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鸟反哺情似海,跪羊哺乳恩如山。
人生愁恨何能免,孤寂与我长相随。
朝来风雨晚来急,心悬高堂音信绝。
任凭海角天涯远,侠骨丹心虎山行。
虎山行……
第二天的早晨,司徒文已来到距李家堡不及三里的小镇。
他心悬母、姐的安危,忘了饥渴,忘了疲劳,一日一夜的疾驰,毫无打尖歇憩的意思,急穿镇而行。
突然
一间酒楼的门前,出现一个中年文士,五绺长须飘拂胸前,意态潇洒,满面生春的望着他。
“逍遥居士!”他心里暗叫一声,随即止住脚步,一股无名孽火,倏地升起,眉眼之间,杀气隐隐。
逍遥居士常宗浩,紧走两步,长揖到地,笑吟吟的道:“司徒少侠别来无恙!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司徒文怒目圆睁,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不屑之极的冷哼了一声,右手两指在袖中连连弹动。
他恨不得立时将这伪君子立毙掌下。
“想不到阁下堂堂一表,竟做出这等阴险小人的行径!”
逍遥居士面不改色的道:“请少侠上楼小饮数杯,然后慢慢再谈如何?”
说罢身形侧移半步,拱手肃客。
司徒文为了母、姐尚在对方的手中,只好强捺满腔怒火,气冲冲的登楼,逍遥居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紧跟着上楼。
楼上正中摆了一席杯箸,想来是时间太早的关系,偌大一间酒楼,看不到半个酒客,他毫不客气的朝客位上一坐,逍遥居士眉开眼笑的落入主位。
司徒文暗自奇怪,何以不见千手神偷的影子,难道以老哥哥那等身手和阅历,还会栽在逍遥居士手中不成?
不多时,酒菜齐上。
小二一脸正经的摆上酒菜之后,悄悄退了下去,楼上仍只剩下他俩人,空气显得万分神秘。
“少侠,请用酒,这是本地有名的梅滴酒!”
司徒文沉声道:“阁下把家母和家姐……”
逍遥居士哈哈一笑,不等他说完,抢口道:“少侠不必多虑,令堂和令姐只是作客性质!”
“哼!好一个作客性质,阁下这等行径,不怕江湖中的人齿冷?”司徒文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鄙夷的道。
“在下不明白什么地方令人齿冷?”
“阁下不惜使用江湖下三流的手段,扣人作质,要挟我献出‘玄天秘篆’,这种行径,难道是光明正大吗?”
“岂敢!岂敢!谈不上要挟二字!”
“那你作何解释?”
“武林异宝,知者有份,只是想借阅一下而已,况且少侠保持了这多年,当然已全部了然在胸,秘录对于你少侠,似乎已不太重要,暂借又何妨!”
司徒文面色倏变,起身离座,大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逍遥居士仍气定神闲的兀坐不动,面上掠过一丝阴森的笑意,缓缓的说道:“少侠何必动气,请三思而行!”
“你这等行为,狗屁不如!”
“为了令母姐的安全,少侠不要太过冲动!”
逍遥居士虽然仗着扣留了司徒文的母、姐,不怕司徒文对他怎样,但对于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小煞星,心中仍不免有忐忑之感。
这一句话,确实击中了司徒文的要害,为了母亲和姐姐的安全,他当然不敢太过造次,愣了半晌之后,咬牙切齿的道:“你待如何?”
“少侠何必明知故问,难道舍不得割爱?”
司徒文气得浑身乱颤,目眺欲裂,投鼠忌器,空自急怒填膺,却奈何对方不得,为了母亲和姐姐,他愿意交出“玄天秘篆”,但,“玄天秘篆”,早已随着“虢公古墓”的被炸毁,而沉沦地下,他怎能交得出来呢?
“武林异宝”惟有德者居之,似你这等巧取豪夺贪婪卑下之流,也配染指,岂非苍天无限。”
逍遥居士面色乍变,但瞬又复原,冷冷的道:“少侠已决心不顾令母姐的安危了?”
提到母亲和姐姐,他顿时如冷水浇头,沉声道:“你究竟把我母、姐,藏置何处?”
“这个吗,只要少使肯割爱,交出‘玄天秘篆’,立时就可见面!”说完,阴阴一笑。
司徒文俊面一寒,就想出手,但想了一想之后,叹了一口气,把提起的劲势卸去,无限怨毒的说道:‘玄天秘篆’,不在我身边!”
“那藏置的地点,总可见告,只要取到……”
“永远也取不到了!”
“什么原故?”
“‘玄天秘篆’,放置在虢公古墓中,而古墓已被炸毁!”
逍遥居士面色一变,离座而起,道:“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司徒文眼中射出阵阵骇人煞光,他再也无法按捺胸中的怒火,立退三步,右手两指在袖中连弹三下。
逍遥居士不由心泛寒意,怪手书生击败“银杖骷髅令主”,掌劈“大漠驼叟”,大闹“嵩山少林寺”,这些震惊武林的消息,早已遍传江湖,他自付决不是他的敌手,如果司徒文不顾一切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表面上仍装着一派行所无事的样子,冷冷的道:“少侠存心不肯割爱?”
“告诉你‘玄天秘篆’根本不在我手!”
“既然如此,可别怨在下对令母姐……”
司徒文双目尽赤,一字一句的道:“假如你敢碰我母、姐一根汗毛,连李家堡在内。鸡犬不留!”说罢,眼神有若冷电直射逍遥居士。
逍遥居士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但他本是极工心计的人,仍然镇定如恒,强装笑脸,幽幽的道:“少侠难道为了一本秘篆,而置令堂令姐的安危不顾,甘作不孝不仁的人?那岂非……”
“如果今天你不放出人来,哼!你将不得全尸而死!”
逍遥居士面上顿现阴鸷之色,道:“如果你敢出手,在同一时间之内,令堂令姐将被送到天毒门的手中,那时,嘿嘿……”
司徒文一听提到血海仇家“天毒门”,不由杀机直冲顶门,对方竟然如此刻毒卑鄙,一时之间,怒火如焚,狂吼一声道:“贼子死有余辜!”
出手如电,疾朝对方扣去。
逍遥居士见他不顾一切出手,心寒胆颤,捷于飚风的一闪身形,避过这凌厉的一抓,紧跟着足尖勾处,一张桌面,径向司徒文飞去。
司徒文疾地旋身,逍遥居士已乘这一瞬之间,电射穿窗而去,司徒文岂能容他逃出手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疾射追去,口中喝道:“好小子,今天如让你走月兑,我可徒文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司徒文自眼了“九尾狐内丹”之后,功力何止增加一倍,这一展开身形,直如闪电划空,白驹过隙……
逍遥居士见事不可为,急于想赶回李家堡,以司徒文母、姐的命作为要挟,不怕他不就范,同时,对于三日前,来坚传讯的神山鬼没的“千手神偷”,心存顾忌,如果让他乘自己不在堡中之时弄了手脚,那一切算完。
他舍命猛赶一程之后,李家堡已在望,但身后却不闻响动,奇怪不置,难道怪手书生不曾追来。
心念动处,回头一瞥,果然不见半丝人影,不由大喜过望,只要自己先入堡中,你怪手书生再狠也得乖乖就范。
岂料就在他转回头之间,前面十丈之外,迎面站着一个青衫书生,赫然正是那怪手书生司徒文。
不由亡魂皆冒,身形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想不透对方何以声息毫无的赶在他的头里,单凭这一手惊世骇俗的轻功,他就望尘莫及。
司徒文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行来!满脸俱是怨毒之色,眉眼之间透出层层煞气,骇人至极。
贪婪使他忘了一切利害,他希望堡中能发现他而及时照他原来的计划实行,他胜券仍然在握。
当下,仰天一声长啸,意在通知堡中人,立即照他最后一个毒计实行,啸毕,焦急的紧盯百丈外的堡门。
这时,司徒文已停身在他面前一丈之地,恨声喝道:“你鬼嚎些什么?”
逍遥居士毫不为意的道:“马上就有好戏上演,你等着瞧吧!”
“哈哈哈哈!……”司徒文目射威棱,脸笼杀气,发出一长串震天狂笑,笑声有如狂涛疾雨。
追遥居士被他这一阵长笑,惊得退了三步。
原来司徒文以他的绝世轻功身法,离开酒楼之后,一路电掣星射的直奔李家堡,反而把逍遥居士抛在身后老远,三里路程,转眼即达。
进入堡中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庄丁模样的人,显然是被人以独门手法点了穴道,手法之奇,以司徒文的功力,竟然解不开,厅房庭院,一片凌乱景象,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拚斗,全堡死寂,有如鬼域,他忧心如焚的巡视一周。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而穴道被制的人,既然解不开,也就无法问话。
母亲和姐姐不知是被人救走,还是又遭了其他意外,不得而知,一时之间,心碎胆裂,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随后而来的逍遥居士,、或可问出些端倪,又疾飘身出堡,果见逍遥居十疾掠而来,迎个正着。
逍遥居士尚不知堡中有变,满心等待堡中依他原定的计划行事,听司徒文这一阵狂笑,不由心中发毛,一望堡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顿时意识到事情有了变化。
司徒文一阵狂笑之后,又逼近了三步,无限怨毒的道:“好戏不会上场了,告诉你,堡中已演过了!”
逍遥居士惊愕的退了一步。
“今天你如不说出我母亲和姐姐的下落,嘿嘿……”
逍遥居士顿时面现灰白,身形也在微微颤抖,眼看一番奸计成空,自己的安危也大成问题,想不到对方竟然赶在头里!入堡复出,这等轻功身法,简直是骇人听闻,立萌退身之念。
当下蓄足全身功劲,释然欺身进步,向司徒文一连攻出九掌十腿,有若狂飚疾雨,凌厉狠辣,无与伦比。
司徒场的不到对方猝然出手,而且功劲十足,身形连闪,如鬼魅般飘忽迷离,避过这一轮快攻狠打。
逍遥居士见对对方身形直如幽灵捉扑不定,自己全力攻击的九掌十腿,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沾上,不由打从背脊骨里,直冒寒气。
引身暴退三步,双掌扬处,以十二成功劲,劈出一掌。
司徒文冷笑一声,右掌猛然挥出一股狂飚。
“噗!”的一声巨响,沙石激射,劲气激荡成涡。
司徒文退了一步,而逍遥居士却嘻嘻嘻!一连跌撞出一丈之外,口角溢出一缕鲜血,心裂胆颤中,依然不忘逃生之念,强忍伤痛,就后退之势,两足微一蹬地面,身形已斜射而起。
岂知身形才起,蓦感一道骇人至极的劲气,当头罩来,劲势之强,有若江河倒泻,巨浪翻卷。
不由亡魂皆冒,就空一个倒翻,落回原地,身形被那劲气带得摇摇欲倒,一看,司徒文眼射煞光,横立身前。
死亡的阴影立升心头,面呈死灰。
司徒文杀气腾腾的上前一步,喝问道:“我母姐的下落,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是否如你所言,已经送到‘天毒门’人手中?快讲!”
逍遥居士此刻早已惊魂出窍,他想不到,这小煞星的功力,比起上次在堡中相遇时,又不知高了多少,短短几日之隔,真是匪夷所思的事,当下颤巍巍的答道:“令堂和令姐都分别安置在堡内密室之中,所谓送往‘天毒门’一语,是我顺口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那现在人呢?”
逍遥居士不由胜目结舌,说不上话来。
司徒文俊面一寒,出手如电,向对方“腕脉”、“肩井”两穴扣去,逍遥居士只觉眼前一花,连念头都不及转,放被扣个正着,全身一阵酸麻,劲道全失,骇得魂散魄飞。
猛感身形一轻,已被司徒文挟起,向堡门驰去。
一连数个起落,已飞越堡墙而入,直达院中。
逍遥居士一眼瞥见院中地上躺着的堡丁,就知事情不妙,堡中人迹俱无,一片凌乱冷寂。
“密室在哪里,快说!”
他穴道被制,功劲全失,只好听任人家摆布。
司徒文顺着逍遥居士的指点,一路左弯右折,尽见些消息机关被破的残迹,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
行近密室,只见东西相对的两间密室,门户洞开,哪有半丝人影,不由愣愕住了,望着两间空室出神。
鼻肉情深,岂能不痛心疾首,仰天椎心。
恨声向逍遥居士喝道:“依你之见,这事可能是什么人所为?”
“这个,在下却无法奉告!”
司徒文望着胁下挟着的逍遥居士,一阵悲怒填胸,一股杀机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声:
“去你的!”
双手一抖,把逍遥居士的身体,直往密室中的铁壁掷去,惨嗥声中,红光进现,一个身体,顿时砸得稀烂。
司徒文砸死这罪魁祸首之后,疾步走出密室,行到院中,看着那些被制的堡丁,一时气无所出,右手两指,连连弹动,一个个被指风洞胸而死。
突然
一块晶莹夺目的东西映入眼帘,拣起一看,是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不由凄然泪下,他认得这块玉佩,正是他姐姐玄衣女司徒倩(原称关小倩)佩挂之物,睹物思亲,更觉椎心沥血。
陡然,一个意念升起心头,莫非是老哥哥所为。
看现场的情况,出事距现在并不太久,可能去还不远,心念动处,飞掠出堡,向堡后山林射去。
忽然
山脚林内,传来一阵苍劲的喝骂声,入耳极熟,那不是千手神偷老哥哥章空妙还有谁。
心中不由大是振奋,如流星划空般向林内射去。
他此时的功力,差不多已到了飞行绝迹的地步,恍若一缕轻烟,飘忽迷幻,毫无声息的停身树梢。
只见林中亩许大的一块空地上,立了十余个人影。
细一辨认之下,不由热血沸腾,杀机潮涌。
安乐公子李步瑶折扇轻摇,紧傍着铁杖婆婆,后面一字排列着十多个堡丁,面对千手神偷。
另一侧,两个形貌凶恶的老者,分别执住他的母亲和姐姐,一手各按在“命门”大穴之上。
原来千手神偷章空妙受司徒文之托,先行来李家堡传讯,延期践约,一等三日,司徒文影踪未现,千手神偷凭他的神偷绝技,已把司徒文母姐被国的所在模得一清二楚,早晨,逍遥居士离堡外出,等于去了一个劲敌。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母女二人,并把密室机关悉数破除,谁知甫出院中,即被堡丁发觉,十余人团团围上,他不愿重开杀戒,只以独门点穴手法制住。
母女二人武功也非泛泛,因国于密室中时,被逍遥居士点上重穴,如今穴道初解,手足麻木不灵,和平常人差不了多少,千手神偷只好挟起二人飞墙而通,刚入得林中,即被铁杖婆婆祖孙及铁杖婆婆的师弟穷荒二鬼等人追上,交手之间,一个大意,母女二人就被穷荒二鬼分别制住,手按“命门”大穴,迫使千手神偷退走,仍要司徒文以“玄天秘篆”交换。
千手神偷想不到吃瘪在这些后辈小丑手里,投鼠忌器,又不能出手,不出手吗,实在吞不下这口恶气,只急得须发倒竖,七窍冒烟,吹胡瞪眼。
司徒文轻灵如鬼魅,如一片枯叶般,停在树梢,场中各人,均未发觉煞星已经照命。
只听铁杖婆婆杰杰一声怪笑道:“老偷儿,你如敢动一下,嘿嘿,这两个准得报废广说完得意扬扬的用手一指司徒情母女。
千手神偷空负一身绝学,无法施展,急得哇哇怪叫道:“老乞婆,如你敢动她两人一根头发,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日内虽这样说,心中却忐忑不已。
安乐公子玉骨折扇一摇,轻狂的道:“老前辈,想不到空空妙手,竟伸到我李家堡头上,现在吗!炳哈!人赃俱获,依我看,还是走为上着!”
千手神偷想不到今天栽得这么惨,连一个黄口小子,也敢奚落他,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气得仰首向天,突然发现三丈外一株古树梢头,一条青色人影,迎风而晃,正是那怪手书生司徒文。
真是喜从天降,愁急尽解,又回复往常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嘻嘻一笑,白头连点,道:“多行不义,只怕报应就在眼前了。”扫了众人一眼之后,又接着道:“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话声方落,惨号倏传。惨号之声传处,只见“穷荒二鬼”,尸横就地,血流满地,死状厥惨,竟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场中,却多了一个儒衫飘飘的少年书生,腰插铁笛,目含怨毒,脸笼杀气,赫然正是怪手书生司徒文。
“铁杖婆婆”等人,一见司徒文现身,不由心神俱颤。
论功力,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恃的仅是以司徒倩母女作为要挟,现在,凭藉已失,“逍遥居士”不见现身,很可的凶多吉少,而“穷荒之鬼”,却在人家举手投足之间丧命,焉能不胆颤心寒。
司徒文孺慕依依的看了母亲和姐姐一眼之后,且不叙阔情,缓缓朝李家堡众人欺去,眼射骇人煞光。
司徒情母女眼中热泪盈盈,骨肉重圆,岂能不喜极而泣,一时之间,倒说不出话来,只出神的看着丰神似玉的司徒文的身形。
“千手神偷”只管贼秃嘻嘻的笑个不停。
随着司徒文的进逼,“铁杖婆婆”等人惊怖的步步后退,他们意识到煞星已经照命,事态严重万分。
沉寂之中,弥漫一缕杀气。
眼看一场流血惨剧,即将展开。
蓦然
安乐公子似已不耐这迫人窒息的气氛,暴喝一声,玉骨折扇一领,颤起干重扇影,向司徒文全身三十六大穴罩去。
司徒文俊面一寒,冷哼一声,双掌扬处,排山罡气,匝地而起,如狂涛巨浪般暴卷过去。
安乐公子顿感对方掌劲重逾山岳,广罩三丈方圆,气流激荡如潮,自己的扇招竟然递不出去,只觉呼吸困难,劲风触体如割,不由亡魂皆冒,面色如死,抽招退身,均已不及。
铁杖婆婆一见孙儿危殆,怪叫一声,:“小表休得伤人!”电闪飘身上步,全力从斜里劈出一掌。
十余堡丁,见主人均已出手,齐齐亮出兵刃,一拥而上。
“噗!噗!”真力激撞中,夹着一声惨呼。
铁杖婆婆被反震得退了三步,安乐公子首当其冲,惨呼声中,喷出一股血箭,直被震飞两丈开外。
众堡丁只觉如同碰在一重气墙之上。根本欺不进身去,一个个面目大色,纷纷倒退不迭。
司徒文杀机一起,即不可治止,紧跟着两手七指一曲一伸,七缕白气蒙蒙足可洞金裂石的指风,暴射而出。
一片凄厉绝伦的惨嗥之声传处,血雨飞洒,十余堡丁,躺下了一半,俱被指风洞胸而死。
那侥幸未死的,唬得魂散魄飞,觫觫不已,脚瘫手软,半步也无法挪动,目露骇极之色。
千手神偷白眉紧皱,别过头去。
司徒文恍如煞星临凡,双目尽赤,又待……
‘文儿,不可多造杀孽!”
这一声慈祥的呼唤,宛若暮鼓晨钟,司徒文惊惶的回顾了母亲一眼,杀机顿泯,徐徐垂下手来。
铁杖婆婆这时正蹲在安乐公子身旁替他疗伤,眼看孙儿虽无生命之优,但一身武功已算完结。
她知道,今天要找场,那只有白赔上几条命,缓缓抱起安乐公子,无限怨毒的瞪了司徒文一眼,转身离去。
那些未死的堡丁,也紧随着走离。
司徒文凛于母亲方才的一句话,只好放手不追。
“妈妈!”
“文儿!”
“姐姐!”
“文弟!”
母子姐弟三人,互唤一声之后,相拥而泣。
鼻肉重圆,至情流露,是喜极而泣。
三人共诉离情,提到了杀父毁家的仇人,司徒文不由一跃而起,热血沸腾,目眦欲裂!
他喃喃地念着:“天毒尊者,幽冥夫人。”
他想到,目前亲仇未复,许多事未了,他必须要通觅仇踪,讨还血债,以慰中原双奇两家惨死的冥灵。
他也想到被五大门派联手擒回峨眉的雪山魔女,他必须要救出她,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还有,分属未婚妻室的公羊蕙兰姑娘,至今下落不明,在未寻获之前,他心何能安。
于是,他向母亲和姐姐禀明和公羊蕙兰姑娘订定终身之约的经过,他母亲自是喜之不胜。
无双女侠关淑珍一怒离家,弃子别夫,如今儿子虽已长大并且奇缘天赐,学得一身绝艺,但念及人天永隔的丈夫,不由又是一阵唏嘘!无限慈祥的抚着司徒文的头。
“文儿!为娘的实在觉得愧对司徒一家!”
“妈,你怎说这样的话……”
无双女侠忽然想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干手神偷章空妙,“哦!”了一声之后,说道:“文儿情儿,快随为娘的叩谢章老前辈相救之德。”
千手神偷笑眯眯的把手连摇,大叫“使不得!”
但母子三人,已齐齐跪了下去,再拜而起。
千手神偷急得直顿脚,一闪身横移一丈之外,大声道:“岂有此理,若不是小兄弟及时赶来,今天……”
“老哥哥,理应受此一拜!”司徒文道。
无双女侠一听,司徒文竟与千手神偷兄弟相称,不由向司徒文和声叱道:“文儿怎可这样无礼,章前辈与你外祖父平辈之交!”
司徒文不由尴尬不已,俊面通红。
千手神偷急忙道:“不相干!不相干!咱们各交各的!”
司徒文心头电转一周之后,向干手神偷道:“老哥哥,小兄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道:“什么事干脆点说出来吧!不要掉文了!”
“想请老哥哥劳神护送家母和家姐回家!”
“小事一件,小事一件!”
“那就偏劳老哥哥了!”
“得了,别光说废话!”
“老哥哥,尚有两件事请教?”
“什么事?”
“白骨坳座落何处?”
“你是在问天毒尊者送与幽冥夫人的书简上所提的白骨坳么?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老哥哥知道?”
“湘省九疑山中,有一个白骨坳我可是不曾去过!”
司徒文点了点头又道:“还有那‘幽冥夫人”是什么来路?”
“幽冥夫人,乃是幽冥教主的继室夫人,自幽冥教主二十五年前在洞宫山参与抢夺‘玄天玉匣’丧命之后,幽冥夫人携带“幽冥真经”,远逸无踪,所以幽冥教一脉武功,日趋没落,声势大不如前。”
司徒文恍然大悟,幽冥秀才一教之主,武功却并不出奇,原来传教之宝已被他继母携走。
不禁暗叹江湖诡谲,奇事层出不穷。
转身向母亲和姐姐道:“请妈妈和情姐随老哥哥先返故里,文儿一俟大仇得报,诸般事了之后,再回来晨昏侍奉!”
无双女侠心中虽极不愿意母子分离,但文儿办的是正事,她怎能阻止,如果一道行走江湖,反而增加他的累赘,当下只好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鼻肉乍逢又别,能不黯然神伤。
母子姐弟,泪眼相看,哽咽良久,才忍痛离别。
千手神偷行出数步,复又回头道:“小兄弟咱们江湖中再见,‘幽冥真经’尽是些歹毒武功,如果得手,最好毁去,以免贻患江湖!”
司徒文点头答应,目送一行人影消失,怅然良久之后,想起自己任重道远,豪气又生,诛灭亲仇是第一要务,长啸一声之后,径朝林外驰去,目的地是九疑山白骨坳,天毒门开宗立派之地。
金乌西坠,归鸦噪晚,司徒文一口气飞驰,约莫也行了近百里的路程,只觉饥肠辘辘,极欲寻个打尖落脚之处。
展目望处,一条坦荡官道,在夕阳余晖中,延伸得老远,穷极目力,仍无法看到一点村镇的影子。
心里这一踌躇,身形也不觉停了下来!
蓦然
一阵磨磨蹄声,尘头起处,奔来四骑快马。
眨眼之间,已至身前,司徒文启不晃身不摇,捷若鬼魅般向路侧横飘两丈,意在避过来骑。
随着他这电闪飘身之际,马上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咦”,齐齐收缰勒马,惊诧的望着他,目不稍瞬。
他这才看清,马上是四个老者,一色的皂袍皂靴,瓦楞帽,完全是官府中役吏的打扮,每人手中,持着一条黑黝黝的铁链。
他一时也模不清对方的来路,心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是什么来路。”方待转身走开,脚步方动……
四骑中的一个黑届绕顿的老者,手中铁链“哗啦啦!”一抖,马头一带,拦在他的身前,沉声道:“小子慢走!看你方才避道的身法,很有两下子,你且将姓名出身门派。与我报上来!”
司徒文一听对方口吻,就知是江湖人物,但何以要打扮得不伦不类,当下不由气往上冲,冷冷的道:“无可奉告!”
黑鬓老者阴恻恻的一声怪笑道:“小兔崽子倒是倔强的紧!”
“诸位拦阻在下,意欲何为?”
“没有什么,答完问话就可走路!”
司徒文不由气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如果不呢?”
“那你就别想上路!”
司徒文俊面微变,抗声道:“阳关大纸任由人行,阁下凭什么无理取闹?”
“嘿嘿,老夫今天非要你报出师承门派不可!”
“你自信能拦阻得了在下?”
“小子不妨试试!”
司徒文肺都几乎要气炸,怒哼一声,飞身而起……
四个老者齐齐暴喝一声,飞身离鞍,凌空对着司徒文将起的身形,各个闪电般推出一掌,四股阴风,其寒彻骨,直向司徒文卷来。
司徒文就空横移五尺落地,杀机顿起。
四老者见对方竟能轻描淡写的避过这合手的一击,不由心中一怔,脚落实地之后,分四方团团围定。
司徒文目射奇光,右手两指在柏中连弹,怒声道:“各位如果再不识相,在下可要得罪了!”
“杰杰杰杰”四老者同时一阵怪笑。
另一个瘦长的老者,不屑的道:“小狈倒是大言不惭!”
说完四人又是_阵狂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下。
他不由火高千丈,再也按捺不住,右手扬处,一道骇人劲气,应手而出,直劈迎面的黑播老者。
一声问哼起处,笑声顿敛,黑望老者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就被震退五尺之外,一阵血翻气涌。
其余三老者,不禁面目变色,“哗啦啦!”一抖手中铁链,就待出手,黑合老者略一迟延,又涌身扑上。
倏然
一阵了亮的铃辔震处,又是一骑骏马驰来!
四老者闻声,忽地退开数步。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呖呖莺声,悦耳之极。
声落,那骑马已驰到近前,缓缓停了下来,白影门处,人已离鞍下地。
一缕如兰似麝的香风,随风送来,司徒文俊目一扫,来人竟是一个绝色少女,一身缟素,鬓边斜插着一朵白花,飘飘然有若玉女临凡,心中不由一荡。
四老者齐齐躬身为礼,尊了一声:“姑娘!”
黑髯老者上前一步,正待说明……
绝色缟素少女连看都不看四人一眼,一挥手。黑髯老者只好讪讪退下,一副恭谨之态。
司徒文心中大奇,这女子可能来头不小。
绝色少女妙目流波,紧注着司徒文,看得他一颗心突突乱跳,心想,这少女比起雪山魔女,竟是毫不逊色。
她忽然瞥见司徒文腰间铁笛,不由玉面变色,转头向四个老者道:“四位今天走了眼了,可曾见他腰中之物?”
四老者循声一看不由惊叫出声:“怪手书生!”
绝色少女乍睹司徒文的盖世风标,劳心大震,天底下竟有这等俊美的男子,及至看到他腰中的铁笛,不由从头凉到脚跟,原来对方就是母亲此次出山寻觅的死对头,想不到这样一个俊俏人物,竟然是名震武林的蓝星“怪手书生”。
又复向四个老者道:“四位既然发现敌踪,为何不遵夫人令谕,放出‘阴磷火箭’传讯,万一出了差错……”
四老者闻言,面色立呈苍白,悚惶不已的道:“属下首领疏忽之罪,尚望姑娘法外施仁!”
绝色少女冷哼一声之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射向司徒文,樱唇微启,露出编贝似的皓齿,嫣然一笑。
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荡人心魄。
司徒文心头又是一震,但细想对方之言,似乎又是冲着自己而来,但不知所说的夫人是谁,与自己又有何仇?
不由狐疑万分,月兑口问道:“姑娘尊姓,与在下有什么过节!”
绝色少女又是嫣然一笑,梨涡浅浅,风情万种,令人沉醉,樱日启动,吐气如兰的娇声说道“这个么,少时你就会知道!”
司徒文不由心生温意。俊眉一掀道:“既然如此,在下可没有这分闲工夫,失陪了!”
“慢着!”
绝色少女不见作势,已如柳絮飘风般,掠身丈外之地,正好阻住司徒文的去路,脸上仍是一片惑人的娇笑。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请你略停片刻!”
“姑娘既不肯道出来意,又不肯见示芳名,在下尚有急事待办,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穷磨!”
绝色少女柔肠百转,暗忖,此次随同母亲由天南直趋中原,说是要追索昔年一个仇家的后人“怪手书生”,至于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由,她也不甚了了。
一见对方之面,一缕芳心顿起漪,但对方偏偏又是自己的冤家对头,想起母亲阴狠残毒的手段,不由替司徒文捏了一把汗,又转念道,我何不劝说母亲,化解去这段过节,然后……
想到这里,粉面也不由一阵躁热,幽幽的道:“少侠,这中间的来龙去脉,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名宇倒可相告,我倒是希望冤仇宜解不宜结!”
“嗯!”
“我叫幽冥公主任慧珠……”
司徒文俊面一变,重说道:“幽冥公主?”
“是的,这四位是幽冥四鬼,我母亲就是幽冥夫人……”
“幽冥夫人,哈哈哈哈!”司徒文面寒如冰,目现骇人煞光,暴发了一阵震山撼岳的狂笑!
幽冥公主和幽冥四鬼,被他这一阵狂笑,震得面目失色,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怔怔的望着他。
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血海伙人。
他记起了“天毒尊者”送致“幽冥夫人”那一封书信上,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由喃喃自语道:“血债血还,中原双奇两家数十四人命,再加上无极老人的一笔,哈哈哈哈……”
幽冥公主见状,不由骇怪无限的说道:“你说什么?”
司徒文杀气满面,咬牙切齿的道:“血债血还,我要杀尽你们这些魔鬼!”
幽冥公主粉脸遽变,连退三步,芳心不知是什么滋味!
幽冥四鬼国注幽冥公主,静待令下。
司徒文国眦欲裂,再也按捺不住,闷哼一声,快逾闪电般向身侧的黑合老者,挥出一掌。
这一掌含恨而发,力道万钧,而且快得骇人。
黑见老者估不到对方先向自己出手,仓促中,也奋力推出一掌,刺骨寒飚,暴卷而出。
“噗!”的一声轻响,那股寒飚,竟被震得无影无踪,而对方如山掌劲,已然及体,不禁亡魂皆冒。
对方这一掌,快得有如电光石火,旁边四人虽已觉出不妙,但要出手救援,却是万万不及。
“嘭!”的一声,血雨狂洒中,一声惨号过处,幽冥四鬼之一的黑寇老者,被震飞三丈之外,尸横就地。
其余三鬼双目尽赤,暴吼声中,“哗啦啦!”三条铁链如灵蛇出洞,孽龙搅海,挟咝咝破空之声,盘卷而出,其势锐不可当。
司徒文的功力,已到了由实返虚的境地,放眼武林,已少有人能和他颉颃,哪里把三鬼放在眼下。
两掌交叉,怪异绝伦的连留连划,迎着三条铁链,左右各划半弧,一道骇人听闻的涡流劲气,激荡排云。
三鬼蓦觉攻出去的铁链,竟然不听使唤,顺着那道涡流劲气,直往旁侧击去,以本身的功力,竟然控制不住。
这种功力,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禁心胆俱寒,正想抽身后退,但,迟了,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紧……
三条铁链,已被司徒文一束儿执在手中。
用力一抽,分毫不动。
幽冥公主娇斥一声,玉掌挥处,拍出两股阴风。
司徒文冷笑一声,手腕一抖一震,喝声“撒手!”
三鬼虎口一阵剧痛,三条铁链已月兑手破空飞去,鲜血涔涔而下,忙不迭的抱手后退。
就在这三鬼暴退的电光石人之间,两股阴风已告袭体。
司徒文意动功生,护身神罡应念而生。
“噗!”的一声巨响。
劲气激荡中,司徒文硬承受了对方一掌。
幽冥公主被反震之力,震得后退一步。司徒文也身形连晃,显然对方的功力也不可小觑。
突然!
“哧!”的一声,一缕蓝光,冲天而起,映得各人尽呈碧绿之色,司徒文暗忖,这就是对方用以告警的“阴磷火箭”。
原来三鬼一招铩羽之后,已领教了对方厉害,得知场中四人决非敌手,忙不迭的放起“阴磷火箭”告警。
幽冥公主欲待阻止,已是无及。
同时
前路一片苍林之中,也升起了一道碧绿光华。
司徒文冷嗤一声,毫不在意。
这时,夜幕已临,一轮明月自东方天际升起,清辉普照,四周一片如水般空明,静寂之中,隐伏着重重杀机。
幽冥公主暗叹了一声,臻首低垂。
眨眼之间,只见远处现出口对惨绿宫灯,灯影中人影幢幢。
渐行渐近,已看出灯笼上赫然写着“幽冥”二字。
司徒文杀气蒸腾的紧盯前路,目不稍瞬。
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以他的目力,黑夜视物如同白昼,何况是月色如银,已清晰的看出,执灯的是八个美艳如仙的白衣少女,随后是八个黑衣大汉,再后则是一顶暖轿,由四个狞恶丑怪的中年妇人抬着,轿上花团锦簇,闪射着碧绿萤光。
一行人,脚下如行云流水,轻快飘逸,显见都具有相当火候的功力,眨眼之间,已停止在五丈之外。
场中顿时显得鬼气森森,有若置身鬼域。
四对闪着碧绿光华的宫灯,倏地朝左右一分,八个黑衣大汉也分别站立两侧,现出正中的萤光暖轿,四个抬轿的狰狞恶妇,左右各二,分立轿门两侧。
一个个神态木然,如泥塑木雕。
幽冥四鬼中的三鬼,齐齐躬身高唱一声:“参见夫人!”
幽冥公主任慧珠偷眼一瞥脸含怨毒的司徒文,莲步姗姗走向轿前,喁喁低语了一阵,然后退身轿侧。
荒野,
月夜。
配上这一群诡异神秘人物,更显得阴森可怖!
司徒文眼看亲仇在前,目眦尽裂,热血沸腾,缓缓向前欺去满脸罩上一层骇人至极的煞光。
蓦然
八个执灯的美艳白衣少女,齐齐娇斥一声,碧光闪烁中,已在司徒文四周,布了一个圆圈,他不由停步静观。”
随着,八个少女齐齐围着司徒文转动起来,愈转愈疾,广划后来,已不见人影,只见一轮惨绿光圈,把他罩在正中,那惨绿华,竟然掩盖了月色,阴风四起,挟着隐约的啾啾鬼叫,令人毛劲悚然。
司徒文眼看着那乘遮得密不留缝的轿子,怒叫一声:“幽冥夫人,万恶的女魔,索命的来了!”
声落,正想飞越光圈,扑向那顶轿子……”
身形方起……
突然
八个执灯少女,各发出一声刺耳的鬼啸,凄雷恐怖,撕破夜空,同时各个闪电般朝左前方劈出一掌。
一道涡流阴风,顺着灯因转动的方向,匝地漩起。
司徒文将起的身形,被硬逼回地面。
心中不由一震,他低估了这八个少女的实力。
轿中,传出一声阴阴的诡笑,一个声音道:“小表,认命吧!连我‘幽冥八美’的‘旋风阵’,也闯不出来,还要大言不惭的鬼叫!”
司徒文羞愤交迸,怒哼一声,向旋动不已的灯圈,一连拍出五掌,这五掌的威力,足可铲平一座小丘。
但,怪事发生了……
“幽冥八美”又是一声撕心裂肝的厉鬼啸,各挥玉腕,连拍五掌,刺骨裂肤的寒飚,狂漩暴卷。
司徒文拍出的五掌,竟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他一收掌,对方也停手不攻,只是一味的疾转。
错非是司徒文身怀盖世武功,否则别谈出手,仅只那不停转动的惨绿灯圈,就足以使人晕头转向,目夺神疲。
他怒火更炽,手不停挥,如裂岸惊涛,一波接一波的向灯圈铲去,他这里一出手,“幽冥八美”也自玉手频挥,寒飚涡流,也越一片疾,卷起沙尘旋舞激飞,哧哧有声。
“噗!噗!噗!”一连串的连珠密响,他不停劈出的如山掌劲,不但被消卸于无形,反而更助长了“旋风阵”的威势,那涡流劲气,愈来愈猛,压力遽增,险些使他立足不稳。
他虽然“生死玄关”之窍早通,内力不虞匾乏,但这样的狂攻猛劈,也感到微微气喘力促,额际现汗。
原来这“旋风阵”是合八人之力,从不同的角度,向中心劈出掌风,形成一道内漩的劲气涡流,被困的人,无论掌力如何雄浑,只要触及涡流,立被带转合流而漩,时间久了,内力耗损过巨,只有束手被擒。
司徒文一轮狠攻之后,发觉这不是办法,随即停手,他这里一停手,阵内旋风也告消歇,压力顿减。
他强定心神,筹思破阵之法。
这时
旁边有一个人在暗暗为他担心!着急!
她是谁?
就是“幽冥夫人”的爱女“幽冥公主”任慧珠。
她自见司徒文之后,就被他的绝世风采牢牢吸住,一缕芳心,已系向个郎,她知道不应该,但她不克自持。
她知道这种爱的结局,可能是一幕悲剧,然而爱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模,无法抗拒,它的魔力,可使人心甘情愿的捐献一切,甚至生命。
她从司徒文眼中流露的怨毒里,想象到他与她母亲之间的仇恨似海深,根本没有和解的余地。
然而
她竟爱上了这可怕的仇人。
这是情,还是孽?
她不断的责备自己,然而她仍无法斩断这一根情丝。
她第一次懂得了烦恼,她怨恨造物者这恶毒的安排。
司徒文一阵寻思之后,忽地想起自己所练无坚不摧的“玄天指功”,这类指功,是把功劲聚成一点,由手指迫成,可能不受制于那漩气涡流!
想到这里,不由精神陡振,俊目中暴射湛湛神光。
那阴冷的语音,又自轿中传出……
“小表,还不束手受擒,更待何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黄泉路上去陪伴你那老鬼爸爸吧!”
说完,一阵阴森刺耳的枭笑。
司徒文煞气蒸腾,目中喷火,恨恨的哼了一声,右手两指蓦出,一曲一伸,两缕蒙蒙白气,挟破风之声,暴射而出。
“幽冥八美”故技重施,一声鬼啸之后,各个挥出一掌,但情形不对了,那两股凌厉绝伦的指风竟透涡流而出。
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呼起处,已有一人尸横就地,血如喷泉,直射丈余之外,惨绿宫灯,登时熄灭一盏。
轿中传出一声惊“咦广场中众人,骇然失色!
司徒文一指奏功,一咬牙,两手七指齐扬。
惨呼之声,应指而起,尖锐破空,惨不忍闻。
惨绿宫灯,只剩下寥寥三盏。
证明了“幽冥八美”已有五人丧生在“玄天指功”之下。
“旋风阵”冰消瓦解。
场中众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司徒文双目带煞,脸含怨毒,缓缓向轿前逼近。
突地
一声撕裂夜空的厉啸,发自轿中,啸声有若夜枭哀鸣,野狼悲号,凄厉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啸声甫落,一个阴冷得不带一点人味的声音道:“八煞听令!”
八个皂衣中年壮汉,同时轰喏一声:“在!”
“与我拿下这小表,死活不论!”
这时,司徒文已逼近轿前二丈之地,双掌猛然挥出一股骇人劲气,直袭轿门,这一掌如劈实,那轿子立时就得粉碎。
四个抬轿的丑恶妇人,半声不吭,各劈出一掌。
“噗!”一声巨响,四丑妇面色微变,身形一阵微晃。
司徒文也不由被震得一窒。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幽冥八煞”已横阻身前。
原来这“幽冥八煞”,“轿前四丑”,都是“幽冥夫人”的死党,个个身怀绝技,足可列人武林顶尖高手。
对于“幽冥真经”上的阴毒武功,已有六成功候。
昔年,“幽冥教主”死于洞官山夺宝之役,“幽冥秀才”任弃年仅三岁,是前妻所出,“幽冥夫人”嫁给“幽冥教主”为继室,尚不及二年,本想自立为教主,但受到“幽冥教”
中黑白双判等一般徒众反对,一怒之下,窃取“幽冥教”传教之宝的“幽冥真经”,携带八童四女即现在的八煞四丑远走高飞,潜修“幽冥真经”,以便他日重掌“幽冥教”。
“幽冥夫人”那时年方少文,难耐寂寞,遂与“天毒尊者”私通,而生下“幽冥公主”
任慧珠,她要女儿从前任丈夫之姓,当然有极深的用意,因为她要窃掌‘幽冥教”。
五年前,在“天毒尊者”的恳求下,参与杀害“中原双奇”两家,现在她已尽得“幽冥真经”所载武功。
一方面是接受“天毒尊者”的邀请,截杀司徒文,以除大患,另一方面,她重掌“幽冥教”的时机,已告成熟。
所以明张旗鼓重现江湖。
(以上笔者藉此作一简略交代。)
“幽冥八煞”,一个个面色呆滞,目射绿光,更显得阴沉可怖,鬼气森森,有若城隍庙中的泥像。
司徒文杀机满面的道:“好吧!你们的主子既然要你们失死,本人就先超度你们吧!”
吧字方落,向八煞中当面的二煞,攻出一掌。
这一掌,用出了五成力道,只见劲气凌厉,挟呼轰风雷之声,如怒海狂浪,暴卷而去。
二煞见来势强猛,疾闪身向两侧各横三尺。
紧接着身形半转,双掌怪异的一圈一扫,两股透骨阴风,快通电闪的朝司徒文两侧夹击而来。
司徒文一掌拍空,尚未撤招,二煞的阴风已告袭来。
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双掌分朝左右电闪拍出。
“噗!噗!”两声,两股阴风被震得无影无踪。
二煞本来呆木的面孔。更见阴沉,双双门哼一声,欺身进步,连拍三掌,只见寒飚匝地,阴风厉卷。
司徒文身形如一缕淡烟般,倏然消失,在匝地寒飚之中,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间就到了二然侧背之处,双手左右开弓,射出两缕白蒙蒙的指风,径袭二煞腰胁重穴。
“玄天指功”冠盖武功,加以司徒文的功力,已达百年以上修为,由他施出,足可洞金穿石。
这两股指风,如果触体,二煞当场就得废命。
二煞掌式攻出,蓦失对方身影,立知不妙,忙不迭的收招变式,尚不知道危机已迫在眉睫。
其余六煞,乍见司徒文施出指功,不由骇然失色。
方才司徒文以指功,大破“旋风阵”,连毙“幽冥八美”中的五人,余悸犹存,知道这指风的厉害。
不愧是成名的老江湖,六人同一样的心思,毫不犹豫的闪电出掌,拍向场中的二煞。
数股阴风,挟着如山潘劲,把二煞推高五尺之外,在这间不容发之间,两缕白蒙蒙的指风,擦二煞胸前而过。
可谓险极!
等到二煞明白是什么一回事时,不由唬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六煞出掌救下二煞,这一分秒之间。
司徒文的身形,电射而起,疾扑三丈外的垂帘大轿。
就在司徒文身形电起的一刹那,另一条白影,也自那萤光点点的暖轿之前,电闪弹出。
眼看一青一白两条身影,就要在半空之中撞上。
双方去势均疾,如果撞上……
其余众人,不由惊叫出声。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只见那条势若流星飞矢的青影,倏地向上一升,超越自影五尺之多,呼的向下拍出一掌。
一声凄厉的惨号之声传处,那条白影,直如陨星般向地面飞坠,那青影也在同一时间,飘然落地。
轿前四丑,齐齐飘身上步,正好接住那下坠的白影,忙不迭的倒纵而回,轿帘一翻已把白影塞入轿中。
不问可知,那青影是怪手书生司徒文。而那白影,正是幽冥公主任慧珠,这时,她已身受重伤。
原来司徒文飞身疾扑暖轿的刹那,幽冥公主母女情深,毫不考虑的飞身疾射向司徒文扑来的身影。
她的目的,只是要阻止对方扑向轿子。
岂知司徒文功高技妙,竟然能在半空中势疾力猛的情况下,拔升数尺,向撞来的白影拍出一掌,这一掌完全拍实。
虽然“幽冥公主”内功精湛,同时双方俱在空中,无论是发掌的与被击的,力道当然不能和在地面上相提并论,但司徒文以百年以上修为,随便挥出一掌,也足令对方承受不起。
“幽冥八煞”奉命擒捉司徒文,不想一疏神却被他欺身近轿,掌伤“幽冥公主”,不由急怒交迸。
就在司徒文飘身落地的刹那之间,同时亮掌攻上。
刹那之间,掌影翻飞,人影闪晃,此进彼退,阴风匝地而起,透骨的寒飚中,潜劲风起云涌。
遍地尘沙翻滚激射,星月为之无光。
司徒文如一缕轻烟,穿插在寒飚掌林之中。
左掌右指,挟撕空锐啸,动魄惊心。
“幽冥八煞”各有一身阴毒武功,可当武林顶尖高手而无愧,现在八煞联手,其势岂同小可。
一个个轻灵飘忽,有如幽灵鬼魅。
转眼之间,二十招已经过去,以司徒文的功力,竟然觉得抗拒不住那阵阵砭肤刺骨的阴风。
八煞攻守进退,避实蹈虚,井然有序,配合得天衣无缝,尤其那潜流暗劲,重如山岳,愈来愈猛。
司徒文施出的“玄天指功”,都被八煞巧妙的闪避开去,左掌繁出的劲气,却被硬接硬打。
而对方的招式,诡异莫测,大背武林常规。
五十招之后,已感真力不济,渐渐守多于攻,愈打愈不是滋味,被八煞占尽先机,着着进逼。
司徒文暗忖,连人家手下几个小魔,尚且应付不了,还谈什么报仇诛凶,直到现在,连“幽冥夫人”的形象都还没有看到,枉负自己一身绝学。
心念之中,豪气顿生,杀机陡炽,长啸一声,飞快的点出八指,攻出九掌,势可撼山拔岳,迫得八煞一室。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铁笛已掣在手中。
一溜乌光暴射而起,挟着一片追魂夺魄的呜呜怪啸。
司徒文自服下“九尾狐内丹”之后,功力又增,此际铁笛出手,岂同小可,直可惊天地而泣鬼神。
那撕心裂肝的铁笛怪啸,如一柄柄的利剑,直插入场中各人的心房,好像是吹起了死亡的号角般。
一招“方生不息”幻起万重乌光,有若层层排天浊浪,涌向八煞,八煞身形,不由一窒。
连连运掌,方始应付过这一招。
紧接着,第二招“九天凝碧”又告出手。
惨号声中,血而飞洒,已有一煞,头颅尽碎而死。
场内外诸人,不由寒气直冒。
司徒文怨毒已深,出手岂肯容情。
“斗转星移”,又告展出。
又是一阵血雨迸射,惨嗥刺耳,地上又多出两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身,连前,地上已躺了八具之多。
司徒文厉笑一声,全身功力,全集注于铁笛之上,正待施展最凌厉的一招“穷阴极阳”,解决其余五煞……
蓦然
轿中传出一声凄厉绝伦的鬼啸,直欲撕裂夜空。
啸声未绝,一条人影、倏告自轿中射出。
司徒文被这突发的鬼啸声,惊得一怔神,立时意识到,正点儿来了,不自觉的收笛横胸,怒目而待。
八煞中幸存的五煞,早已心胆俱碎,藉机倒退三步。
啸声甫落,面前文外,已如枯叶般落下一人。
紧跟着,又有四条人影射落,并排站在那人身后。
那先前射出的人影,正是“幽冥夫人回。
只见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望去仅如三十许人,柔媚入骨,柳眉带煞,凤眼含嗔,一瞬不瞬的盯着司徒文。
她身后,并排站着狞恶可怖的“轿前四丑”。
“小表连毙我手下八人,并伤我爱女,今天若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语音漠冷,满含怨毒!
司徒文剑眉上挑,俊目倏射骇人煞光,月眦欲裂的迫进一步,这情景好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迫向猎物。
“幽冥夫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她已见识了他的功力,这条祸根若不除去,后患实在不堪设想,心念之中,毒念顿生,嘴角抹上一丝阴森笑意。
司徒文面对亲仇,想起自家和慕容伯父一家惨死的情状,历历如在目前,还有那慈祥的无极老人……
仇恨之火,在胸中燃烧,全身热血沸腾。
俊目闪射怨毒至极的光芒,直欲攫人而噬的样子。
这时,月色又被一大片乌云遮住,大地顿呈昏昧。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杀机。
“女魔,你的末日到了,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
话来说完,忽觉周遭气氛有些不对,忙把未说完的话刹住,只见场中各人,已逐渐向“幽冥夫人”身边靠住。
半空中,一团烤饼大的磷磷绿火,已飞临众人头顶,照得大地,一片惨绿阴森,有如鬼域。
“幽冥夫人”脸含刻毒笑意,其余众人,各个面色沉凝,仰望着头顶的阴磷绿火。
司徒文也不由被这突发奇事,愕然愣住。
突然!
“噗!”的一声,那团阴磷绿火,忽地爆裂开来,变成亿万点飞磷,向四周扩散,降落,广达亩许。
“幽冥夫人”阴侧侧的向司徒文道:“小表,这是‘幽冥教’狠毒无匹的‘阴磷追魂网’,稍沾即死,看来是不必劳烦本夫人出手了!”说完得意的一笑。
司徒文闻言,不由大骇,但此时如要月兑出阴磷笼罩范围,势比登天还难,何况他岂能放开眼前的血海仇人。
眼看密密麻麻的毒磷,已飞洒到头顶不及三丈之处。
他情急智生,立刻把“护身神罡”运功极限,立刻在周身五尺之内,布下了一层无形气网。
“幽冥夫人”待到磷火飞洒到头顶丈余之处,蓦地一抖手,一条长达三丈的白绫,应手盘空而起,夭矫盘卷,刹那之间,已舞成一片白森森的天幕,护住身边众人。
阴磷毒火,如腊月天的漫空瑞雪,纷纷飘落。
司徒文清啸一声,运起“玄天神功”中的“震”字诀,那磷火到五尺之外,纷纷向四外迸射。
而此际,“幽冥夫人”用白绫挥舞所布成的天幕上,已沾满了磷磷毒火,宛如万萤菌集,繁星密排。
半晌,磷火落尽,只见地上一片绿火,闪烁不已,亩许大的地面上,全被沾满,毫无空隙。一阵阵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幽冥夫人”月兑手掷出那沾满毒磷的白绫,一看,司徒文竟然安然无恙,不由心泛寒意。
暗忖,这小表的功力,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不论付出任何价,也得把他除去,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就在此际,磷光圈外,已如幽灵似的,现出一大群人影,如幢幢鬼影,更增加了现场的恐怖。
司徒文展开国力看去,来人不下百余,其中赫然有“幽冥秀才”和“黑白双判”,他恍然而悟,是“幽冥教”中人来寻“幽冥夫人”算帐来了。
原来“幽冥夫人”窃走“幽冥教”传教之宝的“幽冥真经”之后,教中一班元老,大为震怒,纷纷出江湖寻觅。
岂知二十余年来,始终不曾发现“幽冥夫人”的行踪,而“幽冥秀才”任弃,亦已长大成人,继任教主之位。
最近风闻“幽冥夫人”出山的消息,尽出教中高手,不下百余人之多,探访追寻,真是无巧不成书,适值“幽冥四鬼”遭遇怪手书生司徒文,放出“阳磷火箭”求援,而被教中人发现,循踪赶来,恰好碰个正着,为求慎重起见,放出“阴磷追魂网”罩住现场。
明知二十多年来,这婬毒的女人,必已习成“幽冥真经”所载的上乘武功,这“甲磷追魂网”,必然伤她不得,但困住她也许还可收效。
蓦地
圈外传来一阵苍劲沉郁的喊声道:“赵冰心!如你能交出‘幽冥真经’,看在过去老教主的分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悔之晚矣!”
司徒文心中一动,原来“幽冥夫人”名叫赵冰心。
“幽冥夫人”仰天一阵刺耳怪笑道:“阴手魔君,你枉为‘幽冥教’元老,连长幼尊卑的道理也不晓,我为什么不能继任教主,而遭你等反对!”
那苍劲的声音又道:“赵冰心,念你曾服侍过老教主,所以给你一条自新之路,否则你犯了‘幽冥十大戒律’的第几条,你当清楚!”
“幽冥夫人”不屑的道:“首条叛教私逃者游十殿,挫骨扬。灰!”
“你知道就好!”
“但你们又其奈我何!炳哈!”
“你真的不肯回头?”
“我要你们交出掌教信符,既往不咎!”
“死在目前,还做白日大梦!”
“一月之内,我来接掌‘幽冥教’!”
圈外传来一阵鼓噪,似乎气愤女魔的狂言。
“赵冰心,你既执迷不悟,休怨我等下辣手!”
“有什么门道,尽避使吧!乱吠些什么?”
这时,女魔身边众人,已各自着上了一袭非丝非绢的青色紧身长套,连头脚全部遮住,只留下脸上双眼处的两孔。
司徒文聪明绝顶,知道那种怪衣,定是能防护毒磷的东西,既然连教中人都要穿衣护体,其毒可以想见。
他游目一扫,四周绿光闪闪的磷海,广达亩许,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心忖,这种邪教,岂可让它留世害人。
暗中,他决定相机瓦解“幽冥教”。
“赵冰心!即算你能越出‘阴磷追魂网’,你有自信能躲得过‘阴龙磷海’吗?”那苍劲的声音隐挟怒意。
司徒文大奇,不知所说的“阴龙磷海”是什么东西,想来必是一种更为歹毒凶残的武器或阵势。
“幽冥夫人”脸色微变之后,厉声道:“阴手魔君,假如你们敢施用‘阴龙磷海’,我必要你们悉数在我的‘九幽夺命掌’之下亡魂!”
说完,发出一长串阴森冷笑,冷得有如极地寒风。
一阵沉默之后,磷网之外人影开始晃动,想来他们已快要出手了,“幽冥夫人”这边,也一阵窃窃私议。
月光复现,照着满地磷火,更显得恐怖之气逼人。
司徒文心中暗忖,我何不看他们来一次鬼打鬼,只要不让这女魔逃出手去就成,落得坐观魔斗。
无数条黑影,已自从四方向场中射来!
带起无数磷光飞扬,刹是奇观。
眼看一场惨酷的屠杀,又将告展开。
司徒文仔细一估量这一片沾满毒磷的地面,如想超越,迎非易事,少说也有三十丈的半径。
任你轻功绝世,也无法二跃三十丈。
心念一转之下,已得了一个好主意,正待……
一阵破风之声传处,五丈外的四周,已布了一道人墙,一个个蒙头盖脸,只留出两个目光炯炯的小孔。
包围的人中,每隔数尺,即有一人持着一个海碗粗细的黑色圆筒。他可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咦!”随着这一声咦,一条黑影,疾逾飞矢的向他射来,人来到,一股刺骨阴风,已然幽幽卷来。
司徒文冷哼一声,顺手疾劈一掌。
以他的盖世功力,举手投足,均显功候。
“噗!”的一声,那射来的黑影,被震得凌空一个倒翻,直落两丈之外,踉跄数步,方始站稳。
司徒文一看,那人手中持着折扇。冷厉的喝道:“幽冥秀才,以前我曾说过,两次饶你不死,中原道上夺宝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如果以后再遇上,哼!”
原来“幽冥秀才”乍见一个青衫书生,立在他继母身旁不远之处,以为是他继母的面首,三不管的飞身一扇扇出。
此刻看清是怪手书生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文郎声高叫道:“女魔!君子不掠人之美,我不打搅你们的家务事,咱们前路再见,放心,今天决不负你望,要你真的成为幽冥之主,哈哈!幽冥怨鬼!”
一条人影,电射而起,如流星过空般,越过众人头顶而去,身形之巧快妙曼,看得众人震骇不已。
“幽冥夫人”气得粉腮煞白,但她无法分身去赶。
只见那人影,射到二十丈之处,似乎势尽,向地面直落,此时,尚未超出磷火的范围,如果一落地……
“幽冥夫人”狞笑一声,月兑口道:“找死!”
岂知她语声方落,只见那人影距地已不及一丈,“轰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磷光激射。
司徒文竟藉着向地面劈山一掌的反震之力,身形再度弹射而起,如经天长虹,剑空而去。
眨眼间,消失在磷大圈外,看得众人目夺神驰。
司徒文落定身形之后,选了一株秃顶大树,安然坐在树梢,双目不眨的看着遥远的斗场,他怕女魔逃出限去。
以他的如电神目而论,三十丈距离,还不是如近在飓尺,场中一切动静,丝毫也逃不出他的眼光。
只见双方一阵对答之后,人影闪晃中,传来阵阵掌风相撞和金铁交鸣之声,他们已疯狂的动上手了。
他特别注目的是“幽冥夫人”,只见她横拦轿前,其余八煞八美四丑,剩下来的,分三方背轿而立。
凄厉刺耳的惨呼声,不迭的传来,每传出一声惨嗥,就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消失,令人惊心动魄。
“幽冥夫人”每出一掌,必有一声惨嗥传出,他想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九幽夺命掌”
了,看来威力果然骇人。
渐渐,人影已混成一团,喊杀惨障之声,交织成一曲凄绝惨绝的残酷乐章,充塞了整个荒野。
曙光渐露,东方又现出鱼肚白色,天快要亮了。
他快意的欣赏着这一出魔与鬼的流血惨剧。
蓦然
人影倏然向四处闪开,露出一个五丈见方的空地。
空地中,遍地积尸,正中央那顶闪着碧绿惨淡光华的轿子仍在,而轿子四周,除了“幽冥夫人”之外,只剩下了寥寥四人。
那一片磷火,因天色渐亮而变得寥落零星。
就在人影倏分的当儿,那些手持黑色圆筒的“幽冥教”徒众,忽将圆筒斜举胸前,对正“幽冥夫人”一行。
那“幽冥教”元老“阴手魔君”的苍劲语音,又告清晰的传来,显然这一次兴师代罪,以他为首。
“赵冰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幽冥真经”,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将丧生‘阴龙磷海’之下。”
“老狗!有一天你会后悔!”声音中满含怨毒。
“你是至死不悟了!”
“哈哈,本夫人重申前言,一个月之后,前来天南‘玄阴谷’,接掌‘幽冥教’!你们都记住了!”
“赵冰心,你没有机会了!”
“你们等着瞧2”语音是那样坚毅肯定。
司徒文暗忖,这女魔的阴狠毒辣,世无其匹。不由喃喃自语道:“女魔,你真的没有机会了,我司徒文今天决不放过你,不托你才磔活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婬妇,本教主下令执法!”是一幽冥秀才”的声音。
随着执法两个字传出,只见那黑色圆筒之中,如龙吐水般喷出阵阵暗蓝鬼火,眨眼之间,那五丈方圆之地,全被布满,宛如一幢蓝色光幕。
“幽冥教”众,随着光幕的布成,纷纷激射飞掠而去,他们认为“阴龙磷海”万无一失,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司徒文猛然省悟,大叫一声:“不好!”
闪电般向场中疾射,捷于电闪星驰!
他不再顾及那遍地的阴磷毒火,大骂自己孟浪,如果“幽冥夫人”就此死于“阴龙磷海”之中,自己岂不是坐失手刃元凶的机会,万一她藉机逸去,今后寻觅,将更加困难,一时之间,急得星火直冒。
待他驰到现场,那磷海已逐渐随风散去。
一幅惨绝人寰的图案,立呈眼前,即使是地狱刑场,也没有这样凄惨酷毒,任你心如铁石,也不敢多看一眼。
再仔细一看,不由目瞪口呆,愕然愣住。
司徒文射落当场一看,只见无数具血肉模糊,五官不辨的尸身,横七竖八,摆满一地。
一阵阵扑鼻臭气,令人为之窒息,有的尸身,已开始溶化,被磷毒靡烂的孔洞,不停的冒出黄水,厥状至惨,不禁赌叹“阴龙磷海”果然歹毒无匹。
及至看到场中竟然没有“幽冥夫人”’“幽冥公主”及“轿前四丑”的尸身时,不禁目瞪口呆,宛若焦雷轰顶。
一着之差,竟然让元凶月兑出手去,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天已大明,旭日又升,灿烂绚丽的朝晖,洗去了这一片荒原的阴霸恐怖,冲淡了一夜来残酷屠杀的痕迹。
渐渐,那些尸体只剩下头发衣履,几根白骨,再被风一吹,头发衣履零落的向四处飘散,留下堆堆白骨,点缀荒原。
司徒文蓦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胸间翻滚欲呕,知道可能已沾着了不少磷毒,心中不由巨震。
猛提一口真元之气,疾月兑出这一片磷毒未尽的场地。
殊不知他因内功精湛,且有神罡护体,同时因眼食了整株的“九品兰实”,身体内蕴蓄有解毒之力,否则的话,早已命丧当场了。
当下他选了一处较为隐僻的枯树之后,运功迫毒。
一盏茶的时间,已把体内残余之毒排得一干二净。
那一股不适之感,已然消除。
徐徐站起身形,茫然的向四周瞥了一眼,忽然想起“幽冥夫人”曾一再申言,一个月之内要到天南玄阴谷接掌幽冥教,自己何不在月内赶到玄阴谷,今天虽被她走月兑,不怕她会飞上天去,想到这里,心情略略开朗一些。
他又想到,既然已知道“天毒门”开宗立派之地,是在湘境九疑山“白骨坳”,大可先赴“白骨坳”,回头再奔“玄阴谷”,但愿天从人愿,得报大仇。
于是
他展开身形,顺官道疾驰。
就在司徒文离去不久,数十骑骏马,泼风般奔到这一片染遍血腥的荒原,马上人一个个剽悍骁勇,一色的黑色劲装,胸前绣着一条活灵活现的白蜈蚣,而当先一人,却是灰衣蒙面。
众骑在现场略事停留观察之后,拨马向西而去。
他们是谁?
读者从他们的衣着标志上,定可猜出,这数十骏骑,正是天毒徒众,而那为首的青衣蒙面人,正是“天毒门”掌门人“天毒尊者”。
原来“天毒尊者”接获手下人的快报,得悉“幽冥夫人”已应约首途来中原,同时另一个消息,却是“幽冥教”出尽斑手,企图截杀“幽冥夫人”,夺回“幽冥真经”。
而怪手书生也同时在中原道上现身,掌劈“大漠驼叟”,力斗“情天不老鸳”两个绝世高手,砸死“逍遥居士”……
这些消息,无一不使他惊心动魄,忐忑不安。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