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所受的刺激太深了,宛如针尖戳心般的痛苦,她脑中嗡嗡直响,眼前一片空白,晃了晃身子,人已栽倒地上,嘴里冒出了白沫,施梦玲赶紧扑上前去,将她娘抱在怀里,焦急的道:
“娘、娘……”
度小月看得怒火中烧,呛地拔出剑来,道:
“姓洪的,你该死,我恨不得杀了你。”
洪彪惶悚的道:
“我只是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谁知……”
良久,那妇人才将憋住的气舒缓过来,在泪眼朦胧中,她望着这个从小离她而去的孩子,喘着道:
“你去吧!我永远不要见你……”
洪彪一呆。
道:
“我……”
施梦玲叱道:
“娘叫你滚,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洪彪心里真想立刻离开这里,但他毕竟还有一丝良知,他的脚不听使唤,站在那里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办,那妇人的心已破碎了,捂着月复在女儿施梦玲的怀中呜咽,施梦玲跟着她娘一起掉泪,那情景好凄惨——
蓦地——
远处响起一阵叫哨,紧接着是许多脚步声,度小月略略瞄了一下庙外面,只见十几条人影朝这里围过来。
他不屑的道:
“姓洪的,你那帮子兄弟来了。”
洪彪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愿意自己那班子兄弟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他不希望自己的秘密给兄弟们知道,那会影响他今后的处事,刹那他念头直转,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犹预之间,屋庙已传来一个苍劲的话声道:
“你们给我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这话声再熟悉不过,洪彪一听便知道是爹手下最威猛的兵将之一,左北海,他武功诡秘,出手毒辣,连洪天霸都让他三分,此人铁面无情,任何人落在他手中绝无幸免生还的机会,所以有人背后叫他“左命神”。
洪彪暗中叫苦,急忙高声道;
“你们别进来,我在这里很好。”
他的话声才落,已有人叫道:
“妈的,咱们少门主给那姓度的擒住了,大伙机灵点,咱们先把那个窝给捣了,再擒下姓度的……”
庙外人声嘈杂,七嘴八舌,但那左北海可不是等闲之辈,他在人声中已闯了进来,这人一身灰布大褂,白芒靴,手中提着一根似戟的长矛,那凌厉的目光朝里那么一瞄,已看清庙中一切。
讶异的道:
“少主,你没事——”
洪彪挥手道:
“你先出去,这里没事——”
左北海朝前跨出一步道:
“不行,门主已交待下来,务必将你带回去,这里的事你别管,由我老左对付,少门主你先走……”
洪彪苦笑道:
“左兄弟,你先把人撤回去,待会儿我自己会回去,转告爹放心,我只不过是遇见两位老友……”
左北海哼声道:
“你别怕他们威胁你,月儿已告诉我了,你是被姓度的挟持去的,在咱们地面上,姓度的也太张狂了,我老左今日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物……”
那妇人此刻已恢复过来。
叹息一声道:
“玲儿,是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
施梦玲一瞪左北海道:“是个不懂礼貌的东西……”
那妇人淡淡地道:
“既然不懂礼貌就将他赶出去……”
左北海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之辈,何时被人这样奚落过,一转目,见这两个妇道人家像话家常一样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股子火顿时冒了出来。
嘿嘿两声道:
“如果不是看你们是坤道,嘿嘿,我‘左命神’……”
他的话还没说完,施梦玲已跃了过来,一掌横扫。
她道:
“滚——”
别看她长的温温柔柔弱不禁风的样子,那挥出的一掌却有着说不出的劲道,左北海原先没将她放在眼里,伸手一接,“砰”地一声,竟将他逼退了好几步。
怒叱一声。
左北海道;
“臭娘们,当我怕你!”
运起手中的长矛照着施梦玲的胸前划来,左北海不愧是个高手,动起手来,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出手不但快,力道更足,施梦玲见这汉子在一退的刹那,霍地反攻而来,顿知左北海功力颇深,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剑芒暴闪,那银色夺目的剑光反而攻往左北海的下半身,剑势劲疾,令左北海不能不退。
施梦玲怒哼道:
“滚出去。”
丙然,左北海被她的剑势逼的退了好几步,洪彪急忙掠身在两人中间,朝左北海施眼色,道:
“老左,你先出去。”
左北海哪管这一套。
他哼了一声道:
“不行,我们一块走……”
洪彪着急的道:
“你先出去,我立刻过来。”
摇摇头。
左北海坚决的道:
“在下是奉门主之命,务必将你带回去,如果你有个闪失,我左北海如何向门主交待?今日我们兄弟已将这里包围了,你只要一声令下,我们便杀进来。”
洪彪跺脚道:
“这不是杀的问题……”
左北海哪能了解洪彪的心意,他还以为洪彪已受制于人。
浓浓的眉毛往上一扬,又沉声道:
“少主也许已中了他们的道,但你不要怕,护门的十铁卫已全来了,姓度的纵有本事咱们也有办法摆平他……”
洪彪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度小月已冷笑道:
“朋友,你最好识相,凭你们护门的十铁卫还奈何不了度某人,我如果是你立刻夹着尾巴滚出去。”
左北海怒声道:
“妈的,你是谁?”
他的长矛化作一缕寒光,暴闪射了过来,度小月的身手更快,仅那么一挥手,已抓住长矛的杆子,一拉一送,左北海已如被人捣了一拳,一个踉跄的退了半尺,他不禁吓的出了身冷汁,颤道:
“你……”
度小月冷地道:
“我就是你要摆平的度小月……”
左北海嘿嘿地道:
“果然有一点门道,怪不得洪门主始终将你当个劲敌呢!嘿嘿,姓度的,我不过是洪门的一个小卒,击败我并不表示你能稳操胜算……”
点点头。
度小月道:
“我明白,左北海,目前你是落了下风,如果你想洪彪完好无损的回你们的窑口,你最好退出这里……”
左北海看了洪彪一眼,道:
“少主,你没事吧?”
庙外这时又响起个苍劲的话声道:
“娘的,老左,你他妈的在里面磨靡蹭蹭,又不是躲在娘们的被窝里,我可不耐烦在这里干耗着……”
随着话声,一个身空白花布袍的汉子提着一个铁扫帚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庙里各人,略略一怔,道:
“娘的,你们在这里攀亲戚……”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妇人脸上,陡地全身一颤,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妇人冷冷地道:
“二十年前我见过你这‘老扫把星’,你走到哪里总会带来些霉运,今天你又遇上我了,‘老扫把星’,你还认得我么?”
“扫把星”紧紧握着那只铁扫把,道:
“认得,认得,你是施曼芳,人称花粉夫人,是洪展云的老婆……”
花粉夫人哼声:
“当年你和洪天霸曾来蝴蝶谷见过我,我正愁没有人记得当年之事,你来了正好做个见证……”
吓得扫把星连忙摇手,道:
“我的祖女乃女乃,你千万别问我,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况且事隔许多年,我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花粉夫人不屑的道:
“看样子我只有剥了你的皮,你才会说……”
她那看起来娇弱的身子,此刻却如弓石般的弹射出去,快的令人无法知道她是怎么出手的,硬将“扫把星”那庞大的身子给抓了过来,“扫把星”在人家手里像是老鹰小鸡样的难以比拟,他颤声道: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
“你会说的,我相信你了解我的手段,当年我如不是锋芒太露,断不会落得今日之下场,你先看看我儿子,是不是当年你和洪天霸带去的小孩子……”
左北海“砰”地一矛戳出,喝道:
“放下他,臭女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呢,那根长矛已被折成两段,花粉夫人一抖手,另一截的断矛那么森寒的戳进左北海的小肮,他惨叫一声,人已翻倒在地上,血沿着月复间流下来……
此刻有人叫道:
“门主来了,洪门主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