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玉和绣纹,循着尖叫而惨厉的呼救声,扑至盆地的尽头,发觉是有那座黑洞里传出,但不知这洞中,有些什么鬼魅,也不知有多深,蓦然闯进去,会不会遭遇到意外的陷阱。
因此,两人站立洞外,犹豫起来,躇踌不前。
接着,又是一“呀……呵……救……命……”的惨呼传来,其声音真是令人不忍骤闻,显见是一幕最残酷的现象,正在积极进行中。
这声音使绣纹,激动得咬牙切齿,因为她是女人,有着维护怜惜同性的观念,而且在此渺无人烟的荒山中,一个女人发山凄绝的呼叫,必须正遭受某种痛苦,或是遭到生命的威胁。
顿时,盛气万丈,义愤填膺,遂向仲玉道:“玉弟,我们谨慎点,就闯进去吧!也许还能救人家一条命了。”
仲玉微笑道:“要是我一个人来,早就进去了,那么你不害怕?”
“大白天有什么可怕的,我的胆量已经锻炼得不小了。”
仲玉运目朝黑洞里注视了一会,道:“既是你不害怕,我们这就闯吧。”
说着,伸手一拉绣纹柔荑,双双往洞中扑进。
这洞内是一条通道,勉强可容两个人并肩而行,暗淡的光线,只能冲破少许黑暗,看不见有什么东西显现,因此他们近平模索,慢慢往前移。
尤其,地底下潮湿异常,软绵绵的而且有一股腐臭味直袭鼻端,令人作呕,脚底下则不时触到如同石头般的块状物,而洞壁长满了极厚的苔藓,映着微脆的天光闪着绿色的晖芒,使人毛骨悚然。
仲玉是艺高人胆大,对置身的境地,尽避恐怖吓人,有恃无恐毫不惧怕,但绣纹就不同了,眼瞧着昏暗的怪象,脚下一高一低地走着,再加上那股臭味,不但使她心生悸怖,有点张惶,甚至恶心到极点,暗忖:这是什么鬼地方,简直世上少有……
是以,她把仲玉的手握得好紧,生怕被摔掉似的,而手心不断沁出一层层汗水……不知是某种内情的行动,抑或她是有点胆怯不过女人都是如此,固然在先天上生就胆小畏生,可是,一旦让她单枪匹马流露外头,还不是要涉险地屐荒山,和男人差不多?绣纹孤身流落黔北,时将两月,她还不是过来了,而此刻为什么会生悸怖呢。
因为,女人是有依赖性的,单身行走可以拼死拼活,保自己,但一靠男人身边,则就不同了,一方面是她们依赖天性作祟,再方面是生怕,身边的男人也接受不住当前的险相,落个双双完蛋,这是其自然的心理状态。
仲玉两人模索了一刻,出了洞而进入到,-个新境地。
眼前暗一小平原,左右两边是荫蔽天日的森林,各有-条羊肠曲径,由林中伸出来,前面是一座平顶山头,树木稀少,怪石崇立,似这等深山荒野,竟没有-只禽兽,倒是非常奇异,而那惨厉的呼救声,便是由左面森林与山头毗连处传来,已然非常清晰。
这种情形之下,他两人既已知呼救声的所在,或凭身具盖世奇学,断不能惊然前闯,因为必须略微明了当前的现象,也就是说先要知彼,然后才可行事。
于是,他们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潜影藏行,鹤行蛇步,向那惨叫声处慢慢接近。
绕这一丛草丘,沿着右面森林边缘,顺山脚蜿蜒,已奉左面森林,与山头毗连处的旁侧,两人借着一丛毛竹,隐住身形,向那惨凄凄的地方望去。
当他们的眼睛,看到了那种情形,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是事实。
原来森林边缘接毗山头的地方,凹进去一大块约有两丈方园,里面垂壁削琢得镜平光滑,靠后面有一个车轮似的木架,架上正绑着一个披头散的女子,四肢分开,背贴在整个木轮上,像一个大十字,似乎已然昏死过去了。
在木轮的旁边,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置一个绿火熊熊的鼎炉,旁侧站着一位,身穿绿衣罗裳的女子,两只手捧着一个石缸,里面不知盛的什么,只见她吸一口,向炉中喷去,就那样不停地吸着喷着。
每当喷出一口炉中的火,便升高许多,是以,经过那女子不断喷吐,炉火已熊升一尺余高,绿焰腾腾,白烟缭绕……
这真是旷世怪事,是炼丹?还是炼什么东西?怎会这样的呢?仲玉和绣纹,竟被愣着了,暗忖:看这女子外表并不是低贱一类,为什么炼这鬼明堂……而木轮上的女子,又有什么作用?是正在受刑法?还是在练什么工夫……那么是谁叫救命呢……这红衣女子,又是什么人?……
两人胡揣不透,不但从未见过,连听也没听过,这是在做何勾当。
绣纹心中迷惑之余,对这红衣女子所进行的工作,十分不满,忖道:女孩家只学到防身的武艺就够了,干嘛要精通玄奥,真还能雄霸天下不成……
少顷,她紧偎仲玉身侧,轻声道:“玉弟,你看这石穴里的情形,可知是在作什么?”
仲玉捏一下她的玉手,答道:“我不知道,再看一会,就知道了。”
这时,那红衣女子,已把手中石缸放在木轮下面,款款移至木轮旁侧,手扶轮柄使力一搬。
陡地,那木轮便转动起来,呼呼呼转得好快,宛如电动,而被绑在轮架的女子,也随着木轮不断的疾转,已看不见人形,只见一团黑影,贴在轮面上,溜溜转动。
之后由快而慢,再由慢而快,倏地静止不转,那红衣女子急取一盆冷水,“哗”地朝轮架上女子头脸泼去。
随闻一声凄啼,轮架上的女子已苏醒过来,口中不住申吟哀号。
红衣女子,似乎充耳不闻,对人类最后的凄吟,敢情压根儿听不出,真真修练到心毒蛇蝎,心硬似钢铁的至高境界。
因此,她非常从容而熟练地,把木轮扶正,由怀中取出一柄银光闪烁的匕首。
那轮架上的女子,一见匕首想已知下面会进行什么了,顿即大声凄啼:“救命呀……”
红衣女子仍不动声色,瞟了对方一眼,冷冷地道:“叫什么,这附近鬼都没有一个,谁会来救你,怕痛怕死,谁叫你自己受骗……”说话真是断钉切玉,好不横蛮。
说完,手执匕首,“唰”地一声,夹着一声惨叫,已把轮架上女子的右手指削断。
十指连心怎会不痛?因此那被宰割的女子,连呼带叫挣扎不已,然而四肢已被分开,绑是紧紧的,她那样有什么用。
红衣女子的确够心狠,对人家挣扎呼叫,竟只当不是一回事,如同玩弄一个木头似的,旋即转动木轮,使轮架上的女子,或头上脚下之式,而被断指的右手,对正右钵,让鲜红的血,象泉水般的流向钵中。
绣纹看在眼中;芳心好不气愤……以这种手段加诸人身,慢说是女人对女人,就是杀猪的屠夫,也不会对一个畜生如此。
因此恼恨之下“呛”地拔出金光灵蛇剑,向仲玉低声道:“这女子拿人血不知炼什么,害人的东西,将来必然祸患无穷,待我先除了她……”
说着娇躯一拧,就要现身纵出去。
仲玉忙一把拉住,道:“纹姐,先别急,要除就除个彻底,瞧,那边有人来了,我们再呆一会,好一网打尽……以免殆害江湖……”
他的话刚落音,倏地,由左面森林,羊肠曲径,窜来一条黄色人影,快如星飞,未几,已扑进那座石穴,也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
说着,陡闻那黄衣女子说道:“春兰,火候怎么样了,小姐和文长老呆一会要来察看了。”
红衣女子春兰,朝石桌上的火炉看了一眼,答道:“火候还差得很呢。这女人的血很淡,而且枯骨也快没有了,再过两天这炉中,也没有烧的了,看有什么用!”
“咦!”黄衣女子思索一下,惊道:“听说连环峰下,又死了几十个毛贼,我们何不搬来,风干以后便可以烧了。”
“谈何容易!”
春兰接道:“照文长老说,一个死人至少四十九天,入炉生火才有功效,刚死的入骨头,有什么用,而且阴血的来源,也断绝了。”
言下,对其司掌练物的后果,不太乐观,甚至已开始动摇半途而废。
又闻那黄衣女子,说道:“就烧炼之术,我确实没有你内行,所以懂的也少……你告诉我,什么是阴血?这是什么奇形剑?要用死人枯骨和阴血烧炼三年六个月?而且需在每年二、三、四月起烧呢?”
春兰一面调和石钵里的血液,一面道:“亏你跟小姐这么多年,而且又经常亲近文长老,这点都不懂。”
黄衣女子分辨道:“我虽跟小姐八年,除了在武艺上求教外,炼这些吓人的东西,我从不求多知,尤其那什么文长老,我真有点害怕,老是瞪着一双眼,满头乱发,筋骨上还拖着一个大铁凳……”
春兰不屑地接道:“你懂什么,长老从前还是有名的大侠呢。
现在虽然被制,关在洞里,但是尚可行动自由,而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不然,小姐怎会屈身拜他为师,对他那么孝顺?”
这两个女子,一番对话,使绣纹和仲玉,稍微明了一点门儿,因此也把他们听得心里直透冷气,暗自惊讶,原来那火炉,还是炼什么奇形剑……拿枯骨和人血炼剑,倒是骇人听闻的事……将来这柄剑既是炼成,也恐怕不是正道的好手……这里的小姐是什么人……文长老又是什么人……
他两人正在思忖,倏闻那黄衣女子,道:“春兰,我刚才请教你的疑问,快告诉我吗!谁愿意知道文长老当年是不是大陕……”
春兰轻笑一声,把木轮扶正,塞了一粒丹药,送在被抽血的女子嘴里,嗔接道:“死丫头穷缠,告诉你,阴血就是女人的血,但年龄不能超过四七之数,我们所炼的是白骨血光奇形剑,而且要在二、三、四月正当春天,万物焕发,百毒出土,女人春心潜发之时炼来才有效……”
说着,顿了一下,接道:“至于为什么,用枯骨和阴血烧炼三年六个月,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小姐,该满足了吧……死丫头……”
冲玉和绣纹一听,心惊不已,这“白骨血光奇形剑”非但炼法违背天德,丧失人道,而其出炉之后就流露江湖,也必逆天悖人,而使整个武林沁没于不可复生的血劫中,这种兵器焉能让其成器。
是以,他们基于义愤的驱使,和维护江湖正道的责任,顿生剪除之念。
绣纹银牙一咬,恨声道:“我必把这炼剑的女人碎尸万段,为屈死在他们手中的女子报仇雪恨。”
如今,见莲儿遭受如此惨状,相惜之情顿生,更是怒火熊熊。
这时,莲儿边哭边骂,而那红衣女子,手拿匕首站在她面前,说道:“看你实在可怜,所以少用你一点血,不过,由我们长老喜吃坏人心,我不得不奉命而为……”
说着,手起匕首,直向莲儿雪白的胸部戳去……
这情形的出现,仲玉和绣纹如何再能等待,不管那边好那边坏,先救人再说,于是就当红衣少女动手之际,绣纹已然一声娇叱:“贼婢,住手。”
同时素手一扬,沉力打出一朵铁桃花,疾化乌影,直向红衣女子手腕射去,随之,娇躯猛起,若似一朵绿云,快如电光,朝石穴捷跃。
红衣少女当先遂行之时,陡闻一声叱喝,心下一惊,继见一丝乌影,夹着破空之声,已向手腕袭到,情知有异,随即身躯暴退五尺,才让过伤腕之击,而那朵桃花,却撞在绿焰莹莹的火炉上,“铛”地一声,石屑铁片横飞,绿火滚随满地,已把那铁皮石啄的火炉,击得乱七八糟。
但那红衣女子也真毒辣,身形暴退之际,惟恐莲儿透露此在隐秘,待身躯甫定,随即手儿一扬,匕首即化银光,已向莲儿胸口射到。
仲玉和绣纹身在半途凌空,不但抢救不及,根本没有防着,红衣女子会有这么一手。
是以陡闻一声惨叫,莲儿前胸,已没入那柄银光匕首,人则垂头无息,魂断荒山。
接着,仲玉一声大喝,双脚用力上互点,身形如同光射,从绣纹头顶掠过,凌空单掌猛吐,直向红衣女子袭去,并说道:“毒女人,小爷也让你吃吃苦头。”
狂飙般地劲风过去,卷起一团红影,宛如一个不足气的皮球,“蓬”地撞在石壁上,复坠落在地。
接着,身躯一翻一扭,“哗啦啦”吐出一大滩鲜血,人便昏迷过去。
这时仲玉、绣纹已并立在红衣女子身边,此刻,只见她面如死灰,一大半头发,遮盖着半边脸,嘴唇边缘一圈血迹,而双手已齐腕折断,浑身是血却也够惨。
绣纹眼看着心想:这女人如果真正走正道,该多配衬,不但面容长得秀丽,身材修长合度,而且武功也还过得去,只可惜走偏了路……一个丫头身分,就有如此娇美,具备不凡的武功……可见其小姐,也必不是好惹的……
忖罢,侧首望了仲玉一眼,陡又想到莲儿,尚是赤身露体,虽然已经死去,但一个女子的身子,总不能被男人瞧到得太多,而有失体面。
于是,莲步移动,趋至木轮旁边,把莲儿尸体解月兑下来,为之穿好衣裳,平放在地上,自己则立在旁侧发愣,芳心涌起生命希望而来,青春中途却又抱着怨恨而去……
仲玉似乎早巳了解绣纹的心意,当她为莲儿解尸敝体之时,连正眼也不瞟一下,只当没有那回事,径往石桌边,拾起那柄尚未炼成的“白骨血光剑”仔细检视着。
这柄剑的式样,大致和普通的长剑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剑页梢宽,两刃有波伏月牙,剑面呈无数鳞纹,尤其浅红色的光芒,夺眼耀目,映在正炽的阳光,令人不敢逼视。
仲玉心想,这柄怪剑不但式样异常,尤其光华色呈红,真是见所未见,难怪炼之不易,害死了一、二十条人命,却不知其有何妙用,我不妨试它一试。
忖罢,步出石穴,一领剑诀,展出屠龙剑法中第一招,“春风拂柳”,但见剑化血光,破空飞舞,端得绝妙神奇。
他许久未练剑了,这一下兴致大发,遂继演第二招“普降甘霖”,接着“风摧梧桐”、“五云捧日”……一直施展下去。
顿时,血光漫天飞射,刺眼欲瞎,尤其夹着一种恐怖的呼叫之声,闻之令人心裂胆寒,果然是柄好剑。
绣纹蓦闻那种恐怖的呼叫之声,芳心一惊,掉头看去,见仲玉正被重重血光,紧紧包围着,她哪里知道仲玉是在舞那柄“白骨血光奇形剑”而发出的奇幻妙用,尤其那种恐怖之声,使她的心迁眺不迭,几平要炸裂出来。
当即不则紧张万分,娇躯一纵,奔出石穴,陡见无数血针,往身上刺来,于是随手拔出“金光灵蛇剑”,起式出招,化演“花雨纷飞”护住身体,口中叫道:“玉弟,玉弟,你怎么了?这是什么光?红得好怕人!哎呀,还有一股膻臭味……”
说着,心里直冒酸水,几乎要呕吐出来。
仲玉正在兴奋之中,陡闻绣纹呼叫,急忙收招住剑,应道:“我在试练这柄白骨血光奇形剑……咦,你怎么也舞起剑来了?”
绣纹闻听仲玉答言,也忙收住剑,深吸一口气,道:“刚才一片血光,直往我身上射,眼睛睁不开,心也跳得很厉害,而且一股膻臭难闻,令人发呕,所以我也舞剑挡住……这剑没炼成,就有如此妙用,炼成之后那还了得……”
仲玉微笑点了点头,朝剑面屈指一弹,其声清脆而嘹亮,心里有点贪爱了,于是说道:“纹姐,我用这柄剑,彼此过两招试试,好不好?”
绣纹愣了一下,道:“为什么要试试?这怪剑施展开来,既膻臭又丑又叫人刺眼,你存心让我吃亏。”
仲玉笑道:“不要紧,我会小心一点,慢慢来。”
说着,已亮开功架,准备起式,绣纹不忍拂他意,也遂勉强亮架步宫,说道:“好吧,我先起式。”
语毕,金光灵蛇剑,陡地一横,式化“横移花雨”直向仲玉中盘扫去,威势确实不小。
仲玉一见来势甫到,身形一挫,白骨血光剑反手一掠,招演“观音折枝”,朝仲玉右腕削到,动作瑞的奇快。
这尚未炼成的怪剑,确具有特殊威力,招式一出,随即剑遍凄声,血光缭绕,仲玉招式还没进到,绣纹已感眼花缭乱,接着耳闻凄声,鼻嗅恶膻,更是晕头转向,同时一丝冰凉劲风,已临腕袭到。
兵刃过招岂同儿戏,在此情形下她不得不回身化式,于是,仓促间娇躯往左斜移两步,同时招剑住上一撩,人已成晕晕糊糊的状态。
仲玉哪知绣纹,此刻已是头昏目眩,以为她也正当兴头,旋见金光灵剑往上一撩,当即踏前一步,式走“独占残春”,复向绣纹面门点到,真是快如石火。
绣纹心下一急,忙横剑一封,岂知白骨血光剑,特具一种吸力,如同磁力一般,而且由于使用人,内功的深浅,产生出大小不同的吸力。
是以,绣纹横剑封格,两只剑还没相碰,陡地,手中一轻,“金光灵蛇剑”,巳飞向仲玉,“当”的一声,沾在白骨蛇光剑一起。
绣纹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莲足一点,倒射两丈……
仲玉陡见金光灵蛇剑,飞来沾在白骨血光剑一起,更是惊奇,忙握定两只剑柄,使力一分。
正当他分剑之际,也是绣纹暴退之时,陡然,右手白骨血光剑,月兑手自动飞出,顺着绣纹后退的回风,直向她面门射去。
真玄,一柄剑居然能随着人行动的回风,跟着人直追,倒确是天下少有,绣纹却遇到了。
她才惊手中剑,霍然被吸走,甫仰身暴退,又见白骨血光剑喷射一缕血光,夹着凄声,直向面门射来,以为是仲玉杀手飞掷,存心谋害她的命。
当即,芳心一惨,恨声不绝,随之娇躯一拧,掉头回身飞纵,而那白骨血光剑,则如同附近随形,向她身后疾射。
仲玉一见这怪事,竟在自己的手中发生,惊恐之下,简直吓掉了魂,眼看着血光如电动似的,向绣纹身后飞去,她的轻功再好,焉能跑得过剑?如此岂不白白丢命。
于是,身形猛起,快如光射.同时,凌空兜手一掷,把手中金光灵蛇剑,直向腾空而行的白骨血光剑掷去。
当然,他这起身投剑的动作,已然快到极点,只见金虹飞处,接闻一声金器交鸣,夹着绣纹“呀”地一声惊叫,人影血光同时消失。
绣纹手抚着左臂,满面惊恐,愣立当地,地脚下则坠落那两柄金、白二剑。
仲玉落定她跟前,只见她一睑仓惶,眉挂凄苦,左臂正沐浴流血,一阵愧疚,怔了一下,轻声道:“绣纹……”
“不要叫我!”
倏地绣纹一声大嚎,泪流双腮,哭道:“你不想要我,就乘早光明正大的把我杀了,为什么乘人不备,掷剑来谋害我,你说……为什么要这样,说呀……”
说着,颓然一坐在地上,放声悲泣。
仲玉真是有口难辩,从何说起。于是挨着绣纹坐下来,婉声说道:“绣纹,我确是没有那种意思,你不相信我来发誓!”
“谁要你发誓!”绣纹泣道:“让你欺负够了,如今又拿好话来哄我骗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仲玉一面替她裹伤,一面说道:“我真不知这柄怪剑有出奇的妙用,一时大意,竟让它月兑手飞出,因风追人,致使你受惊受伤……”
说着,拾过白骨血光剑,弹了一弹又道:“既然此剑具有怪用邪门,我们固不可要它,如果留在世上为坏人获至,再经炼烂定然后患无穷,不如把它毁掉!”
语毕,以中食二指,夹住剑端,运力-拧,随闻“呛”地一声脆响,那柄火候不足,而尚具有无上妙用的白骨血光剑已断去一截。
绣纹见区工态度诚虔,料其所说的话,不会是假,到底爱之深切,心下已不再气恼,待见他毁断白剑表明心迹,更是如同春风拂面,消去了满面泪痕,吹散了惊然的凄怆……方待回话,解释一下自己的误会。
陡然,身后一声嘶哑的狂笑,夹着银铃般地燕语:“你们是什么人?擅敢闯入姑娘禁地?”
仲玉两人霍地挺身立起,启眼望去,身前四丈之地,已立定两个少女,和一个蓬头垢面的怪人,正惊疑地瞧着自己。
两个少女之中,一个是早先来过的黄衣女子,面貌姣好,一睑稚气,另外是一个身穿银红色宫妆,发挽般龙髻,罩披浅蓝纱巾,峨嵋淡扫,玉面樱唇,娇女敕的脸蛋,映着春光,分明显得美丽月兑尘,真是一个美人儿。
尤其美眸似睁非睁,半惺半醒,露出一种雾样的威仪和媚态,巧口紧闭樱唇绘菱,则又显得冰寒孤傲,而肩后拖着一袭黑色大披风,因风飘动,越衬托出玉亭生姿,劲美可人……
那个怪人则大大相反,而且真是名符其实的怪,只见他头上乱发蜡黄,根根交错竖立,真似怒发冲天,满睑油泥,却又泛着红光,长眉凤眼,显出阴沉沉的威棱,嘴缘长满不青不黄的胡须。
而最奇特的是,胸前掉着一根一拇粗细,龙筋和铁条锤成的铁链,似乎是从胸骨里长出来的,双手托着一个,尺半见方的铁凳,与铁链的一端溶交在一起,很显然是种控制人的刑具,但那怪人身负那样沉重的铁货,却如没事的入一般,可见其内外功力,高得实在惊人。
仲玉他们已猜知,眼前宫装少女,必是急欲炼制成功的小姐,而那怪人定是文长老了,但怀疑的是,哪一个武林巨阀,有这样一个美貌如花,而又心如鸠毒的千金?那怪人又是什么路数?既不象道土,又不象头陀,怎么称为长老?……
当然,这三个也是非常惊奇,直凶狠狠地瞧着仲玉,心里不住赞美,男如潘安再世,女似西子重生,真若一对凌霄的玉女金童临凡,既然来到此地,想必也是天残老贼一当,少时留他们不得。
尤其怪人心中,更多一种感触,暗道:“这娃儿一副英挺俊朗的风仪,不正似我当年的气概吗?但不知是谁的后裔,何人的弟子……”
陡闻宫装少女冷哼一声,道:“何方野男女,擅敢闯入禁地?”
一派神圣不可侵犯的傲态,越显露出其眼高于顶,心底唯我独尊的优越感,致令出言不逊,不近人情。
仲玉和绣纹,是何等倨傲之人?哪能忍得下,对方骂自己是野男女,顿时厉怒于面,心少直冒。
因此,宫装少女话刚落音,绣纹已愤然答道:“姑娘家应该锦口兰心,言态婉温才是,似你这等形同僵尸,出言无礼,还能算是女人?哼,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小母猪……”
别看绣纹平日温柔文静,骂起人来却是非常刻薄。
“野贱婢!”
爆装女子怒叱一声,道:“如此放肆,想是活腻了……你们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你的血,和这小野男人的心……秋菊,先把这贱婢拿下……”
黄衣少女秋菊,娇应一声,身躯猛提,凌空扬爪,直向绣纹扑到。
这丫头看她不出,身法手式,倒是颇具根底。
绣纹见秋菊,欺身抓来,顿即身躯微侧,反手一掌尚未拍出,仲玉长笑声中,已凭空拔起,单手箕张,一吐一引,发出一股奇大的磁力,硬把秋菊一个身子轻飘飘地吸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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