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长笑声里,烟迷雾滚,似有一堵无影之墙,那旋轮戟,无缘无故,朝上一抛,风激轮叶,厉啸生寒,白烟如巨浪一般,朝孤岑丐身前一滚,这位凶恶怪丐,竟无法抵御,身如断线风筝,仰面朝天,往朱霞尊者身前跌落,不是那恶僧把他扶住,这一交,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韩起龙突然想起一事,忙扑向尊者身前,耳语一阵,朱霞尊者,朝那白烟人影喝道:
“尊驾可是南天八奇中的云旗帮主。”
烟云,又是冷笑一声道:
“凭你这点微未道行,还不配问老夫威名。”
好大的口气,可把韩起龙等炸破肺来。
本待发动阴谋,报以颜色,那烟云人影,立又转移目标,缓缓朝舒儿立处前移。
韩起龙心中一宽,暗道:
“最好是坐山观虎斗,好捡现成。”
秋娘暗中嘀咕,心说:
“这家伙,真是邪正不分。”正待吩咐舒儿,必小心在意,那人影,立喝问:
“兀那小子,抱的何人?”
“这是我们的婵姐姐!”云儿天真稚真,逞口而出。
“凭你也配和她称姐道弟?”
“那是她自己愿意,我们谁也不会希罕。”
“叫那小子,把人抛了下来。”
秋娘知道舒儿性不可折,别说是婵儿,普通人弄成这样,他也不肯。
停顿间,烟云人影,似感不耐,白烟内,爆出无数金星后,立又扩散开来,云烟也随之而愈浓,如漫天恶雾,将那模糊人影,全部遮住。
云生气道:
“这家伙,敌友不分,婵姐姐伤成这样,他不但全无怜悯之心,好意救人,反招嫌怨,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莫氏三雄,老大和老三,阴恻恻的立在一旁,暗打主意,心说:
“何不用暗器攻他一阵,逼他出来,看到底是何人物”。首由莫慎立又发难。
他也不再招呼,袖管一抬,又打出无数利箭,烟云摇幌一阵,箭如大海杀泥。
莫凡怒道:
“并肩子,点子硬,强迫抢攻。”
“那是你是自己找死!”
凡慎连合出手,英慎更使出全身解数,背上匕,十二柄,排射而出,似乎已激动那烟中人的恼怒。
陡闻铮铮连响,匕光如电,莫慎的暗器,穿入烟云之后,条又倒射而回,十二柄匕首,竟是流星赶月的手法,一柄紧接一柄,上下两把颔前,紧对这恶徒胸月复,莫慎一抖手,身轻如燕,从石上纵起,乃兄莫凡,大声喝道:
“三弟莫慌,愚兄助你一阵!”
韩起龙也拔动仙人指的机簧,射出几线银光,想把打来的匕首击落。
莫凡出手较次。
杯弦响处,利箭冲霄。
不料来人功臻化境,毫不理会,匕首被银光利箭撞击之后,上冲角度增加,不助还好。这一助,正如火上加油,最上一柄,竟从多臂哪咤的月复部,直穿而过。
一声凄厉惨啸,人影从空中疾落,把韩起龙和莫凡惊得肝胆俱裂,扑上前,把伤者抱起一看,多臂哪咤,已成了血人,肚子上,竟划了一个六才多长的口子,月复被肠流,立时气绝。
敌人一时震慑。
惊愕间。
那烟云如惊涛骇浪,又朝舒儿扑来。
云生提着荡天筝,却从石笋上一跃而下,正是初生之犊,毫不畏虎。
神筝扑击烟云,筝声大作。
秋娘也御剑冲上。
但两人似都被人用掌一推,也跌了下来。
烟云滚滚立把舒儿罩定。
场子里,突有一种阴恻恻的冷笑,紧限着,雾尉云腾,走石飞沙,灵舒朝右笋之下一跃,手上已失去婵儿,这一来,激发这孩子拼命之念,高声大叫:
“秋妹,手头宝剑给我,这老贼,我得和他拼命!”秋娘不由机伶伶的乱打寒噤,竟未看出,敌人是何形状?如何夺去婵儿?听说要剑,毫不考虑把天遁剑朝前一丢,前古神兵,光同白电,莎莎作啸,声威不凡。
朱霞尊者,暗叫一声“好剑!”大袖迎空一拂,突发出一股旋流,把宝剑立即吹斜,如星飞丸泻般,骤然朝尊者落去。
云生惊叫道
“舒哥哥,速设法夺取!”
“他还差着哩。”
这孩子,圈手之间,宝剑似乎受着吸力一般,跟着他抖臂一纵,迎着那闪闪银光,微一挥腕,剑作龙吟,落在手上。
灵舒纵落平地,胆气颇豪,大声笑道:
“陆某素恨投机取巧,天遁是柄利剑,你如未带着宝刃,改日再比不晚,否则,藉此为词,徒事舌噪,神剑无眼,一经伤害,后悔已迟,话已讲明请作考虑!”
朱霞尊者,正待答话:
那烟云笼罩着的怪人,冷哼一声道:
“倒看不出这小子尚有胆量!”
云儿咤道:
“他和人家事完,就会找你算账,你以为有谁怕你不成!”
灵舒反顾道:
“不必和他斗嘴,反正婵姊不还,这儿的人,都别想走开?”
“作梦?”烟中人发出轻蔑一笑。
白烟迷漫中,又爆出无数金星,而浓烟范圈,也逐向四方扩大。
敌我都在僵持,各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理,这一来,鸦雀无声,正是暴风雨将临,却有片刻平静。
韩起龙所立之处,却是一根长约一丈的石柱,那浓烟,逐渐移近,凝神细看,似隐存一条人影,朝自己缓步而来,阳光可部份透过烟云,因为光线从背后斜射,故比别人看得清楚,但尤颇感模糊,这恶徒,城府极深,不免暗打主意,心说:
“居高临下,利于猛攻。”正待用仙人指,实施突击,不料人家比他更险。
一团酒怀大小,遍体散光之物,从烟中直射面来,因为离地不高,距离脚底尚有五六尺时,一时模不清人家意向,不免暗中迟疑。
陡闻轰然一声大震,自己从石柱上跳起老高,耳膜欲裂,两眼发花,石柱底部,震为粉碎,踞然而倒,碎石如面?飞出老远,观战的人,稍不留神或武功较次者,莫不打得襟穿摆裂,肌肤受伤。
韩起龙做梦也没想到,暗器中竟有如此厉害之物,倒裁而下,好在工夫精纯,一记铁板桥和龙门跃鲤,交相并用,往斜刺里一穿,掠身之间,瞥见灵舒也从旁边扑来,似在闪避碎石,不由陡起恶念。
手中仙人指,能缩能仲,施展如意,不由一抖手臂,力按哑簧。
那内外两截的奇特兵刃,往前一体,冲力奇大,朝着舒儿侧身点来。
意想不到,灵舒也暗中留意,趁一翻之势,手中长剑,微往上挑,剑尖刚好与仙人指端,巧妙一拨,两般兵刃,进出一溜火光,韩起龙才看出此子,绝非吴下阿瞒,不由暗里吃惊,打定主意。
“下绝情,施毒手,断掉秋娘绮念,只要此人死去,把她抢持,软诱硬逼,非让她失身不可。”
斜退之间,右足点地一弹,身子前逼,快如石火,两手当胸,抱着兵刃,借前冲之力,怀利器伤人,这是“海心”一脉,独门秘招,“神兕撞出”,威力奇绝。
灵舒携天遁,剑长三尺,施来得心应手,葛地里,沉腕下挫,反手一挑,往前点去。
这是永字八诀中的“勒”“侧”手法。
韩起龙只觉剑芒闪目,手上兵刃,被利剑挑斜,随来的便嘶啸震耳,千丝银光,沿着自己兵刃,如水银泻地一般,直穿而入。
韩起龙把双眉上挑,满面杀气,心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纵身之间,笔点天遁,这一回,算是见力使力,身法也极为特别。
人影冲空,疾如飞隼,上升之势一尽,就势一翻,头下脚上,身子笔起,那姿式,至为特别,一纵倒是九丈以上。
云逸上人和莫三娘,不由喝彩助威。
陡闻一声清啸,声如风岁龙吟,舒儿也从地上一跃而起,长剑倒拖,凄空十余丈,复又把身子朝前一伏,滴溜溜的旋空三匝,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大弧,如一条银链,把韩起龙整个身子,用剑光穿住,徒闻嘶啸刺耳,韩起龙也竭全力硬拼。
仙人指上,光芒点点,直欲突幕而出,眨眼间,彼此连环招展,攻守并作,一口气,兵刃相交,总在五式以上。
那白色而带金星的烟云,如同蒸气一般,往上直冒,只片刻。
空中降落一条黑影,韩起龙汗浸鬓角,形态索然,手上仙人指,微带抖颤,似觉气愤已极,不能控制感情。
灵舒却又是一番情景。
他被烟云一冲,好比风飘落霞,轻轻朝地面一落,依然气定神闲,秀逸无比。
烟中人突朝灵舒发话道:
“我问你,可不准有半句谎言,否则,叫你难逃出老夫毒手。”不但语音老气横秋,而且冷俊已极。
朱霞尊者、孤岑丐、一指老人周立,以及白眉望童成等人,见韩起龙已暗中吃亏,都纵落跟前,前后左右,都有人翼护,而且以朱霞为首,用密语通知各人,暗中准备,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烟幕老怪,来去自如。
就在他们剑拔弩张之际。
灵舒朝烟云之内喝道:
“老魔头,你有什么要问?”
“适才你那剑法和身法,系何人所传,快说!”
“武姊姊和我有结义之情,切磋武功,有何希罕之处?”
“怎么?是她传你的么,这妮子,委实可恶。”
云儿见他老气横秋,不由气愤已极,吼道:
“他们两人同处了不少时间,就算全部为她所传,这又有什么可怪之处?”
烟中人并未见评,却追着问:
“这话当真?”语音中含着愤怒。
云儿大笑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显然的道理,婵娣娣很大方坦率,何曾是你这等小气?”
烟中人冷笑连连,白烟向前,缓缓移动,正对着舒儿所立之处。
秋娘不免暗中嘀咕,心说:
“这场比斗,绝难避免!”遂潜心戒备,表面上,故作轻松,舒儿和她,相距数步,御剑攻人,伸手可及,暗中观察玉郎,却是气朗神清,不由心中一欢,把手朝乃弟一招,云儿走了过来,仰着斗大眼睛,凝望婉婉脸上的蓝纱,候地一皱眉,悄声道:
“还戴着这劳什子干啥?”
秋娘舒了一声,低语道:
“动手时,注意敌人意向,戴着这纱,可使人莫测高深,婵姊的兵器,是件希罕之物,急弹可用音响伤人,切莫疏忽。”
“我记得!”云几点头。
“少年人,你打算要她?”奇怪地,这位烟中人物,语音忽然蛮得温和,又在动问灵舒。
灵舒女敕脸通红,嚅嗫道:
“她救我,我拜她为义姊,手足之谊,此生不渝!”
烟云中,突爆起一阵朗笑,绕烟雾,一团团,如浪涌波翻,久久不歇。
赛方朔罗翔,本站在灵舒的上方,缩头优颈,未曾诙谐半句,这时,却自言自语:
“嫁不出的女儿,强着人要,已是不该,像这般对待郎婿,和盘贼有什么不同?”
烟中人也未睬他,却朝舒儿密语传话道:
“绛珠和婵儿,貌至不恶,眼界亦高,往常对少年男子极少理会,可是,一经青睐,即决难易其心志,绛儿个性,比乃妹稍较随和,婵儿却比她坚持得多,你和她既然相处一起,自然互有情愫,孤女独男,无殊干柴烈火……。”
他突然一顿,似在考虑最后辞句,有无不妄。
灵舒听他说到干柴烈火,脸上不免麻辣辣的,但来人是义姊的父亲,算是长辈,不敢顶嘴,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回答不出,这无殊证实了干柴烈火,自然烧过一阵。
有道是:“得理不饶人!”
烟中人哼了一声:
“老夫的话,可没说错?”
这一句,声音特高,引起四周的人,不由一愕,千百只眼光,都在观察。
秋娘忍耐不住了,一耸娇躯,扑进舒儿,脚未点地,险上的蓝纱,突被微风一吹,轻轻揭去,在公开场合,这还是她第一遭,露出真面,谁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美人,周围高手,都被她这种艳丽容光,立时迷住。
烟中又用密语传音,这次却是异常冷唆:
“你骑马看马,玩弄感情,糟蹋了婵儿,却又勾引你身前少女,这行为,极不可恕!”
秋娘因为和舒儿并立,已听得一清二楚,她也说不出存何感觉,自己和舒儿,虽然白壁无瑕,但月婵却比自己成熟,可能为了身体需要,无法自持,做出那种香艳感人的事,自也顺理成章。
突地他把剑眉一掀,怒道:
“你是长辈,那能含血喷人,士可死,不可辱!”
“你要真凭实据,是不是?”烟中人一再逼问。
灵舒未及回答,突响起月婵的声音:
“爸,这莫非作梦么?孩儿怎会睡在你的怀里,还有妈,她没有和你一道?”
“丫头,这不是和你叙话的时候,我问你,那小子和你有什么牵连?”
“他是女儿的义弟。”
“义弟?男女结盟,古往今来,百难一见,你是不是爱上了他?苏岱有何不好?当着这小子,你可向我有个交待,云旗令已经使出,这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总该清楚!”
“爸,你不能这样咄咄逼人,更不可委屈了他!”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似在毛毛细雨里,突响起了一连串的闷雷,使人两耳,感觉压涨,周围的人,都模不清他们这种欲明欲暗的谈话,但都抱着一致的心理。
“坐山观虎斗,能不惹火烧身最好!”
笑声一喝,烟中人又冷峻地问道:
“丫头,你可见着,他身旁站着何人?虽然,你比她不差,人家是什么情形,你该心里有数,我要绝去你的疑念,拿鲜血染红青山!”
灵舒秋娘,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心说:
“这麻烦可大了!”
韩起龙却是喜在眉头,笑在心里,朝莫凡招呼:
“本帮出了这种婬娃荡妇,遣羞武林,就藉兄台臂助,把她捉拿,严加惩处,也可向这位前辈,有所交代!”
莫凡邀应一声,抡剑欲出。
月婵似在哀求父亲:
“爸,你不能这样!秋妹不过遭奸陷害:碰巧他救了她罢了,说不上有其他牵联。”
“此话当真?”
“女儿可以保证!”
“那你就不妨把他引入我的门下,为父答应,不但把本门武功,倾囊相授,你嫁他,我也赞成!”
婵儿顿了一顿,想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既然拿稳,为何不遵照为父的话去作?”
“爸,你看,四周围,几乎都是韩起龙的心月复,女儿一命,差点丧在他阴谋诡计之中,如今虽被爹爹救转,但手臂创痛犹深,离开烟云,说不定他们突用暗器猛袭,那孩儿岂不变成了箭靶?”
韩起龙暗吃一惊,心说:
“这个刁蛮贱婢,好生可恶,总有一日,我叫你生死啼笑不得。”
烟中人却用柔和的语音安慰道:
“孩子,你总不能把人家的一时误会,记在心中,那一来,岂不是有违先圣元贤的忠恕之道?”
韩起龙立觉飘飘然,别是一般滋味。
白烟迷漫中,红光闪闪,月婵已缓步走来,她低锁柳眉,一眶清泪,半刻不见,似乎另换一人。
“婵妹。”
舒儿云生和秋娘,几乎同时扑去,灵舒心情激动,竟拉着她的手,秋娘也把臂而泣,只有云生,天真稚气,一言未发,先把她的荡天筝,拿自己手帕,擦了一会,然后恭恭敬敬的递过,凄然笑道:
“小弟一时鲁莽,未得姊姊同意,拿它对敌,自是不该,你骂我打我,决不顶嘴回手就是。”
这场面,使人极为感动。
婵儿全神本在注意灵舒和秋娘,玉郎是她精神上所托,但情敌的美,使她不但惺惺相惜,而且自叹不如,云生的举动和言词,更使她深深感动,觉得自己的生活圈子,如能缩小到和他们同在一块,那才是神仙不啻,但这无异于梦幻泡影,可以想像,不可强求,这一来,眼泪如断线珍珠。顺腮而下,偏还带着笑意,从檀郎手里,挣扎而出,对云生道:
“我的东西,你如喜爱,尽避使用,只要你不讨厌婉婉行!”
云生天真地笑了一笑,递过自己的手帕道:
“你比秋姊还好,使我深深记念,快拿手帕拭干眼泪吧!”
秋娘笑道:
“别听他,适才拿它揩筝,又用它来抹脸,你想,我们的脸庞,那是何等珍贵,岂能随便用臭男子们的手巾?”
婵儿笑了一笑,却把云生的手帕,轻轻把泪揩干,随手放在袋内,柔声道:
“这条手帕,归我保存,待我回山之后,准为你制备一条新的还你!”
秋娘忙道:
“婵姊,快莫听他胡缠,他一得意,越发磨人,到那时想甩,也还来不及呢!”
云生朝婉婉扮了一个鬼脸,又伸手往前一指。
秋娘回首一看,那烟云,竟朝自己方向,缓缓延展,不由芳心着念,正待动问婵儿,怒玉脸微泛迭白,立问舒儿道:
“家父的话,想必都已听清,你既五师承,能否看着我,拜在他的门下,那一来,我们就是师姊弟了,岂不也好?”
婵儿拿眼望着舒儿,见他剑眉深锁,星眸蕴泪,似怀着其重无比的心情,但又不敢说出,知道他痛苦已极,这妮子对舒儿算是百依百顾,忙道:
“男子汉,大丈夫,贵能当机立断,切忘优柔,何不当着家父,把话说明!可行则行,不可行则止,别存什么顾忌!”
灵舒表情,综错复杂,迟疑半响,终现出满脸毅然之色道:
“小弟幼承祖母慈训,习礼敦诗,结伙人帮之事,与国法有违,绝对不敢承命。”
话声未落,烟中人怒道:
“何如?还不替我回来!”
“爹爹,何必性急?”
“为父不能跟你丢脸,速随我一道回去,永远不准下山!”
婵儿一听,不由娇躯抖动,一脸惨白,几乎晕绝倒地。
灵舒突然把手一松,反转身,抡剑欲出,月婵锐叫道:
“我们既然姊弟相称,就该注意长幼尊卑之序,和家父动牛,万万不宜,退下去吧!”
她和灵舒等人,颔首道别,莲步轻移,缓缓朝那白烟之内走去。
案女又悄声争论一阵,这位烟环雾绕的云旗旗主,竟然大喝出声,道:
“兀那小子,速即退去,此后如再与婵儿纠缠,那你知道它会产生什么后果!”
灵舒纵声朗笑道:
“陆某非为惜命,不与前辈动手,这不过看在婵姊份上,就此走开,同时,敢和前辈打赌,三年之内,必亲请云岭,面晤义姊,除非她亲笔回绝,任何人想加阻挠,陆某誓必和他周旋到底,苏明想属前辈丰下,祖母为他所害,血海之仇,譬必报复:还望前辈事先带个口信,免得他到时死不甘心!”
他把话语交待完毕之后,激动地朝烟雾中纵身跃来。
这一下,出人意料。
婵儿说声叫道:
“你走,别再缠我!”
白烟中,金光四迸,乍看去,如大正月里的花爆,一层夹着一层,纷纷激射而至。
舒儿感觉极灵,立嗅出这烟云里,有一股淡淡奇香,可也无法说出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不由大惑,身子前扑,才沾烟云,立觉一股刚中带柔的弹力,把自己朝后一推,知道这是云岭绝技,“隔山摧牛”,稍不小心,必定震伤内腑。
他武功原极杂博,身子又轻,竟顺着煞风来势,把长剑疾扬。
周围树木,莎莎不绝,落叶断枝,凄空飘降,灵舒点足之间,往斜刺里跃开五六丈。
正待招呼云生秋娘,立即离开武林。
猛可里:
人影连晃,以海心山朱霞尊者为首,携众阻路,莫三娘更是气焰万丈,两道冷芒,从一双鸡皮鹤发,内陷极深的眸子里,扫射面来。
秋娘携着阙光,离玉郎不远,自可互相策应,凝神之际,莫三娘突把身子一缩,朝前直穿,灵巧疾快,迥异寻常,竟是武林中一种极其难见的身法,“神蛙跃水”。
舒儿被朱霞尊者和孤岑丐挡住,面背三娘。
敝啸声里。
恶妇十指箕张,从他后脑和背心,如两排利刃,狠狠截到。
秋娘已知道这恶妇劣迹,绝不下韩起龙,不予除去,总是一害,遂也不出声招呼,用师门最厉害的剑法“万里飞虹”,起而应敌。
只一展开,立见白茫茫一片银光,如半空裹突现出一颗慧星,锋芒四射。
人与剑,因为来势太快,绝难分开。
这几乎是同时发动。
莫三娘的十指,距离舒儿要害,不到三尺,那阴森寒腥的修罗指风,已使舒儿无法忍受。
他突把身子一转,天遁拦腰卷出,银光暴涨,寒气袭人,这一来,他和秋娘,如同首尾策应,前后夹攻。
舒儿这一招,可算是出乎莫三娘的意料之外,因为除了韩起龙外,在他前面的人,都是武林内一等一的特殊高手,只要舒儿发难,前面的人,给他一击,他有无抵抗之力,都成了问题,自己这一记九幽修罗,自然足以致他死命。
谁知天遁神剑,一卷之势,如大海惊涛,力挟千钧,莫三娘只觉眼前一花。
正待索手后撤。
身后,寒风飒然,闪烁银光,当头罩落,眨眼间,已变成前后受敌。
莫三娘不由慌了手脚,赶忙朝身后一闪,朱霞尊者,挥动铁莲花,往灵舒侧边攻来。
韩起龙摆动手上仙人指,“金灯引路”,巧拿笑腰。
一指老人周立和白眉叟童成,两人同时朝前劈出一掌,莫凡立打出毒药暗器,利箭如雨,殊芒四激,掌风厉啸,人若惊鸿。
舒儿此刻已豁去性命不要,想先把韩起龙和莫三娘,劈在剑下,群起围攻,竟不闪避,莫三娘虽然能身后退,天遁神剑的锋芒,仍从头上一拂而过。
千丝白发,随着剑气,纷纷散射,几乎连头盖骨也被削落。
莫三娘吼了一声,“金鲤倒穿波”,翻身后纵之势不减。
眼看身子已闪出秋娘剑幕之外,刚待脚点实地,稳定全身。
蓦觉章门穴上,一阵剧痛,不但全身瘫麻,丹田真气,顿形涣散,脑子里,似轰了一下焦雷,自己的身子,顿被人劈肩抓住,如同一把铁钳,扣得紧紧。
莫三娘气得几乎发昏,回头一看,自己那付鸡皮奇丑的老脸上,竟敢重重的挨了两记耳光,耳闻云生在她身后咤道:
“你这绝毒恶妇,今天可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问你的事,必需好好细讲,否则。我用锁阳手把你惩治至死!”
这是聂长松的独传武功,为一种拿穴手法,被伤的人,因气血行,那种难受,绝非常人所想像,长松为人和善,虽然懂得这种武力,但从不肯使用。而且因为锻炼的人,精气神三老有一不是、即劳而无功,但一旦出神入化,十步之内,即可伤人。
莫三娘可没把云生放在眼里,吼道:
“小狈,你敢犯上?”
云生含怒正待出手。
瞥见灵舒和姊姊,已被拳风、刃光、暗器所笼罩,那情形,危殆无比,不由惊叫:
“糟糕!”
舒儿和秋娘,疾如电掣,往前一台,天遁阙光,不约而同的扬起两道剑幕,把他们的身子,绵密裹住,清啸起处,这两位少年男女,竟从拳风暗器中,耸身冲天而上,姿式之美,无以复加。
灵舒剑上的光华,似比秋娘所持着更盛,五丈之内,电掣霞飞,莫凡暗器,竟被他用宝剑纷纷击回,双方联手,如玉树环花,雌英并秀。
敌人围攻未果,也激起一片杀机,朱霞尊者、孤岑丐、和周立童成,四人几有同一心意:
“这两人,如此年纪,就有这种奇特造诣,此时不除,再过数年,武林之内,恐少有人能和他们互作对手。”
四条人影拔地而超,旋轮戟,铁莲花两般兵刃,都为太白精钢所造,而且形状特殊,举手擎天,借飞腾之势,同往剑幕之中,狠狠崩去,周立童成,一东一西,却在剑幕之外。
一指老人周立的指功,极负盛名,觑看剑幕方位,食指由左面右,斜向上方,狠狠一划,白眉叟童成笑道:
“道兄,这一手准成,让我也来试试这女娃的斤两。”
语音未落,但见银光闪闪,朝他胸前横掠而过,白眉叟童立把袖袍一拂,左手往前探掌便抓。
底下韩起龙,却用隐语招呼莫凡。
“从速暗用青子协助一臂!”
莫凡张弓搭箭,竟射出七线乌光,往秋娘裙下穿去。
韩起龙也从仙人指中,打出一十三线蓝光,闪眼很难辨别,是何物事?
由于黑光穿来之处不是地方,使秋娘脸红,旋轮戟和白眉叟的袍袖,已把短剑逼住,遂迫使砍娘不能不朝后闪避。
一招得手,孤岑丐乘虚而人,旋轮裁丝啸刺耳,“浦口潮平”、“平沙落雁”,轮回钱指,波谲云奇,匆忙里,秋娘沉腕抽剑,藉后退之势,突地扭转头来,剑从怀里一划而出,式成暗雨敲花,欲图败中取胜,不料双方太快,而且都是猛攻猛拆,谁也不留余地。
剑锋撞着旋轮,火花进起老高,秋娘一怔,短剑几乎月兑手,人在空中,已稳身不住,星陨而下。
韩起龙狂笑一声,飞扑而前,仙人指就指在聂秋娘的脊上。
衣单贴肉,指利如刀,只需用手住前一送,这位绝代佳人,立即溅血横尸。
灵舒仗着身轻如燕,剑又称手,虽被两位高手包围,合壁之势,被人攻破,但尚未完全落败,朱霞尊者和一指老人,频使煞着,把他从空中一跃之势,逼落下来,但他剑路极广,长剑忽东忽西,短刃迎风,声作雷鸣,“紫燕拉怀”“飞花人梦”,光如大江落月,疾同河汉飞星,把朱霞尊者和一指老人,攻来的招式,悉数挡回。
武月婵停立烟云中,芳心忐忑难安,怀抱神筝,几度欲出手相救。
但云旗帮主脸上阴晴不定,目光所掠之处,似在专心注意灵舒的剑路,他突然吸了一口长气,冷然间道:
“丫头,你真算是我身旁最孝顺的女儿了!”
月婵翘首问道:
“爹爹,你为何说出这等话来?孩儿有何地方不要!”
“天仪剑法,为我穷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功夫,除了你以外,连你母亲和婉婉,都未能得到的传授,你却违背训话,自食譬言,把云岭秘技,传授-位素不相识的人,如今,人家已融会贯通,撷百家之长,再过数年,说不定他能悟出相反的剑法,那一来,岂不叫为父士制于他?”
只听月婵心里一沉,但她却潜意识的体会到。
“听他话,绝不至于逆已而行”,遂笑道:
“他何敢反抗爹爹?”
烟云里,云旗帮主的嘴脸,似乎显得变化无常,他听到女儿的话,阴森森的一笑外,不作其他表情,场中情势,大为逆转。
韩起龙恰似疯狂一般,手中的仙人指,己把秋娘上衣挑破,露出背脊部份,这婬徒,色欲熏心,除把一切叛帮灭祖的罪名,尽行加她的身上外,一双色睐睐的欲眼,却不断在她身上打转,上衣挑开,肌肤如玉,更使他欲念上升,狂笑声里,他竟想把秋娘的裙带挑断,让她当众出丑,一新耳目。
月婵已顾不得老父阻拦,手持宝筝,一闪而出,也把筝头对着韩起龙的背部,低喝道:
“螳螂捕婵,黄雀在后,韩起龙,你意想不到吧。”
“那倒不见得!”
这是云逸上人的声音,他从一处岩头之后,闪身而出,碧玉圭就对着婵儿的百汇要穴,得意笑道:
“一个制服一个,全在本师意料之中。”
韩起龙笑道:
“云大哥,你真是老谋深算!请把先武小姐引开,让我好惩治这位大逆不道的叛徒。”
上人大拉拉的朝着武月婵道:
“你该断清楚了,速把筝儿丢下,自行走开,韩帮主不愿和你为仇,这道理,你该自己懂得!”
场中那烟雾,除云旗帮主所立之处,依然笼罩外,其余,都惭惭淡了下来。
蓦地——
一阵细微嘶爆之音,百缕千丝,朝四周激散开来,陡闻云旗帮主冷声大喝:
“你们替我一齐住手!”
场中敌我,都在作生死之拼,一时停手不及,尤以孤岑丐更属狂妄,他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海星山地极偏西,对于南天八奇,尚属初见。虽然心存警惕,可无敬服之意。
甭岑丐大声笑道:
“你就用白烟把我们一齐困住吧!”
烟雾里,金星四送,白烟如怒涛一般,朝前涌来,往孤岑丐头上一罩。
但闻一声闷哼,这位老丐的身子,竟从烟里被人甩了出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敌我一齐怔住。
云旗帮主,犹大声喝道:
“就凭你们这点道行,也敢傲视老夫,如是平时,早已一举杀却,但本帮急待扩展,各处需人,如能与我携手合作,老夫当按年龄高下,互以兄弟相称。”
朱霞尊者笑道:
“那一来,我们是志同道合,唇齿相依,两派的人,彼此照应,问鼎武林,不知是与不是?”
“这个自然,但有一桩,见着老夫的旗令,必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和尚目光几转,立道:
“武林之人,义气为重,这一点,倒不需虑得!”
月婵早已呆在当地,叫苦不迭。
韩起龙见师叔居然不加致虑,满口座承,知道中间必有绝大缘因,如是也欣然附和起来。
突闻云旗帮主又大声笑道:
“既是盟友,总该有个认识,?如不计唐突,还请诸位举手,或代以兵刃亦可!”
不愿举手的人,只有风雨散人、红云师太和啸月书生,出乎意料,武功山的罗家一老,赛方朔罗翔,却途中变节,竞把拳头举得高高。
灵舒秋娘和云生,自然不屑一顾。
莫三娘却被云生用锁阳手拿住要穴,立时张口结舌,气瑞如牛,双睛突出,口鼻之间,津津冒出白沫,头上冷汗,从额角间滚滚而下,不移时,这位奇丑者妇,两手捧心,缩尖曲背,痛苦已极。
她自顾不暇,不能举手示意,算是特殊。
云生却是不饶,犹在严词盘诘,低声斥道:
“恶妇,老帮主在位时,念你寡而无子,一切优容,不料你人面兽心,与韩起成串通后,暗下毒药,主谋为谁,如何施毒,还快说了出来,否则,我决不饶你!”
“兀那小孩,还不把人交与老夫?”云旗帮主,又缓缓逼近。
月婵却忙阻止道:
“爹爹,陷害女儿的人,正是这妖妇和韩起龙互相串通,你不是不知。”
云旗帮主笑道:
“丫头,时移势异,如今互成一家,以前的嫌隙,不用再提了!”
婵儿大声道:
“他们都是恶人,虺蜴为心,陷主绝嗣,人神共嫉,爸,你为何还与这般人互打交道!”
“丫头饶舌,可恶之极,你还不知道为父决定的事,绝无更改么?”
他语音显得异常冷峻,几乎是斩金铁一般,绝无通容余地,忽又朝云生喝道:
“兀那小子,还不把她穴道解开,难道还让老夫亲自动手么?那你苦头可吃大了!”
云生天真稚气地一笑道:
“惩治恶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既以武林长辈自居,又是姊姊的父亲,我们曾敬重你的为人,却不料你是这么一位不通人性的厌物!”
“小子找死!”
烟突从地上爆起,如怒涛也似,直朝云生身旁,笼罩而下。
灵舒秋娘和月婵,彼此大惊失色,两柄利剑,矫天如龙,点点银芒,如狂风吹激白冰雹一般,朝那烟雾,怒卷而来。
月婵则用神筝护着云儿,哀声高叫:
“爹爹,万不能伤他性命!”
烟云里,冷笑连连,剑气已被烟云隔开,秋娘突从空中星泻而下。
看情形,大约出手失利,竟被人从空中击落。
突闻舒儿长啸一声,天遁回旋它舞,利用剑身旋转搏风之力,身子竟冉冉而上。
云旗帮主,业从烟中落地,仍然不见身形,但闻他自言自语道:
“老夫倒要见识,你能飞越多高!”
莫三娘就在烟雾之旁,突被一股无形劲气,把她身子往斜刺里一送。
这自命不凡,阴险绝伦的寡妇,此刻已无抵抗能力,人如断线风筝,朝着一株古松上撞去,一撞之下,不但未曾使她受伤,反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痛苦,立时消失殆尽。
境立场中的高手,莫不为这种武功,立时震服。
“锁阳手”与“分筋错骨”,分庭抗礼,这两种手法,在武林里几乎失传,能够解除它的人,更是杳若晨星,不可多得,不料云旗帮主,竟视同儿戏,骤然之间,把莫三娘马上治疗,那烟环露缭障形之术,已使人惊神见鬼,这一来,自然更使人莫测高深了。
秋娘不由大急,一付剪水双眸,凝望空中,更低声招呼婵儿道:
“事前危急,你待迁紧阻止令尊,否则会造成空前惨剧。”
月婵一怔神。
凝望空中,灵舒上升之势,业已锐减,烟云里,金星直冒,隐约现出了云旗帮主,凝神运掌,只等他余势一尽,从空泻落时,立即实施猛击。
梆地里,灵舒缩腕收剑,身子一伏,朝婵儿和秋娘所立之处,直泻而下。
云旗帮主怒吼一声,身带烟云,两手当胸,斜推而出。
月婵哭唤道:
“爹爹,你把女儿扑杀吧!”
这妮子,势同拼命,竟不顾危险,朝烟里扑落。
灵舒落地太快,离地不过一丈多高,又是斜泻之势,云旗帮主,推出一掌后,呼呼一阵疾风,奇热灼人,但月婵来势太疾,又当热风正面,手上神筝,被风力一击,打上半空。
婵儿惨叫一声,娇躯一翻,朝后便倒。
舒儿咤道:
“虎毒犹不食儿,你敢伤她!”
立把身子一挫,双手擎天,掌风疾劲,势如奔涛,因为自己的掌力,系由下面上,已把对方打来的风力,朝上拨开,自己向前一伏身,立把月婵抱持。
玉人业已昏迷!恍同醉酒,眉稍眼角,犹带笑容,不由一阵伤心,泪珠滚滚,顺腮而下,滴滴都落她的脸上。
秋娘和云生,也都扑近来,云生边哭边骂:
“恶魔,你不顾父子之情,杀死了婵姊姊,我看和你拼命!”
正待耸身扑去。
秋娘忙一把将他挽住,大声喝道:
“弟弟,暂匆鲁莽,要拼命,不在此一时,我们搭救婵姊要紧!”
云生止步,立由秋娘取出龙虎丹砂,在她口内放了两颗,嘴对嘴,朝婵儿口中吹去。
赛方朔罗翔,先是缩头吐舌,故作畏缩之状,这时,却附掌笑道:
“世道人心不古,于此已极,谓余不信,眼前便是实例一被,结义之情,胜过父母之爱,看来,我们这班老朽,早该死绝了!”
云旗帮主冷笑道:
“老夫素不与人争口舌之利,迟早,你只有等死!”
又朝舒儿大喝:
“婵子死活,你毋需惺惺作态,同时,你那龙虎丹砂,能否把她救转,大有问题,还不把人交来,是否找死?”
灵舒也怒道:
“我们惺惺作态,总还在此救人,不像你这种作父亲的人,却把亲生女儿,活活害死!”
忽发觉自己身旁,白烟一晃,烟雾迷离中,隐约地站着一位身着紫衣,头挽道髻,蚕眉风目,貌相威严的老人,那白烟竟从他背后袅袅而上,不知是什?
秋娘灵舒错愕间。
老人已微伸右手,往舒儿曲池穴上点来,笑声中,欺身而入,白烟里的金星,如相思炭爆出火花般,把双眼迷住,舒儿立觉臂上酸麻,手上的婵儿,又二度被他夺去。
砍娘把娇躯一横,阙光剑朝他胁下便点,老人恍同不觉,待剑临近,袍袖一拂,踉跄之声震耳,银光闪烁间,剑被弹开,秋娘也踉踉跄跄后退,老人冷笑:
“微末之技,居然敢和老夫作对,自速其死!”
风雨散人,见他过份狂妄,而且被欺凌的人,又都是后生晚辈,不由激发愤概之心,遂目视红云师太,见她反应如何?
老师太把寿眉一扬,双掌台什,朝烟雾中恭身一拜道:
“道兄功臻至境,辈份亦高,这几孩子,并无大过,而且对令媛不啻手足之情,看在武林同道份上,把他们饶了如何?”
“是否不看僧面看佛面?”
师太含笑道:
“正是如此?”
云旗帮主,突把声音变得冷峻无比道:
“那么适才老夫令诸位联盟,为何不一齐举手?是否因为你是佛门弟子,可以例外?”
“贫尼身人空门,与世无争,联盟之事,委实无法答应,还望施空海涵!”
忽闻哈哈数声,这位反复无常的八奇人物,又大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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