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颊都有小酒窝,她的眼睛像杏果且黑白分明,这使得她笑的时候显得十分活泼热情。
但这一切,他都毫不关心,皱眉不耐问:“妳走错包厢了吗?”别浪费他的时间。
“如果我走错包厢,见到里头有个男人,一定会尖叫吧?”她放下水盆。
“即使是金赫品还是会尖叫?妳没在杂志封面和电视新闻上看过我?”
“在不该看到男人的地方看到男人,首先大脑的第一反应的应该是:“这是个男人!”而不是:“哇,我看到某某某了!”当然,如果这男人是金城武就另当别论。”
向来是焦点人物、又自恃身世外貌都过人的金赫品,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居然用如此理智,又不以为意的态度分析面对他也不惊慌的原因。
她言下之意是,他太自大了,他并没想象中的令人仓皇失措?
罗采绿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死脑筋,和有话直说到让人觉得无趣的个性,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见到他的第一秒,她心里也颇为意外,近看发现他跟印象中不同。
他居然有着水女敕白皙如美人般的皮肤,而肌肤的光泽居然透亮到一种会反光的程度!
再衬上他箍着的金发,竟带着独一无二的时尚感。
“昨天帮唐凝雪服务的芳疗师是妳?”
“是。”罗采绿回过神,对他一笑。
“好吧,废话少说,妳应该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妳们昨逃诩聊了什么?”
遇到钟晓慈及珊珊、玉华那几个,她们总会逗得他聊上一个钟头。
而金赫品因为多聊就能多了解唐凝雪,也顺着话题延长时间,如她们的愿再加钟点费。但面对这个陌生面孔,他显然没什么兴致多谈。
“可以请您先换上这件和服吗?”她从容的打开一件和服。
美人心并没有男人适穿的和服,罗采绿是秉持收钱就要做事的态度,在仓库找到了自开馆以来还没有派上用场的全新XXL特大尺码和服,所幸是浅蓝色底,不至于让金赫品抗拒。
“钟姊没跟妳解释过吗?我不需要芳疗、不需要服务,只要跟我聊一下唐小姐就可以了。”金赫品觉得面对生手真是浪费时间。
“我知道,我是会馆里最资深的芳疗师,早就听过您。”
“妳是最资深的芳疗师?我怎么没见过妳?”见她名牌上写着罗采绿三个字。
“您称呼我小绿就可以了,没见过是正常的,因为通常要最受欢迎的芳疗师才有机会跟您进行秘密会议呀。”罗采绿动手夹起热毛巾。
金赫品看她一边答话,一边从容微笑准备工作程序,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坚持做自己要做的事。
“妳真的不用忙,我只想Talk,再说我也不喜欢有人在我身上模啊、捏的,我没那个闲工夫!”他已经开始感到不耐。
“难道您以为我就喜欢碰男人?”罗采绿踩了踩活动床,使之平放。
“什么?”金赫品瞪着她。
“拿了客人的钱,就要替客人提供放松的服务,这是我的工作。”
望着噙着酒窝的她,他不由得疑惑她到底是敬业、还是专业?
她好像一个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小表都不改其志的老妈妈,固执又难以拒绝。
“您时间宝贵,换上和服坐上来吧!”她戴上手套。
“知道我时间宝贵,还要我做这无谓的事情?”
“我收一分钱、做三分事,金先生又多付了十倍钟点费,我更不可以白领这些钱。我一边为您服务,您一边听唐小姐的事,这样一点也不会浪费时间。”
金赫品看她脸上仍然保持着坚定的笑容,又看地上冒烟的水盆、热毛巾、为他打开的和服,瞧瞧她的手套……
这女人像是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的牙医师,想好好伺候不肯上诊疗椅的儿童。
在金罗集团、在百货巡柜、在开会时,他一向是号令天下的狮子王,哪时沦落到被逼着必须做他不想做的事?
“如果我不要让妳碰我呢?”
“您就听不到唐小姐的最新发展了。”
“妳——到底我是客人,还是妳是客人?”
“就是把您当贵客,我才会不想让您浪费十倍的钱呀!”她回得理直气壮。
“妳居然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照这么说,您花一百三十块去星巴克买焦糖玛其朵,就算店员给您一杯水,您也拿了就走喽?因为给您咖啡你不要。”
“这是什么比喻?妳这么坚持,我看妳是想借机跟我Touch,以为我会产生反应,然后跟妳在这里天雷勾动地火吧?”
金赫品说话毫不客气,这就是他,自负狂妄又绝不饶人!
他怎么会不知道?钟晓慈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在打他的主意,以为他会先开口或先动手,反正大企业总裁玩玩女人是常有的事。
但还没等到他表示开口之前,她们只好按捺住自己,一次次姿态优雅的等下去。
真没料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芳疗师,竟然想方设法就是要碰他!
“您的双目炯炯有神,皮肤光滑如雪,身体状况很不错,就是眼白地方黯淡了些,唇瓣也红了一些,最近是不是劳心劳力,事情却又达不到您默认的目标而放心不下?”罗采绿才不管他,老神在在的丢出这些话。
“谁说我没达到默认目标?”刚才还在激她的金赫品果然生气了。
是,最近有不少传统企业放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金赫品开发的保养系列之一——娇凤汉方美饮馆,亏损连连,说他这把火真烧错了地方。那些老顽固懂什么?
“放轻松,有什么生气的事,现在先别想。”
“我哪有生气?我哪有想?”他两眼死瞪着她,扬声回击。
“好,您没生气,只是肝火上升,待会儿我用薄吧精油在您头颅后方的风池穴按压一下,您就不会心浮气躁了。”
“我没说要让妳在我身上动手!”
“那就只碰头——”她不禁因他的固执而动气,咬牙挤出假笑,指着自己的头解释,“后脑勺而已。”
看来,不让她工作,她真的就会缠着他没完没了。
为了快些掌握唐凝雪的行踪消息,让她为娇凤汉方美饮馆代言,建立一种时尚美艳的形象,金赫品再怎么不悦也只得按下脾气。
转念一想,要是他的员工都能像这个女人这么热爱工作就好了。
“妳刚才说我让妳碰,妳就会跟我聊唐小姐?”金赫品狠盯着她。
“不是让我碰,是让我开始工作!”
金赫品从没空做什么休闲娱乐,更别说把时间浪费在芳疗上,但既然来都来了,这女人又用唐凝雪的消息要挟,他也只得就范。
鳖了三十二年,从没有人敢跟他谈条件。
由于得躺在活动床上,金赫品怕会弄皱了西装,也只得褪下外衣,换上她专门为他准备的特大号和服。
罗采绿略略瞄了一下,他的肤色虽白,但身材竟颇有看头。
他的胸膛很厚,连月复肌都颇为结实,再加上他那头蓬松金发,她心头不禁浮上了“万兽之王”这四个字。
“不准爱上我﹗”躺着的金赫品挑眉,霸气十足的斜睨她警告。
“什么?”罗采绿从没听过男人对她说这种话。
“我说……喔!”他叫了一声。后颈在两耳后方那条筋好痛啊!
罗采绿以稀释过的薄吧精油用力推按的地方,正是风池穴。
“按摩这里可以明目醒脑,更可以预防风寒,金先生小心最近感冒!”她咬牙冷笑。
“我身体好得很,妳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吓我……喔!这哪里?”
“这是大椎穴,改善头痛,您用脑过度,才会随便一捏就会痛。”
“什么随便一捏就痛?讲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样。”他颇为不悦。
“放心啦,您的肌肉发达,有健身习惯,离死还很远。”
“我有在运动怎么还是那么痛,分明是妳故意整我,按很大力吧?”
不管她怎么说,暴躁又爱挑剔的金赫品就是有办法乱骂一通。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被轻音乐围绕、精油熏香的气氛,以及罗采绿精准力道的按压下,一边哇哇叫喊痛,一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着了?”罗采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金赫品脾气真的很大,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侧脸,在他手下做事并不容易吧?不管做得如何他就是卯起来挑三拣四。
平时只能在电视新闻,或杂志采访上才能见到的金罗集团总裁金赫品,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她不禁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尽避他不是为了她而来,但她确实是跟他说了话、跟他共处一室这么久。
一个平时威风凛凛又号令天下的金总裁,现在居然在会馆里,对她骂着骂着就睡着了,真像小阿。
不过,有着一头惊人金发的金赫品,他的皮肤竟然吹弹可破、白皙光滑,真不符合他的暴躁形象耶!
“我一定会还妳一个完整的Madde,不要丢掉!”他突地皱起眉头,喃喃的说着梦话。“为了娇凤的未来……我绝不会放过妳……可恶!”
“Madde?是小狈吗?”罗采绿狐疑的道:“他又对谁咬牙切齿?”
“别以为我是金赫品就只有钱……”
听他忿忿不平的话语,罗采绿也好奇,金赫品除了钱,还有什么?
罗采绿除了是芳疗师,月兑下制服睡了一觉后,还是一间早餐店的助手。
因为她担任芳疗师的业绩实在太差,必须要在早餐店兼职,才能赚到跟在精品店工作的姊姊一样的钱,两姊妹好公平摊还父亲曾想成立健康饮品公司却没成功,因而欠下的庞大研究费。
客户皆是上流社会千金名媛的芳疗师与油腻腻的早餐店助手,是完全不一样的工作,但罗采绿觉得两边都是要带给顾客元气的服务。
凌晨五点半,穿着围裙的她,到附近电线杆下的垃圾集中地,放置装满待回收资源的麻袋。
“咦,是女圭女圭……”她眼前一亮,拨开一堆脏污的塑料袋,将女圭女圭捡了起来。
罗采绿有收集旧女圭女圭和二手女圭女圭的嗜好。
不管是脏了的、头发被拔光的、或是衣服破掉的,反正只要是女圭女圭,只要她看到了,就不会再让它们流落在外。
“碧蓝色的眼睛好漂亮,不过左眼不知道是被拔掉还是自己松掉的?胖胖的手脚也很可爱……”
这是个被人丢弃的北欧女圭女圭,棕发干燥凌乱,还沾上了口香糖。
碧蓝色像弹珠一样的眼睛很美,但少了左眼,身体也光溜溜的,上头还有磨损的痕迹,圆圆胖胖的手脚更缺了右腿。
“Iloveyou,honey……”她仔细检视,大概是按到了某个开关,忽然从女圭女圭光溜溜的肚子里发出甜腻的声音。
“吓我一跳,原来妳还会发出声音啊﹗”她眨了眨眼。
“Iloveyou,honey.”女圭女圭撒娇似的又说了一声,并眨一下仅存的右眼。
“好!我帮妳洗香香、帮妳做新衣服、帮妳洗头发!”
天色尚未大亮的清晨时分,宁静的小巷驶进一辆并不适合这里的昂贵跑车。
冷傲又难搞的唐凝雪迟迟不愿答应接下代言,但金赫品锲而不舍,前不久更承诺他每逃诩会亲自替她买她最爱的某家早餐。
“连“爱在清晨拂晓时”那部足以让妳变成毒药的烂片妳都拍,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娇凤医美集团的代言邀约?”他不平的瞪着前方马路碎念。
不甘示弱的他,愈是遇到困境,就愈是不想放弃。
唐凝雪心高气傲,若非国际知名制片、厂商、导演出品的广告,她不接;若非符合她美丽、时尚、有品味的商品形象,她更是不屑一顾!
价码虽然更重要,但衬不起她的商品,她绝不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