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萍不敢追去,转向七个红衣童子道:“是不是沧海一奇?”
“是的。”
“你们带着我找他去……”
七个红衣童子吓得脸色惨白,急道:“我……我们……不……敢……”
海萍知道沧海一奇有更毒的手法,控制所有的手下,硬逼这几个孩子前进,只怕不可能。
于是,他存了丢下红衣童子的心,跨步就走,同时大声道:“你们不走,我只好独自找他去。”
他刚刚离开,七个红衣童子,禁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海萍当时一怔,身形顿住,剑眉紧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叹口气道:“别哭啦!我护送你们离开此处,就不怕沧海一奇了,唉!这样反变成我的累赘,走吧!”
七个红衣童子,当时破啼为笑,随着海萍行走,但,每个小脸上,总月兑不了惊慌之容。
八个人走了半里多路,正待,“嘿!嘿!嘿!嘿!……”好几声尖锐的冷笑,从四外传来。
红衣童子机灵灵地各自打了两个寒噤,两腿发软,吓得连走路的力量都消失了。
海萍心中好生不忍,星目梭动,向四面查探,嘴里却说道:“你们不可走动,各自持剑自卫,天大的事有我承担。”
几个红衣童子倒是真听话,短剑一抱,紧依在海萍身侧,紧张的戒备,就在这个当儿,忽听左面传过来一声冷笑,一个女子口音,怒道:“好呀!你们几个小表竟敢背叛岛主,想逃一死是不是?还不乖乖地过来!”
七个红衣童子噤若寒蝉,小脸发青,十四只小眼睛,紧盯着发话之处,不敢行动。
“不动么?非要我亲自下手……”命令般的语气,又从左面山林内发出。
七个红衣童子更慌,想动,忽听海萍轻轻道:“别理她,有我哩。”
“哼!有人替你们撑腰,你们以为就能保得小命么?这里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连他也要横尸此处。”
海萍再也忍不住了,冷然一哂道:“少吹大气,哪个敢碰他们一根汗毛,我就追他的命。”
“我们不但要碰他们的汗毛,也要提着七个小头回岛交令,连你在内。”
海萍纵声一笑喝道:“敢情好,出来呀,躲着干吗?”
“出来就出来!嘿!嘿!嘿!嘿!……”十几声冷笑,就在第一句话之后,从四面八方发出,尖锐刺耳。
海萍毫无惊意,环目看去,吓!原来在他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各站着一个手握双刀的黑衣绝子,另有一个紫衣女郎。
这些女郎年纪都不过只在十七八岁左右,姿色相若,高矮都差不多,虽然长得俊美,可是,却看不出一点女人味道来。
海萍心中默默地一数,不多不少,共是一十八人。
他哪里会将这十八个女娃放在心上,不屑的一笑,喝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样?”
只见那紫衣女郎冷脸如冰,接道:“取这七个小表之命。”
“然后呢?”
“再杀你回岛交令!”
海萍没有怒恼,心境倒是十分轻松,顽皮的笑道:“假如你杀不了我们八个人又怎么办呢?”
那紫衣女郎不禁一愣,但她心灵精巧,大眼一转,却冷冷反问道:“你怎的知道我杀不了你们?”
海萍脸色突的一寒,杀机蓦展,微怒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就是杀人如麻的玉书生伍海萍么?”
他打算以玉书生三个字将人家吓走,免得又要增加死伤,哪晓得这十八个少女久住艳魔岛,是沧海一奇的贴身女侍,早与外界隔绝,江湖之事,她们毫不知情,根本就没听说什么玉书生之名。
海萍不提名还好,这一提名,反而引起紫衣女郎的气恼,怒道:“玉书生算得了什么,照样的要剁成肉泥。”
海萍嘿然冷笑,喝道:“嘿嘿!那就请你来剁吧!”
紫衣女郎杀机一现,狠狠的瞪了七个红衣童儿一眼,娇叱道:“看你们能活得过半个时辰……”
叱声刚落,双刀临空一挥,喝声:“上!死活不论!”此令一出,黑影如飞,在闪烁的刀光下,九进九退,迅快无伦。
十八个双刀黑衣女郎,舞出两重刀光光幕,暗带风雷之声,齐向海萍和七个红衣童儿追进。七个红衣童儿的胆气,始终壮不起来,因为他们不明白海萍究竟能不能制住这十八个女郎。
海萍满不在乎,冷冷一笑,他身形不敢远移,一见九个女郎接近,倏地,一声大喝,白绢应声而飘,环绞攻来的十八柄亮银柳叶刀。
别瞧一根白绢,但用在海萍手中,就不啻是一柄上古宝刃,皆因他功力浑厚,天正真元直贯白绢,加上他经过了无数次生死之战,阅历大增,用的又是八成力,这一出手,威力之强,实无可比拟。
十八个女郎本就不大看得起海萍,攻势中,并未出全力,哪知双刀刚要接近白绢,罡风鼓动,震得玉腕生疼,几乎松手丢刀。
九个黑衣少女一见情形不对,心头猛惊,讶异中,已撤身后退了数步,她们脸上的诧异之容未退,紫衣女郎却带着另八个黑衣女郎第二波攻到,银光耀眼,冲势极猛。
恰值海萍翻腕震翻白绢,反手回绞过来,九个方位的双刀已经是够快的,然而,也快不过海萍回手的一击。
只见白虹飞舞,排出隆隆之声,眨眼之间,又将紫衣少女和八个黑衣女郎迫退。
第一个照面,只不过瞬间的工夫,十八个女郎就吃了败仗,这还是海萍网开一面,特别宽容,否则,纵不全死,起码要死伤五个。
七个红衣童儿这会子可看出海萍的真本领,心中一宽,脸上就露出笑容,胆气也大大地壮了起来。
孩子们是天真无邪的,心中一喜,嘴里可就闲不住。却见他们各用短剑一指,脸蛋气鼓鼓地叫道:“她们是十八银钗,专门欺侮我们,最坏了,大哥哥,你杀她们好不好?”
海萍却笑道:“女流之辈,不要计较,我替你们惩治她们好啦!”一唱一和,可将那个紫衣少女气惨了,十八个黑衣女郎也娇嗔满脸。
“摆阵!”紫衣产女一声怒喝。
“大哥哥,她们是十八银钗阵,比我们的八剑阵法厉害得多……”有两个红衣童儿喊叫。
海萍眼神始终注意十八银钗的举动,嘴里却很快的接住道:“你们放心,十八金钗阵我也不怕。”
“对啊,真有十八金钗阵哩。”七个红衣童儿异口同音的叫了起来。
海萍一句无心之言,却道出艳魔岛的真实景况,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十八银钗阵已经准备妥当。
耙情她们是分为三组六波,每组六人,每波三人,形成六个方位,暗含六合之数,晃眼间,第一波三条黑影突然攻到,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她们吃过亏,这次出手,竟用上了全力,而且彼此呼应,进攻退守,各有方位,丝毫不乱。
海萍见她们攻击凌厉,不敢大意,白绢摆动,远绞近拍,看来非常激烈,刹那之间,刀光匹绢,混成一团,黑影八方纵横,叱声频传,看不出谁胜谁败。
十八银钗这一阵奇猛的攻势,并没有得到半点便宜,因为,她们不敢跨越海萍白绢威力范围之内,只在圈外狠击猛打。
海萍这刻没有存伤害十八银钗之心,只想逼得她们知难而退,可是,他的想法恰恰和十八银钗相反。十八银钗是奉命来收拾七个红衣童儿的,志在必得,否则,回去也将受到严酷的刑法。
几个照面一过,十八银钗还是苦苦硬拼,却无半点退让之意,海萍可是有些沉不住气,怒恼心间,不禁发出一声长啸,大喝道:“再不逃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紫衣少女更不领情,怒叱道:“有本事,只管下毒手好啦!”攻得更紧,打得愈是惨烈。
海萍杀机倏现,冷冷一哼,真元陡提,震腕一带白绢,银虹划空,蓦地卷绞过来,罡风砭骨,寒气逼人。
几声尖叫过去,八柄柳叶刀,已被海萍卷飞空中,他虽无杀人之心,但愤怒却充满心间。
威风再起,回手一拧白绢,叭叭两声巨响……只见白光绕空疾卷,响声乍落,飕,飕,飕……又是三声紧迫的绞射之声。
苞在飕声之后,又传来几声尖叫,迎空飞舞,向四下跃落,这一瞬眼的工夫,先后被海萍白绢绞飞的双刀,共有九个黑衣少女,合起来是十八柄柳叶刀。
十八银钗的六波人,只剩下三波人有兵刃,可是这三波人照样地代替了手无兵刃的前三波,硬往海萍面前冲去。
海萍剑眉腾竖,虎目大睁,杀机第二次展露,真元贯于白绢,他要杀冲进来的九个少女,忽地,他心念一转,急忖道:“擒贼擒王,我何不生擒那紫衣姑娘……”
白绢擂动,荡开十八柄尖刀,反手一掌,逼得十八银钗,四下闪让,海萍双目如电,观准紫衣少女的方位,身形疾射,直追过去。
那紫衣少女脚未立稳,忽觉眼前一花,玉腕一紧,早被海萍扣得结结实实。
紫衣少女芳心一震,娇叱道:“你打算杀死我?”
海萍放目看去,所有的黑衣少女,果真呆立不动,不禁大喜,道:“没有这种打算。”
“放开我!”
“你得带着她们回去。”
“你还是杀了我的好……”
海萍不装怔得一怔,急问道:“为什么?”
紫衣少女像有许多难言之隐,只冷冷地答道:“没有七个小表的头,我交不了差。”
海萍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向谁交差?”
“岛主。”
“是沧海一奇?”
“……”她粉脸变色,默然无言。
海萍哼一声,五指一紧,道:“我不杀你,但也不准你杀那七个孩子!”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虽然杀不了七个孩子,但只要我一句话,七个孩子的命就完了。”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说完话,一扭脸,对十七个黑衣女郎叱道:“杀他们交令,不必顾我……”
令出如山,黑衣女郎个个争先,直向七个红衣童儿冲去,情势顿紧,海萍大大的一惊,他情急之下,又不愿杀这紫衣少女,五指更紧,喝道:“你找死!”
紫衣少女冷汗直流,脸色苍白,然而,她吭也不吭,预备以死相拼,七个红衣童儿见黑衣少女冲到,银剑掠动,分成七个方位相抗。
剑影刀光,又展开了一场混战,但,七个孩子说什么也不是黑衣女郎的敌手,生死一发,险象毕露。
海萍大喝一声,振臂一带,将紫衣少女拖出了十四五步,正待,人影疾飞,纷纷扑到,啸风疾排,雄风如雷,直向黑衣女郎轰去。
海萍心中一宽,忍不住吁出了一口长气,扣住紫衣少女的手,也不期然松了开来,转眼之间,刀飞入倒,尖叫顿起。
十七个黑衣女郎,被来人打得东倒西歪,四散奔逃,然而,没有死伤。紫衣少女娇躯一阵颤抖,瞠目结舌,呆呆出神。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自山拐角的方向飘出,错眼间,出现了千娇百媚,机智绝伦的娉婷公主,她一露面,这些姿容秀丽的女郎,个个都显得差人一等,自叹弗如。
软轿行动如飞,来到现场,只见她冲着海萍嫣然一笑,道:“别打啦!让她们多活些日子吧!”
罢才动手抢救七个红衣童儿的,正是铁笛追魂、江南商隐等人,这时一听公主之言,早收手跃落在索命翁和铁拐婆婆身后侍立。
海萍好生欣喜,笑道:“你来得真好,为了这几个孩子,可把我急死了。”
娉婷公主微微一笑,道:“要不是在前面遇上十八金钗,我早就赶到了这儿,不算晚哩!……”
秀目瞟动,看了看紫衣少女,又道:“她们大概是十八银钗吧?”
海萍暗中吃惊,忙道:“不错,你们碰上十八金钗?”
娉婷公主不屑的笑了笑,道:“十八个丑得出奇的怪女人,偏她们心如蛇蝎,毒辣万分,她们是奉沧海一奇之命在前面拦杀你的……”
“还在不在?”海萍恨怒的急问。
娉婷公主笑吟吟的,说道:“都解决了,早见了阎王……”
鲍主秋波环扫,看了紫衣女郎一眼,很温和地问道:“你们是回艳魔岛?还是……”
紫衣少女涔涔泪下,哀声接道:“可怜我们姊妹十八人,即将变成冤魂……”
“如此说来,你们不敢回艳魔岛了?”
“嗯!”
娉婷公主娇面展出了艳丽的色彩,看着海萍问道:“你说怎么办?”
“你收留她们吧!那几个孩子索性也交给你。”
“岂不增加了我的负担?”
“他们都会武功,你照顾他们,他们也可以侍候你,而且你的人手多,负担不会太重。”
娉婷公主娇媚的一笑,道:“你倒说得轻松,万一他们心术不正,来个措手不及,我这条命岂不断送在你这几句话之中……”
海萍大吃一惊,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闻听之下,不由张口结舌,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鲍主格格一阵轻笑,接道:“瞧你!罢才那么轻松,这会子又如此紧张,别怕,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就是拼着一死,也会照办不误,你去吧!”
海萍霍然而喜,笑道:“凭机智,别说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是你的敌手,谅他们不敢乱动,谢谢你啦!娉婷……”话声突顿,双目射出两道诱人的神光,俊脸一红,转身拔步就走。
娉婷公主芳心一阵激烈的跳动,扬声道:“前面的强敌,可能都是江湖能手,你要特别小心,千万要提防机关埋伏……”
“知道了……”白影闪了两闪,人已不知去向。
娉婷公主怅然若失,望着海萍的影儿,痴立不动,她心中像是失去了什么,空虚极了,她时时刻刻在盼望他,只要能见着海萍,纵然是刀山剑林,她也会毫不在意,她以前是何等的宁静,自从心上印上了他的雄姿,她没有片刻的恬静过。
千方百计,使海萍心回意转,然而,总是聚短离长,无法倾诉芳心中的相思苦痛,现在,他(她)们又见面了。
可是,难得的欢欣,眨眼就变成了云烟,海萍走了,她的心也跟着海萍而走,留给她的是空虚,是痴呆,是相思之苦。
假如不是铁拐婆婆唤醒她,真不知要站立多久哩,海萍又何尝愿意即刻远离,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照样的茫然无主,他走得虽然快捷,但,却像是一朵飘然不定的浮云,完全丧失了主宰。一颗心,早就月兑离了躯体,投送在娉婷的身上。
满脑子的娉婷倩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绝的映现,这些艳丽动人的幻影,随着他奔驰的速度,闪变在他的脑海里,始终不灭,事实上,他已经走出了七八里路。
娉婷公主临别的叮嘱,他已忘得干干净净,蓦然间,一个震慑人心的怒喝,起自前端,“站住!”
海萍满心的喜悦,登时变成冰冷的杀焰,他伫足掠目,向前望去,路口上,迎面站着一个身躯细长,年约六十左右的怪老者。
双方相距总在四五丈远近,海萍两个跃纵,就来到那人的跟前,他仔细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此人生得一脸横肉,脸上多了三个刀疤,瞎了一只右眼,看起来丑恶之极。
在他左手下,也站着一个高不及三尺,年在五十七八岁左右的矮老头,脸色红女敕,有如十二三岁的儿童,两人一般颜色,都是冷得像冰。
“你就是伍海萍?江湖人称玉书生?”瘦长丑老头突然发问。
海萍打心里就讨厌他,没好气的道:“知道何必多问!”
“嘻嘻!”
矮老头声如童子,霍然而笑,尖声尖气的接道:“不问清楚,杀错了人怎么办?”
海萍瞪了两人一眼,冷冷地道:“现在问清楚啦!是不是要动手杀我?”
“当然要杀!”丑老人回说。
“不配!”海萍怒喝。
“为什么不配!……”丑老人人高臂长,话将落,当胸就给了海萍一拳。
海萍杀机稍展,身形一侧,闪开了三步,喝道:“哪个叫你们来杀我的?”
“轰……”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后的一座小石,竟被瘦长老者的拳风,击得粉碎,海萍也有些心惊,表面却镇定自如。
“沧海岛主之命,全告诉你了,再吃我一拳……”呼地一声,瘦长老者抢步间,第二拳又经打出。
海萍一矮身,往右面抢移五尺,让过了第二拳,杀机大涨,怒道:“小爷不杀无名之辈,你们是什么东西?”
这两句话,可将眼前的两个黑道上顶尖儿的高手,激得火高千丈,同时喝道:“好小子!你连独霸西北七省的黑道魔王‘天地配’都不认识,拿命来吧……”两人同时迫近,分为上下两部,狠狠的向海萍攻打。
这黑道魔王兄弟两人,雄霸西北,向以毒辣著称,只要动手,不见生死,决不罢休,两人功力极高,练就独门杀人之法,配合得天衣无缝,死在他二人手下的,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
今天碰上了海萍,同样是以狠辣出名,确实找对了对手,海萍乍一动手之际,并未将这两人放在心底,但,人家欺近身,就展出了威猛恶毒的打法,处处都是制人死命的狠攻。
就这样,海萍被迫得倒退了好几步,海萍心头一急,真元立聚,抢身扑进,一口气劈出了五掌,踢出五脚,五掌五脚,立即扳成平局。
天地配似乎大感惊讶,同声怪吼,四掌齐出,只听呼呼掌风,力加山崩,几声隆隆巨响,卷起了满天的沙雾。但,都没有停手,三度肉搏,掌扬拳飞,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恶斗。
海萍三次被阻,不禁真火大发,昂首清啸,十指张合之间,展出了天然绝命手法,青光疾射,力可裂山,嘶嘶之声,慑人心弦。
眼看天地配脸色发白,节节后退,突然,一股重逾山岳的劲道,居中拍到,砰!噗!两声怪响,瘦长的丑老头后退八九步远,矮老头就地滚出一丈有余,眼前多了一人,却是个青衣蒙面,身躯魁梧的怪人。
他,是沧海一奇,却又像是沧海一奇的化身。
“岛主!”天地配忍不住同声惊呼,海萍也紧盯着来人,不发一语,俄顷,方听蒙面怪人冷笑了两声,道:“天煞绝命手也不过如此,嘿嘿!”
“你是沧海一奇?”海萍问。
“你不必问!”
“我非要你据实回答!”
“没有那个必要!”
海萍目吐威光,天罡真光,瞬间已满布周身,怒喝道:“你当真不说?”
蒙面怪人阴森森地一笑,道:“我已经答复你了。”
“你的话模棱两可,真假不确!”
“我无可奉告!”
“再说一句。”空气顿紧,杯弓蛇影。
只听蒙面怪人怪杰的一笑,接着:“我无可奉告……”
“哼!”海萍怒声一哼,掌发指张,十道青气,应指而出,他怒极出手,几乎用上了十成真力,嗤嗤之声,震破寂空,旋风紧接而到。
蒙面怪人想是早知厉害,仰身之下,倏地后撤了一丈六尺多远,指锋猛硬如钢,直荡山头,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灰飞沙崩,石屑四射,好不怕人!
“哈哈!天煞绝命手纵然厉害,也奈何不了老夫!”蒙面怪人立于山头之下,显出一付轻松状态,用言语相激。
海萍暴喝一声,双肩晃动,早又扑了上去,掠拳间,再排出十股青光,疾如电奔,又向蒙面怪人攻到。
然而,又落了空,山头碰出了火花,和阵阵土崩,蒙面人又后撤了两丈远,倏地,天地配恰在这个当口,从海萍身后扑到。
两人无声无息,集全身真力,排出骇人的劲气,猛袭海萍,这偷袭之势,疾厉万端,滚滚而到。
海萍心气如火,恨声不绝,剧感力道压身,不禁大惊,反掌挪步,十道青光,硬生生直奔过去。
“两位快退——”蒙面怪人看出了苗头不对,高声喝喊。
砰……砰……咻……咻……震响眨眼过去,起自蒙面人喝喊之同时,啊!啊……晚了一步,惨嗥刺耳……
天地配横行江湖一辈子,到头来落得亡魂山野,抛尸荒区。海萍只听惨叫,连眼皮都未抬,一纵身,拧空三丈,疾如流星,又向蒙面人扑去,他非要知道那个怪人是不是沧海一奇,或是替身。
眼看他即将落在蒙面人立身之处,却见那人身形不知是怎么会事,只一拧,又后撤了三丈多。
海萍脚踏山头,星目喷出了火花,大怒道:“魔崽子,有本事别逃跑……”话未说完,拔步就追。
蒙面人可没有他那么恼火,霍然大笑,道:“哈哈!小子,你敢来我就能杀你……”说话之间,再度纵身猛窜。
这次海萍没有说话,也没有停身,拼命地追,他的轻功在江湖上可以高列在半面神尼和独臂大师之上,然而,他今天追不过前面的怪人。
双方相差总是保持在四丈左右,既不能拉远,也无法追近,像这样追来赶去,足足有顿饭的光景,所追出的路径,至少在四五十里以上。
渐渐地,蒙面怪人感到有些力乏,他没有海萍那么不易衰竭的真力,越是奔窜,越是显得吃力。
海萍神目如电般的射闪,他似乎看出那人的脚程渐渐地不济事,他心中忿恨,转变为喜悦,接连,他发出了四声清啸,脚下加紧,飕……飕……几个猛射,双方的距离拉近了,四丈……三丈……又是几个猛窜,距离更近,两丈……一丈……
海萍杀机顿现大喝道:“魔崽子,看你再往哪里逃……”喝声到此,正待出手而攻。
那蒙面人狡狯之极,就在海萍得意刹那,倏地伫足,侧身推掌,施以突袭,海萍那会防他有此一击,奔势又快,如雷的拳风,眼看就要和自己撞中。
情急之下,索性双脚一蹬,人已拔空三四丈高,拳风已从脚下扫过,震得海萍略偏了些方向。
如此一来,可将海萍气得火高千丈,肺都要爆炸开来,人也射落地面,就这一缓气的工夫,蒙面怪人已改变相反的方向,早纵出了四丈多远。
海萍一声怒吼,急追猛赶,决不放松,不大工夫,又奔过了二十多里路,眼前景况,突然的一变,山路狭隘,弯曲异常。
两旁山高数十丈,林木密茂,阴暗极了。这些对海萍不利的地势,他根本就不加注意,他的目的是要杀死蒙面人——沧海一奇。几个急弯一过,眼前一暗,蒙面怪人的身形,已不知去向。
海萍愣了一愣,环目看了片刻,觉得并未追错方向,不禁一声冷哼,继续向前扑去,愈走愈弯曲,越进越阴暗。
蒙面怪人的影子,也无从发现,海萍略一凝神,立身在暗道之中,作了一番仔细的观察,忽然间,他竟想起了娉婷公主临别的叮嘱——千万要提防机关埋伏……
心念一动,就立定了撤身暗道之外的打算,倏地,人影晃动,划空而过。
待他追去之时,人影渺杳,寂空如恒,但是,他没有停步,仍旧飘身疾进,眼睛顿然一亮,暗阴之路,已到了尽头。
举目看去,山头起伏,高达数丈,环绕暗道绝端,恰像一座盆地,看情形,这里决非善良之处,海萍也有了戒心。
天色已近四鼓,二月末期,稀星月昏,远远传来几声狼嗥,给人平添几分惊悸。他想向前续行,但也想抽身回转。
举棋不定,决心难下,蓦然,“哈……哈……哈……哈……”四面山头之上,各发出了几声响彻云霄的狂笑。
狂笑方落,四个蒙面怪人,不!四个沧海一奇,同时巍立在山头之上,这四个蒙面人在海萍看来,都不陌生,可是,哪一个是沧海一奇呢?
海萍眼中喷出了忿怒的火星,就是无法决定谁真谁假,事到如今,海萍一点也不惧怕,反而十分沉着。
他默察形势,静观四个沧海一奇,足足有半盏热茶的工夫,主意一定,不由冷然一哂,道:“刚才是哪位将少爷引诱到此?”
右面山头的沧海一奇冷冷地接道:“是我!”
“你是真的沧海一奇?”
“小子!沧海岛主何等身份,你够什么资格要见他,哼!”
“这么说,你们都是他的替死鬼,抱歉!没有沧海一奇,少爷要失陪了……”他不管对方的反应,说着话,人却转身就走。
呼……呼……哈……哈……哈……哈……就在他转走了两步之际,两股雄浑的掌劲,陡然攻到,逼得海萍反而后退了七八步,引得四面山头哈哈大笑。
海萍火上加油,瞪目一看,又是个蒙面怪人,立于暗道出口,阻挡去路,当下一怔,不由怒道:“你屡次装扮好人,指点我杀人的方向,原来你也是沧海一奇的奴才,看掌!”掌出人纵,劲道奇猛,突然,暗道口两端怒吼如雷,乱箭如麻,纷纷射出。
海萍浑身一颤,运掌狂如风,焰层层,将乱箭劈得四外飘落,人却因此被迫退到盆地的中央,箭也停止放射,海萍知道中伏,发箭来自山丛,而不见半个人影。
“伍海萍,这就是你的末日!嘿嘿……”山头上的蒙面人都大声嚷叫,冷笑不停。
海萍暗提真元,力聚丹田,大喝道:“有种的你们都下来,与少爷决一死战!”
左面山上的蒙面人冷笑两声,道:“小子,到这时你还想以命换命,嘿嘿!晚啦!射!”一声令出,左中右三面,乱箭如雨点般的,直向海萍射到。
海萍既惊且恨,一声悲壮的长笑,回手一探,取出了娉婷赠送的白绢。只见白虹飞舞,绕身掠动,罡风排出,两尺以外,乱箭就被击落。
可是,来箭永不终止,而且渐次增多,刹那间,海萍立身的四周,箭已堆成小山,他不敢不停的发出真力,万一蒙面人在他力竭之时,突施毒手,岂不亡命此处。
于是,退,退,退……退出了两三丈远,几乎接近了盆地的最边沿。箭停了,山头上的冷笑又继续传来,海萍这时的心境,的确恶劣到极顶,怨恨到万分。
他不愿就这样死去,暗中拿准了方向,对着那个左面发令的蒙面人,一声断喝,抡动白绢,竟冲了过去,人到中途,忽听,轰地一声巨响,灰尘弥漫,几声怪杰的冷笑,盆地上出现一个天然的石洞。
海萍踪迹全无,蒙面人也不知去向,死寂,死寂!
这暗道盆地,是断魂崖的极南端,这天然绝洞在天罡神煞时代,就已封闭,不知怎么竟被沧海一奇发现,而用为困死伍海萍的机关。
五个蒙面怪人,的确是沧海一奇的替身,号称“艳岛五杰”,他威占断魂崖已达三十多年,并不毫无目的,他是要寻找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的遗骸,掠夺两柄圣剑。
哪知伍海萍天赋奇缘,不但得到圣剑,而且还亲得天罡神煞传授武功,而使沧海一奇阴谋破灭,艳魔岛分为内外两坛,内坛是沧海一奇,和艳岛五杰,列为禁地,坛内美女如云,华丽无比。
沧海一奇俨然以武林之王自居,他有杀绝江湖人物的阴谋,独霸武林的野心,事实上此人从不在江湖上露面,命令艳岛五杰广施仁义,暗中却借刀杀人,八荒人物,正是艳岛五杰网罗的江湖一流高手,而以沧海一奇之名结纳而替他卖命。
沧海一奇功力极高,而且心机智谋,的确有超人之处,对整个江湖大势,了若指掌,他整日精研武功,自圣剑掠夺到手之后,几十年日夜梦想的天煞绝命手,也从剑匣上悟出。
他最怕的是这手绝技,因此,他也最恨伍海萍,九大门派的基业被毁,正是他练就天煞绝命手之日,他嫁祸海萍,企图使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岂知圣丐穷神出面,暂时镇压了这件无头公案,沧海一奇一计不成,又约定三月十三日,以杀海萍为借口,邀约天下各派高人,齐赴断魂崖,再显三十年前群杀天罡混世二人之故技,而一网打尽天下英雄。
如今,他知道伍海萍落于绝洞之下,万难生还,他自恃神功,有恃无恐,只等三月十三日,就可大显神威,慑服群豪,而独霸武林。
此际,艳魔岛歌舞升平,欢欣不绝,沧海一奇的神秘,也将不揭自穿,虚伪的假面具,也要正式暴露。
且说伍海萍在心浮神燥,恨不得一掌劈死艳岛五杰,奔走中,脚下一软,摔落绝洞。
他忽觉双目一花,身悬空中,几乎失去知觉,久久,未落实地,自料必死,匆迫间,试提真气,突张神目,使下坠之势稍缓,眼光掠过,原来这里是座绝壑,深不见底。
他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真元提到顶点,下落的身躯,不期然又缓慢了许多,忽地,眼前一亮,白云袅袅,直往上升。
运足了目力,方发现只有四五丈高,即落地面,他白绢未落,挥舞飘闪,却缠挂在一座尖削的岩石之上,他借这一托之势,强提真气,勉强摔于实地,忽感浑身疼痛,血流如注,真气早散。
伸手一撑,全是嵯峨怪石,尖削如刀,若非白绢之力,纵然不死,也将骨断筋折,他很吃力的坐了起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海萍定神四望,渺渺茫茫,毫无生路,不由泄起气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语道:“想不到我伍海萍大仇未报,却落得埋骨绝境,天不睁眼,反被仇人得手,唉……”
英雄气短,忍不住落下几滴清泪,他无可奈何,阖目盘坐,静等着死神降临,几日的疲备,登使他沉睡起来,忘却所有的苦恼。
良久,良久,他仍然沉睡未醒,脸色也逐渐露出异样的光彩,蓦地,远远传来说话之声,回音嗡嗡,将海萍从梦中惊醒。他惊喜得突睁星目,射出两道电般的光芒,一种求生的本能,激得他露出希望的色彩。
“王大哥,咱们的方向没有模错吧!走了许久,怎么还未到哩?”
另一人轻轻咳嗽一声,衷气十足,回道,“绝壑从无人迹,这是岛主传令指示的方位,绝不会错,否则,我们还进不了这种秘密之地。”
海萍倾耳细听,的确有人,不禁神情陡振,当时就站了起来。“哎哟!”腿腕生疼,立足不稳,跛出好几步,方依壁而立。
低头一看,吓!双腿伤痕累累,裤管都变成红的,好在未伤及筋骨,尚能勉强支撑。
就在这个当口,话声又起,道:“岛主判断那小子必然丧命,叫我们来取他的人头进见,万一我们找不到他的尸体,该怎么交令……”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既然那小子命归阴府,还怕他的尸首长翅飞了不成。”
海萍一听,敢情是冲着他自己来的,谁愿等着受死,一提真气,运转周身,疼痛大减,心神登时又为之一宽。
咬牙抬步,照着发话的方向走去,这一活动,经脉血道,就感觉舒畅许多,他想:“要杀沧海一奇,这两人就是最好的线索。”
希望展现眼前,宛如万道彩霞般的艳丽,几个急弯过去,路径似乎宽了许多,飞跃迅疾,毫无脚步声息,顷刻间,对方杂沓的脚步声,已接踵传入耳际。
海萍也不掩蔽身形,大模大样闯进,反正他不在乎这两个来人,蓦然,黑影慢闪,乱草丛中,出现了两个五十多岁的黑衣人。
当海萍看清来人之时,来人也同时发现了海萍。
两人不由大惊,同时呼道:“这小子没有死……”
“不错,少爷命大,死不了!”两人互望两眼,不住的发出嘿嘿冷笑。
海萍身形一起喝道:“别装蒜,沧海一奇在什么地方?”
两人犹疑了一阵子,即道:“不知道!”
“再说一句!”
“不……知……道……”声音拉得特别的长,而且重,好像故意给海萍难堪。
海萍面带杀机,双肩晃动,照左面那人一掌劈去,人也电般射出。
左面那人函是姓王,叫王一丁,人称双鞭手。
海萍掌到,他也抽鞭硬砸……叭!噗!
他没领教过海萍的神功,硬砸之下,双鞭当时折断,人也震得跌扑在石壁之上,右面那人正感讶异,不禁略一怔神。
这当口海萍恰好扑进,左掌横扫过去,狂涛急涌,啊地一声惨叫,那人连手都未还,当时就死于非命。
王一丁哪见过这种神功,几乎吓得昏死过去。
海萍威立当面,冷冷地喝道:“带我去见沧海一奇!”
“……”
“听见没有?”
王一丁浑身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怒喝道:“大爷是铁铮铮的汉子,凭你这种态度威胁我带你见岛主,休想!”
海萍大怒,喝道:“去不去?”
“不去!”
啪!啪!左右两掌,只将王一丁双颊打得变成紫色,肿得老高,口中鲜血直流,这家伙够厉害的,连眉都不皱一下。
海萍哪肯吃他这一套,逼问道:“你敢再说不去!”
“告诉你,大爷只有一条命……”
海萍提手当胸就是一拳,蓬然一响,哇……
王一丁脸色由紫变色,张口喷出两口鲜血,他没有说话,鬼眼翻了两翻,蓦地,面显狞笑,双手倏地一撑壁面,身如月兑弦之箭,向海萍砸去,嘴里却吼道:“大爷与你拼了!”
双方距离太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海萍心中一惊,想躲闪,已是不太容易,他急剧中,逼得将天罡真元凝聚胸月复,双手横推,蓬……
王一丁的身躯却被反震回去,砸在石壁之上,张嘴又喷出几口血箭,海萍还不愿放松他,侧身前移,喝道:“装死也不……”刚说到这儿,忽见王一丁挣动了两下,两脚一挺,眼睛翻了两翻,就气绝身亡。
海萍眼睛瞪得老大,在那儿发呆,他想:“我为什么不用天罡逆血手法摆弄他……”事情过去了,希望渺茫了,他倒想起了逼人的法子,太晚,太晚!
他呆立片刻,发出懊悔的一叹,道:“月兑出绝壑,还是靠我的命运了……”
转身往西走去,此路泥泞不堪,愈走愈是稀泥浆,盏茶的时光过去了,还没有走出两里路,海萍剑眉一挑,有些心烦意乱,胡乱的想道:“前行无路,此处可能是个绝地……”
心念初动,正待,有人说话,急飘耳际,但话声细微,无法听真,只是方向很容易判别清楚,他益更决定西行决非正道,于是,拔身转向,退回原路,突然。
“岛主推算时刻,发觉第一波到绝地之人不见回报,又断定那小子可能还在人间哩!”
此人话声乍落,接着又有人说道:“是啊!咱们岛主神机妙算,这次派出的人,至少有四五十人,非要那小子人头不可……”
海萍听得心中发毛,暗中怒道:“哼!你们要我的头,我就要你们的命!”他杀心又起,直朝发话方向奔了过去,眨眼工夫,双方已相距在七八丈左右。
海萍凝目直探,七个中年汉子,已畏缩在路口,紧盯住自己,他大踏步直跨过去,迫使那些汉子惊惧地往后退了三步,怒啸排出,白影如电,欺近人群。
海萍不发一言,抬臂间,正要发掌,忽地,人声鼎沸,扑进绝地的,似乎已有了四波至五波人马。
海萍一声怒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制人,掠身舞掌,硬拍过去,几声闷哼,倒下了三个,他不愿就此停手,错身疾进,三掌已平胸推出,力道如山,逼人生寒。
第一波七人,已全部横尸当地,可是,海萍自己也有些微喘息,真力似乎不济。
他不禁大吃一惊,稳妥了身形,却不敢贸然抢扑过去,这是因为他摔落绝洞,震动太重,伤势未愈的关系。
然而,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敌人,不下四十以上,蜂拥而来,兵刃齐举,不顾死活,猛勇的冲击。
海萍不敢徒耗真力,逼得直往北面后撤,他要保持真元,作最后的一拼,由于他威名远播,杀人如麻,故而来人也不敢过分迫近,方使他从容而退,借此时机,暗中调息。
一箭之地,已调息了三个周天,路面越行越宽,心神愈走愈奋,海萍功力大复,猛转身,正想举掌施展天煞绝命手法。
但,另一个念头,突袭心间,忖道:“这群人本是善良之辈,罪不宜死,此路宽明已现,月兑身自不会太难,还是饶了他们吧!”
善念陡生,掌下留情。然而,人潮已经涌到,逼得他扬手而拍,只用了五成力道,即使是五成力,也将涌到的人群,压得后退了十多丈远。
海萍傲然一笑,转身吸气,如一缕轻烟,疾掠而去,他身法快迅无匹,一眨眼,就无法看见人影。
朝北方向,直接可通断魂崖,可是海萍却不知情,遥远的山谷,已被他走了两天,还未走到尽头,第二天的午夜,他仍在继续狂奔中,忽然间,他发觉这地带非常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俄顷,他看见了千年古松,和盘绕松干的葛藤,不由得啊了一声,感慨万千地立足而观,原来这儿正是他第一次被九毒娘子劈落的绝崖,因祸得福的旧地。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他寻到混世神魔的洞口,禁不住拜了几拜.方起身赶路,轻车熟路,走起来格外起劝,这是他发迹之处,特别值得怀念。
海萍没有走上崖的方位,绕道又奔向自己从师天罡神煞习艺两年的暗谷,他要凭吊恩师在天之灵。
两天的行程,暗谷已在眼前,野草过人,一片荒凉的景色,激起他幽伤之情,他徘徊谷外许久,默祷半晌,这才怅然而去,又是黑夜,恰值三月十三,海萍已翻登断魂崖。
他豪情风发,憋不住撮口三声长啸,震破寂夜,声达数里之外,突地,啸声彼起此落,四山回应……
海萍当时一怔,脚不由主,竟朝啸声方向走去,来到断魂崖顶端,忽觉情况不对,四山人影飘射,啸声仍然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他打心里发出了这种疑念,星目神光炯炯,威立在断魂崖的顶端,心说:“三十年前两位恩师丧命此处,莫非我伍某人也要重蹈履辄,步他们的后尘?”
心念乍过,飕声随起,接二连三的传来,海萍扬目看去,呀!
人影纵横,落在断魂崖上,刹那之间,已黑黝黝地变成一大堆,最先到的有九大门派掌门,洛阳现身而久未露面的各堡各寨的群豪。
神州双杰的一杰,中原十老的三老,吕氏三袅,双面鬼婆,还有烈火神君……
除此之外,黑白两道,水陆各帮派的高手,都陆续向断魂崖集中,三十年的旧事重演,沧海一奇的毒计。
海萍独立一面,他知道如果此时应付不好,断魂崖就是他追随师父阴间相见的地头。
少林空空大师脸色冷得像冰,缓缓言道:“小施主别来无恙?三月期限已到,无头公案,应该偿还了。”
海萍喟然一叹,接道:“限期虽到,但事未查明,伍某人纵是力弱,也将还你清白……”
“住口!”
武当云鹤真人一声断喝,怒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想拖延时日,那是妄想,哼!”群豪在此际一阵骚动,大有跃跃欲动之势,情势立紧,大战一触即发。
海萍暗提真元,面色不变,接道:“你们是不是要重施故技,以群杀天罡混世两位前辈的手法,而来对付在下?”
怒吼震撼云空,群豪齐声应道:“你杀人无算,以这种方式对待你,并不为过。”
海萍仰天一阵悲壮的长笑,朗声道:“好!伍海萍无名小卒,能得这许多江湖声望俱高的人青睐,虽死无恨,不过……”
双面鬼婆怒哼一声,截道:“别拖延时间,咱们先杀了这小子再说!”
“好!对……好……”应对之声,扣人心弦,气氛低沉,紧迫,使人喘不过气来。
海萍也是心神震荡,功力已提到绝顶,准备一举发难,除烈火神君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挪动方位,风声猛烈,寒风眨骨,配衬这火药味极浓的战场,很快的就要爆裂。
海萍威光闪射,杀机外露,群豪神情大紧,恨恼胸膛,箭在弦端,惨况即现,蓦然,四声怪啸,怒冲断魂崖上,连绵不绝,几达盏茶时光。
在场的群豪,连海萍在内,都不禁为之一震,刹那间,场中落下两个怪杰,眼神如电,环扫四周,来人是圣丐韦正,和鼎鼎大名的穷神。
圣丐一看,江湖高手到得差不多了,计算人数,约在两百人左右,事态相当严重,他一敛玩世之态,满脸正色之容,抱拳为礼,道:“各位今夜到此,是应沧海一奇之请?还是为杀伍海萍而来?”
“沧海一奇之请,但目标却是杀伍海萍。”
圣丐冷然一笑.又道:“三十年前群杀天罡混世,是沧海一奇策动,由独臂半面主持,今夜之事,不知是由何人为首?”
“沧海一奇为首。”
圣丐胸有成竹,哈哈一笑,道:“既有沧海一奇主持,各位何不等他到了再动手,也好有个交代。”圣丐这两句话一说,群豪都认为大有道理,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什么。
烈火神君嘿嘿嘿的一阵子冷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道:“老叫化,你能担保姓伍的不走?”
圣丐怪眼猛翻,怒道:“火老儿,你别在那儿兴风作浪,老叫化没有这个把握,敢当群雄之面说此大话?”
这烈火神君想报圣丐劈死门人之恨,可是他又惧怕海萍劈他三掌,故而,巴不得群豪围攻海萍,而自己也可大战圣丐。
老叫化拿话一挤,等于是说明了三掌之恨,海萍还未忘记,叫烈火神君安份一点。
烈火神君哪有不明白的,斜目一瞟海萍,却见他暗吐杀机,横目相向,老魔君心里打了两个冷噤,哈哈一笑,借机下台。
全场又冷寂下来,海萍不能走,群豪也不退,火拼之局,只待沧海一奇到场。
穷神紧依海萍左面,轻轻对海萍道:“今日之局,许是你雪洗亲仇之时,也是揭破劳人涛诡谋之时。孩子,你得多加小心才好。”
“多谢穷爷指教,晚辈知道。”一语甫落,乐声倏扬,击破了断魂崖上的死寂。
这乐声出现,像是勾魂使者,冲击在每人的心头,不住的跳动,因为,混战即将展开,死伤在所难免,谁死谁亡,没有人事先知道。
乐声愈来愈近,每个人的心越跳越急,半盏热茶的时间,从南面来了两队年青貌美的少女,各持乐器,竟是出自这些少女之手。
断魂崖上,又多了六十位少女,而沧海一奇仍未登场,穷神气得一瞪眼骂道:“臭架子,臭排场倒是真的不小,哼!”
松油火炬,自远处传来,断魂崖烈火熊熊,十分明亮,计算火炬,总在二十只左右。
南面的火光,倏地一暗,场中出现一个黑衣蒙面怪人,群豪一阵骚动。
“沧海一奇……”大家口里一声惊呼,闻其名,未见庐山真面。
来人哈哈一声朗笑,道:“蒙诸位赏光,劳某当面谢过。”
海萍一阵激动,血翻气涌,正待,“且慢!”
银铃般的清脆喝声,起自海萍身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听圣丐哈哈大笑,道:“鬼女娃,你再不来可把老叫化急死啦!”
这正是娉婷公主,她娇笑玲珑,吩咐过手下从人止步,轻移莲步,独自到海萍身前,冲着他嫣然一笑,转对群豪道:“沧海一奇野心勃勃,阴谋诡诈,决心杀净天下武林同道,今日之会,正是他独霸江湖的毒谋,各位都是武林高人,怎会受其愚弄……”此语一出,引起群豪的不满,都显出了厌恶的目光。
蒙面怪人嘿嘿一笑喝道:“娉婷!你无端地当众破坏劳某人声誉,天下英雄,都不会容你……”
娉婷公主淡淡一笑,截道:“你不必冒充劳人涛,你以为我不认得你么?”
“胡说!”
“哼!你敢揭开面巾,让少林空空大师一见?”
空空大师脸色蓦地一紧,蒙面人也后退了一步。
娉婷公主冷冷一哼,又道:“你就是劳人涛派你卧底少林的法仁禅师,对不对?”
语惊四座,一鸣惊人,四周静悄悄,等待蒙面人答复,大家的心境,也陡然变动。
蒙面人眼神乱转,身躯大为震动,却不敢揭去面巾。
“穷鬼!你替空空大师杀他吧!”
穷神晃身而出,喝道:“真金不怕火炼,何不揭开面巾,让大家瞧瞧……”
话未落,蒙面人身形一欺,飕飕鼓动,一连拍出了四掌,疾攻穷神,如此一来,不啻是暴露诡诈,使群豪信心摇动,穷神冷笑两声,身法怪异,几个闪让,化解了对方的四掌,一反手,硬拍了六掌,逼得蒙面人退了七步之多。
两人这一搭上手,各展出平生绝学,只看得众人心惊魄移,忽地,穷神一声大吼,掌法突变,风声如雷,沙地一响,竟将那人的蒙面黑巾,扫落地面,“阿弥陀佛!施主住手!”
空空大师已看出真像,正是叛祖弟子法仁禅师。
穷神火速撤身,少林派的慧仁大师已带着八大金刚,将法仁围住,只等令下动手。
空空大师长长地一叹喝道:“生擒回寺,以派规治罪!”
慧仁喝声“上”!八影如梭,硬攻法仁禅师。
乐声再起,场中又出现四个同样的蒙面人,群豪大大地一震,惊呼之声,响彻云空。
娉婷公主得意之极,很轻松地道:“他四人向以沧海一奇之名出现江湖,名为艳岛五杰,那四人之中,有一个是武当叛帮弟子名叫玄机子,另一人是江湖驰名的独笔铁环,还有两位是……”她轻言细语,头头是道,使在场诸入,都惊呆得莫名其妙,大感佩服。
可是她话声突住,下文不知是什么,因而,谁也没有查问。
娉婷公主停了一停,瞟了群豪一服,突然唤道:“二位大叔,也该还你本来面目了吧!”
四个蒙面怪人中,有两人哈哈一笑,身形闪动,已到了娉婷公主之后,揭去面巾。
众人啊地一声齐道:“哦!原来苗疆双绝!敝不得娉婷知之甚详……”
苗疆双绝又是一声长笑,道:“鬼丫头,你成功啦,那二人左面是玄机子,右面是独笔铁环。”武当云鹤真人气往上撞,指挥门下,齐向玄机子扑进。
娉婷公主看了圣丐一眼,道:“老叫化,独笔铁环该轮到你招呼了。”
圣丐哈哈一笑,身形暴射,喝道:“好啊,老化子愿意受你们两个娃儿的指挥哩!”刹那之间,断魂崖上展出了三起拼斗,绝技频施,眼花缭乱,心摇神动,战况激烈,生死之秋。
蓦地,炮响三声,六十多少女的乐意,混杂在恶斗及炮声之中,形成一副极不调和的画面,一队队枪剑手,一列列旗队,不下百十人,齐向断魂崖进发。
恶斗仍未停止,鼓声隆隆而发,三十多宫灯,都是美绝一时的少女执掌,缓慢地向断魂崖上集中,在宫灯之后,又出现二十多老少不等江湖人物,虎视眈眈地排列在南面的入口处,其中有恒河独叟等人在,一股轮车之响,辘辘而传。
刹那间,已明显的亮相在入口的中间,轮车左右紧随着八个幼童,和十六个女童,车上端坐一位看来不过四十左右,白玉脸面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未进场中,先大喝一声:“住手!”可是,晚了一步,玄机子已横尸当场,法仁已被受伤生擒,只有独笔铁环受了伤而未丧命。
圣丐住手一看,呵呵笑道:“魔崽子,你才来呀?”
海萍一听,就知道这是他日夜苦寻的亲仇大敌,沧海一奇劳人涛。
两百多位江湖高人,也得一睹劳人涛真面,不禁大大的一阵骚动。
劳人涛毫不动怒,缓缓下车,步入场中,微笑道:“诸位能亲临盛会,劳某人感到无上的光荣,三十前江湖浩劫,今日重演,实为不幸,劳某人为除江湖大害,劳师动众,还请多多原谅。”语出文雅,风采十足,绝不像为非作歹之人。
海萍热血滚滚,如江河堤溃,正想出动,却被娉婷公主拉住。冷笑一声道:“劳人涛,你的替身艳岛五杰已替你卖了命,八荒人物已被你借刀杀得只剩下三数人,今夜露面,是不是想凭天煞绝命手除去在场的天下英雄……”
劳人涛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拦着道:“劳某人隐居此处几十年,从不在江湖上露面,你这话是不是你两位大叔告诉你的?”
“我请你不要假惺惺地嫁祸于人,本公主虽远居苗疆,却对你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你能不能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叙说一遍,让大家听听。”
娉婷公主冷然一哂道:“劳人涛,你本是天正和混世二人的师弟……”
劳人涛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自己的身世,不禁大大地一震,忙拦阻道:“你这是没有根据的说法……”
娉婷公主根本不加理会,冷笑接道:“只为你心性险诈,恶毒成性,你师父偏就不传你天煞绝命手,但你千方百计,在两位师兄头上下功夫,然而天罡神煞秉承师父遗命,也不加传授。”她见劳人涛脸色剧变,更为得意,继道:“于是,恼羞成怒,纠合江湖同道,发起断魂崖之难,杀死两位师兄,想夺取圣剑,而从剑匣上自练天煞绝命手法,独霸江湖,是也不是?”
“无稽之谈,太不可信……”
“哼!”娉婷哼了一声,又道:“哪晓得天罡神煞命不该绝,又出了个伍海萍,福缘深厚,竟学会了天罡全部绝技,他本是你仇人之后。于是,你千方百计地杀他夺剑,是不是?”
沧海一奇心生杀机,脸现微笑,只摇了摇头。
娉婷公主继续说道:“伍海萍粗心大意,被你夺去圣剑,这段期间,你专心勤练天煞绝命手,而派艳岛五杰陷害伍海萍是不是?”
沧海一奇微笑一声道:“你的话是漂亮,可惜没有人相信……”
“老叫化相信,我穷鬼也相信……”
娉婷公主不慌不忙,玉臂缓移,打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抛向沧海一奇道:“这是你亲自筹划的诡诈阴谋,亲自记载在上面,这还能假得了吗?”
沧海一奇接册一看,脸色大变,微愠道:“想不到苗疆化外之民,竟有这等灵慧的女子。”
“你想一网打尽天下英雄,自恃心机,不想又有我娉婷公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今生休想……”沧海一奇杀机已生,就在娉婷公主话未说完之际,集全力猛拍过去。
劲力如山,眨眼即到,海萍大惊,打横里抢拍两掌,铁拐婆婆、索命翁、圣丐、穷神、苗疆双绝,已抢奔而出,但听蓬然巨响,力道被阻,激起无数沙石,然而,余波疾扫,娉婷又不会武功,一下撞在心胸之上,向后疾飘,血箭乱吐。铁拐婆婆当先而到,一把将她抱住,海萍也飞射过来,一见娉婷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刹那间,她微睁双目,苦笑道:“我……不行……了,海萍,你承……认……我是你伍……家的人,要替……我报……仇……”沧海一奇这种阴毒手法,对副一个弱女子,已激起群豪不满,怒声雷动,就想群起而攻。
海萍泣不成声,血泪交流,道:“我答应你,好好的……安歇……吧……”
娉婷微微一笑,张口又吐出几口鲜血,已魂登极乐。
海萍恨怒交加,一转身,见群豪正向沧海一奇慢慢地围近,不禁怒喝声:“站住!”
群豪都震惊片刻,海萍已大步奔向场中,道:“冤有头,债有主,劳人涛是我亲仇、师仇、友仇,伍某人苦寻无着,难得有今日之会,请各位耐心观战,伍海萍必要手刃仇人,雪洗奇冤。”话交代完了,扭脸对劳人涛道:“劳人涛,你知我是谁?”
“伍庸之子。”
“如此说,我父母是你所杀?”
“不错!”
“为什么?”
“违背我的命令!”
“古刹惨案,杀苑家老少数口,也是你的命令!”
“不错!”
“夺我圣剑,追我之命,也是你……”
“不错!”
“圣剑和吕小芳呢?”
“已交半面神尼和独臂大师。”
“以天煞绝命手杀害九大门派,嫁祸于我也是你?”
沧海一奇略略一停,双眼一转,怒道:“是我又怎样?”劳人涛本想凭机智阴谋独霸武林,但因毒计已破,逼得他想凭武功压服群雄,故而满口承认过去的作为。
九大门派的人连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已解除了对海萍的误会。
海萍热血沸腾,禁不住发出一声悲壮的狂笑道:“劳人涛!我恨不得食尔之肉,喝尔之血,这就是你的末日!”
他说完话,探手入怀,一扬手,喝声:“拿去!”银星十数道,齐向沧海一奇砸去,同时,人也飞扑猛进,展开肉搏。
那银星正是沧海一奇的追命银牌,打出的力道极重,但沧海一奇掠手之间,竟被他接住了七粒之多,此足证沧海一奇的功力,不在海萍之下。
海萍这一扑进,预先就运足了天罡真元,一上来就施展天煞绝命手。
沧海一奇早就得知海萍的功力通神,但却未曾亲眼见过,此刻海萍出手奋战,也不由心惊魄动,于是,沧海一奇也不敢大意,照样地使出了天煞绝命手,还以颜色。
两人本是师叔侄,只以心术不正,仇深似海,却拼得你死我活,但见两人掌来指去,拳脚齐飞,青气不绝,破空之声直刺耳际,叫人难喘大气。
伍海萍在修为上不及沧海一奇,但他身受天罡真元,又服下千年雪参,更得天罡神煞亲传,是以打来得心应手,两人分不出高低。
盏茶的时间已过,两人还是八两半斤,不过,海萍在雪仇消恨之下,倒是越战越勇,两人之中,若换上任何一人,只怕早死多时了,又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肉搏之劲,分外惊人,天昏地暗,满是青气。
四周观战的群豪,不期然都被迫退了数步,半个时辰了,两人额头汗珠如豆,生死已有了分际。
紧要关头,千钧一发,突地,“萍弟弟!萍哥哥!”两声尖叫,起自场外。
人影闪动,出现了苑小玲和吕小芳,海萍被这两声娇叱,惊得心神一震,不自主的扭脸一看,糟!
要知海萍力战沧海一奇,已将功力运至顶端,强敌当面,最怕是神分心散!
就在他扭脸的一刹那,沧海一奇怎肯放松万难之机,遂以全力排出天煞绝命手,剧然轰到,海萍又堤一震,反手以全力相还。
青光疾射,轰隆……巨响过去,沧海一奇被震出了一丈四五,仰卧在地,海萍则飞出两丈有奇,却被圣丐接住。
“哥哥!弟弟!”尖叫声中人影闪挪,苑小玲和吕小芳早到了海萍身前,只见他嘴喷鲜血,用手一指沧海一奇,即昏死过去。
苑小玲泪流满面,提起的各墨龙圣剑,掠至沧海一奇身旁,银锋闪动,红光崩现,一声惨叫,一代奸雄,已命归黄泉,群雄一阵欢声雷动,叹息不止。
此际,圣丐已抱着海萍,眼含泪珠,步进当场道:“伍海萍心脉已被震断,早已气绝。”哭声腾起,哀伤遍野,一片欢呼,又变成愁云惨雾,断魂崖上,简直就找不出半滴生气,哀嚎中,半面神尼和独臂大师,陪着铁拐婆婆,抱着娉婷公主的尸首,恰在此时走进,大师叹了口气道:“伍海萍杀孽深重,死在他掌下之人,不计其数,因果循环,在劫难逃,诚望各位广修善缘,江湖平泰,而慰他俩之亡魂……”
语不成声,凄惨绝世……愁雨惨风,飘然而至,灯光暗了,人影渐渐退出。
断魂崖上,留下了两座青冢,那是伍海萍和娉婷公主的安息之所,并立在风雨之中,只有苑小玲和吕小芳的泣泪之声,依然回荡在这片寂静旷野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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