗声说道:“大师说话太武断了,在下何时夜入贵寺经阁,盗窃了‘伐髓、易筋’二经?留下何字?均皆毫无所知,焉能说是狡赖?又如何承认?”
一心监院双眉微微一轩,目光电射地道:“施主一定不肯承认?”
麦亮宇星目一眨,冷冷地道:“请问大师,在下何时去过贵寺?”
一心监院道:“七天之前,本月二十三日月黑之夜。”麦亮宇道:“有何证据?”
一心监院道:“藏经楼中的留字。”
麦亮宇道:“留的什么字?”
一心监院道:“施主自己留的字,自己心中应该十分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麦亮宇道:“在下实在并未去过贵寺,更谈不上留过什么字。
一心监院道:“如此说,倒是老憎冤枉了施主了?”
麦亮宇道:“是否冤枉,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请大师先赐告藏经楼中的留字?”
一心监院冷声一笑道:“施主既这么说,老僧就把那留字说它一遍也无不可。”语锋一顿即起,接道:“暂借‘伐髓、易筋”二经,寰宇三英麦亮宇。“麦亮宇听得不由一双星目猛睁,心头骇然惊愕万分地呆住了。
计算时间,七天之前,正是他们“寰宇三英”和孤独客离开武昌前往安徽凤阳拜访欧阳大侠之时。
谤本从未离开孤独客和梅仙等人一步。
这真是个天大的冤枉。
武昌与中岳少林寺相隔迢遥二三千里以上,麦亮宇他纵有通天彻地的武功本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往返这么远的路程,前往少林寺内盗取“伐髓、易筋”二经。
显然,这暗入少林寺藏经楼内盗经者,分明另有其人,留名“寰宇三英麦亮宇”,也分明是一种“嫁祸”的阴谋。但是,少林寺藏经楼,乃是武林誉称的“武学宝库”,内藏佛门至高至深的禅功武学秘笈,少林七十二种绝技真本,以及历代掌门大师潜心研创的拳经剑谱,也是天下武林闻名的“禁地”。
在这“禁地”方圆数丈之内,不要说外人绝对禁止踏入,即连寺中僧众弟子,亦不准擅自踏入一步。
昂责经楼守护的僧人,莫不身怀绝学奇技,内功深厚精湛,防守警戒之森严,堪说是飞鸟难入。
这盗经之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经楼内盗取二经,于此可知,其人若非具有上乘功力,绝世身手,怎能?然而,这盗经之人是谁呢?……
既然具有上乘功力,绝世身手,当非武林无名之辈,既然有胆盗取佛门至宝,为何又留名“寰宇三英”,嫁祸?……这实在是个十分令人不懂,也极为费解的“谜”。一心监院说出藏经楼中的留字,麦亮宇听得心头正感骇然惊愕万分之际,一心监院又接着说道:“藏经楼内的留字即是证据,施主现在应该再没有什么好说好狡赖的了。”
麦亮宇剑眉微皱地暗吸了口气,正容说道:“在下实在从未去过贵寺,也未盗取‘伐髓、易筋”二经,此事尚望大师明鉴,相信在下之言。“一心监院淡然一笑道:“老僧倒是很愿意相信施主之言,只是奈何……”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希望施主能听老僧良言相劝,即将二经交还老僧为上。”
麦亮宇摇头道:“谢谢监院的良言,在下已经说过了,实在没有盗取二经。”
“伐髓、易筋”二经虽然确实不是麦亮宇盗取,并且连一点影子都不知道,但是由于藏经楼中的留字,一心监院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他怎会相信麦亮宇之言。
因此,麦亮宇话音一落,一心监院立即高喧了声佛号,说道:“施主如此执迷不悟,矢口否认,老僧无可奈何,只有出手强迫施主交出了。”
一心监院此语一出,麦亮宇已知今天之事,除非能交出“伐髓、易筋”
二经,否则决难善了。
于是,麦亮宇两道剑眉微轩了轩,也就不再多作解释地,脸色倏然一寒,语声沉冷如冰地说道:“监院一定不肯相信在下之言,在下纵有百口亦难分辩,监院出手用强与否,亦只好听由监院的意思了,不过……”
麦亮宇说至此处,梅仙突然跨前一步,抬手朝麦亮宇摇了摇,阻止麦亮宇“不过”以下的话,目视一心监院正容说道:“在下有数点疑问请教,并请大师赐答。”
一心监院道:“施主有何疑问?”
梅仙问道:“请问贵寺‘伐髓、易筋”二经失盗之日,可确是七天之前,本月二十三日的夜里?““不错。”一心监院点头道:“施主可是怀疑老僧所言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