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蒙面人像是知道华艳秋的鞋底藏刀,对她的脚防范得最严,对敌而有了某一方面的顾虑,便成了缚手缚脚。
“嘿!”地一声,蓝衣蒙面人的左月复部位开了一道尺余长的口子,是鞋刀划裂的,他闪得快,但还是见了红。
“呛!”地一声,蓝衣蒙面人亮了剑。
华艳秋略略一滞,又疾攻如故。
用兵刃与徒手是有差别的,蓝衣蒙面人扳回了颓势。
闪闪剑光穿织在如幻的掌影中,凶险但极壮观。
蓝衣蒙面人是“百灵会”右护法,而华艳秋目前已是他们主人的女人,虽然亮了兵刃,也只是在形势方面改变了些,仍不能放手搏击,故而兵刃对徒手仅止于维持平手之局,他胜不了她,因为不敢伤她。
激烈的搏斗持续着。
这一场鳖异的打斗如何终局?
蓝衣蒙面人慢慢开始焦急起来。
华艳秋招式一变,攻击又转趋疯狂。
蓝衣蒙面人如果再不放开手施展绝招,势非伤在华艳秋的掌腿之下不可,问题在于他不能走避,他有责任要追回华艳秋,不能走就只有打,而华艳秋的身手并非泛泛,对付她得用全力,用全力便难免死伤。
“华姑娘,我们是自己人!”蓝衣蒙面人大声说。
“我要杀你!”华艳秋还是那句话。
由于说话疏神,蓝衣蒙面人差一点被鞋尖藏刀刺中心窝,这使他突然下了决心,施出绝招,死活不计。剑势乍变,一式“乱披风”,重重剑光飞洒中迫得华艳秋后退三尺,五短身材一挫,更矮,标准的低姿势,蓄劲以待。
华艳秋只要进击,他的杀着便展布。
就在这须臾见生死之际,一声如雷暴喝倏告传来。
“住手!”
华艳秋已经作势扑击。
蓝衣蒙面人闪电般弹射出圈子。
华艳秋扑到,但落了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条人影闪现在华艳秋身前六尺之处,一个青衣蒙面人,另一个是被称为主人的黑袍蒙面客。
华艳秋左掌右指,脚呈丁字,一个极美妙的姿势。
“艳秋,收手!”黑袍蒙面人目射异光。
华艳秋徐徐收回双手,眸子里的凶光也告收敛,显然她是受制于黑袍蒙面人,故而她只听从他的命令。
黑袍蒙面人手指青衣蒙面人道:“这位是左护法。”又指向侧方的蓝衣蒙面人道:“那位是右护法,以后他们两位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你应该听。”
华艳秋分别望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黑袍蒙面人又道:“右护法,你去协助木使者监守古凌风,如果发生情况无法保留活口时便格杀。”
“遵命!”蓝衣蒙面人抱了抱拳,转身疾掠而去。
黑袍蒙面人再次开口道:“左护法,我们走!”
两男一女同时举步。
迸凌风悠悠醒转,床边有个小小的身影,定定神,仔细再看,不由大喜过望,站在身旁的竟然是小泥鳅。
“小泥鳅!”
“古爷醒了?”
“你……怎么进来的?”
“略施小计,穿穴逾墙是我的本行。”
“我……还是不能动。”
“嘘!迸爷,小声点,外面有人。”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道:“我只能解‘黑憩穴’,别的,我模不出是什么手法。”
迸凌风深深一想,想起上次被西门兄弟活埋月兑困的经历。
“人身上的经脉穴道总共就是这么多,万变不离其宗,尽避手法各异,总不出这范围,‘玉府生元’也许……”
“什么玉府生元?”
“一种自解穴道的秘法,如果对方的手法是在此法的范围之内便可能成功,不过这很费时而且要冒奇险。”
“要多少时间?”
“半个时辰左右。”
“没办法,费时也得做,冒什么奇险?”
“行法冲穴之时如受到干扰,便永远成残。”
小泥鳅突然不言语了。
“小泥鳅,看来我非冒此险不可。”
“那……我……好,古爷,我设法使你不受干扰。”
房门突起启叩之声。
小泥鳅一头钻进了床底下。
迸凌风又装出昏睡不醒的样子。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那丑妇人,也就是“百灵会”首席使者木娘子,她步近床边,古凌风有些着急,如果她要伸手一探,便会发觉“黑憩穴”已解,凭小泥鳅是绝无法与对方抗衡的,再加上禁制的话,一切算完。
幸而木娘子没探穴道,只在古凌风的脸上拧了一把便退了出来,看来这丑妇人的心还是很花的呢!
房门又朝外扣上。
小泥鳅钻了出来。
“古爷,快开始行法!”
“唔!”古凌风开始施行“玉府生元”秘法。
小泥鳅站到门后的位置,这样他可以清楚房门外的动静。
一刻的时间过去了,小泥鳅窃喜没有受到干扰,但他的心还是吊着的,他默祷最要命的后半段时间平安渡过。
突地,房门外响起话声。
“木首座!”
“哦,是右护法。”
“主人命我前来协助你监守要犯,情况如何?”
“还好!”
“我进去看看。”
“好!”
接着是拉开门扣的声音。
小泥鳅的心跳到了腔子口,暗念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房门推开,他被挡在门后,隙缝里,他看到一个蓝衣蒙面人步向床边。最后的时刻,也是最重要的时刻,如果受到干扰,后果不堪设想,古凌风说过会导致终生残废。
右护法到了床边,抬起手……
小泥鳅急煞,该如何阻止?
四大神偷之首的传人,小门道是有几套的,门在打开的时候,门的一边隙缝有两指宽,他看到丑妇人“木娘子”正站在门框边,恰好一只蜘蛛正垂丝在眼前,他立刻有了主意,抓住蜘蛛用两个手指从缝隙弹向丑妇人的后颈。
“啊!”丑妇人发出一声惊叫,伸手模向后颈。
蓝衣蒙面的右护法急缩手掠到门边。
“什么事?”
“一只蜘蛛掉到我的脖子里!”丑妇人摊开手。
“把我吓了一跳!”右护法跨出房门,随手关上。
小泥鳅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他又回到床边,只见古凌风脸色发红,“华盖穴”上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白气,不由额手称庆,要是自己表演的那一手稍慢的话,这情况必被那什么右护法察觉,那一切就算完。
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两刻光景,这时段仿佛一百年那么长。
迸凌风睁眼坐起。
“古爷,怎么样?”小泥鳅迫不及待。
“成了。”
“啊!谢天谢地谢菩萨!”小泥鳅作出合什顶礼的样式。
迸凌风起身下床。
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改观,古凌风又回复生龙活虎。
“小泥鳅,你是怎么进来的?”
“床底下。”
“什么床底下。”
“古爷一看就明白。”
迸凌风弯下腰去,只见墙脚离地一尺的地方有个小洞,是方形的,很整齐,一望而知是撬开了两块土砖。
“你是打地洞进来的?”古凌风直起身。
“唔!”小泥鳅点点头,道:“古爷,我们先离开再说。”
迸凌风走向房门……
“古爷,外面有人把守……”
“要我钻洞出去?”
迸凌风回头瞄一眼。
“这……”小泥鳅耸起肩膀。
堂堂“冷血杀手”当然不屑于钻穴而遁,他要找对方还来不及,岂有逃避之理。“你赶快从原路出去,免我分心!”人已停在门后。
房门外响起话声——
“右护法,房里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会吗?”
“我听得很清楚!”
“木首座,不可能,房里只姓古的一个人,而且是在禁制之中,就算他解了禁也不会自言自语,你太紧张……”
“打开门就知道。”
“嗯!”
门扣拉动,房门开启。
“呀!”惊叫声中,两条人影闪了开去。
迸凌风当门而立。
小泥鳅不用说已经穿穴而去。
被称为木首座的丑妇人站在靠边斜角方位,五短身材的蓝衣蒙面人停身堂屋门边,古凌风判断他便是右护法。
迸凌风的突然解禁使两人震惊不已。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却发生了,双重禁制而且是独门手法,尤其“黑憩穴”被点,人失去知觉,功力通玄也无法自解,“冷血杀手”的能耐简直是不可思议。
四道眈眈目芒牢盯在古凌风脸上。
迸凌风跨出房门,神态之冷,仿佛雪上面还加了霜。
“古凌风!”木娘子开了口,道:“你是如何解禁的?”
“不必废话!”
“呛!”地一声,蓝衣蒙面人拔出了长剑。
丑妇人作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式。
迸凌风没有任何动静,人仿佛僵化了。
寒芒乍闪,蓝衣蒙面人揉身进击。
“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蓝衣蒙面人乍进暴退,古凌风拔剑还击的动作快得就像是兵刃本来就在他的手中。
蓝衣蒙面人退身的瞬间,丑妇人配合出手,十缕指风挟破风声疾射而出,堂屋不大,是以她在原地不动,只改变了姿势虚空发指。
迸凌风振剑,剑在身前幻成了耀目的扇面,指风碰上了扇面,发出了密集的“叮叮!”声,显见其指风之锐利。
蓝衣蒙面人剑又攻到。
迸凌风长剑划出,是攻击的招式,以攻应攻。
又是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蓝衣蒙面人再退。
丑妇人的指风斜里射到。
迸凌风回剑封挡,蓝衣蒙面人乍退又进,剑出如电,古凌风的剑勒回,丑妇人蹈隙出指,剑指交错,进退疾徐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联手合击,其威势可想而知,要是换了一般高手,对付其中之一都很难。
堂屋就只这么大,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丑妇人和蓝衣蒙面人互为犄角,此进彼退,使古凌风左右兼顾疲于奔命。
这种局势全凭真功实力,丝毫无法取巧。
联手的一方出手从容。
单打的一方毫无喘息机会。
七八个照面之后,古凌风突然感到情况不对,他的后腰部位曾被华艳秋的鞋尖暗刃刺了一刀,现在一用真力,伤口迸裂,其痛如割,愈来愈剧,且有濡湿的感觉,如不谋速战速决,后果堪虞,旧伤进裂比之新伤严重得多。
他蓦一咬牙,趁蓝衣蒙面人剑被荡开,丑妇人配合出手的瞬间,施展出向不轻用的三大绝招之中的一招。
森冷的剑芒从极不可能的角度闪出,一连三个变化。
“啊!”地一声,丑妇人倒弹到屋角。
同一时间,蓝衣蒙面人的剑袭到,古凌风成算在胸,就势变势,回迎对方的剑,在剑刃碰击的瞬间,闪电变招,一绞一振,飞刺下盘。
闷哼声中,蓝衣蒙面人矮短的身躯打了个踉跄,弹出了堂屋门,古凌风侧转身,剑未攻出,暗器已到,等拨开暗器,丑妇人已窜进了下首房门,接着房内传出木条碎裂之声,显然丑妇人已经破窗而遁,他冲出堂屋门,蓝衣蒙面人也失了踪影。
后腰部位的伤口已是麻木,扭头一看,血已浸湿到衣摆,立即自点穴道止血,他并不怨华艳秋,因为她是在心神被控制的情况不由己。
他也想到如果刚才丑妇人和蓝衣蒙面人发现他的情况的话,绝不会走,再缠上一会,自己必因流血过多而不支。
或许是再来了援手,定然是凶多吉少,白费小泥鳅一番心力。
他又回进房里,解开衣衫,在伤口抹上随身备置的特效金创药,然后从被单撕下一条布条紧紧缠住腰部。
还会发生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他必须有所准备。
染血的衫裤无法更换,只好将就结束停当,出房,离开这间农舍,伤口经过处理,情况显然好了许多。
丑妇人和蓝衣蒙面人再不见影子,想来伤势不轻。
当然,如果古凌风不是因为腰伤迸发影响了功力,他两个很难全身而退,至少有一个要摆在现场。
进入屋后林子,小泥鳅迎了上来。
“古爷,您……受了伤?”小泥鳅发现古凌风衣衫上的血渍。
“是旧创,不是现在受的伤。”
“旧创?什么时候……?”
“现在别问,先说你是怎么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吃早饭,一个乡下小子找上三男一女,那女的既丑又怪,她居然认出我是醉虾的徒弟,我和那小子就被他们逮住了……”
“嗯,再来呢?”
“那小子经不起唬,对方一问他全说了,于是我被带到刚才的屋子里,点了穴,上了绑,抛在柴房里,我听到他们计议怎样对付古爷,利用那小子把您给诓来,那丑女人叫‘木娘子’,是百灵会的首席使者……”
“木娘子,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后来?”
“后来,我自解穴道,月兑了绑,门外有人逃不出去,只好拿出看家本领挖壁洞,这一挖,挖到了古爷的床铺底下,这是事先没想到的。”
“我完全明白了。”
“还有,我刚才出洞离开屋子,在屋边伏了许久,不见古爷出来,却看见那丑女人和那蒙面人逃走,从行动看是受了伤,我尾随下去,发现附近设了不少暗桩,只得又回头,正好碰上了古爷,全部经过就是这样。”
迸凌风深深想了想。
“我们走,你离我远些在后面跟进。”
“好!”
迸凌风举步穿林而行,绕向西门方向。
走没多远,胡哨声起,既然有暗桩,这情况自在意料之中。
“站住!”暴喝声中发自后侧方。
迸凌风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前行如故。
“看,他已经受了伤!”一个粗豪的声音。
“嗨!难得的机会!”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逮住他可是大功一件?”
“我们上!”
两道剑光和着人影由后电射而上。
迸凌风旋身,寒芒乍闪,仅只是一闪。
“哇!哇!”两声惨号同时响起,但叠成了一声,由于是一粗一细,所以分得出是两声,两名蒙面人徐徐歪了下去。
蒙面,代表是二级以上的弟子,所以才不愿显露真面目,血水随即蜿蜒开来,在洼处汇成了一滩。
迸凌风的剑斜扬着,面无表情,两脚跨开,身形微挫,保持原来旋身出手的姿势,快剑杀人就是如此。
微风拂动,先后八条人影闪现,合围,一色的劲装蒙面,从体型看都是精壮的大汉,而目芒显示全属一流高手。
迸凌风原姿不动,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包围圈开始转动,步伐动作完全一致。
迸凌风寂然兀立,变成了一尊武士的塑像。
“呀!”人圈中爆出一声栗吼,交织的剑芒像一张网罩向古凌风,激起了一阵旋风,周遭的木叶摇曳飘舞。
一道寒芒从光网中窜起,金刃碰击之声有如连珠密响,光网破裂但又随即合拢,转动依旧,由徐而疾。
迸凌风此刻表现了惊人的定力,完全不为眼前的现象所惑,眼睁着,但入目不动心,两耳保持灵警,心里在盘算,腰部的刀伤虽经包扎敷药,但如用力过剧,伤口会再次迸裂,情况将比对付丑妇人和蓝衣蒙面人更糟,对方部署的暗桩可能不止现身的这些,而此地的讯息传出,有力援手会很快赶到,后果之严重不问可知,眼前唯有速战速决一途,要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只有狠下杀手。
这八名百灵会弟子施展的并非剑阵,只是一种联手搏击的战术,这一点古凌风早已看透,故而他必须争取主动。
意念在脑海里转动只是一瞬的工夫。
下决心也只是一瞬。
一般常以“静如处子,动如月兑兔”来形容一个高手的行动准则,现在,古凌风动了,行动之快,月兑兔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勉强地说,就像箭矢离弦的刹那,人剑一体,电射而出,使人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人已突破人圈而出。
人圈仍在转动。
惨号声起,人圈停止,三名高手栽了下去。
“呀!”呐喊声中,剩下的五支剑扇形疾扑。
迸凌风以更快的速度反迎。
“哇!哇!”一个倒栽当场,一个冲出八尺才仆地。
剩下的三个惊呆了。
迸凌风半旋身,面对三人。
“扯!”三人之中的一个急叫一声,其余两个如梦乍醒,三人齐齐转身,古凌风的剑闪电划出,惨号再传,三具尸体叠成了一堆。
迸凌风徐徐收剑。
场面静止下来。
一个小身影从不远处一蓬浓密的矮树丛里钻了出来,迅快地奔向古凌风,是小泥鳅,他实在相当滑溜。
“古爷,真过瘾,乖乖,前后十个。”
“……”古凌风冷冷地扫了小泥鳅一眼没开口。
“古爷,我们……回头吧?”小泥鳅耸肩笑笑。
“唔!”古凌风冷寂地举步,他在想落在对方手里的华艳秋,他此来本是要救她,想不到人没救成反而吃了瘪,如果不是因为腰部受了伤他不会罢手。
小泥鳅随在古凌风身后,显得神气十足。
一路上胡哨声互相呼应,明显地这一带暗桩密布,但慑于“冷血杀手”的武功,只传递消息而不敢现身拦截。
迸凌风当然不放在心上,自走他的路。
林家祠堂地下室的豪华房间里。
华艳秋坐在床沿,神情呆滞,变成了木美人。
黑袍蒙面人坐在几边椅上,他面前站着左护法,照样蒙着脸,看不出两人脸上什么表情,只眸光在熠熠闪动。
“左护法!”
“属下在!”
“你辛苦一趟,去看看木首座那边的情况,等天黑之后,把古凌风带到四号密舵,行动一定要小心。”
“遵命!”左护法打了一躬,正待……
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破嗓门的女人声音:“属下与右护法求见主人!”特殊的音调,一听便知是“木娘子”。
左护法侧移两步。
“进来!”黑袍蒙面人似已意料到发生了情况,声调显得有些不自然。
木娘子与右护法蓝衣蒙面人低头而入,齐齐施了一礼。
“你两个……受了伤?”
黑袍蒙面人一眼便看出。
“是的。”
木娘子回答,丑脸变得更丑。
“怎么回事?”
黑袍蒙面人的目光变成了两把刀。
“古凌风不知如何解了禁制……”
“你两个伤在他的剑下?”
“是的。”
“他人走了?”
“是的!”
“砰!”黑袍蒙面人重重一拍茶几,站起身来。
木娘子和右护头几乎垂到胸前。
“这怎么可能,本座用的是独门手法,还加点了‘黑憩
穴’,除非有外力援手,他本人绝无法自解穴道。”
“并没发现外人!”右护法回答。
“你两个联手还对付不了他?”
“他……剑法实在……”
“附近的警戒呢?”
“牺牲了十个!”木娘子接回了话。
“岂有此理!”黑袍蒙面人怒气冲天,身躯在发抖。
华艳秋木然坐着,她似乎对眼前情况毫无反应。
一阵难堪的沉默。
“目前的情况已相当紧急,我们每一个人都得加倍警惕,戮力应付。”黑袍蒙面人的气似乎已消了些,声音略趋缓和,道:“为了开创本会的大业,各位务必要全心全力以赴,本会的成就也就等于各位的前途……”
“是!”三人齐应。
气氛和缓了下来。
“你们可以下去了,如果姚总香主来到叫他进来。”
“是!”三人躬身又齐应了一声,鱼贯出房。
黑袍蒙面人扫了华艳秋一眼,坐回椅上。
木娘子又折了回来。
“你还有事?”
“是的。”
“说吧?”
“姚总香主为了他拜弟‘六爪银狼’的事,与卜芸娘起了冲突,而卜姑娘又为了……”斜瞟了华艳秋一眼才接下去道:“似乎积怨在心,而他们两位在会中是举足轻重的身份,发生了这种情况……好像不太好!”
“木首席,你能关心到这些,足证你对本会的忠诚,本座会记住,关于他两个的事,本座会有适当的处置。”
“谢主人!”木娘子退了出去。
黑袍蒙面人目望空处,似在沉思。
足足有半盏热茶工夫。
“下属姚子丹告进!”
“进来!”
进门的是“鬼脸人”姚子丹,没戴面具。
“参见主人!”姚子丹躬身施礼。
“免礼!”
“谢主人,主人命召,不知有何谕示。”
“坐下再谈!”
黑袍蒙面人指了指下首椅子。
“属下不敢!”
“姚总香主,你是本座的左右手,也是本会开舵的功臣,这里是卧室,也没外人,不必拘礼,但坐无妨。”
“如此属下告坐!”重施一礼才轻轻落座。
“目前敌对方面十分猖狂,这你应该知道?”
“属下十分清楚。”
“从各种迹象看,对方的目标是指向你和芸娘。”
“这……是的!”
姚子丹略显不安。
“为了不影响大局,你和芸娘必须暂时离开南阳。”
“属下和芸娘……”
“不错,她已经是你的人,你俩的行止当然一样。”
“这是……命令?”
“嗯!”
“属下遵令谕!”姚子丹离椅而起。
“至于去的地方本座会有安排,你俩待令行动,在行动之前,你与她都不许露面跟外人接触,以免节外生枝,这只是权宜之计,希望你不要介意。”
“属下不敢!”
三天!
迸凌风在豆腐店足不出户,后腰部的刀伤由于特制金创药的神效,已经算是痊愈。
现在是过午时分,他还在喝着闷酒,小泥鳅坐在一边打盹。
一条人影出现堂屋门边。
“黄兄!”古凌风立即起身。
来的是开封护卫黄坤。
小泥鳅蹦了起来揉揉眼,忙打躬叫了一声:“黄爷!”
“古老弟,你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黄兄请进!”
黄坤进入堂屋。
小泥鳅挪过椅子。
“黄兄喝一杯怎样?”
“我已经用过了,不客气,你喝你的,边喝边谈。”
“请坐!”
黄坤坐下,右手肘搁上桌子。
迸凌风也坐回去。
“黄兄此来有事么?”
“有!”
“什么事?”古凌风推开酒杯。
“你只管喝你的酒……”
“不了,其实小弟是在借酒磨时间。”
“好,听我说,祥云堡主霍祥云特遣堡中总管任守中拜访欧爷,提供了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目芒闪了闪。
“什么线索?”
“鬼脸人与卜芸娘将离开南阳避风头。”
“哦,什么时候?”
“可能就在今晚,路线不明,但知道目的地。”
“目的地是哪里?”
“屈原冈!”
“山区?”
“对!此去屈原冈有好几条路,虽然正路只有一条,但既然是暗中开溜,很可能绕小路避人耳目,欧爷的意思是我们分三路拦截,老弟你走右路,区区跟欧爷负责中间正路,‘仙女’方面走左路。”说着,用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了路线,并加以说明,然后又道:“意下如何?”
“可以!”
“右路在判断中是最可能的路线,荒僻少人行,但可通车马,要老弟负责是老弟的能耐足可独当一面。”
“何时行动?”
“断黑之后各自出发,两人之中只留一个活口便成。”
“还有旁的没有?”
“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如果有新的消息,祥云堡方面会派专人随时提供,百里之内都属祥云堡控制范围。”
“祥云堡主不惜冒险与‘百灵会’为敌?”
“三个原因,第一、堡中弟子先后牺牲不少,想讨回公道。
第二、为了起先跟欧爷作对而想有所赎罪。第三、是最主要的,一山不容二虎,祥云堡一方之霸,不容许别的势力侵入地盘,所以主动提出支援,彼此两利。”
“唔!是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祥云堡当初介入这桩公案,目的是想谋夺‘神通宝玉’,现在起了这大的转变,能确定对方没别的企图?”
“想来不会,祥云堡搬不走,谅不敢干犯国法。”
“好吧,就这么说定。”
新月,像一把玉梳子斜挂在西天,淡淡的光辉照得原野一片迷漾,一辆马车缓缓蠕动在黄土路上。
马车走夜路是少见的现象。
此地离南阳城约莫十里,人烟稀少,近乎荒凉。
一株奇高的大树矗立在路边,遮住了西斜的新月,使一段约莫三四丈长的路面形成了阴暗,路仿佛被切成两段。
马车行近,投入阴影,才发现路中央站了一个人,显然是有意挡道。
“是哪位爷台……借过一下?”车夫发了话。
“停下来!”声音极冷。
“爷台……”
“停!”
马车在车夫吆喝声中停了下来,距挡路的不到五尺。
“车中何人?”
“空车!”
“什么,空车?”挡路的显然大感意外。
“是的!”赶车的声音有些发抖。
“为何连夜上路?”
“是送客人到南阳的回头车,为了省一宿店饭钱,所以趁夜赶一程,大爷,苦哈哈的营生,还不够养家活口。”
“把车门打开。”
“是!”
跋车的哪敢哼半个不字,跃下车座,忙不迭地打开车门,两边的窗帘也掀了起来,车厢里的确是空无一人,只有个大包袱,挡路的绕着马车走了一圈,然后停在车门边,冷森森地道:“把包袱打开!”
跋车的打了个哆嗦。
“大爷,这……包袱……只是些换洗的旧衣服!”
“打开!”挡路的两眼在暗影中放光,变成了猫眼。
“是。”赶车的半个身子钻进车厢拖过包袱解开。
丙然是一些衣物,光线不明,但仍可看出是女人的。
“这怎么回事?”
“大爷,这些衣物是……是……”
“是你偷客人的?”
“不,不,是客人赏的,说是……到城里要做新的,这些
旧衣服便赏给了小人,小人常跑这条路怎敢偷。”
挡路的伸手抓起衣物,看了看又放回去。
“车回什么地方?”
“这,哦,不远,到镇平。”
“镇平,不到百里,嗯,你可以走了!”
“谢大爷!”
马车继续上路,速度加快了些。
挡路的仍留在树影中,他,正是负责右路拦截的古凌风。
一条小身影从树身后转了出来,是小泥鳅。
“古爷,我们上当了!”
“上什么当?”
“这辆马车分明是城里鸿发车行的,赶车的却说是到镇平的回头车,车里没人,这不是金蝉月兑壳之计么?”
“没有,对方只是玩了个花招。”
“怎么说?”
“车厢里有衣包,都是上等质料做的,有几件还是新的,是卜芸娘的衣物应该没错,女人就是女人,衣物对她非常重要,不会随便丢弃,你现在盯下去,注意别让对方发现你,我随后来,如果我猜得不错,马上会有情况。”
“是!”小泥鳅顺路边溜去。
迸凌风离开大路,顺同一方向行进,保持视线能及的距离。
走了约莫两三里,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集子,只有一间小面店还亮着灯做生意,这种小集子实际上是个小村落,只有墟市的日子才会热闹上那么一两天,平时极少行商过客,大路从集子里笔直穿过。
迸凌风进入集子,一眼便瞥见刚才那赶车的在面店里喝酒,一只脚摆在板凳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门口却没有马车的影子,古凌风心里有数,他从另一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走了过去,随即加快脚步穿出集子。
小泥鳅迎了上来。
“古爷,您真是料事如神。”
“怎么样?”
“刚刚就在此地,一男一女上了马车,赶车的换了个年轻小伙,原先赶车的在此回头,他们这一招真够滑!”
“我们继续追,你还走大路,我从路边去抄头。”
“好!”
迸凌风紧赶了一程,马车进入视线,这-段林木夹道,时暗时明,弦月已经降得很低,只能透过树隙照路。
展开身法,穿林飞掠,很快地便抄到了前头。
马车来到。
迸凌风闪现路中。
“什么人?”马车停住,赶车的喝话口吻与原先的大不相同,显示出他是江湖人。
“叫车里人下车。”
“车里人……车里什么人?”
“少装孙子!”
“车里哪来的人?”
迸凌风缓缓逼上。
“怎么,你想打劫?”赶车的大声嚷嚷。
迸凌风步到车边,冰声道:“出来!”
车里没反应。
跋车的跃下车辕,到了另一边,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体满壮实的,手里抓了根木棍子,摆出了架势。
“别想打歪主意,我小三子可不含糊!”
“哼!”古凌风冷哼了一声,目注车门。
“朋友,看来你是外地人,还没模清行道,我父子走这条路可不是一天半日,从来没风吹草动过,打听打听,镇平小三子是什么角色。”
迸凌风根本懒得理料这小子,对方胡诌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起一掌,劈碎了车门,车里果然是空的,马儿受惊,昂立而起,唏律律一声嘶叫,拖着空车狂奔而去,赶车的也随着投进了路旁林中,他却呆住了。
上当,这才是真正的上当。
花样之中的花样,他一想便明白了,在来路上拦了马车便已经打草惊蛇,对方故意上车然后又偷偷下车,目的在测验是否被识破狡计,现在“鬼脸人”和卜芸娘很可能在暗中窃笑,只怪自己沉不住气,如果一直暗中尾随下去,逮住机会再行动便不至有此失。对方当然会改道,而且更加警惕,除非直追到屈原冈,休想中途截住。
小泥鳅已追了上来。
“古爷,又被对方耍了!”
“哼!”古凌风从鼻孔里吹气。
“古爷,我们快走!”
“走?”
“对,往回走!”
“什么意思?”
“我在后面发现两条人影越野奔向西北角。”
“啊!走!”
破窑。
半湮在野草里,月光下遥遥望去像一座古冢。
月光从破孔透出,隐约照见了一男一女,他俩,正是“鬼脸人”姚子丹和卜芸娘,分立在破孔的两侧。
“这次的行动相当机密,想不到古凌风会追来,是他们耳目灵聪,还是我方出了内奸?”卜芸娘幽幽开口。
“要不是我临时变计,已经被他截住。”
“主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去屈原冈?”
“不知道!”姚子丹的声音很冷。
“那里……我们好像没有设舵?”
“对,但有坟墓。”
“你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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