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天府精舍”,笼罩于警铃声,与团团杀气之中……
这紧张而突然的讯息,在厉蔚云来说,的确非常焦急,皆因“天府精舍”,从来没有这许多高手,连袂迫临过,而其中任何一人除她本人,可以抵住之外,舍中高手恐怕难以济事,如此关头,她焉得不惶惑?
但绣纹和慎芳不仅担心这场杀伐,而且更担心仲玉不知去向,是以她二人,比厉蔚云更急三分。
随之,慎芳哭丧着脸,道:“娘,我玉哥人在静处,怎会逃走的呢?莫非中了什么机关……”
厉蔚云凝霜于面,也奇道:“不会的,只要他不乱跑,怎么会中机关,而且我已警告过他……”
仲玉在网上,已闻知一切,比她们还急,一则是强敌临境,他急要义伸援手,二则他所置身的铁网,不知何时已四方密合,像个铁笼似的,把他关在里面,本来以其功力,不难予以激坏,但因这是慎芳的家,不好意思再行破坏,而这铁笼似的机关,激坏之后也必难以修复。
因之急得在里面,团团乱转之后实在无法可想,也蹩得非常不耐,于是,提足真气,大声叫道:“芳妹,芳妹,我在这里!”
众人听到上空有人呼叫,抬头望去,才见他像猴似的被关在铁网中。
慎芳惊喜交织,挽着绣纹的手,也大声应道:“玉哥,不要急,我娘会放你下来!”
说着,掉头朝厉蔚云笑道:“娘,这就是文仲玉,您已见过了吧,快放他下来!”
厉蔚云见仲玉急得那样,也不由轻轻一笑,旋即走至灵堂后面,手按墙上机扭。
接着,听到“卡嚓”一声,灵堂上空的整块明物,已分为两块,沙沙声中,向两侧徐卷,而那铁网则慢慢往下降,待离地四尺,突然网底张开一个大洞口,仲玉才飘身着地,末几,铁网及透明物,又恢复原来形状。
仲玉刚落地,慎芳便起身近前,嚷道:“玉哥,这是我娘,今日才幸得重逢,快些前去拜见!”
于是,仲玉抢步上前,行了个大礼,说道:“伯母大人,晚辈文仲玉恭叩金安!”
厉蔚云含笑欠身答礼,即道:“玉儿,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不必太过抱礼……倒是委屈你了!”
“委屈?”慎芳想是喜极,又放起刁来,插道:“把家里的墙壁也弄坏了,受一点儿苦头,也是活该!”
仲玉顿被说得尴尬于面,不自然地哑笑着。
厉蔚云见爱女言出如刀,正如自己当年一样,到底不月兑遗传,心中窃喜之余,惟恐仲玉难堪下不了台,当即笑指道:“芳儿,不要这么说,以江湖恶传的天府精舍,他怎知是你的家呢!为娘不责怪他,你倒是先放刁……”
说着,侧首又对仲玉言道:“玉儿,你和芳儿的事情我已然猜知了,本来要询问一下你的家世和师门,但因强敌迫境,急在眉睫,你们三人就在此地稍歇,待我出去对付了那几个魔头再来和你们谈……”
语毕,即扭身出门而去。
但仲玉早巳知晓群魔到来,而且尚有毁家污母的仇人方子彤在内,他为何肯放弃眼前报仇机会?尤其揣测厉蔚云势单力薄,应付来人必然不济,现下虽没有启口,顺即请申援手,但处于如此危急情形之下,焉不需要帮助?
是以,仲玉满腔杀愤填胸,末待精舍夫人厉蔚云飘身出门,当即欠身开口说道:“伯母大人,即恭慈晖拂沐,眷爱如同骨肉,自是不会见外,但眼前这场是非,可否容晚辈们代劳?”
精舍夫人厉蔚云驻步转过身来,眼射柔辉,脸透慈祥,深为仲玉熟诚的言态所感动。
本来以目前情势,应该需要帮手,可是她没有启口,要仲玉三人随同,甚至连这种意思都不会萌起,因为她在江湖中行走了二十年独行孤身,曾遇过不少阵仗和艰险困苦,但她从没有表示怯弱或请人助拳。
由之,二十年来以刁猾,狠辣,残凶的恶名扬传江湖,尤其喜怒无常,凡事遂性而为,所以江湖上送她黑狐妖的绰号。
如今她们母女重逢,在心性上已悔改不少,由于人本能的良知伦情,使之突然彻悟前非,但是,她不求助于任何人的个性,却丝毫未变,尽避群魔齐集,情势非常不利,她却仍傲着自己一人前去独当一面。
同时,她也有全理的顾虑,一则以堂堂“天府精舍”的首领,万不可请人插手援助,如此虽胜不荣,二则仲玉他们是客,以长辈自居的她,自不便降颜请援,而慎芳虽是自己的女儿,但今日才得重逢,适遇强敌,她岂肯愿女儿置身这场不详的是非中。
何况是婬魔方子彤在场,那老贼歹毒玩意多的是,万一绣纹和慎芳失手落入其毒技,那怎么了得!当然她不会见过,这两个丫头的武功,难免有多余的顾虑。
然而,适听仲王之言,使她心中有了一丝转变,似乎从仲玉的言态中,矫正了些偏激,稳定了长辈应该接受晚辈接手的决意,方待领首回话。
已闻绣纹接道:“伯母,适才玉弟所言确是出于儿辈们的心意,您何不带我们三人一起去,一方面给您陪伴助威,解决那些魔头,再方面也顺便瞧瞧,儿辈们所习得武功的程度了!”
伶巧的绣纹这一番慎重热情的话,不但更说明了,彼此深一层的关系,应该患难相济,也同时表露了,她秀外慧中,知事达理的为人。
尤其,几声儿辈的自我称谓,更始得久缺温暖的,精舍夫人厉蔚云,内心既舒服又赞爱,这真是个娴静聪明,逗人喜爱的姑娘,是以尽知含笑默然,没有答复。
接着,慎芳也娇声道:“娘,您不答应我们也得去,答应我们更得去,反正是非去不可。”她说话一向是如此,想什么就说什么,毫不保留,对自己才见的娘也不例外。
“好,好,你们都随我去!”厉蔚云笑着说,大约不忍拂后辈的好意,也实在被逼不过了。
于是,沉吟一下,又道:“不过,你们去是可以,可是不准先露面,待我尽毕生修为,解决了婬魔方子彤之后,你们再现身。”
“为什么?”慎芳十分不解地插道,她不知乃母是何用意。
精舍夫人厉蔚云神光澄明的眸子,扫了她们三人,一眼,然后落在爱女的脸上,说道:“你不必多问,为娘自有道珲……”
说着,侧首朝那红衣小泵娘,继道:“晓霞,你去叫郁兰到我房中把那面无影绝命旗,和香罗扇取来,半个时辰之后送至广场林内,交给文公子和姑娘,并且传谕玉霜,映雪,蕙文和你四人,带领八姣九姝,在林内候令!”
晓霞轻应一声微一敛衽,然后扭身如飞出门而去。
此言一出顿把仲玉三人弄得莫明其妙,暗地道奇,一方面诧然精舍夫人,既规定他们三人不准先露面,又为何要待半个时辰之后,才把兵器送到,再方面惊异玉叶馆中除晓霞之外,还有三个小泵娘和八姣九姝,倒真估不出此中竟有许多深闺碧玉!
听其口语和决意,那三个末见面的小泵娘以及八姣九姝,必是武功不弱的少女,由之他们的脸上自然现出狐疑的神色,六道向求答案的眼睛,齐向精舍夫人望着。
尤其,慎芳更感奇怪,她正秀目闪烁,睫毛跳动,盯盯地瞧着乃母脸上,而心里在暗道:“我娘主领天府精舍,当真是声势浩大雄伟异常!难道我江湖上威不小,除了那些巡总禁卫舍卒数日不说,竟还有八姣九姝,如此八九一十七,再加上晓霞四人……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女人?”
精舍夫人厉蔚云见仲玉三人奇疑地望着自己,察邑揣情,以其阅人经验,哪有瞧不出三个儿辈的心意,于是,笑了笑又说道:“你们不要奇怪!我之所以迟送武器,真是惟恐你们不听话,胡乱闯阵现身,影响我的计划,至于适才所传谕的人,那是我的随身丫头,共称六合位,除了八姣九姝之外,还有五蛾六艳七婵,她们都和慎芳一般大,武功也不弱这才是天府精舍的精英呢?少时你们会见到的……现在且随我来!”
说着,手携慎芳旋身向仲玉绣纹,额首一笑,领先步出灵堂。
随之,仲玉绣纹并肩,尾跟其后,不停环视着四周,对眼前幽雅景致和设施,产生由衷眷爱。
精舍夫人厉蔚云领着仲玉三人,出了灵堂之后,即走过一条石甬道,右转步上台阶,穿入玉叶馆后院,随又过中厅进前院,转折几道曲栏回廊,经过一个小花园,才进入一片树林之中。
一路上精舍夫人,及其慈祥而详尽地,为慎芳三人介绍环境,哪里是机关,哪里是空道,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路,直听得他们三人,啧啧称奇而心惊不已。
尤其,仲玉原有相闯之意,待闻遍地是陷阱,不由心生寒意,忖道:“这天府精舍,果然神奇,如若适才由静儿,胡闯出来,还真是生死难测……”
未几,精舍夫人领着慎芳三人来到树林中一块空地上。
陡然,一声清脆的呼啸,响彻山野,似平是种行动的信号,随之四周跃起一二十个,身着红黄翠色裤袄,矫健小巧的小影,宛如群蝶飘飞,“刷刷刷”齐集空地边缘,列队三面亭然玉立,却是一群妙龄少女。
精舍夫人厉蔚云当即朝慎芳等三个慈祥地一笑,接着轻移步履走近那群少女面前,脸色一整,目透威义,慢慢扫视着她们,好像在清查人数似的,也像惨烈决斗之前,给予镇定勇武的精神启示。
而那群少女,则个个含首微俯,悄然玉立,鸦雀无声。
仲玉三人一见,陡地来了这些女子,其中年龄不一,看模样最大不会超过二十岁,最小的十四五岁,衣着虽然不一致,但其各人的面貌,却是够得上眉清目秀,仪态嫣然,是以,满怀奇诧,仔细地慢慢地打量着。
只见对面一排,是四个红衣裤袄的少女,其中也有晓霞在内,每人绿帕包头,白带束腰,肩插短剑,白里透红的脸蛋,笼罩一层杀气,却也十分威武。
右边一排,是八个蛋黄色衣裙的少女,体态丰满,姿色可人,青帕盖头,腰系红巾,肩插薄刀柳叶刀,一个个峨眉微掀,灵目凝神,显露出女人罕有的勃勃英风。
左边一排,则是九人身穿翠色紧身衣挂的少女立若静花,姿如春柳,婀娜的身材,显得分外突出,论姿容看起来,似乎要比前右两排的女子,要美得多,果真是黛眉笼眷,杏眼逼人,桃腮酿酒,菱唇可亲,端的标致丽貌,艳光照人。
尤其,每人粉红帕包头,肩后捋着一尾魔浪,拦腰围系黄带,背插一柄薄形三尖两刃刀,真是英姿焕然,勇威可嘉,如在别处遇着。只以为是一群淡闺佳丽,哪会想到这会是“天府精舍”、“玉叶馆”中的女护卫。
仲玉瞩全场,但见一片艳光,仿若瑶台使女群集,但是,他从来对女人的观赏,没有多大深度,看到美的只知道是美,却说不出美的实质,所以,这一群八姣九姝,虽也出落得如同粉雕玉琢,个个姿色动人,但他却没有如何惊艳心怡的动念。
而绣纹和慎芳,她两人就有得瞧了,同睁着明亮的秀眸,慢慢在品评这群佳丽的风姿、体态、神情,差不多是一个一个地看,并且两人还喁喁私议,谁最美谁最俏,当真是极尽臂赏之能。
同时,芳心中也在思,这眸姿态姣好的少女,看样子都很端庄雅静,武功也像不弱,为什么死心榻地的在“玉叶馆”?她们对此地是抛具留恋,还是在此地生长的?如果再呆几年,如花青春岂不被岁月空辜负?
由之,绣纹和慎芳站在女人方面,对她们泛起由衷的同情,面对精舍夫人能网罗这些少女留在“玉叶馆”也产生重重怀疑。
少顷,倏闻前一挂四个红衣少女里居中的一个鸾舌婉转,娇声道:“凌霄位,霜儿恭迎夫人,敬待派遣!”一个个柳俯花摇,盈盈拜了下去。
接着右边一排,那八个黄衣少女中为首的一个也燕声呢喃,屈膝检衽,道:“南斗位,雪儿等恭候夫人令渝!”
方待八姣拜毕,随之那左边一排,九个翠衣少女之中靠上首的一个娇声轻启争也说道:“北极八位雯儿等,束装停当,敬待夫人派遣!”
娇语声中,九个少女也盈盈下拜。
这一番鼎名叩见和自报各方面的信号,使得仲玉三人更是内心疑奇,暗忖:“真怪!这群副队的少女,原来分别属于不同员方位?凌霄位,南斗位,北极位……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们不知精舍夫人所属独创的“天玄罗机”阵法,是以东西北天地为轻纬,区为六个位一凌霄位,地藏位,日出位,夕阳位,南斗位,北极位,统称“六合天罗玄极阵”连用起来比之“八奇沉烟阵”更精到更厉害,所以仲玉毁了“八奇沉烟阵”,厉蔚云并不如何婉惜。
但是,这阵式自她创始以来,从未试用过,虽然经常秘密演练,已至非常灵活,而且变化奇特,但是却不知其真实威力如何。
是以今当强敌迫境,她仍不敢试用,只调出凌霄,南斗,北极三位,谨作随身护卫,以免枉遭损伤,皆因,下选百罗,甚且偏又且不易甚是绮年玉貌的少女,若遭损伤,哪里再寻遇到,这些丽光闪烁的娇妹?故此,他保留了地藏,日出,夕阳三位没有调用出来。
接着,精舍夫人招手示意,并且说道:“尔等免礼,今日天府精舍,横遭强敌侵袭,少时,你们须勉力以持,莫负我所期望!”
那三队少女闻言,纷纷重反裣衽,莺声回荡之中,同声道:“我等谨遵夫人令谕行事……休道今日强敌侵袭,自当拚力而为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夫人抚养之恩,万一……”
精舍夫人欣慰地一笑,脸罩慈详,眼吐锐光,扫视一下众女,又道:“尔等真有如此心意,才不亏我十年来的教养。”
说此,微一侧身,手指仲玉和绣纹,继道:“这两位乃本舍的贵客文仲玉公子和鄢绣纹姑娘……”
众女闻毕,顿起一阵骚动莺声燕语,喁喁私议,敢情被他二人,玉树临风的英姿和如天仙临凡似的花容,所起打心眼儿里,低语出来的赞美、倾慕。
少顷,精舍夫人厉蔚云又指着慎芳,脸上泛出无限欣爱的笑意道:“这是慎芳姑娘,也即是我失别十年的女儿,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众女又是一阵低声欢呼,个个眉飞色舞,喜气洋洋,随即朝仲玉三人纷纷裣衽为礼,娇声噪道:“欢迎贵客临门,我等敬候玉安……芳姑娘今日得回闺院,来日方长,自当尽力效劳。”
于是,仲玉慎芳绣纹见这群少女均是彬彬有礼,仪态谦和,也不得不鼎礼相还,随之也客气了几句。
接着,厉蔚云朝仲玉绣纹又笑道:“本来应该为你俩,一一介绍认识她们,但反恐名字太多,一时也记不牢,以后常见面,就会认识了!”
说此,侧首又朝众女道:“你们且先随我前往广场去会来人,但未尊令渝,不得随便出手!”
语毕,领着仲玉三人径往前面走去,而那群少女则如群蝶扑飞,簇拥精舍夫人身后姗姗尾随而行。
这一群花枝招展的众人,扬着幽淡的体香,散放出令人微醉的芬芳,简直使百花逊色,万物低首,而其簇拥一堆,又似一团五颜六色的大物体,在偌大的树林中,徐徐往前移去。
未几,已至树林边缘,就在林外二十丈处,站着一堆人群,正大声大气争论不休。
精舍夫人停来,满面严肃之色,掉头对仲玉三人,说道:“你们三人就在此地,听从我的话,暂不可现身……玉霜,映雪,惠雯你们且随我来!”
说罢,身形猛地斜射而起,宛如巨鸟投林,真是快得似一缕飞烟,已领先向人群处扑去。
随之,燕叱声中,二十条小人影,也纷纷腾空而上,好像一个大花筒,所炸裂出来的许多火花,在空中变式打转翻身,各尽所能,化出惊险而美妙的姿态,跟着厉蔚云身后疾射。
远远望去不像一群人影,却像一群彩色燕子,正划空而飞。
仲玉三人立身树后,启眼朝那群人望去,只见二三十个男女老少,间隔一丈左右,两相峙立,正指手划脚地,又吼又叫又说,似已展开激烈的争辩。
左边的一群为首的是一个,头戴黄梁冠,身着紫袍,肩插一柄精钢鬼手,身后拥立四个长发,手执兵刃的中年男女和十来个眉横目竖,怒形于色的壮汉。
这便是天府温魂温中奇,带领四巡总和一群舍卒与对方正作唇枚舌剑之中。
而右边的一群,仲玉三人有的会见过,有的则很陌生,见过的是那身穿花紫袍,髻发雪白的老者——“血雨寒屯”运谋掌院公孙子阳和身着紫袍的通天鬼手尤明怀,以及那数度死里逃生,已然断去一臂的玉面神童文子正。
此外,都没有见过,但一个个均是年逾花甲的老者,看其神光显耀的样子,武功必已有得至高修为。
当然,他三人如何认识,在场的皆是,曾经傲啸江湖,不可一世的魔头!
其中身着月白色长袍,红光满面,颔下白发飘洒,肩插长剑的老人乃是“潜山石府”二老之一,擎天叟汪怀德,另外那头挽高髻,穿着青衣大褂,怀抱一根宾铁杖的也是名列“潜山石府”二老之一,名叫步浪道婆孙若春,她亦是绝天老魔的胞妹。
面站的公孙子阳和汪怀德中间,身穿澄蓝色长袍,背插双戟,须发花白的,而是婬魔方子彤,此外,耶头戴方巾帽,穿着银夹长衫,手握尺八折肩,面含嘻笑的是赏花居土简方云。
伫立公孙子阳身后,四个着团花黄袍,肩上插着各不相同兵刃的老人,乃是“血雨寒屯”中四部主事。
仲玉三人一见来了这些老头,而且文子正也在里面,料想这一场恶斗,必然又将殒亡几个,曾经咤叱风云的高手,就目前态势看来,精舍夫人厉蔚云,要立于不败之地是决不可能。
然而,虽揣测“天府精舍”的结果非常不乐观,但他们三个秉于厉蔚云有言在先,不好即时现身,只能等待急危之时,再骤然出手。
这时,精舍夫人厉蔚云,已将扑近那群人跟前,倏地一声长笑,道:“今日乃是天府精舍,大喜之期,居然有这么多豪客降临,我厉蔚云当尽地主之谊,隆礼以迎。”
语音方收,人已落定尘埃,满面冷傲之色,秀目横扫,瞩视着对方诸人。
天府亡魂温中奇,一见乃嫂莅临,当即侧身打恭,低声道:“小弟恭迎大嫂,这些江南同道是前来……”
温中奇话未说完,已为厉蔚云招手示意止住,只好缄口默然和四巡总退后几步静立一旁,八姣九姝丽影翩翩,齐悄立厉蔚云身后。
精舍夫人厉蔚云脸浮冷笑,目射精光,仍默默地扫视着众人,其神态真是表露了,极端的孤傲和一派高不可攀的庄穆之气。
众人正和天府亡魂温中奇强词夺理争吵,蓦闻一声银铃般地脆声,音谒人落,前面已立定一位身穿藏青罗衣,头披黑纱,艳光照人的中年妇人,而其身后则涌立一群如花似玉的玉姝。
众人之中,除了婬魔方子彤之外都不曾见过,这鼎鼎大名,威震西南武林的精舍夫人厉蔚云如今韧瞻真颜,顿被其那种雍容华贵,端庄的气质,所吸引住了宛如七团光彩,照得他们眼花缭乱。
因之不由暗忖:“这精舍夫人,年岁已届不惑,真乃驻颜有术,仍有如此艳色,想其当年必会风靡不少男子……可是这冷若冰霜,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态,倒是真如江湖所传,令人不敢亲近……”
少时,厉蔚云一一瞩目完毕,来人中除了方子彤都是不认识的人,名头是听过,倒不知谁是什么名号,于是冷笑一声,移出四步,缓缓说道:“厉蔚云伏处荒野日久,已多久未入江湖,众位同道朋友,却是未曾幸会,恕我不能一一尊呼示教!”
众人原见厉蔚云那种冰杰高风的气质和一派可亲的风韵,已感到如披春光,再闻厉蔚云之言,语意中透露彼此根本陌生。
于是,相亲之心突起,别看那些年逾花甲的老头虽无婬恶之念,但已被厉蔚云的风韵勾起了觊觎之心,节外生出非非之想。
当即各争宠幸,不论辈份长上,纷纷抱拳打躬,以自我突出的信心,抢着介绍自己。
随之只见点头哈腰之中,继闻一连串自我介绍。
“老夫乃潜山石府汪怀德,嘿!嘿!遗憾前未识得芳驾……”
这老家伙竟邪心未死,首先抢出几步,想争取第一印象。
“嘻嘻!”赏花居士简方云,也不甘后人,挤出人众,说道:“江湖人称赏花居士的就是我……不过,未识尊采,殊感恨事。”
接着公孙子阳也挺出几步,呵呵一笑,道:“老朽现掌血雨寒屯,运谋院:复姓公孙贱号子阳,这名字倒好记得很。”言下脸上流露出一片得意之色。
接着,“血雨寒屯”中的四部主事,见都自报姓名,当即也挤身出来,满脸诡色,几声干笑,道出自己的身份和姓氏。
但,这一连串邪意鬼的自我介绍,只得到厉蔚云,连声冷笑和不屑的脸色,可是他们倒并不在平,好像在对方的冷笑,与冰凉的表情之中,已获致了相当的满足,因而把集体来此的目的也抛在一边了。
这当日只有步浪道婆孙若春,玉面神童文子正以及婬魔方子彤,没有自我介绍,因为他们三人各有各的立场和隐在心底的诡秘。
步浪道婆孙若春,她是奉乃兄绝天老魔之令,阶擎天叟汪怀德与“血雨寒屯”联手,企图夺取“通天宝玉”,而这次来“天府精舍”也不过是联盟而已,待见厉蔚云到来,现出一派凛然之色,心中正在暗自不高兴,是以未作任何表示,只冷冷地立在一旁。
文子正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是后辈没有其外想法,原随其师叔来此,但他主要的是,俟到四月初八那天跟着前往“洞天别院”,想找仲玉的家属报仇,以泄心头之恨。
而方子彤则就不同了,他来此的目的,不但想找厉蔚云纠缠,以消日夜思念之苦,而且还想拖厉蔚云入盟,联合对付“洞天别院”。
可是,此刻一见厉蔚云,那付凛然傲态,竟未把眼前诸人,放在眼底,似乎有恃无恐,情知自己无法再行纠缠,因之已把整个注意力,投向八姣九姝身上。
他眼瞧着那二十一个,娇滴滴地少女,都是花容月貌,美丽动人,早巳心神飘荡,想入幻景了,暗里在打主意,如何抢掳个回去,以渡晚年。
此刻,场中已沉静了,想与厉蔚云打交道的人,不吭不气,正瞪着期待乞求的眼睛,死心塌地瞧着,而厉蔚云心中也明白已知他们肚子里在切思些什么。
因之她故意迟不启口,只面浮微笑不停地扫视众人,神态间散放出,隐含柔和与阴毒的媚笑,心里则在计划,如何挑逗来人,引起自相残踏的纷争。
仲玉三人立在树林中,看到适才情形,也听到这群魔头的来路,早巳打好算盘,准备适时现身,不管伤残死活,悉数予以解决,除掉后患,尤其那方子彤更必予以凌迟处死。
但是,场中的沉静,不由得他三人不怀疑,是在默契讲和,还是在酝酿着,无声的恶斗……
慎芳到底心情不同,也有点沉不着气,皆因见乃母,士强敌环围之下,场中突现出奇的缄默,不知是何缘故。
于是,侧首向绣纹道:“纹姐,你看,现在她们在作什么?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是不是都在行功,准备拚斗了!”
绣纹目注场中,摇一摇头,说道:“这情形我也看不出,好像他们在等什么似的?”
“等什么呢?”慎芳急插道:“你可知道……”
绣纹望了她一眼,笑道:“这我也不晓得,距离这么远,如何看得出?”
慎芳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芳心自是不安,本来以她的脾气,早想飞身而出看个真切,听个真切,打个实在,可是又想乃母吩咐在先,不准即刻现身,加以绣纹不时拿话拦她,所以才没有胡来,但是,她猴急的心却难以自抑……
这时,倏闻精舍夫人轻笑一声道:“诸位同道,你们今天降趾天府精舍,而且口口声声要见我,不知有何贵干,厉蔚云愿闻其洋。”
言毕,脸泛淡笑,眼柔放辉,来回扫视众人。
厉蔚云这别有用心的言态,顿把一群人给楞着了,适才冷若冰霜,现在突又暖如春阳了,由之,那群人不好意思,说出真正来意,深恐在她心上,不能独占敖头。
于是,异口同声,说道:“际此阳春之时,风和日暖,我们是来观侯夫人!”
厉蔚云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倒不敢当了,既然诸位诚意对我,彼此道谊,自然又深-层了!”
众人闻此一说,心内一喜,有的捋须频频点首,有的搓咧嘴嘻笑,纷纷答道:“嘿!嘿!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倏地,厉蔚云收敛笑容,脸色一寒,又道:“诸位即与我厉蔚云,谊深义重,我若正遭遇困难,你们可愿侧伸援手。”
擎天叟汪怀德抢先答道:“当然义不容辞,老夫愿为夫人效命。”
“我也极愿舍己为人,绝为夫人竭尽绵力。”公孙子阳也提高了嗓门附和道。
精舍夫人厉蔚云,一见有个附合,随之面含重怒,眼吐凶光,朝方子彤盯了一眼,旋又缓色说道:“感谢你二位,这番高谊盛情,但我所说的请伸援手,并非代行干戈,而是作一个证人。”
擎天叟汪怀德想是已为厉蔚云,连激带诱的话所倾倒,当即排众而出,挺然答道:“休道仅为夫人作证,就是赴汤蹈火,老夫也愿效命到底。”这老家伙因为一点欲心的驱使,居然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年龄,竟自豪气万丈,甘受支配。
厉蔚云见汪怀德为邪所迷,自愿入壳,于是微微一笑,道:“汪老英雄如此仗义,但愿一言九鼎,语出必行。”
“哈哈!”汪怀德长笑一声,道:“夫人尽避放心,汪某自当谨守诺言。”
精舍夫人厉蔚云凝霜于面,目扫全场一会,陡地,眉挑杀机,秀目喷火,手指着方子彤,说道:“这方老贼与我有不解之仇,乘今日之便,要找他清偿旧债,所以,请诸位作证,我要掌毙此贼以谢江湖……”
“好大的口气!”方子彤长眉一展插道:“你既不愿转嫁与我,还以为我一定记惦着以往的风流债不成,来来来,我倒要试试你的绣掌粉腿……”
“老婬贼!”厉蔚云气得面孔铁青,娇叱一声,道:“今天如不把你横尸就地,我厉蔚云从此绝迹江湖。”
说着,莲步滑处,身形猛欺,直向方子彤扑去。
但当她身形刚动,陡见两条高大的人影疾闪,已拦在厉蔚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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