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艾玲站在宫彪一边,这时宫彪一手拍在单艾玲的背上,哈哈笑道:
“头儿的活你听到了吧,只等我们回头来,白虎镇我第一个杀上福来客栈,当然也不会放过如意楼的,哈……”
单艾玲道:
“我会在你们回程中去白虎镇接应的,我兄弟的仇便由我二人去报了。”
炳哈一笑,“绝一刀”宫彪道:
“老婆子,咱们就这么的说定了。”
单艾玲可真会卖弄风骚,她伸出双手尽在宫彪的大毛面上搓,边嗲声道:
“当然,你还得把这身膻味诱人的骨架,完完整整的为我保护好哟!”
爆彪呵呵笑道:
“错不了的,我的骚母猴!”
大刀寨的三百众出发了,“血刀”常玉春亲自率领,大刀寨的二当头宫彪跟在他后面,三百众后面,由大当头步如飞押尾。
如果细看大刀寨的每个人,除了背着-把大砍刀外,便是一个干粮袋。
骑马的有三十人,大概是头目以上的全骑着马。
那步如飞与宫彪二人原本在三仙台伤得极重,只是在端大夫的细心疗治中还真好的快,端大夫的医道已在大刀寨建立起来,但端大夫的目的可并非是真心为这些二等顺民,只因满清入关以后,中原各处仍有不少暗中抗清志士,于是朝廷便暗中派出颇俱武功之人,潜入各地,查探那些江湖志士,帮派会社,准备一网打尽。
如今端大夫早就知道大刀寨的野心,他用以制敌策略,明里暗里挑起双方争霸。
当然,最迫切的还是马鸣岐即将从白虎镇经过,他身上的东西可十分重要,那是一些也不能差池的,这时候能挑起他们互相拚命,这对任务而言,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件事连住在福来客店的善百川几人,全都十分佩服康王爷的高招。
白虎镇上的如意楼白不凡,决心中途抽腿,这件事连端大夫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住在“福来客店”的善百川,暗中还派人去如意楼打探消息,因为如意楼一旦出兵,便证明白不凡真的领人作为大刀寨的右翼,端大夫说的不错,一旦双方对上阵,死的全是朝廷叛逆,最好是双方死绝!
大刀寨的人已经绕过白虎镇了,那“血刀”常玉春还特别派人到如意楼去,白不凡正在召兵点将呢,看大刀寨的人来,还真的做作一番,命那人快回报常寨主,如意楼立刻就出发的。
不料大刀寨的人走了,白不凡对于自己的这番装模作样。大感得意,而使得暗中打探消息的福来客店伙计都大吃一惊的奔回店中。
康王爷正在为铁成刚符大炮于七三人治伤呢,那人急急到了后房,向康王爷道:
“王爷,奴才探得消息,如意楼那面只是装模作样,并未真的发兵呢!”
“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康王爷道:
“会有这种事?”
那伙计点头道:
“奴才亲耳听得如意楼主的得意笑声,再说大刀寨已走过三十余里,足足快两个时辰,如意楼反倒是把一百多人全戒备在如意楼四周呢!”
康王爷冷笑道:
“白不凡老奸巨猾,他竟然冒大险的摆了常玉春一道,这倒是令本王大出意料。”
善百川一旁忙道:
“王爷,我们马上派人去通知大刀寨的常玉春呀,也好叫他在用兵之时有备!”
康王爷摇头冷笑道:
“这样也好,先除掉个大刀寨,对朝廷不是也蛮好的!我们又何必去趟混水的,还是把精神集中在马鸣岐身上,那才是当前最重要的,至于挑起他们之间的拚杀,那是一件长远工作,不急于-时。”
于是,连铁成刚想说什么便也只好不言了。
大刀寨的人行动可真够快,天刚黑他们已过了野狼谷,再有三十几里路便是断肠谷。
常玉春在大队人马出了野狼谷二十几里地,立刻命大刀寨的人就地歇息,只等歇过劲来,也把肚皮填饱后,准备四更天拔营,破晓时分便可以攻上清风台,一大早,清风台即使发觉也只有挨宰的份了。
“血刀”常玉春靠在一块大石上,他接过属下递来的一壶酒,“呱嘟”喝了几口,抹了嘴巴,对一旁的“飞刀太岁”步如飞道:
“大头领,我们派个人往前面模模去,看看清风台那面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步如飞道:
“寨主这时派人前去探路似是无此必要。”
常玉春道:
“怎么说?”
步如飞道:
“是这样的,我们这是奇袭,说得明白些,我们这是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果派人探路,万一被发觉反倒是不妙,且等大伙歇足了劲,一鼓作气的杀上清风台去。”
一旁的宫彪也点头,道:
“老步的话有道理,反正清风台也不知道我大刀寨竟然会在一场大雪之后赶着杀来清风台。”
“血刀”常玉春点头道:
“也好,叫大伙填饱肚皮就歇着,四更天我们就赴程。”
爆彪冷冷一笑,道:
“老子希望那姓田的臭头陀还在清风台,娘的老皮,三仙台他半路上来捡拾便宜,一掌打得老子几乎憋过气,再若碰上,看老子怎的收拾他。”
步如飞也厉笑道:
“卓文君那小子剥下来老子右臂上半斤肉,这次再碰上就有得好戏瞧的了。”
“血刀”常玉春面色依然冷寒,目光直视着天上流云道:
“蓝旗社清风台一向看不起我大刀寨,且不屑于同我大刀寨打交道,常玉春憋住一口窝囊气,等的就是今天,娘的。”
现在应是个大圆月之夜,偶尔还有一线月光穿过云层撒下来,却又在片片乌云流动中被掩盖住。
野狼谷中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却又被“嗖嗖”的西北冷风吹散。
于是,黑夜的荒山中更见恐怖,恐怖却又不是因为大地的黑暗,而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仇恨,尤其是无来由的仇恨,荒山中出现这批背着一色大砍刀的汉子,又怎能不倍增这荒山中的阴凄与恐怖!
这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弹跳而起。
是的,大刀寨的三百人是这样,而在天刚黑的时候已埋伏在断肠谷的清风台两百壮汉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同一个月光下,同一条山道上,清风台的人与大刀寨的人两下里相距二十里,也全是就地睡在荒山中。
还有那蓝旗社的弟兄们,他们被田寿分派成了正面主力迎敌,是以二百名蓝旗社兄弟全集中在断肠谷的靠清风台一边的谷口附近,就等着予来犯的大刀寨以迎头痛击。
卓文君只是小睡片刻,四更不到他便睡不着的起来到处走动,有几处荒树林子的茅草窝中,正分别睡着清风台挑送出来的两百人,附近大石堆中,四个穿着狼皮翻毛袄子的清风台四位村长,正围坐在一起抽旱烟呢,高亮见卓文君走来,笑着站起来,道:
“大刀寨这批王八蛋,怎的会选在这种十冻腊月天来偷袭我们、折腾了我们,娘的,他们也不见得好过。”
卓文君笑道:
“这原本就是个疯狂世界,疯狂世界出几个疯狂的人做些疯狂的事,又何足为怪。”他望望几人又道:“即算不能睡,也闭闭眼,别忘了明日可是玩命的日子。”
西村村长水清笑道:
“少主不是也在走动吗?”
卓文君道:
“我如今正满身是劲无处发,总望着大刀寨早些来呢!”
李方田的大板脸左右闪晃着,豹目凝视在远方,道:
“少主,我不怀疑你与田爷带回来的消息,但却奇怪那如意楼主白不凡,他怎会突然来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他还有另一种企图?”
卓文君道:
“你的疑虑我同田叔二人早已慎加研判,结果我二人均认为白不凡的转变并不足为奇,姓白的只是白虎镇上龙头老大,这种人最是见风转舵的快,对他而言,有利可图便趋之若骛,无利可图而又危及本身,他岂有不退避三舍的道理。”
李方田轻点着头,道:
“也只有如此解释了。”
东村长程一里低声问:
“田爷呢?”
卓文君一笑道:
“他呀,吃的饱睡得着,如今鼾声雷动呢!”
几个人又谈了一阵,卓文君突然问:
“什么时辰了?”
北村长高亮望望天空,云里最是明的地方在西方,他缓缓的道:
“总在四更天了吧!”
是的,是四更天了,远处有了声音,那绝不是狼群或鸟兽,而是大队人马在急行军,人的走路声可以尽量的放小声,但马蹄声反倒比白天响的更远。
于是,卓文君对四位村长吩咐:
“快,各就埋伏位置。”
远处的蹄声带动着埋伏在断肠谷中清风台的人一个个抖擞起精神来。
黑暗中,田寿目光冷沉的凝视着断肠谷外宛似巨蟒游移的大刀寨人,三百余众绵延半里外长的一群杀胚,他低缓的道:
“柴老二的话果然是真,那么如意楼的白不凡便不会领着他的徒子徒孙赶来替常玉春掠阵助威了。”
卓文君点头道:
“田叔,等这码子事一过,何妨就把水胆玛瑙送给柴老二,做为一种报答。”
田寿突然回头怒道:
“狗屁,你怎的不仔细想想,如果你小子得意忘形而又怀着受人点滴回报泉涌之心,真的拿着水胆玛瑙双手奉送柴老二,那柴老二不但不谢你,反倒心里在骂你,无他,因为你已把东西取得,反又逼得他走途无路的几乎上吊,你想他会不骂你?”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卓文君笑道:
“有关这一点,我倒是未曾深-层的想。”他望望远处,边又问道:
“那以田叔的意思呢?”
田寿望着远处的大刀寨人,边回道:
“你永远也别承认东西在你这里。”
不过半盏茶,大刀寨前面一众骑马的已可稍看清楚。
田寿“咯嘣”咬牙,沉声道:
“快传话蓝旗社兄弟们,长家伙在前,拿刀的随后杀上去,必要时叫他们把家伙送上马肚皮。”
卓文君身边早有人往断肠谷另一面跑去。
田寿又道:
“三眼炮全备好了?”
卓文君道:
“火绳已点,就等田叔发号施令了。”
天似是更为黑暗了,断肠谷中静如幽冥世界,这时候匐伏在断崖荒林中的田寿,已见为首那骑马大汉,正就是冷面冷心。目光如电的“血刀”常玉春,他那把四尺半长窄刃厚背钢刀,正背在他的背上,乌黑发亮的护手套,从他的双手直套到手肘。
大刀寨的人已进入断肠谷一大半了,突然“。血刀”常玉春高举一臂,且把马缓下来……
他移动的十分小心,跟在他身后的步一飞低声问:
“寨主。可有情况?”
“血刀”常玉春轻点着头,道:
“这里地形窄狭,若有伏兵,必然造成我们极大伤亡。”
炳哈一笑,“绝一刀”宫彪道:
“我们这是奇袭,清风台的崽子们又如何会知道在这种冻出冻疮的大黑天,有人会找上门的!”
“血刀”常玉春沉声四下观望着道:
“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有些他妈的群鬼闹房的怪味道。”边突的又道:“把家伙拎在手上,告诉他们,任何动静,都不能乱了阵脚。”
“血刀”常玉春的话,刹时传到了后队,每个人全把背在背上的大砍刀拔出来扛在肩头,黑夜里望向山道上,宛似地狱中的阴兵,着实吓人。
大刀寨是戒备着进入断肠谷的,前面的三十骑就快到出谷口的地方了,那儿正是一道弯道,两边悬崖延伸二十丈,那宫彪在马上对常玉春道:
“驰过这个狭道便出了断肠谷,十里地我们就会杀入清风台下,哈……”
爆彪的笑声突然在他的面上僵住了!
因为两边悬崖上拳大的石头,像下冰雹似的往下面马队中-阵好砸,立刻便听得崖下面马嘶人叫,此起彼落,那种“咚”声发自人身马身,立刻把三十骑砸乱了阵脚。
“血刀”常玉春夜枭般一声狂叫:
“冲!”
常玉春的马尚未冲过弯道,正面喊杀之声突起,蓝旗社的一百名手持长矛尖枪大汉,成排的拦住去路,另一百名蓝旗社握刀壮汉把守在第二线,“铁头”白布衣与“八步腾雪”金风二人便在中间吆喝指挥,“太极剑”于斗南便在第二线上压住阵脚,绝不放过大刀寨任何一人冲过。
被砸得乱了章法的大刀寨中,突听得“绝一刀”宫彪道:
“他妈的是蓝旗社的龟孙子王八蛋们!”
白布衣早高声大叫道:
“姓宫的,今日我们又兜上了,生死一搏,此其时也!”
“绝一刀”宫彪大怒,飞身离了马鞍,长短刀上下交挥中,早冲出一条路来,边狂吼着骂道:
“女乃女乃的,宫大爷来取儿的命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断肠谷中“轰轰轰”一连三响,原来是牛嘴三眼炮响了,炮声中,突听得喊杀之声震天价响遍全谷,夜暗中,只见两拨大汉抱刀杀向大刀寨后面,为首的正是“混世头陀”田寿与卓文君,率领着清风台弟子,把大刀寨包抄起来。
那两边悬崖上抛石的两拨人,在砸死砸伤三十多名大刀寨人以后,也立刻抄刀杀奔下来。
“血刀”常玉春肩头挨了一石头,他见前面山道上黑鸦鸦一片矛林,长刀一阵挥劈,早被他放倒四五个持长矛壮汉,他的坐下马也中了不少大石,已有些不听使唤,迫使主抛鞍飞身而起,反向断肠谷中杀过去。
那宫彪与白布衣只一照面,白布衣冷然一哼,道:
“上天叫人死,必先使其发疯,姓宫的,你们大刀寨便是这样子,这断肠谷即将因你们的死而改名为断魂谷了。”
“绝一刀”宫彪大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就凭你们蓝旗社,也配?”
白布衣冷笑道:
“姓宫的,你们那位自以为伟大的寨主他贵姓?”
爆彪一愣,骂道:
“别扯你女乃的闲蛋,何人不知常寨主?”
白布衣笑道:
“这便对了,‘血刀’姓常,这儿又是断“常”谷,我的儿,这断肠谷便是常玉春的西天归位之所,埋骨之地方了。”
“绝一刀”宫彪大怒,破口骂道:
“我操你祖女乃女乃,老子先劈了你这头猪猡,看是谁埋骨这断肠谷。”
爆彪剽悍的挥刀腾空而上,长刀高举,短刀回旋,快不可言的以泰山压顶之势罩向白布衣。
大宽刀便在这时暴斩迎上,白布衣动作犀利,挥刀迎拒,恰到好处,才一接触,便见火星飞洒,激流涌荡在二人之间。
蓝旗社二支的几个白布衣贴身兄弟,暗中持矛同立在左右,不时的突出一击,便能逼得宫彪忙不迭的旋身而退,及时的化解了白布衣的险招。
原来白布衣在三仙台一仗,知道姓宫的十分凶残了得,加以步如飞的飞刀绝技,他才想出此法,只要以自己为主辅以五六个兄弟暗中支援,必然能羁绊住这头凶豹。
二人对杀三十余合,每次宫彪掌握优势,便被暗中支援白布衣的长矛所化解,一时间他气得哇哇大叫,骂道:
“白布衣,你他娘的真不要脸,何不叫你的王八孙子鳖一起上!”
白布衣舞刀“咻”声中,坦然一笑,道:
“何谓不要脸,那得去问常玉春,清风台蓝旗社招他惹他什么了,他为何兴兵来犯?要说这不要脸三字,白大爷看来,你们子午岭大刀寨从上到下从老至少,每个人全都不要脸。”
“绝一刀”宫彪大怒,破口又骂,道:
“老子活劈了你!”
喝骂声也不只是宫彪一人,如今连步如飞也在叫骂不休,原来他的坐骑被落石砸死,他也在大腿上中了一石,大怒之下飞身而起,正迎着蓝旗社的“八步腾空”金风与“太极剑”于斗南二人夹击而来。
步如飞的绝活是飞刀,蓝旗社早对他加以研究与分析,如今蓝旗社三首领,短羊皮袄内暗中穿着生羊皮背心,只用刀敲上去,还发出咯咯响呢。
当然步如飞可并不知道这些,他腾身空中,刀发如电,“咚咚”声中,两把飞刀全插在迎扑而来的于斗南与金风二人的胸前,步如飞尚自得意呢,不料于斗南的太极剑便在这时候快不可言的扫过他的面颊,其力道与手法,令血流满面的步如飞惊异难信,因为他击中对方的飞刀,足以令二人失去战力的躺在地上任上宰割,怎的会有这种光景出现?于是他手中的另外两把飞刀便不再贸然出手了。
血似是在往外流,也流向口中,于斗南的一剑着实够狠的,因为那一剑原本是要扫下他的头颅,却被他及时一躲,也只剑尖扫烈了他的左面颊。
“呱嘟”一声步如飞把一口鲜血咽下月复中,他冷冷厉烈的沉声道:
“二位绝非铜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各中一刀都若无其事,莫非二位穿了什么铁衣牛皮之类……”
他未说完,于斗南已以指模着剑尖,冷笑道:
“姓步的,你就猜吧,反正你们今日-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这断肠谷,蓝旗社在三仙台死难兄弟们的大仇,就要向你们讨回来了。”
一声枭笑,步如飞道:
“别他妈的尽放出溜屁,那是不管用的,步大爷再次出手,便是二人的照子,你们可得小心了。”
“八步腾空”金风厉喝道:
“姓步的,你也要小心了,老子们这一次绝对把你撂倒在地上慢慢的剥得你活月兑像个血糊一片的没皮人儿。”
步如飞双刀并举,原地旋身,口中大叫道:
“且赌一赌各人的造化吧!”
就在步如飞的旋转如彻地旋风中,他竟然越旋越快,快得只见一个直不愣的影子,而且那影子在直线上升,刹时间便见一连十几把飞刀,快若流星般向于金二人激射而来。
双刃尖刀交互在头上击旋如电芒,“八步腾空”金风狂叫一声,身法突变,宛如攀登天梯般直往步如飞的飞刀群上迎去——
另一面“太极剑”于斗南剑法轻灵,-招“怒指南天”,身剑合一中,他那剑尖竟幻化出面盆大小一个剑花,犹似驾着个螺旋般向步如飞刺去——
于是,三个人拚上命的便在一阵“锵锵锵”连声中全拚在一起,却又沉哼连连的摔落在地上!
步如飞龇牙咧嘴未曾哼一声,他那张虬髯大脸上在蜕变,变得宛如伏了一张老鼠皮,于斗南的太极剑已穿透他的左上胸,另一面,金风的双刃尖刀也一齐插进步如飞的两肋,步如飞苦撑着不即倒下,光景是谁先倒下便是谁要垫棺材底似的。
一把飞刀还插在于斗南的面颊上,另外还有两把飞刀各插在于斗南的大腿上,要命的两把飞刀却被子斗南事先穿的牛皮背心挡住,血却也在流不停-一
金风的耳根子上也中了-飞刀,他是宁叫耳朵聋也不让眼睛瞎,另外他的肩头还插着一把飞刀。
三人不即分开,乃是因为步如飞的手上两把飞刀,他在三人撞在-起的刹那间,分送入于金二人的肚子上,只是他原本可以运力的,但就在这时候,他的三处要命刀伤,令他连哈呼一口气也不太容易了。
于是,他的两把飞刀只穿过于金二人的外面皮袄,穿过那件牛皮背心,只进去肚皮半寸便无力了!
黑暗中突然过来七八名蓝旗社兄弟,他们见这光景,不由分说乱刀齐下,刹时步如飞的一颗头被劈碎在肩头,于是步如飞那高大的身体,便在他双手自于金二人的肚皮上一松而横倒在地上。
有几个蓝旗社兄弟火大了,拿长矛把步如飞的身子扎成了个马蜂窝而血肉狠藉一片。
于金二人被抬到一处大石后,蓝旗社过来两个人替二人包扎——
于斗南问:
“谷里的情况如何?”
一个大汉道:
“还围着那批王八蛋一阵好杀呢!”
这人说的不错,大刀寨的三百众,便是被蓝旗社与清风台两头一堵,围在断肠谷中砍杀起来。
“血刀”常玉春把前面交由步如飞与宫彪二人,自己挥刀冲向后面,而后面来的为首二人,一个是田寿,另一个便是卓文君。
田寿一见来了“血刀”常玉春,立刻对卓文君道:
“这魔头且由我收拾,你快去前面支援蓝旗社,步如飞与宫彪全不是好东西。”
卓文君双手早套上虎爪,闻言腾空而起,一路往断肠谷另一端扑去,只是他人冲进大刀寨人的阵中以后,也是被对方悍不畏死的一阵砍杀,所幸两面夹击的清风台兄弟们堵得紧,卓文君又下手重,他杀出一条血路赶着正好迎上于斗南与金风被抬到岩石后包扎。
卓文君忙奔过去看,边急急的问:
“是谁把二位支旗首领杀成这模样?”
那包扎的人沉声道:
“是个玩飞刀的大个子,娘的老皮,真狠!”
卓文君——怒而起的问:
“大刀寨的大当头步如飞,娘的,他人呢?”
那人指着远处地上道:
“碎了,碎成-团肉泥了。”
卓文君望过去,黑漆漆的是-团肉泥,分辩不出那会是一具死尸来。
“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卓文君长啸一声,摆动手中虎爪,直往谷中杀去,口中大叫道:
“步如飞那个王八蛋成肉酱了!”
敖近,正与白布衣拚杀中的“绝-刀”宫彪,他也是内伤初愈,如今又是被白布衣的七八名手下围着,那白布衣十分笃定的步步为营,也不让围着的弟兄硬拚,只是在一边对宫彪施以骚扰性的一击即退,直把个宫彪气得破口大骂:不已!
这时候卓文君正飞身到了白布衣面前,白布衣的大宽刀上下击劈中身形似猿,游走在宫彪的四周,七八个持矛大汉,矛尖正对着二人也在移动身形不断。
卓文君见这情形,沉声喝道:
“蓝旗社兄弟们,快去谷中合力击杀那群王八蛋,姓宫的由我来收拾!”
狂劈-刀,白布衣退在两丈外,冷冷笑道:
“这头狗熊也不过如此。”边对一旁的七八名大汉道:
“杀入谷中去!”
“杀!”七八名大汉齐吼一声,摆动手中长矛冲杀而上!
爆彪见这光景,破口大骂,道:
“姓卓的王八蛋,你他女乃女乃的又在这时候来捡拾便宜呀,你真不是东西。”
卓文君冷然一笑,道:
“姓宫的,有句话你该清楚吧!”
爆彪怒道:
“什么话?”
卓文君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断肠谷便是尔等报应之地。”
爆彪心中暗自思忖,眼前变成了糊涂仗,附近砍杀的惨状,自己得先弄清楚这一仗是怎么被清风台知道的,当然也可以借着问话,稍恢复自己耗去的体力。
这便是“绝一刀”宫彪粗中有细的地方一——
大冷的夜,他竟是额头见汗,伸臂擦了一下汗水,“绝一刀”宫彪怒喝一声,道:
“姓卓的小鳖娃儿,清风台是怎的知道大爷们今日要来收拾你们的?”
冷笑一声,卓文君道:
“娘的老皮,你见过什么时候纸会包得住火的?”
“绝一刀”宫彪双目尽赤,喘息粗声,愤怒交加的以刀指着卓文君,道:
“老子在问你清风台如何会知道这码子事的,你他妈的胡扯卵蛋些什么古景!”
卓文君冷哼一声,道:
“难道你会猜不透模不着?”
“绝一刀”宫彪双肩耸动的骂道:
“老子猜想,这大概有三方面可能坏了大爷们的事。”
卓文君大感意外,心想怎会是三方面?谁?
心念间,淡然一笑,道:
“你老宫又以为是谁?”
“绝一刀”宫彪怒道:
“走往大刀寨的有三种人,一是那白虎镇上的回春堂端大夫,另一便是那姓风的老偷儿,再不就是如意楼的人,对,准是这三种人——”他突然大叫,道:“白不凡呢?如意楼的一群狗东西怎还未出现?”
于是,卓文君笑了!
笑声夹杂着谷中凄厉的惨叫,糅合在荒山野谷中,形成一种十分不协调的乐章!
爆彪怪叫如枭的骂道:
“别他妈的得意得太早了,如意楼的人-到,那才有好戏可看了呢!”
哼笑-声,卓文君骂道:
“别他妈做你那五更黄梁大梦了,如意楼的人永远也不会来了。”
“绝一刀”宫彪仰天大骂道:
“白不凡,是白不凡抽后腿摆了爷们-道,好可恶啊!”
卓文君对于宫彪的咆哮,报以舒畅-笑,道:
“宫大胡子,你这时候才弄清不嫌迟了?”
“绝一刀”宫彪摇头,道:
“不迟,绝对不迟,即算他妈的白不凡抽了爷们后腿,大刀寨仍然可以-拚,要知道大刀寨是来杀人的,可不着兴被人杀,否则,那得在这荒谷中有得拚的了。”
卓文君沉哼一声,道:
“我操,你宫大胡子比之步如飞如何?连步如飞都变得——堆肉酱了,你又算得哪门子的高招?”
一旁的“铁头”白布衣大宽刀一抡,厉声道:
“卓少爷,那还有闲功夫同这顽熊斗口舌的,杀了他我们去接应田爷要紧!”
“绝一刀”宫彪闻听步如飞已死,田头陀又迎战寨主,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光景是这一仗比之三仙台那一场拚杀,还要令大刀寨凄惨!
他钢牙一咬,长短刀力挽两个刀花狂啸一声跃身而起,刃芒在空中盘旋,身形在空中横滚,自下面着上去.光景就如同一座刀山塌下来-般!
是的,这就是宫彪的绝活儿一-“绝-刀斩”。
白布衣斜身横刀上劈如电,口中厉叫道:
“小心他的短刀!”
不料卓文君却在宫彪往下滚杀而来的时候,他虎啸一声,跃起三丈余高,只见这位“青衫秀士”宛似云中游龙般头上脚下,反力道的往宫彪身上扑去!
于是再一次的聚合,再一次的血溅十步!
“当”的一声,卓文君在左掌拍过宫彪右手大刀之时,右掌虎爪快得难以置信的一把撕过宫彪左脸。
就在宫彪狼嚎声中,白布衣却也“呛呛”连声后退不迭.鲜血自他的面上流出来,有一道血印,自左至右足有半尺长。划过脸蛋,也划断了他的鼻梁骨。
爆彪的-刀原是要切下白布衣的头,就因为卓文君的自上扑下,逼得他慢半拍,而使得白布衣逃过一劫。
即使这样,白布衣的面颊上肌肉已在扭动翻转,于是血流了他一脖子——
爆彪的面亡更惨,半张面皮已不见而露出森森白齿,他那连在胸前的大草胡子,汗与血绞合在一起,然后湿透了他的衣衫——
“绝一刀”宫彪痛得几乎晕倒在地,他狂叫一声,奋不顾身的舞动手中双刀扑上,卓文君冷笑声中,双手虎爪也不稍懈的扑击而上,就在-阵近搏中,卓文君的虎爪再一次的撕下宫彪右臂上一块血肉。
于是宫彪狂吼-声,急转身直往断崖上扑去。
这动作使得卓文君一怔,因为凭宫彪的身份,他绝对不该临阵退却。
白布衣早指着山上叫道:
“姓宫的王八蛋逃了!”
卓文君并未追上去,他只冷笑着对白布衣道:
“他逃不远的,他有多少血够他流的?”
东方已在暴露白光,只是被一层乌云罩着,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断肠谷中已名符其实的断了一地红白难辨的肠子,有些刚流出来的尚在蠕动不已而令人欲呕!
卓文君冲向谷中,他已不只一次的自地上尸身踏过,有几处搏杀,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刀对刀似打铁,彼此已在跌跌撞撞了。
但看起来大刀寨只怕死了一大半,能杀还拚的已不过百人了。
再看清风台与蓝旗社方面,四百人尚有一大半在到处奔跑相互支援,这光景算是差强人意。
远处,一处绝崖上,正有两条人影相互纠缠拚斗不休,卓文君一眼便看到正是田叔与“血刀”常玉春在拚杀呢!
卓文君并不担心田叔,他哈哈笑着高声叫道:
“步如飞完了,宫彪也完了,大刀寨也将瓦解于断肠谷,兄弟们,杀!”
狂叫声中,蓝旗社与清风台的人齐齐大声响应,立刻士气大振,勇气百倍!
卓文君便在狂叫中,就近向一群人中冲过去,却早被北村长高亮横身拦住,道:
“少主,这群杀胚怎配与你动手过招,不出一盏茶,兄弟们就会全把他们摆平。”
卓文君看看,点头道:
“我方尽量减少伤亡,记住相互支援,不急于同这些狗东西们拚命。”
斑亮点头道:
“我们全省得。”
卓文君抬头往断崖上望,只见田叔披头散发,犹似头上盘旋一片乌云,那“血刀”常玉春更是双手握刀横斩暴劈,纵高闪跃,光景是各出奇招,各展所学,杀得难分难解!
卓文君长啸一声,双臂-振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断崖附近。
这时天已大亮,卓文君看得清楚,田叔的衣衫已被刀割得横一刀坚一刀的就是不见血,不!有血出现,那是在田寿的脑门上,有一条刀口,不大但那却是一条血印,想得到那是多么危险的一刀。
卓文君望向“血刀”常玉春,只见他那冷酷孤傲的圆面孔全变了,变得一片赤红色,宛似一个不胜酒力的红面汉。
卓文君便在这时摆出一副悠闭的样子,道:
“能同田叔过招两个时辰不败的人,放眼天下还真不多见呢!”他望望虎爪上的血和肉,边又道:“步如飞成了肉泥,宫彪的血肉在我这虎爪上面尚未干呢,大刀寨就将全军覆没在这断肠谷中了!”
“血刀”常玉春突然狂叫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显然是心与力交瘁而发,一连跃起三数丈,“血刀”常玉春这才拿稳站住身子,他手指一旁潇洒自如,轻松已极的卓文君,沉声道:
“你说什么?”
卓文君以虎爪往谷中一摆,道:
“姓常的,天已大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谷中的情形,真要卓文君对你详加剖析这下面的战况不成?”
“血刀”常玉春道:
“步如飞——”
卓文君立刻一笑,道:
“尸烂如泥的死了!”
“血刀”常玉春身子一晃又问:
“宫彪他……”
卓文君双掌一摊,露出虎爪十指短刃,道:
“这上面便是姓宫那大胡子的血肉呀!”
田寿一旁笑道:
“我的儿,多少生命因你一念之差便全完了,要说你可真不是东西!”
“血刀”常玉春道:
“这一仗原本是必胜必成的,到此我才明白,白虎镇如意楼的白不凡他出卖了我!”
田寿道:
“阴司路上你等着同姓白的算帐吧!”
“血刀”常玉春的四尺半长刀又高举过顶,只见他突然在头顶挽了个刀花,一个倒翻中,长刀自后向前劈杀而上,目标正是一旁站立的卓文君。
在他想来,这出其不意的一刀。足以使对方开肠破肚,惨死当场而为自己垫背。
卓文君但觉冷焰激荡,刃芒向自己闪来,他怒叱一声,虎爪暴伸,极其准确的向刃芒中抓去,“沙沙”之声骤而响彻断崖上,点点碎芒便在虎爪与长刀之间喷洒出来——
于是卓文君的左手虎爪疾快的也扣在常玉春的刃芒上面,他死死的拖牢长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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