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
如果有人不认识李瑶红就没来过七星镇,七星镇沿着七星河而屹立,镇南镇北是南北来往的交通通道,虽然镇面不大,幅员辽阔往南直通小磨岭,依北则是铁扇宫的镇宫之处,所以武林朋友说,七星之名虽不震响,却是两大江湖帮派之地,提起铁扇宫立刻让人联想起铁扇夫人创宫之不易,在短短十年间,铁扇夫人树立起铁扇宫的声威,俗语说,一山难容二虎,有了铁扇宫就不该有小磨岭,寒玉就在铁扇宫的地面上,拉着兄弟在小磨岭称雄立威,日久生嫌,两大地头蛇就为了些许嫌隙而常生磨擦,终于演变至今雨水火不容。
自铁扇夫人隐退之后,白天雄成了铁扇宫的当家主事了,白宫主手下四大天王在江湖上各有势力,名气很大,江湖上只要提起三绝和尚、摄魂铃盖晃、索命指司马敦、风大娘这四位脚跺四海颤的风头人物,立刻会想到是铁扇宫的狠角色。
杀人童班虎班鹤只不过铁肩宫的小角色。
而铁扇宫大主事田洪更是个人物,不但有一身好功夫,尤善出主意,点子特别多,白天雄在道上论斤称两,许多策略都出自田洪之手,田洪在白天雄的支持下,在铁扇宫除了四大天王外,有谁不买田爷的帐?人虽然精明能干,总有些微缺点,田洪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田洪只要看上了,不论代价多少,他只要能弄到手,哪怕是付出了生命,也要勾搭上手,七星镇人人知道铁扇宫有个田风流,而七星镇最有名的女人就是李瑶红,她是这里最红的皮条客,任何女人一落在她手里,没有不听她摆布的。
所以来七星镇的人要想玩女人,必先上李瑶红的香院里,由李瑶红安排的女人定是个个香艳,人人风骚,而田洪是李姐的常客,几乎天天都在李姐那里。
傍晚——七星镇已宠罩在一片灯火中,家家都点上了灯,这是晚饭的时刻,七星镇的“宝来居”大酒楼是镇上最负盛名的饭馆之一,宝来居的涮羊锅、银丝卷、葱油饼是拿手的绝活,而陈年烧刀子更是酒中极品,天刚暗,宝来居已是人来人往,许多行旅大多在这里饱餐一顿再找地方打尖,而出入宝来居的客人,以田洪是最常客,几乎天天都来,宝来居为了田爷,特别留了个雅座,在宝来居的阁楼上,最外的座头,一方面这位子清静,二来可观赏整个宝来居的进出人客,视野最敞…
今晚,田洪在铁扇宫两个小兄弟陪伴下,又坐上了那里,堂倌连招呼都不用,立刻送上一壶烧刀子,四盘葱花油饼、酱牛肉、一锅涮羊肉,几杯下肚,田洪的脸有点红润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弟兄,轻声的问道:“田爷,晚上……”
田洪嘿嘿地道:“还用问,当然是去李姐那里……”
那汉子悄声说:“我的爷,宫主不是交待要给班虎班鹤办丧事,这两位兄弟栽在小磨镇,虽然折了咱们铁扇宫的威名,毕竟兄弟一场,爷你不去上个香……”
田洪嘿嘿地道:“小角色,挖个坑埋了就行了,还需要费那么多事么?
这兄弟俩人小表大,妄想去小磨岭耍威风,也不想想寒玉能在咱们眼底下自成气候,当然也有两把刷子,杀人童自寻死路又怨得了谁?“
那汉子又道:“爷说的对,不过寒玉也太狂了,在咱们地面上讨生活也不睁眼瞧瞧谁的地盘,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居然杀起咱们兄弟了,这回宫主是真火了……”
嘿嘿,田洪不屑的道:“狂不了多久了,白宫主要剿了寒玉…”
人在说话,眼梢子却瞄向楼下,那真是个好位置,楼下进出的人全在眼底下,突然,田洪的眼神直了,他看见坐在楼下最旁边的地方,有个如水样的女人背着他,侧坐在那里,虽然低着头吃着葱花油饼,依旧显现出她那张轮廓鲜明,妩媚动人的样子,而最令田洪觉得眼乱的是这女人旁边的那个四十余岁的汉子,这样的女人,配上这样的汉子,田洪有点不平,他立刻向旁边的汉子,道:“陈贵,给我打听打听这女子的来历……”
陈贵一口羊肉还没吞下,他已懂得田爷心里想干什么了,他跟了田洪这么多年,田洪是什么德性,陈贵心里最清楚,他也最乐于干这种拉皮条的事,因为每次事成后,田洪总会赏他五两银子,陈贵乐的应诺一声,赶忙站起来,脸上顿时浮现出那种诡秘的笑意,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逝,他已看见另一个女人走进宝来居了,那是七星镇的红女人李瑶红,她一身水袖淡黄的长袍,在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下跨进门来,堂倌立刻笑脸相迎,奉承巴结的领进里面。
李瑶红脸上永远都是那种妩媚又动人的笑容,她并没有随堂倌另选座头,直接走向那位女子的位子,两方人仿佛很熟,招呼一声立刻谈笑风生起来,田洪目睹这一切心里偷笑起来,只要李瑶红熟识的女人,他——田洪就有办法弄到手了,当然,李瑶红的银子是少不了的。
陈贵想下楼,田洪已笑道:“你不用去了,李姐会给我安排……”
陈贵心里冷了半截,眼见到手的花花白银从手里溜走了,他心里呕的很,坐下来凶猛的喝了口酒。
李姐真会撩人,风情万种的往上一瞄,勾魂似的一双眸光往田洪有意无意的一扫,田洪心里大乐,立刻向李姐挥挥手。
李姐真是善解人意,点点头,人软酥酥的站了起来,一移莲步,向阁楼行来,铁扇宫大主事的帐她不能不买,她要在七星镇落地生根,田洪这种人她得罪不起,她必须曲意的巴结。
“田爷,吃饭——”
人未到笑语已甜蜜蜜的传了过来,田洪可知道这娘们的厉害,随便玩点小手段,也能耍的男人团团转,尤其是爱好坤道的男人。
田洪嘿嘿地道:“李姐,坐,一块吃…”
李瑶红也不客气的一坐了下来,她世面广眼梢子尖,田洪那点心眼早模的透透的,道:“田爷,让我李瑶红先猜猜你心里想的……”
田洪脸上有点红润,嘿嘿地道:“李姐,不愧是七星镇的大姐头,连小弟想干什么都知道了,我田洪生平就那么点嗜好,我刚才瞧见你旁边那个小娘们,还真不赖,怎么样,替我撮合撮合?只要能把我小兄弟侍候好了,嘿嘿,多少,随你开……”
李瑶红最明白男人的心了,眼珠子故意向梯下的少女瞥了一眼,脸上顿时有种为难之色,道:“你说她呀,我的田爷,七星镇有的是娘们,哪个女人,我都有办法弄给田爷,独独这个龙姑娘,不行。”
田洪闻言心里一沉,道:“龙姑娘,大朝口哪个龙燕儿?大姐,龙燕儿的大名我早听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大姐,说吧,你要多少,田洪只要跟她上了床,价码由你说…”
摇摇头,李瑶红可拿捏的正是时候,道:“不是我不帮忙,是不能帮忙……”
田洪凉透透的道:“为什么?”
李姐哎地一声道:“人家有汉子啦——”
田洪鼻子里哼地一声道:“那又怎么样?我田洪看上的女人有哪个跑出手掌心?
李姐,说吧,如果你有难处,我不勉强你,田洪自己会想办法——“
李瑶红苦笑道:“怎么啦,田爷,生气?别气别气,我给你想办法就是了,不过,田爷,咱们五话可说在前头,这个龙燕儿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丈夫是来自北边的胡子,听说还会两下子,如果有了麻烦,别怪我没说清楚……”
鼻子里哼地一声,田洪道:“铁扇宫会是怕事的人……”
李姐淡淡地道:“那好,你静候佳音吧。”
田洪这才满意的笑了,李姐撂下话,婀娜摇曳的下楼了,田洪望着这个在欢场翻云覆雨的女人,心里还真有点甜甜的,李姐如不年岁稍大,她真是个够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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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沙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李瑶红已像完成了使命似的走了进来,龙燕儿由项七陪着跟着进来,项七今天冒充龙燕儿的老公,体形壮壮的,一脸的骚胡子,还真像,以田洪那精明的样子,居然没有发现人家在演了一幕戏,项七和龙燕儿只不过在宝来居坐那么一阵子,李瑶红已完成了穿针引线的工作,李姐是个有眼光的女人,她了解田洪的习性,更看透了他的爱好,她知道田洪喜欢哪一类的女人,龙燕儿长的俏,更长的媚,任何男人都会怦然动心,而她却是杨尚云的朋友……
为了小磨岭的生存,为了小磨岭的生死一搏,老沙找上了李瑶红,李姐和老沙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李姐落泊的时候,老沙曾慨然的伸过援手,为了老沙这忘命的交情,李姐宁可毁了七星镇上的基础,也要帮助小磨岭这一遭,何况,李姐也很清楚,铁扇宫得罪不起,小磨岭也得罪不起,她夹在两大组合的夹缝里,只能取其一,最后她选择了小磨岭,除了寒玉那块牌子硬朗外,更让她敬重的燕云飞也站在小磨岭这边,从老少嘴里,燕云飞几乎是个神,是个传奇性的汉子……
杨尚云拉住龙燕儿的手,道:“燕儿,谢谢你肯帮忙……”
龙燕儿淡淡地道:“别说这个,尚云大哥的事就是我燕儿的事……”
叹了口气,杨尚云黯然的道:“太委屈你了。”
龙燕儿把头一昂,道:“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轰轰烈烈的事,燕儿也向往英雄的色彩,能有机会和这么多前辈英雄共事,也是件愉快的回忆——”
杨尚云还想说什么,都被龙燕儿的眼神止住了,两个人似乎有某种默契,互相凝视了一眼都住了口,李姐低头沉思一会,道:“田洪是有名的色中饿鬼,他不会等到明天,也许今晚就会等消息,我们必须准备准备,也许很快就有消息。”
项七嘿嘿地道:“来吧,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老沙沉思道:“最好能吊足了他的胃口……”
李姐道:“夜长梦多呀,他急我们也急,如果他派人打听龙姑娘的底细,一切就会拆穿,倒不如……”
项七一伸懒腰,道:“通知他吧,晚上就让他过过洞房花烛夜的梦……”
真如李姐所料,田洪晚上果然派人来听回音了,李姐胸有成竹的叫田洪晚上来圆他邪婬的梦,一切都如李姐所设的计策进行,先设置了一间精雅的房间,刻意的弄的清净淡雅,田洪喝了点酒,穿了一件麻布长衫,身边还是带了那两个手下,李姐早在门口相迎了,李姐笑道:“田爷,真准时呀。”
田洪春风得意的道:“李姐相召,我哪敢不来,否则还有下次么?”
李姐心里暗暗冷笑,忖道:“你还有下次,只怕这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她脸上依然是那种令人沉迷的笑容,道:“田爷,只要我李姐在七星镇有的混,你田爷的事还不是包在我身上……”
她故意斜睨了田洪身后的两个跟班的,满脸不屑的又道:“田爷,怎么啦,上我这里还怕有人吞了你,还带两个护驾的?别了吧,玩女人总不能让他们站在旁边看吧,当心,那位龙姑娘不依……”
田洪当然懂李姐的意思,回头挥挥手,道:“你们去宝来居喝酒去,挂我的帐,回头办完事我自会找你们……”
那两个汉子识相的很,干笑几声走了,李姐立刻把田洪领进屋里,田洪进屋后,对这地方倒很满意,他嘿嘿地道:“李姐,真有你的,这地方不错。”
李姐嘿嘿地道:“田爷要玩女人,不但要长的俏,生的好,更要讲气氛,我李姐是这方面的专家,最了解你们男人了。”
田洪扫了屋子一眼,道:“我那个上床的女人呢……”
李姐格格地道:“你还真猴急……”
拍拍手,立刻有个丫鬟陪着龙燕儿踱了进来,李姐拉着龙燕儿的手,走到田洪的面前,道:“田爷,人我可是交给你啦,不过,露水夫妻也是要靠点缘份,成不成全靠你自己啦,我们这位龙姑娘不是普通人,虽然是有那么个汉子,却是地道的处子身……”
田洪听了心头一愣,道:“处子,李姐,别开玩笑,她那汉子……”
龙燕儿眼珠子一翻,道:“我汉子是个太监……”
这一着的确让田洪迷糊了,龙燕儿居然嫁给一个太监,他左思有想也想不通,干笑道:“姑娘我糊涂了……”
李姐格格地道:“你还是慢慢地问吧,我得走了。”
那扇门砰地关上了,田洪在灯影下仔细凝视着龙燕儿,心里仿佛有万千小虫在钻动一样,他风流了大半辈子,玩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就是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龙燕儿丽质天生,眼中水汪汪的更见妩媚,田洪嘿嘿地伸手握住了龙燕儿的手,道:“说,姑娘,你汉子怎么会是个太监……”
龙燕儿眸中有些红润的道:“田爷,我和我那口子从小订了亲,我汉子从小爱玩棍舞枪,不小心给人砍了那东西,这只怪我命苦,嫁过去也就认了,谁知邻居街坊就叫我那口子太监,所以,所以田洪心头一乐,道:”太好了,我今晚给你开包了……“
他立刻毛手毛脚起来,谁知龙燕儿却把他一推,道:“田爷,不是小女子下贱,跟着你不是为银也不是为名,实在想有个前程,你要我的人,可以,不过,我龙燕儿可是头一回跟男人干那种事,好歹你是我头一个男人,我只求你撂句话——”
田洪大笑道:“说吧,你要我留什么话?”
龙燕儿羞涩的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田洪一拍胸脯,道:“当然是真心的,我田洪——”
龙燕儿似乎不想听他说下去,随手拿起了一只小花碗,从头上缓缓拔下一枝花管,扔给了田洪,道:“古人说结义兄弟献血为盟,夫妻间更要合为一体,你如果是真心的,就弄几滴血,我们喝个血洒,算上祭天拜地,我就永远是你的人了……”
田洪一愣,倒没想到这小女人名堂不少,他想这容易,大丈夫流几滴血算什么,拿起管子在自己大拇指头上戳了一下,立刻流出鲜红的血,滴进碗里,龙燕儿看了仰头一笑,道:“好,田爷,你真有心……”
田洪得意的一阵大笑,伸手抓过酒壶就倒进一些酒,递给龙燕儿,笑道:“娘子,喝血洒,发毒誓,我都干——”
龙燕儿一拍手,道:“田爷,谢啦。”
那个“啦”字在舌尖上也不过是略略打转,突然旁门被踢开了,田洪人还在惊异间,只见屋子三四个人将他团团团在中间,而李姐也在当中。
田洪一愣,道:“李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姐冷冷地道:“怎么回事?人家汉子找上门来了。”
项七嘿嘿地道:“姓田的,你真大胆,竟敢动我女人的念头……”
田洪心底一凉,猛然间了解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宝来居的情景-一闪现在脑际,他这才明白自己中了仙人跳了,毕竟他是铁扇宫的大主事,江湖上那些伎俩他听的多也见的多,脸色一沉,嘿嘿地道:“给我小鞋穿,朋友,你瞎了眼……”
项七冷笑道:“不错,是瞎了眼,敢惹你田大爷,是卵蛋碰石头,自找栽跟斗,不过,姓田的,你听清楚了,我的女人不是好搭的,现在你已落在我们手里,铁扇宫白大宫主是你的主,我只要押着你向白大宫主讨个公道,嘿嘿,你虽是大主事,白天雄也饶不了你……”
田洪心里一哆嗦,白天雄是个烈火汉子,虽然跋扈张狂,可最憎恨手下玩良家妇女,自己虽很得宠,白宫主碍于面子也不会轻饶自己,他凉了半截的道:“朋友是在威协我……”
项七冷声道:“也许是吧。”
田洪一眼瞄见了杨尚云,这位小磨岭寒玉身边的人,田洪不会不认识,他愤怒的大叫道:“好呀,小磨岭也参与了!”
杨尚云哼地一声道:“你怕了?”
此刻田洪还真不敢态度太硬,他并不是怕这些人,而是不想嚷嚷出去,尤其这种事不能让四大天王知道,平常四大天王就瞧不起他,传进他们耳中,一定会在白宫主面前弄点事非,他嘿嘿地道:“李姐,七星镇还想不想混了?”
摇摇头,李姐不屑的道:“得罪了田爷,我想混也混不下去了。”
田洪深沉的道:“要他们走,这档子事就像没发生一样……”
李姐摇摇头,道:“田爷,事是你惹的,我只负责把龙姑娘弄来,其他的我就不负责了,况且,那项大爷也未必答应。”
田洪脑门子轰地一声,仿佛让人重重一击似的,项大爷三字一落进他的耳中,他猛地醒悟了起来,月兑口道:“项七……”
老沙嘿嘿地道:“还有我老沙……”
田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似的,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项七,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又何苦给我小鞋穿,别忘了铁扇宫不是好惹的地方——”
老沙冷冷地道:“已经惹上了,四兄,干脆一句话,这件事你是想自行了断呢,还是摊在台面上谈——”
田洪咬咬牙,道:“自行了断又怎么样?台面上又怎么说?”
老沙嘿嘿地道:“自行了断,咱们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嚷出去,你只要答应做几件事而已,台面上,嘿嘿,那就要白宫主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田洪怒声道:“白宫主不会信你们……”
老沙呸地一声道:“有个人他非信不可?”
田洪一怔道:“谁?”
老沙冷冷地道:“燕云飞,我们燕当家的,白宫主虽然雄霸一方,也不敢不见我们燕当家的,因为铁扇宫毕竟不愿意惹像我们当家的这样的人物——”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田洪可知道燕云飞在武林中的份量,铁扇宫可以吞了寒玉,却绝吞不了燕云飞,三年前就是响当当的狠角色,白天雄虽也是雄踞一方的霸子,他也不愿意凭空树上这样一个敌手,何况是为了他田洪……
田洪一叹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老沙沉思道:“要你把铁扇宫的图形先划出来。”
田洪大漠道:“你们,你们——”
老沙脸色一沉道:“我们要毁了铁扇宫,而你阁下不幸也是参与毁灭计划的一份子,由不得你选择,你必须听我们的……”
田洪怒声道:“我不敢——”
老沙一点头,道:“好气魄,田洪,既然你不干,我们也不勉强,那你走吧,我老沙相信你会来求我们…”
田洪恨声道:“我宁可挨白大宫主的刀子,也不会和你们勾结,你们别忘了我是铁扇宫的人……”
哼地一声,项七冷笑道:“如果你不是铁扇宫的人,我们也不会看上你了。”
田洪知道事情严重了,自己似乎正踏上一张深不见底的大网里,自己很难挣月兑出来,他真想冲出这间屋子,待在这里愈久愈对自己不利,他咬咬牙,跺脚道:“老沙,随你怎么办吧,我田洪不在乎…”
一移身,人已往屋外扑去,在他想像中自己这一扑出,定会有人拦截,哪知项七、杨尚云、龙燕儿和老沙全站在那里未动,任自己移扑面去。
田洪心里还在惊疑,耳边已听见项七道:“田爷,有种别回来求我们……”
田洪那两只脚突然软了,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对劲,那个戳破的指头上传来阵阵的麻感,心里如触电似的剧烈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里冒出来。
他回头吼道:“你们下毒……”
龙燕儿不屑的道:“玩点小手法而已,田爷,要玩女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我只不过在管上抹上一点要命的药而已,它虽不能立刻要了你的命,拖久了…”
田洪骇然的道:“什么药——”
老沙嘿嘿地道:“我相信你也听过,是七日‘八绝散’……”
“八绝散”在毒籍大全中有绝血、绝脉、绝骨、绝筋、绝气、绝肤、绝音、绝魄之功,人只要沾上一点,便成了八绝之人,七日之期,中毒之人,全身筋骨气魄便会逐一而蚀毁,发肤皮筋毁不可惧,惧者乃那种前古未有的痛苦,任何铁铸之体,也熬受不住酷厉的苦痛,武林中,提起“八绝散”人人色变而畏惧。
田洪那只刚跨出门槛的脚顿时收了回来,“八绝散”三个字一落进他耳里,他已像遭受雷击一样的颤了颤身子,摇晃了一下,大懔道:“什么,‘八绝散’——”
他在江湖中翻滚了几十年,道上任何鬼魅伎俩有哪桩没有听过见过,铁扇宫,也是赫赫之名,“八绝散”他还是从白天雄嘴里听说的,谈起这种毒连白天雄都赫然色变,田洪再镇定也不禁失了颜色,他僵在那里,怨毒而怀恨的瞪着龙燕儿,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半晌,他才吐了口气,道:“老沙,你们好毒……”
淡淡一笑,老沙嘿嘿地道:“手段是毒了点,不过对付你这种人也不算什么,看看七星镇的女人,有几个没栽在你手里……”
田洪颤声道:“咱们谈个条件……”
老沙得意的道:“田洪,不管你是何等英雄,你还是知道生命的可贵,本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看在你也是个人物的份上,我听听你的意见。”
田洪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硬不起来了,“八绝散”的毒不发则已,发作了,自己决熬不过那种临死的痛苦,他能在铁扇宫成为白天雄面前的红人,除了有张会说话的嘴外,还有一个灵活的脑袋瓜子,他不想死,更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死,为了这条命,为了不受那种亘古未有的痛苦,他软了,他决定妥协了。
田洪沉思道:“你们说吧,要我干什么,我知道,既然找上我了,一定是为了铁扇宫的事,我除了不便出手杀白天雄外,其他的我还能帮上点忙……”
大拇指一竖,老沙笑道:“很上路,田洪,有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死不了了,听着,铁扇宫白天雄要拆了寒当家的窑口,我们兄弟瞧不过去,嘿嘿,我们要一份铁扇宫的进出图,听说铁扇宫有许多埋伏,你必须给我们指引一条进出宫中的路……”
田洪神情惨变,道:“天哪,你们这是在杀人……”
老沙哼了一声道:“干不干在你,没你,铁扇宫也难不住我们……”
田洪咬了咬牙,道:“还有呢?”
老沙嘿嘿地道:“我们会另外通知你进宫的时间,在进宫之前你必须破坏掉那些埋伏,我不希望我们兄弟还没杀进宫里,便有人伤亡……”
田洪没有选择了,他知道自己将犯下何等的死罪,白天雄一向酷冷无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干这种出卖自己人的事,白天雄会把他剁成肉酱,但,他更怕“八绝散”的剧毒,他知道毒发了那味道比杀了他还难过,在两者中,他只有选择后者,因为唯有跟老沙合作,还有活下去的一线机会……
额际上惊出了汗珠,田洪颤声道:“老沙,你明白,老白不会饶过我,我犯了武林中的大忌,与你合作可以,只希望你能给我解药,等你们进了铁扇宫,我立刻设法走人…”
点点头,老沙嘿嘿地道:“你放心,盗也有道,我们这些人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你只要办妥了事,自然会给你解药,至于白天雄会不会知道你卖了他,那要看你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如果你很小心,我相信白天雄未必会发觉……”
田洪没有选择了,在项七和老沙面前,他乖乖的画了一张图,一张铁扇宫进出的蓝图,在东南西北方,何处有埋伏,哪里有了望,写的都很详细,他知道燕云飞和寒玉的能耐,自己如果不详加注明,老沙不会轻饶自己,栽了就得认,他认了。
老沙嘿了声道:“谢啦,田爷,进宫后,我自会把解药奉上……”
田洪垂头丧气的走了,他全在人家的摆布下,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刀已令田洪永无翻身的日子了,李姐却笑了,她终于为老沙做了件还算满意的事,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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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吼,云在飘,夜衣已披上了大地——三更。
三更是夜行人行动的最好时候,采花、夜盗,还有暗杀……许许多多适合夜间活动的事情,全在黑夜中进行小磨岭的兄弟在寒玉的率领下,早已磨拳擦掌,他们分成了几个梯次,每一个梯次有十个兄弟,杨尚云负责总联络,他们的目标是进入铁扇宫放火袭杀……
冷风顶着树梢子,发出呜呜声响,每队人手分散的向铁扇宫进发,而老沙早已通知了田洪,他要田洪把这些兄弟带进铁扇宫。
燕云飞一直躺在小船头上,他随着冷风在那条小甭河上飘荡,老沙和项七坐在船尾后猛喝着烈酒,他们知道这场搏杀将是空前的惨烈,铁扇宫不是易与的,除了白天雄的威名早已传遍武林外,四大天王又何尝是好惹的!他们远远望着铁扇宫的影子,这条河是铁扇宫的天然护墙,有水相隔要进入宫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宫墙上有了望的守夜人,河面上只要有点滴风吹草动,决瞒不了守夜人的那双眼睛……
船在水里缓缓的摇晃着,燕云飞真沉的住气,双目紧紧的垂着,居然能睡得着,项七性子最急,不时望着地面上,希望能尽快的看见信号,他们三个只要见了信号便会跃上岸去,抢入白天雄的寝室……
寒玉和雪无痕负责正面冲杀,那样会把铁扇富所有武力引到前面,而后面的燕云飞只要能拦阻住白天雄,铁扇宫就会遭遇到空前的浩劫了……
远处,响起了阵阵猫叫——老沙精神一抖,道:“燕当家的,猫叫了。”
燕云飞连眼皮子都没抬,道:“看看楼子上的灯……”
那是田洪和老沙约定的信号,了望楼子上只要挂起了风灯,表示这条水路已没了危险,他们便可乘此上岸,项七凝神瞄了一眼,没有一点灯的影子,项七道:“老沙,田洪会不会卖了我们……”
老沙嘿嘿地道:“谅他不敢,他比谁都怕死……”
铁扇宫里已传来响声,仿佛已展开了杀伐……
人影晃动中,已有火势冒起了黑烟……
锣声四面响起,这是紧急的警号,铁扇宫地面广,宫中为了互相联络,都是以锣声传达信息,这阵锣声一响,证明寒玉和雪无痕带领的人已进了里面。
项七沉不住了,道:“燕当家的,咱们上吧。”
燕云飞终于坐起来了,那条船已向岸边接进,一道护城墙有丈来高,燕云飞一个跃身,道:“上吧。”
人似掠起的大鸟摹然腾空跃起,仅仅是脚尖那么一点,他已落在墙头上,四缕刀影迎面扑来,铁扇宫果然不是寻常之处,他人才踏上墙头,刀光已斜劈过来,燕云飞哼地一声,飞起一脚已将扑来的人踢落地上,射日剑已斜斜的穿了两个汉子,鲜血如水般的喷洒着——老沙和项七也紧跟着而落,三个人刹那间落地铁扇宫里,四周已有人影晃动,十几个挥洒着刀剑的汉子已将他们三个重重的围困着……
铁扇宫今夜遭遇的袭击是空前的,整个铁扇宫都陷在一片混乱中,可是铁扇宫不愧是武林中异数,面临恁多强敌的攻杀中,依旧表现出他们是个有纪律的组合,他们并不慌张,有秩序的分配人手应敌,燕云飞从自己进入此地开始,他已感觉出他们的力量是不可忽视……
半空里,有人喝道:“朋友,站着。”
那是个全身蓝衣的汉子,他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稳重的排开众人,向燕云飞眼前一站,又道:“朋友,这地方不是你们能闯的……”
燕云飞冷冷地道:“我认识你,范愧——”
那汉子也啊了一声,猛地退了一步,他已看出对方是谁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略略拱手,道:“燕爷,你犯不着——”
淡淡一笑,燕云飞摇头道:“为朋友,身不由己……”
范愧是蜀山道上的硬挺汉子,对燕云飞有过一面之缘,他对眼前的燕云飞是敬重也佩服,正如燕云飞所说,身不由己,他也是各为其主,范愧苦笑道:“燕朋友,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摇摇头,燕云飞道:“来了就不会退出,范兄好意心领了。”
范愧叹道:“燕兄,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云飞淡淡地道:“铁扇宫,不是么?”
范愧嘿嘿地道:“不错,是铁扇宫,却是我们铁扇宫最重要的地方,这里住着我们老宫主——铁扇夫人……”——
海天风云阁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