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转首朝后面望了眼,话题一转,指着官道前端,问道:
“牛大哥,前面去是甚么地方?”
牛通搔了搔头,半晌,道:
“不错,前面去是‘三阳集’——脚程快的话,夕阳西下时分,咱们可以抵达那里……”
晏清剑眉微微轩动,接口问道:
“牛大哥,除了这条官道,有没有其他岔径、小道,可以通达‘三阳集’?”
牛通又想了下,道:
“有,有……就在前面不远,左拐弯,有条羊肠小道,也是通往‘三阳集’的……”
眨动眼眼,问道:
“晏兄弟,你问这些干吗?”
晏清道:
“刚才‘赤斧门’中那伙人,没有把你我留下树林……如果那石镇突然又改变主意,衔尾追踪过来,我等岂不又添了一份麻烦?”
牛通浓眉轩动,哼了声,道:
“这些龟孙王八,咱牛通才没有把他们放进眼里!”
晏清一笑,道:
“牛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在你已月兑离‘赤斧门’,何必再跟他们惹些是非来——你我走在清静的羊肠小道,边走边谈,有何不可!”
牛通见他作这样解释,才一点头,道:
“行,晏兄弟,咱听你就是啦……”
两人拐入官道左端,一条林荫蔽空的小径。
晏清找着一个话题,问道:
“牛大哥,过去你在‘赤斧门’中,担任的是甚么职司?”
牛通替自己抱屈不迭,道:
“晏兄弟,如果咱在‘赤斧门’中再耽下去,死后一定打入十八层地狱——你牛大哥在‘赤斧门’职司,是专门掌刑杀人的刽子手。”
晏清听得,暗暗吸了口冷气。
牛通又道:
“咱刚才说过,向癸那厮身怀上乘武技,自命不凡,盖下那座铜墙铁壁的‘天阙宫’,想做武林盟主——”
一顿,又道:
“这老家伙千方百计,将武功高强,不满‘赤斧门’的武林中人,诱骗到‘天阙宫’,再毁尸灭迹,加以杀害——”
晏清接口问道:
“这些武林中人,怎么会乖乖受他所骗,不来个群起围袭?”
牛通道:
“晏兄弟,这就是咱刚才说的,那些不满‘赤斧门’的武林中人,都是向癸想尽千方百计,请去‘天阙宫’的……哼,现在狐狸露了尾巴,都知道向癸阴险歹毒之处,已经行不通了——”
两人谈着时,迂回曲折的羊肠小径前端,传来一阵脚步声。
牛通脸色一怔,道:
“晏兄弟,前面有人?!”
晏清剑眉微微一轩,道:
“牛大哥,前面那人,可能也是去‘三阳集’的……”
牛通两颗牛眼一瞪,道:
“晏兄弟,咱们走前几步看看,会不会又是阴魂不散‘赤斧门’中爪牙!”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前面……看到一抹身穿长袍,身材短小的后影。
牛通一双眼珠朝向前面滚转之际,突然一声吼喝道:
“入娘的,一点没有错……晏兄弟,前面那家伙背在肩背上的那只袋囊,就是咱牛通的——”
话到这里,敞开那张破锣似的嗓子,哇啦啦暴喝声,道:
“嗨!小偷儿,想不到狭路相逢,你家爷,在这里遇到你了……”
纵前一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像苍鹰捉小鸡似的揪住前面那人后领,一手提了起来。
牛通长了一副双料身躯,又高又大,偏偏前面那人,比普通人还矮了半截……牛通伸手这一提,那人两脚离地,悬零零的给提了起来。
这人给双脚离地提起,大声呼叫道:
“强盗,强盗——救命哪!”
牛通听得怒火直冒,使劲把他扔到地上,瞪直眼道:
“入娘的,明明你自己是小偷儿,还指明牛通是盗!”
晏清见这人摔倒地上,已看清对方面,是个颔留山羊短须,年纪六十左右的老头儿……
一看对方是个老人家,生怕牛通出手粗重,就上前劝阻,道:
“牛大哥,一模一样的袋囊,可能会碰巧看到,你别弄错人了!”
牛通指了指席地坐下的老者,道:
“晏兄弟,这老家伙变成一堆灰,咱牛通还能认得出来一-午晌,在‘石桥头’镇上那家酒店里,就是他把咱那只袋囊挤落地上的。”
老者伏腰弯背从地上站起,指着牛通道:
“浑小子,我骂你‘强盗’,一点没有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那只袋囊还在你身上,说不定你浑小子这条命,已留在树林里啦!”
牛通听得愕然,一时无法会意过来。
但,这些话听进晏清耳里,不禁暗暗为之一怔……
从对方话意中听来,这老头儿似乎故意偷走牛通袋囊——同时,也知道自己两人离“石桥头”镇后,会遇到石镇等那回事。
据牛通所说,他那面“金印玉符”,就是放在那只袋囊中,老头儿故意偷去袋囊,显然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给牛通摔倒地上的这个老头儿,不是普通人物——
那是有所而来,故意在此露脸的。
晏清心念游转,向老头儿拱手一礼,道:
“您这位老人家,刚才我牛大哥出手粗重,不知有没有摔伤了么?”
老头儿可没有接受他这份赔礼的盛情,朝晏清目注一瞥,一捋山羊短须,冷冷道:
“小扮儿,你跟这浑小子称兄道弟,叫得蛮亲热的,其实满不是这回事——”
晏清脸色微变,朝老头儿多看了眼。
老头儿用手拳捶着腰背,吁声长叹,嘴里嘀咕道:
“唉!这年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话一点不错……人家嘴上称兄道弟,心眼里满不是那回事,偏偏咱老头儿吃自己饭,管人家闲事,差一点把老命送掉……”
朝牛通一瞪眼,喃喃又道:
“这浑小子是吃草根树皮的,不但不领情,还狠狠摔了咱老头儿一跤。”
罢才老头儿说的,牛通无法会意过来,但,现在有点听懂了……
用手一指,牛眼一瞪,道:
“老头儿,你偷了咱牛通袋囊,还要咱领你情……”
话到这里,一副别扭不过的神情,又道:
“你这老家伙把咱银子拿去化,咱牛通不在乎……袋囊里还有一项重要的东西,入娘的,也给你拿跑了……”
老头儿本来哀声叹气,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听到牛通说出下面那两句话,“噗”的咧嘴笑了起来,指了指,道:
“浑小子,你是指‘天阙宫’的那一面‘金印玉符’?!”
老头儿话题移到这里,比手划脚的又道:
“刚才树林里石镇那伙人,要你浑小子这条命还在其次,主要的是追回‘天阙宫’的那面‘金印玉符’……”
一指旁边的晏清:
“你那位‘晏兄弟’,真人不露相,看你浑小子用大树作兵器,挡住暗器,他来个见死不救,如果不是咱老头儿用‘金印玉符’,把那些贼子贼孙钓开,你浑小子现在还有命在?”
这些话听进牛通耳里,两颗圆滚滚的眼珠连连眨动,倏然一声轻“哦”,移向晏清这边,一霎不霎,直愣愣看来……
指了指,牛通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晏兄弟,您……您是……”
晏清听老头儿说出这些话,又看到牛通投来的视线,脸色神情微微一变……向老头儿拱手一礼,道:
“请您老人家示下名讳,晚辈可以有个称呼!”
老头儿摇头不迭,道:
“不行,不行……小扮儿,你在咱‘妙手乾坤’卜凡跟前称‘晚辈’,其他不谈,可要折咱老头儿阳寿二十年啦……”
晏清原是满月复狐疑,现在听“妙手乾坤”卜凡,说出自己来历,更为之暗暗一怔。
“妙手乾坤”卜凡,一扪山羊短须,又道:
“小扮儿,凭你‘玉麟’晏清武林中的名号,又是一代前辈‘松音罗’相奇的传人——你要做了咱老偷儿‘晚辈’,可不成了小偷儿啦?!”
“玉麟”晏清见这位老人家出口无忌,把自己的底细在这位牛大哥牛通面前抖了出来……
又见牛通一副诧异惊奇之状,是以微微一笑,他带了解释似的口气,道:
“牛大哥,刚才在树林里时,兄弟早有准备,如在必要时,兄弟自会出手相助。”
“妙手乾坤”卜凡,一笑又道:
“浑小子,刚才咱老头儿说的,尽是废话……如果咱老头儿猜得不错,晏少侠此番来豫中一带,在‘石桥头’镇上露脸,就是为了探听那沐猴而冠,自称‘太皓一尊’向癸的事来的……”
“玉麟”晏清,脸色微微一怔……虽然口中并不承认,但默然中,似乎已承认了这回事。
卜凡又道:
“浑小子,如果晏少侠在‘赤斧门’爪牙跟前泄了底细,以后办事就费劲啦!”
牛通两颗铜铃大的牛眼,一阵滚转,指了指“玉麟”晏清,道:
“晏兄弟,你……你……”
“妙手乾坤”不凡“嘿”的笑了声,接口道;
“浑小子,别你我他了……这位晏少侠可能就是你所要找的人——”
牛通一声轻“哦”,无法会意过来。
“妙手乾坤”卜凡问道:
“浑小子,你拿了‘太皓一尊’向癸这面‘金印玉符’月兑身‘赤斧门’,你有没有其他打算?”
“玉麟”晏清虽然没有插嘴开腔,但对这位风尘传奇人“妙手乾坤”卜凡,却是暗暗钦佩不已……这位老人家知道的事,委实不少。
牛通见卜凡问出这些话,欲语还休,半晌才道:
“不错,咱牛通要找一个人……”
卜凡接口问道:
“浑小子,你说来听听,你要找的是谁?”
牛通朝晏清这边望了眼,才道:
“咱牛通所要找的是,大江南北,中原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飘客’玄劫玄大侠,他……他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
“玉麟”晏清微微一笑……这话这位牛大哥曾经向自己说过。
卜凡吼了声,一指晏清道:
“你这浑小子,浑得可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就在跟前,还去哪里找?!”
这话牛通听懂了,摇摇头,道:
“老头儿,咱牛通找的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玄劫玄大侠……咱晏兄弟是‘玉麟’晏清,名号不一样……”
“妙手乾坤”卜凡道:
“跟你浑小子谈话,‘对牛弹琴’,可真费劲!”
牛通不以为然,一瞪眼,道:
“老偷儿,废话,咱牛通本来就姓‘牛’嘛!”
“玉麟”宴清不由笑了起来……
“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江湖上不轻易泄露底细,但目前这个妙手空空的卜凡已知道这么清楚,而且这个牛通为人憨厚,并无心机,也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玉麟”晏清心念游转,接口道:
“牛大哥,兄弟我就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之一……”
牛通殊感意外,道:
“晏兄弟,你……”
晏清微微一点头,道:
“不错,牛大哥……刚才由于尚有其他顾忌,不便向你说出其中真相!”
“妙手乾坤”卜凡一捋山羊短须,道:
“晏少侠,‘飘客’玄劫玄大侠,是否亦已来到豫中?”
“玉麟”晏清并不隐瞒道:
“会主玄劫,由另外一位‘迎鼎会’中兄弟陪伴,已来豫中……”
微微一顿,又道:
“‘赤斧门’暴行劣迹,不但将中原武林撩起一片腥风血雨,大江南北也已有所闻……此番会主玄劫来豫中,接受‘赤斧门’的挑战!”
牛通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卜凡狠狠一瞪眼,道:
“老偷儿,晏兄弟的来历底细,现在咱已经清楚,你在‘石桥头’酒店偷去的袋囊,马上还我,里面少了半点东西,别怪咱牛通一拳把你砸成肉饼!”
“妙手乾坤”卜凡听来有点不是味道……吹须瞪眼,两手叉腰迎了过去。
牛通双料身材,就像铁塔似的一座,“妙手乾坤”卜凡又矮又小像羽毛猴子,老头儿迎步走去,脑袋就在牛通腰围处。
卜凡抬起脸,道:
“浑小子,你狠些什么,凶些什么,咱老头儿虽然年纪有你祖爷爷大,还没有把你这个灰孙子放在眼里……”
一指旁边晏清,又道:
“刚才若不是看在晏少侠的面子,凭你傻小子这一手,还能把你祖爷爷提了起来?”
牛通哇啦啦一声吼喝,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记朝卜凡脑袋上劈下。
“玉麟”晏清看得心头一沉——
但时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要上前劝阻拦住,已经来不及!
只听到一响“嘿”的冷笑声……
牛通劈下一掌,落了个空,臀部却是结结实实挨上人家一脚。
卜凡这一脚踢出,劲道还真不小,牛通这付牯牛似的身体,拿桩不住,“噔噔噔”直往前冲去——
一声“哗啦啦”巨响,一个饿狗吃粪仆向前面,脑袋撞上大树,树身一折两断。
卜凡一撇嘴,冷冷道:
“浑小子,在你家祖爷爷身上,别想占到便宜!”
牛通转过身,一手捂着脑袋顶,咬牙切齿,狠声道:
“入娘的,老偷儿,你从咱牛通裤档下穿过,不算英雄好汉!”
不凡咧嘴一笑,道:
“浑小子,用兵之计在于妙,钻钻裤档算不了什么……刚才那棵大树是块石头,你浑小子这颗脑袋,就挂彩开花啦!”
晏清见“妙手乾坤”卜凡,轻描淡写露了一手,把牛通撞个晕头转向,才知道这位老人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此刻,晏清见牛通怒目圆睁,准备又要向卜凡揉身扑上,大声叫住道:
“牛大哥,别缠住卜前辈,我们还要谈重要事呢!”
牛通见晏清说这话,虽然息手站停下来,但还是指着卜凡恨恨道:
“晏兄弟,老偷儿把咱银子偷去不打紧,那面‘金印玉符’,我要向他要回来。”
卜凡冷冷道:
“浑小子,老夫用那面‘金印玉符’,把你这条命换了下来,那面‘金印玉符’已经不是你的了!”
“玉麟”晏清问道:
“卜前辈,那面出入‘天阙宫’的‘金印玉符’,已给石镇等他们拿去?!”
“妙手乾坤”卜凡,挤挤眼一笑,道:
“晏少侠,那面‘金印玉符’虽然已不是浑小子的,但凭‘赤斧门’中这几个爪牙,要从咱老头儿手中拿去,可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晏清这一听,知道那面“金印玉符”尚未丢失,却又不禁问道:
“卜前辈,你如何摆月兑石镇那伙人的纠缠?”
牛通听到“金印玉符”尚未失落,虽然怀着满肚子别扭,亦就捺下怒火,不再开腔了。
卜凡见晏清问这话,一笑,道:
“晏少侠,要摆月兑‘赤斧门’那几个贼子贼孙的纠缠,那还不简单,只要溜得紧,跑得快,就没有事了!”
卜凡又道:
“石镇那家伙,在那面‘金印玉符’条件下,把你跟那浑小子放走,但他考虑也周密,吩咐手下爪牙喽罗,围住我藏身的大树下……”
咧嘴一笑,又道:
“晏少侠,妙手空空,是咱老偷儿一绝……做小偷儿,就怕‘阵上失风’,给人抓住,所以咱一身轻功,也不输人!”
微微一顿,又道:
“咱老头儿一看情形差不多……当时如此来,现在这般去——从树顶浓荫深处,来个悄悄溜走!”
晏清朝浓荫高张的羊肠小径回头一匝,道:
“卜前辈,石镇等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会轻易干休,可能还出没在近围四周!”
“妙手乾坤”卜凡道:
“不错,有此可能……”
投向旁边牛通一瞥,含笑又道:
“晏少侠,在不得已情形下,只有把这浑小子‘拱手出让’,让他由‘赤斧门’带走,咱们也就没有事啦!”
“玉麟”晏清听来先是微微一愣,当他看到卜凡这副神情时,也就会意过来。
牛通牛眼怒瞪,大声道:
“放你娘的狗屁……老偷儿,你偷了咱牛通‘金印玉符’,还要把咱充作‘人情’送走!”
卜凡耸肩一笑,道:
“浑小子,你不愿意把自己当‘人情’送走,你就别鬼嚷鬼叫,乖乖听咱老偷儿的话!”
牛通这一下,就不再吭气了!
“妙手乾坤”卜凡移转到刚才那个话题上,向“玉麟”晏清,道:
“晏少侠,‘飘客’玄劫,和另外一位‘百星流光迎鼎会’中高手,已来豫中?”
晏清点点头,道:
“不错,正是!”
“妙手乾坤”卜凡本来接下想问:
“这两位现在豫中何处?”
欲语还休,卜凡没有把这话问出口——
问话“点”到为止,对方想要说的话,自然会说出嘴来,不该说的话,问了也是白问……“妙手乾坤”卜凡,是个“老江湖”。
牛通抬脸朝天色望了眼,道:
“晏兄弟,咱们现在去哪里!”
“玉麟”晏清曾问过牛通……顺着官道前去,前面是甚么地方。
其实他和“飘客”玄劫,相约见面地点,就在前面“三阳集”。
这并非是晏清说话,前后不符,没有准数……
黑白两道打滚江湖,尚未把对方视作知己之前,彼此说话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都有几份保留。
“玉麟”晏清在“石桥头”镇上“来春园”酒店露脸,这个曾经做过“赤斧门”“天阙宫”中刽子手的牛通,也给走了眼……把他视作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
现在,晏清见牛通问出此话,一笑道:
“我等就去前面‘三阳集’……”
牛通不禁愣了下,指了指接口道:
“晏兄弟,你……你去‘三阳集’找谁?”
晏清道:
“‘赤斧门’总坛,设在豫中襄城‘九回渡’,离隔‘三阳集’仅六十里之遥……”
转脸一瞥,又道:
“您牛大哥想要慕名一见的‘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玄劫,就在那里与晏清见面。”
牛通听到这些话,眼皮一翻,牛眼一瞪,原来想要说的话,又压下肚子里。
三人顺着这条羊肠小道,往前面走去。
“妙手乾坤”卜凡,见晏清说出“赤斧门”总坛地点,倏然一转念,问道:
“晏少侠,您数位对‘赤斧门’已了若掌指?”
“玉麟”晏清一笑,道:
“还不敢用‘了若掌指’四字,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一顿,又道:
“另外那位,随同会主‘飘客’结伴同行的‘迎鼎会’中兄弟,北地武林有‘飞棱’谷宇之称,他就是豫地人氏,对‘赤斧门’知道比较清楚——”
卜凡接口道:
“不错,北地武林中有这样一位人物,江湖传闻,这位谷道友使用一种,金翅飞棱’,乃是一位使用暗器的行家……”
晏清含笑问道:
“卜前辈,您认识‘飞棱’谷宇?”
“妙手乾坤”卜凡道:“咱老头儿传闻其人,未曾见过面……”
话题一转,问道:
“晏少侠,‘赤斧门’是否知道,‘百星流光迎鼎会’已参与其事?”
晏清沉思了下,道:
“‘赤爹门’喽罗爪牙,遍散豫地一带,想必已有所闻——”
路上边走边谈,时间悄悄过去,三人从羊肠小径又拐上官道……夕阳西下,倦鸟归林,纵目看去,前面炊烟袅袅!
牛通一指,道:
“晏兄弟,前面就是‘三阳集’镇甸啦!”
“玉麟”晏清倏然想了起来,道:
“卜前辈,牛大哥,前面已是‘三阳集’镇,我等不必结伴而行,免得引人瞩目注意,不如分拨走去街上——”
微微一顿,又道:
“‘鸿升客栈’在‘三阳集’镇的西街,客栈前面是酒店,我等就在‘鸿升客栈’前端的酒店见面。”
“妙手乾坤”卜凡点头道:
“不错,晏少侠……”
牛通接口道:
“晏兄弟,咱牛通一个走在前面,您和老偷儿慢慢从后面跟来——”
话到此,迈开大步,往前面“三阳集”镇的大街方向走去。
“妙手乾坤”卜凡居中,“玉麟”晏清殿后,三人前后走向“三阳集”镇的大街。
“三阳集”镇甸,要比“石桥头”镇热闹得多,大街小巷人众熙攘,各行店家买卖,鳞次栉比应有尽有。
那家“鸿升客店”在西街尽端,是这里“三阳集”镇上最大一家客栈——“鸿升客栈”后面是旅客住宿的客房,前面是宽敞的酒店。
“玉麟”晏清走进“鸿升客栈”外间酒店店堂,纵目回顾一匝,里面客人占了五六成座头。
牛通虽然给不凡骂了声“浑小子”,但还有他细心的地方……他占了一张单人的小桌座,面向墙沿,背对后面店堂桌座。
“妙手乾坤”不凡坐的是窗槛处一张桌座,也已叫上酒菜,举樽独酌。
晏清看到这两个熟悉的身形,并不上前招呼,拐进通向后面的廊沿,找来旅客住宿的客栈。
“鸿升客栈”后面另设柜台,晏清上前问过柜台掌柜的,才知道“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两人,打尖落宿在客栈东厢院落。
晏清找来东厢一座院落,原来“飘客”玄劫已把东厢整个院落都包了下来——此刻,“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正在一间小客厅中谈着。
晏清踏进客厅门槛,上前招呼道:
“会主,谷二哥,兄弟晏清来啦!”
“玉麟”晏清,和“飞棱”谷宇,都是豫地“迎鼎会”中人物,不啻异姓兄弟,是以晏清以“谷二哥”三字作称呼。
“飘客”玄劫含笑道:
“请坐,请坐——晏兄弟,玄某和谷老弟,正谈到你的!”
“飞棱”谷宇问道:
“晏兄弟,你沿途来,探得情形如何?”
“玉麟”晏清横边坐下,将在“石桥头”酒店遇到牛通、卜凡两人的情形说了下……又道:
“那个牛通原是‘天阙宫’中掌刑的刽子手,盗得‘金印玉符’叛门离走……”
“飞棱”谷宇脸色微微一怔,接口道:
“‘太皓一尊’向癸,自持‘天阙宫’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非‘金印玉符’不能轻易出入‘天阙宫’——那个牛通盗得‘金印玉符’?!”
“玉麟”晏清道:
“是的,谷二哥……但其间又发生其他变化……”
晏清将“石桥头”镇郊树林,遭到“赤斧门”中弟子石镇带人围袭的经过,告诉了两人,又道:
“‘妙手乾坤’卜凡在‘石桥头’酒店,偷走牛通‘金印玉符’,又在树林暗中解围,是以这面“金印玉符’已转入卜凡之手——”
“飘客”玄劫道:
“卜凡虽然行径偏差,做了妙手空空的小偷儿,但据江湖传闻,这老头儿平素为人还不坏……想不到,此番他也踩进这淌混水中来……”
目注晏清问道:
“晏兄弟,这两人现在何处?”
“玉麟”晏清道;
“他们两人随同晏清-起来‘三阳集’——此刻在‘鸿升客栈’外间酒店店堂一-”
“飘客”玄劫接口道:
“晏兄弟,牛通放下屠刀,重新做人,和那个卜凡一起来‘三阳集’,不妨请他们进来一谈!”
“玉麟”晏清道:
“是的,会主,晏清正是此意……”
晏清击掌唤进店小二……将牛通和卜凡两人的体态形相,以及两人在酒店店堂所坐的桌座位置,告诉了这名店小二,接着又道:
“小二哥,你向他们二人,分别悄声耳语,请来这里,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店小二哈腰一点头,道:
“客官这样吩咐,小的知道。”
话落,转身急急离去。
不多时,铁塔似的牛通,和毛猴子一般的“妙手乾坤”卜凡,前后进来后面院落小厅。
晏清替两人向“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引见介绍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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