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杏雨、杜飞熊并立在厅前石阶上,一面交谈着。
“这种雨不好。”杜飞熊忽然叹息了一声。
孙杏雨一笑道:“不好的是我们的心情。”
“已经四天了,事情仍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或许已经有很大进展,只是消息还未传到。”
“希望如此!”
“你可见过老二?”
“午饭时,我们不是都在一起?”
“我是说午饭之后。”
“没看到,大哥要找他?”
孙杏雨点点头,眉头微微一皱,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哦?”
“这种感觉我已很久没有了。”
“三哥午后岂非也一样,不知到那儿去了?”
“午饭后他一直在后院练斧。”
“三哥一向就是勤练斧招。”
“所以他一直活得很好,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们其实都应该跟他多学学才是。”
“嗯!”杜飞熊目光一转,道:“大哥,要知道二哥在那里,可以找人问问。”
语声未落,一个黑衣汉子已经急步走来,手中捧着一支信鸽,孙杏雨一眼瞥见,道:“看来真的有什么消息了。”
杜飞熊迫不及待抢前两步道:“金八,是那里来的消息?”
那黑衣汉子正是负责传递消息的金八,应声收步,道:“勾魂四鬼那儿来的。”
杜飞熊道:“是否已经有了韩方的下落?”
金八微现错愕之色,道:“他们已将韩方送到了悦来客栈。”
杜飞熊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韩方?”
“昨天夜里。”
孙杏雨眉梢一扬,怒声道:“我不是吩咐他们,一找到韩方马上给我报告,怎么现在才有消息回来?”
金八一怔,道:“今天早上他们已经飞鸽传书,来过一次报告了。”
“什么?”
“二爷难道没有……”孙杏雨截口道:“你给我说的详细点。”
金八道:“在今天早上,收到勾魂四鬼的飞鸽传书,
同时,霍定方面亦来了信鸽,我看过之后,正准备送进来给大爷过目,在外院花径上就遇到二爷。”
孙杏雨道:“于是你就将那两份报告交给了二爷?”
“是二爷要我给他一看。”
“看后如何?”
“二爷吩咐我回去岗位,说自会拿给大爷。”
“他没拿给我。”
“这……”金八又是诧异,又是惊慌。
孙杏雨淡然一笑道:“这个也不能怪你。”
金八扑地跪倒,叩头道:“小人失责,大爷恕罪!”
孙杏雨无言片刻,挥手说道:“你起来。”
金八一再叩头道:“谢大爷!”
孙杏雨轻叱道:“起来!”金八慌忙爬起身子。
杜飞熊在一旁忽问道:“霍定到底是什么人?”
孙杏雨道:“是我派去打听‘金牌杀手’路云飞行踪的三个手下之一。”
杜飞熊道:“这是说他已发现了路云飞的下落?”
孙杏雨目注金八道:“霍定那份报告你看过了?”
金八道:“是。”
“报告上怎么说?”
“霍定他们已找到了‘金牌杀手’路云飞了。”
“人在那里?”
“东平镇,正和他的二个弟兄在一起,后来他们又分手了。”
“这么近。”
“距离这儿,不过半天路程。”
“东乎镇的什么地方?”
“霍定发现路云飞的时候,他正入镇中吉祥客栈投宿,而丁兆雄和三郎却离镇而去。”
“路云飞认为这里的事有他一人就够了,要丁兆雄先到天堂镇去。三郎则认真的说要去学剑。”
孙杏雨沉吟起来。
杜飞熊皱眉道:“二哥将那份报告留下,到底有何打算?”
孙杏雨也皱眉道:“他一心要留下的,只是霍定那份报告!”语声一顿,霍地转身,振声喝道:“来人!”
两个黑衣汉子慌忙从花丛中窜出来,恭声道:“大爷有何吩咐?”
孙杏雨沉声道:“准备马匹水粮!六匹健马!”
“是!”两个黑衣汉子应声急步退下。
孙杏雨把手一挥,金八亦连忙退开。
杜飞熊忍不住又问道:“二哥何以要留下霍定那份报告?”
“因为他认为凭他的武功,已可以击杀路云飞。”
“他独自前去挑战路云飞?”
“不错!”
“这便如何是好?”
“他显然早已有这个打算,窥伺左右,否则不会这么巧,及时将截下。”
“他留起那份报告的目的,无疑的就是不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怕我们阻止他。”
“匹夫之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大哥看,二哥这次挑战路云飞……”
“九死一生!”
“……”杜飞熊默然了,他并不怀疑孙杏雨的判断。
孙杏雨也很少判断错误。
“希聿聿”的一阵阵马嘶声即时划空传来。
孙沓雨目光一转,道:“快去叫老三出来!”
杜飞熊道:“现在就动手?”
“不错!”
“咱们赶去东平镇接应二哥。”
“不是,今天早上他已经离开,路云飞若是仍在,现在应该已分出胜负生死了。”
“那么……”
“我们赶去悦来客栈!”
“我们为何要赶得这么急?”
孙杏雨冷冷地道:“勾魂四鬼第一次飞鸽传书亦在老二手中,万一他真的死在路云飞剑下,那份报告不难就落在路云飞手上,路云飞若是随即动身,我们现在再不出发,给路云飞抢在前头,将人救走,便会前功尽弃。”
杜飞熊面色一变,应了一声,转身急急奔向后院。
孙杏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手按着阶旁柱子,冷眼望天。
天色阴沉,一如孙杏雨的面色。
口口口口口口
鞭声呼啸,马蹄奔腾!六骑健马疾风般从孙家庄大门冲出,冲入迷蒙烟雨中,马六匹,人只有三个。
孙杏雨、白松风、杜飞熊一手控缰,一手牵着一匹空马,喝叱连声,放马狂奔。
对胯下的座骑,他们都毫不怜惜,跑折了这匹马,还有一匹。
口口口口口口
正午,云淡如薄罗,阳光轻柔得就像是情人的眼波。
路云飞虽然在吉祥客栈的饭厅内,仍然感受到这阳光的温暖,阳光是从天窗的格子射进来,正照在他的身上。
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他别无选择.只有在厅堂当中一张桌子旁坐下。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喜欢阳光。
吉祥客栈是东平镇最大的一间客栈,房间舒适,饭菜精美。
这几天,路云飞滴酒不沾唇,他尽量使自己处于最佳状态之中,因为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死亡。
虽然他并不认识中州五绝,但死在中州五绝手下的人,他却认识不少,他知道那些人的武功,这等于知道中州五绝武功的厉害,中州五绝这时候应该已采取行动了。
东平镇距离孙家庄只有半天路程,吉祥客栈内应该有中州五绝的耳目,路云飞却仍然在这种地方出现。
这间客栈有这间客栈的好处,那就是中州五绝的所余四绝即使一齐到来,也很难联手对付他。
整间客栈只有饭厅才有足够的地方让他们放开手脚。
今天,他发觉饭厅的情形有点不一样。
客栈的掌柜昨天本来是一个貌相慈祥的老者,今天已换了一个面容冷峻,目光闪烁的中年汉子了。
那些店小二也完全是陌生的睑庞,路云飞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客栈,这间客栈就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主人似的。
路云飞却恍如未觉,不动声色。
饭中无毒,肴中也无毒。
路云飞这一餐与其说吃得悠闲,不如说吃得小心来得恰当。
路云飞方吃了一会,门外人影一闪,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年逾三旬,身形轻捷,两个店小二迎上去。
路云飞立即发觉,一声吆喝道:“郭杰小心!”
话声未落,两个店小二的手中已各自多了一支匕首,左右扎向那中年人的双胁。
那个中年人也就是郭杰——“飞鸽”郭杰!
冰杰并不是路云飞的朋友,这个人也根本没有朋友,在他的眼中,只有钱一样东西,他是个包打听,专替人打听消息。
这种工作并不容易做,可是他却一直干得很出色,他要的价钱当然也很高。
路云飞并没有与他讨价还价,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确值得这个价钱,这次,郭杰便是替路云飞打听孙家庄的情形。
路云飞那一声吆喝方入耳,郭杰整个身子就拔了起来,那两支匕首正好从他的脚底下刺了过去。
他双脚一伸一缩,已奇快地踹在那两个店小二的额头上,那二个店小二各自一声惊呼,左右飞开。
冰杰腰一折,膝一曲,向路云飞那边飞射过去。
他反应敏锐,身子矫捷,犹在一般江湖人之上,没
有这份本领,他也不敢从事这种工作了。
他的身形一射出,一连串暗器就向他射来,甩手箭、透骨钉、竟有七种暗器之多。
冰杰双手一翻,从袖里撤出一对短刀,身形滚动,短刀飞舞,挡开了射来的暗器,仍然向路云飞那边射落。
路云飞身旁,无疑也就是整个客栈最安全的地方。
吆喝声出口,路云飞身形便欲展开,他看出郭杰的处境险恶。
可惜他虽然有心抢救郭杰,但身形方动,屋顶那个天窗便碎裂,一大蓬暗器当头洒下,坐在周围的客人也同时出手。暗器飞扬。
一时间寒芒乱闪,破空之声大作。
那些暗器就像一个大网,疾向路云飞罩落。
路云飞一声暴喝,双袖飞展,“霍霍霍”,尽将射出来的暗器扫落,“叮叮当当”的落在周围的地上。
他的双袖布满了真气,竟有如一对铁盾,却远比一对铁盾在手来得灵活,双袖一放下,郭杰已在他身旁落下,随即一栽。
路云飞一惊,忙扶住了郭杰,双眉也皱了起来。
冰杰的腰背之上,赫然嵌着十数颗黑黝黝的东西,鲜血淋淋,由鲜红逐渐转为紫黑——毒药暗器。
冰杰身形一栽一挺,突然回头道:“谁?”
店掌柜一步从柜台后面跨出,道:“我。”他手中拿着一个漆黑闪亮的算盘,有四档之上已然一颗算珠也没有了。
冰杰冷冷盯着他,道:“我问你姓名?”
“霍定。”那个掌柜的左手往算盘上一抹,“叮叮当当”.一阵金铁声响,那把算盘无疑是铁打的。
冰杰冷笑道:“好。”转望路云飞道:“神拳郭长溪今天早上已经离开孙家庄,中途与所属会合,据说已知道你在这儿。”
路云飞道:“这显然是事实。”
冰杰道:“所以我赶来通知你。”
“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我已经尽快。”
路云飞点点头。
冰杰凄然一笑道:“任何人都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你的伤势恕我无能为力了!”
“我其实应该交你这个朋友。”
路云飞无言的注视他。
冰杰沉声道:“中州五绝只来了个郭长溪。”
路云飞目光一亮,道:“好!”
冰杰的身形即时倒转,半空中怪中一声,猛扑向霍定。
霍定虽意外,反应仍不慢,哼了一声,手一抖,十余颗算珠“嗤嗤”射出,射向郭杰的陶膛。
冰杰并没有闪避,“卟卟卟卟”一阵异响,鲜血飞溅、那些算珠都打在郭杰胸膛之上,却没有将郭杰击退。
冰杰身形随即落下,正落在霍定的面前,一双短刀刺出。
霍定铁算盘一旋,“嗤”一声,挡住了刺来的双刀,郭杰人亦被震跌地上,但一跌即起,双刀再次刺出。
霍定实在没想到郭杰竟起得这么快,右手铁算盘急沉,仍然挡下了一刀。
但还有一刀,霍定也看出挡不住那一刀,身形已同时倒退。
后面是柜台,霍定的后背撞上柜台,一怔,心胸已感到一阵刺痛——这是他最后的感觉了。
冰杰瞪着霍定倒下,放声大笑。
笑声嘶哑,突然断绝,他瘦长的身子同时枯木一样倒在霍定身旁,一张睑已发黑,但仍露笑容,满足的笑容。
除了路云飞,所有的人都呆在当场,路云飞若是这时候离开,可说易如反掌,但他没离开,因为他没忘记郭杰的那句话——中州五绝只来了个郭长溪。
“杀!”霹雳一声暴喝,突然震人心弦。
发出这声暴喝的人,毫无疑问内功高强。
喝声犹在饭堂回荡,“呛啷”之声便自此起彼落,六个店小二,二三十个客人,各自掣出了兵器。
除了郭长溪,还有谁能够使他们听命?
只有郭长溪,也只有郭长溪才能发出如此惊人的喝声。
人在何处?……
路云飞目注门外,喝声正是从门外传来,门外却没人,他转身挥步、一步还未跨出,喝叱声四起,众人已向他围攻过来。
“霍霍霍”,一上来就是三把刀,两支剑,竟然还有一对风火轮。
路云飞冷笑举拳,双拳连环击出,刀剑尚未劈到,那五人已各自挨了他一拳,跌了开去。
手持风火轮的那人虽没挨一拳,却挨了一脚。
路云飞只一脚,就将那人踢上了屋顶横梁,其他人大惊,但仍然冲过来。
路云飞收拳拂袖,连人带刀卷飞了三个大汉,左掌一翻,“铮”的拔出了腰挂的长剑。
店堂的空气,刹那间彷佛一寒,那些人的动作亦在这刹那完全停顿。
路云飞按剑四顾一眼,道:“我只说一次,若再动手
我剑下绝不留情。”话落,他举步向门口走去。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但路云飞才跨出第三步,一声怪叫,一个人握刀向他冲来。
路云飞瞪着他冲近,那人一接触路云飞的目光,心头不禁一寒,可是仍然一刀砍下,路云飞冷笑出剑,后发先至,寒光一闪,血光崩现。
那个人的右肩“嗤”的出现了一个血洞,长刀落地,仓惶急退。
这时候又有三人冲到。
路云飞脚步不停,左手剑一闪再闪,接连三闪,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倒退,右手兵刃落地,右肩亦各多了一个血洞。
好快的剑!其他人看在眼内,俱都由心底寒了出来。
路云飞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嗤嗤”两枪贴衣刺来,路云飞右脚一曲一伸,一脚踹在一人的面门上,那人的面门当场碎裂,连人带枪飞回,撞碎了一片瓦面,飞坠地上。
路云飞的右肘跟着撞上另一人的咽喉!
那人惊呼未绝,咽喉已被撞断,气绝当场,斜飞落地。
路云飞一个飘纵,落在长街上。他冷冷地站在长街
上,一动也不动。
霹雳也似的一声暴喝即时传来;“好身手!”
正是方才大喝“杀”的声音。
路云飞应声缓缓转过了身子。
三丈外的长街正中,放着一张紫檀太师椅,一个矮胖臃肿,皮光肉滑,一根胡子也没有的中年汉子独个儿坐在那里——“神拳”郭长溪。
路云飞双目盯视着郭长溪,目光比剑还要凌厉。
冰长溪的目光也凌厉异常,充满了恶毒的光芒。
路云飞上下打量了郭长溪几眼,道:“你是郭长溪?”
冰长溪道:“正是。”
“中州四绝只来了你一个人?”
“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其他三人,以我所知这几天都在孙家庄内。”
“是郭杰给你的消息?”
“郭杰的消息一向都非常可靠。”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何以他们三人不来?”
“因为我把这消息截了,没有让他们知道。”
“目的何在?”
“孙杏雨曾说凭我一人,绝不是你的对手。”
“你怀疑他的话?”
“所以我一个人来。”郭长溪有点得意的说。
“郭杰已替我打听清楚。”
“所以你敢出来会我?”
“不错。”
冰长溪面露揶擒之色道:“‘金牌杀手’实在是个聪明人。”
路云飞冷冷地道:“你却不是。”
冰长溪道:“现在未免言之过早。”
路云飞淡淡一笑道;“话虽是这么说,你对自己武功其实并无信心!”
“是么?”
“所以你才吩咐手下先动手。”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你现在已经有必胜把握?”
“没有。”
路云飞上下打量子郭长溪一眼,忽然冷笑道:“想不到中州五绝之中,竟然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汉子。”
冰长溪微喝道:“少说废话!”
路云飞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冰长溪那些手下,这时已纷纷涌出店来,埋伏于店外的亦纷纷现身,只等郭长溪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
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点恐惧的表情。
冰长溪目光一扫,突然挥手道:“都给我退下!”
那些人倒是服从得很,立时全都退开一边。
冰长溪目光转向路云飞的面上,道:“郭杰呢?”
路云飞道:“在店内,与霍定同归于尽。”
冰长溪道:“这个人倒是宁死不吃亏的。”冷笑了一下,接道:“却不是一个成功的探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尚未探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何以见得?”
“如果他已经探出,你现在该赶去另一个地方了!”
路云飞忙问道:“什么地方?”
冰长溪冷笑不答。
路云飞沉声追问道:“那又是什么事情?”
冰长溪只是冷笑。
路云飞不禁沉吟起来。
冰长溪即时“飒”的站起身子,他坐的那张紫檀太师椅,几乎同时片片碎裂。
路云飞月光一闪,月兑口道:“好功夫!”
冰长溪冷笑着,大踏步跨前,走过之处,长街的青石板块块碎裂,显示出他果然名不虚传,内功的确精湛深厚。
略云飞握剑的手不觉紧了一紧,郭长溪跨出了十几
步,突然停下,冷然说道:“路云飞,你可敢与我赤手空拳一战?”
路云飞毫不考虑的道:“不敢!”
冰长溪大笑。
路云飞接着又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双拳就是兵刃,裂石开碑,坚硬如铁!”
冰长溪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路云飞以指弹剑,道:“剑却是我的兵刃!”
冰长溪暴喝道:“出剑!”“剑”字出口,人已窜出,闪电般落在路云飞的面前,双拳疾出。
左七右八,一击就是十五拳,拳击到一半,这十五拳已变为三十拳,击向路云飞的身上,好快的拳势。路云飞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快的拳法,他的剑法也是快得惊人,却没有把握同时接下郭长溪的三十拳。
他用一支剑,郭长溪则是双拳齐出。
冰长溪的左手绝快不过他的左手,右手也一样,但左右两拳同时施展,却未必快不过他的长剑了。
他临敌经验丰富,和剑一划,身形同时倒退。
剑一划之间,已然是三七二十一剑,每一剑都刺在郭长溪的拳头上!
冰长溪双拳无损!
路云飞一剑挡开了郭长溪二十一拳,还有九拳,连退七步,方让开了郭长溪的九拳。
冰长溪叱喝连连,双拳连绵不绝,接着又是三十拳。
拳风呼啸,激起一地尘土。
路云飞再退二十步,退向店门。
挡在他后面的人慌忙让开!
路云飞退入店内,右手剑一勾,左手袖一扫,两扇店门疾然关了起来,但随即碎开,碎成了数十片。
那么竖实的门板,挨不住冰长溪的两拳,路云飞人已不在门后,刹那之间,他已然掠上了店堂正中,一张桌子上。
冰长溪夺门抢入,飞身直扑路云飞,人到拳到。
“轰”然一声,那张桌子在铁拳下碎裂,路云飞人已凌空,反手挥剑,一片剑光迎头洒下。
冰长溪偏身一闪,双手一抄抄住了旁边一张桌子,迎向那片剑光,桌子在剑光中“嗤”的一裂为二。
冰长溪双手一翻一拍,竟以那分成两边的桌子的桌面将路云飞那支剑夹在当中。
路云飞整个身子立是倒纵半空,郭长溪随即双手一挥一松,“呼”的一声,那两张桌子疾飞出去。
路云飞亦随着飞了出去。
冰长溪跟着扑前!
那两边桌子一飞丈外,撞在一根柱子上,“隆”然一
声巨响,瓦碎柱断,一片屋瓦当场崩落,掀起一店飞尘。
那两边桌子才撞上柱子,路云飞便已凌空一个跟斗,倒翻开去,郭长溪跟踪扑到,双拳连环,左右交击。
路云飞一剑千锋,仍然被郭长溪双拳追得连连后退,两人所经之处,桌椅尽碎。
一退再退,路云飞已退到一面墙壁之前。
冰长溪看在眼内,大笑道:“我看你还能退到那里?”
话声未完,路云飞后退的身子已抵住了墙壁,突然拔高,壁虎一样的贴着墙壁向上急窜而去。
“卟卟卟卟……”双拳追击。
一阵乱响,墙壁上多了十几个拳洞,有两拳眼看着便能够捶碎路云飞的双脚,但仍然落空了。
冰长溪又急又怒,暴吼连连,拳势更疾更猛。
“轰隆”一声,老大一片墙壁,在路云飞脚下倒塌了,几乎是同时,“哗啦”一响,路云飞撞翻了头上一片瓦块,飞了出去。
冰长溪看在眼里,双脚一分,就从墙壁那个缺口跨出
墙外是一条小巷。
冰长溪人在巷中,路云飞人却在瓦面边缘上,两人的目光一触,天地间的杀气便重了一分,脚步一移,又重一分。
两人同时移动脚步,向长街那边奔过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这已经表示彼此同意在长街上决一死战。
冰长溪那些手下都留在客栈前的长街上,无一不是一脸惊骇之色,他们虽看不到客栈内的情形,但柱折墙塌的声响入耳,亦不难想像到那是一场激战。
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他们看见郭长溪飞步的从巷子里奔出来,不由得一阵欢呼之声只叫了一半,便中断了。
因为,他们在刹那间也看到了路云飞。
路云飞没死,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路云飞在瓦面上,飞身一掠三丈,飘身落下了长街。
冰长溪立即扑前,挥拳!
路云飞霍然回身,出剑!
二个绝顶高手又缠斗在一起了。
路云飞三尺长的剑闪电般刺向郭长溪的咽喉。
冰长溪冷然一笑,击出的双拳突然化作双掌,一翻一合之间,竟然将路云飞刺来的长剑夹在双掌之中。
鲜血立即从他的指缝流出。
路云飞的那一剑之中,最少有十四种变化。
可是郭长溪仍然能够将他的那支长剑夹在双掌之中,紧接着,郭长溪右脚蹋出,踢向路云飞小肮要害。
练拳的人,大都会同时练脚,郭长溪没有例外,他双脚虽然没有双掌那么厉害,但一脚踢出,亦足以开碑裂石。
这一动,真力便一分,剑锋入肉更深数寸,血亦流得更多了,可是剑仍然紧紧夹在他的双掌之内。
路云飞这时候要将剑抽回,并不困难,不过他顾得抽剑,就必然闪不开那一脚,也只有弃剑才能闪开那一脚。
但,路云飞没有弃剑。
刹那间,“崩”的一声,那支剑突然中断。
路云飞的身形立即恢复了自由,间不容发地闪开来脚,手中断剑同时一沉一送,从郭长溪的双掌穿过,刺入他的咽喉。
冰长溪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了,一瞥见剑光,双臂立即闪摆,正好将路云飞的手腕夹在手臂之内。
路云飞的手腕猛一阵酸痛。
这种酸痛的感觉迅速消失!因为他已看到血从郭长溪的咽喉激射而出,郭长溪浑身的力气亦随之消散了。
但,并不是一下子消散,只听他闷哼一声,夹在双掌之中的那截断剑射向路云飞面门,人同时倒退。
路云飞偏身一闪,那截断剑从他身旁射空。
冰长溪的咽喉同时月兑出了剑锋,身形倒翻了出去,他的动作异常缓慢,这一翻,剑锋便自上而下划开了他的胸襟。
两张白纸从他的胸襟之内飞出,蝴蝶般飞舞半空,白纸犹在半空中飞舞,郭长溪的身子已倒了下去。
路云飞长长吁了口气,抛下手中的半截断剑,皱了皱眉,探手一抓,抓住了那两张刚落下的白纸。
白纸上写着——路云飞人在东平镇吉祥客栈。
路云飞淡淡一笑,抛下这张白纸,目光接着落在另一张白纸上,面色立变,目光跟着一栗——
韩方已经被抓起来,现送往落马镇悦来客栈。
“原来韩方已经落在他们的手中了,哼……”路云飞冷然哼了一声,转身举步向客栈那边走去。
那边的一道木栅柱子上,拴着好几匹健马。
木栅附近站着好几个郭长溪的手下,一见路云飞到来,纷纷散开。
路云飞没去理会他们,从地上捡起一支长剑,一划,斩断两匹健马的缰绳,纵身掠上其中一匹的马背,反手抄住另一匹马的缰绳,一人两马,往外飞奔而去。
没有人敢拦阻,更无人敢随后追去。
蛇无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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