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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集,既非座落通渠大道,亦非在穷乡僻壤,但却孤零零的在一处一望无涯的太平原上。
近百里内,只有疏疏落落的几户农家,散乱的座落周围。
绿树成荫,吁陌交错,围绕着一占地约百亩四通八达的大村落。
进入集中,街道平广,显然是有计划的建筑,直直的街道,齐齐的房舍,一律都是靠街的店面,宽广的后院,交错的街道,自集中心的一处大圆上,向四方辐射。
方方正正的街道,整整齐齐的房舍,若非每一个街口,都以特性标出街道名称,任何人走入其中,也将会分不清哪一街是哪一街。
经南口进入西向的街,左面的叫“米街”,右面的叫“油街”,一直向北走,圆环中心处,正是南北东西大街的分界线。
南北大街的东西向街道,都是日常生活的用品贩卖处,什么米,油,衣,皮,各色中样的物件,应有尽有,每一条街,都有每一条街的特色。
但却都离不开日常生活所需的日用品。
而东西大街的南北走向街,却就风味泅别,竟然都是武林中必用的物品,街道也以此为名,如剑街,刀街,甚至药街,毒街,那真是形形色色,集天一千奇百怪于一处。
北街口,突然浩浩荡荡的来了一批穿着与武林集平日人物不同的“客人”,竟然是“军爷”到了。
车马俱全,迤逦的摆了一条街。
一辆车二匹马,二个人,足足有二十辆,最先的却是十匹寨外良驹,为首的,赫然是一武将,膀阔腰圆,虎目狮鼻,英武至极。
一行人直向座落东西大街,靠中央圆环处最近的西街上第一条南北向的“客街”走去。
显然的,这些军爷是来集上住,而不是来溜溜腿的。往昔,武林集也见过军爷,可最多也不过五六人,来往个三两天就走了。
如今怎么多的军爷,而且带了车马来,武林集哪有不轰动之理。
顿时,大街上围满了观看的人。
武林集也传遍了这独特的消息。
武林集虽以“武林”为名,但却有一人共同的信条,绝不允许动武,谁在此动武,那就是全集的“公敌”。
这个信条,百年来没人敢打破,也没人敢试试他的效用。
可是这次来的却是些吃“官家”饭的“军爷”,武林集所有的居民,都在心里耽上了一份心事,不知这些军爷是来“找碴”,还是来“采购”,百年来相安无事,纯粹是武林人物买卖所在的集会地,不知是否要因此而变样子呢!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注视着这一批奇特的“客人”。
“军爷”选中了客街最大的“迎宾”客栈!
迎宾栈子店东至店伙上上下下,顿时忙了起来。
车马安顿好了。
“军爷们”也都有了安身之处。
一个似官儿的军爷,突地在迎宾客门前,贴出了一张大布告示。
“镇西将军府,军品采购处”。
十人大字,在整张红纸上闪耀。
另一个“军爷”,却真的贴出了一张“告示”,而不是“标示”。
版示上赫然有镇西将军府的大印。而署名的却是都统卞正中。
“飞天鹞子卞正中”武林人莫不知晓,自月兑离武林投效镇西将军后,屡建奇功,迭次升迁,一直做到了都统,武林人哪一个不津津乐道。
如今,竟然到了“武林集”。
武林集的人,耽心的事没有了,因为告示,明白的写着要遵守武林集一切习俗,绝不扰民,公平的实施采购军品。
武林集各商家高兴极了,显然的,这是一桩大买卖,就看那二十辆大车,也足够商家高兴了。
丙然,第一拨高兴的人,喜事临头了。
军品采购处,首先贴出了第一日采购的物品名称——药材。
药商们高兴得纷纷打听,需要些什么药材,需要多少,然而军爷们,却一个个,讳莫如深,三缄其口,使药材商们,只有等待,等待着客人上门来。
除了几个官儿,集体在街上溜达,显然是在熟悉地面外,没有一个人肯随便走出客栈闲逛。
纪律之严明,更使武林人放下了心。
这真是武林集奇特的一天。
就在军爷们刚安顿好不久——
南街口突然来了一辆华丽的轿车,轿车一进街口,武林集的人,见到的都露出了惊奇,与笑容。
轿车尚未进店,消息就已传开了:“金家园子来采购了!”
“好几年没来采购的武林第一富户,金家园子的人来武林集了。”
包使武林集人惊奇的,是在轿车选中了“迎宾栈”隔壁的“高升栈”,由轿车中走出了“金老太太”的时候。
金家园子的采购力,是武林集的首户。
但历来却未曾见过老太太亲征。
如今竟然是金太亲身到了,想见这次购的物品,与数年前不大一样。
有钱赚,总是商人喜欢的事,惊奇归惊奇,但买卖可得做,一些金家园子的老主顾,一个个都眉开眼笑。
但,有一件奇怪的事,是武林集与众不同的,来了二个大户,竟然没有一个商家去主动的联系,推销,而只是派人问问,买些什么,这又是武集的特色——绝不竞争销售,以免强买强卖的形成。
武林集的奇事,连续发生,就在“金家园子”金老太打出了收购药材的同时,原本是长期居住武林集,大量采办货物,为武林集近年来最大户头的游云庄,也在他们所居住的客栈中,打出了收购药材的告示。
武林集的药材商笑了,因为,武林集中,虽然任何东西都有,然而药材的供应,却并不是最重要的,药材到大西南去,蛮荒去采购来,需要很多时间与人力,武林集的药材虽全,却数量不多,原因是来此采购药材的人,毕竟不多,除了自行炼制些要损伤的人,到此来采购外,其他的药材,却甚少有民间不是武林集人物的医者前来照顾。
武林名医;多数都不会到这里来,因为这些人,多数是自——深山大泽,亲采药石,故而药材商在武林集的家数最少,只有三家,顾客也只是赖经过此地的武林人物,与附近的开林人物照顾。
军爷通知三家药材商,凡他们所有的跌打损伤与伤寒科的药材,一律尽其所有购买,请药商开出价目数量,即至迎宾栈,先行算钱,然后装车起运。
三家药材商,忙得不亦乐乎,皆大欢喜的药。
包绝的是金老太;他竟然通知三家药材商,军爷们不买的药材,无论剩有多少,随药商开价,统统购买,连一月内即将进的货也并在内,只要开出价钱数量,即可至高升客栈兑取银两,药材倒不急,先请存在店内,但不能再卖,为请三家讲求信用,表示不混水模鱼,请他们暂时休息一个月,关上店门,不做买卖。
当三家店东,领取到军部与金家的银票以后,游云庄的人,按照往常的采购方式来时,三家店门正在上板,准备暂时歇业。
游云庄的人怔了!
气急败坏的跑了回去。
采购人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客栈踱来踱去。
因为,这种情状,显然对他们不利,这个月来采购量尚未接到通知需要多少,即是按照往例约计采购,也得等到昨日甫出的主持人返来,才能定案。
然而,上持人何时返来,他心里明白,起码也得明天晚间。
采购的人,明显的看得出,金家园子的金老太,同军爷的进入武林集采购,显然是有所为而来。
而他们,几年来平静无波的在武林集采购,因为是大顾主的关系,有点儿对商家不利之处,如今有了这两家势力雄厚的采购对象,将使他们商家隐忍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包可怕的是,不知为何,这个月的采购银票,竟然没有开来,采购者手上,只有前两个月的银票,而这是需要还给商家的。
按照往常的状况,他们可以先运货,后付现,然而如今的情况,恐怕是行不通了。
包巧的是就在主持人亲催银票快将返来的时候,出现了这两个劲敌。
采购人为难了,他不知所措。
斑升栈里,最为宽敞的一座小院落中,正屋里坐着金老太大,同他的那行走不离左右的护卫胖鹰肥鹞杜翱翔兄弟,老大对面坐着,赫然是榆柳此的老掌柜,江湖中人闻之头疼的鬼见愁柳遇春。
金老太向鬼见愁道:“柳大侠!药材问题解决了!下一步是什么呢!”
柳遇春道:“军爷们可能是武器,我们向日用品下手吧!”
金老太道:“哪一类?”
柳遇春道:“盐!”
金老太诧异的道:“盐?”
表见愁点点头道:“正是!”
金老太道:“为什么先选它?”
表见愁柳遇春道:“老太平日都经历此大事,对厨房中这些玩意儿,已是久违了,开门七件事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重要性,可能是盐茶最次,岂不知,在某些地方,却是最重要的,尤其是盐,您可知道,人是不能离开盐的?”
金老大道:“似乎不大对,吃盐的很少呢!”
笑笑,鬼见愁道:“吃得少,用处可大,人多了,才显得它重要。”
金老大道:“这话有意思啦!”
笑笑,鬼见愁道:“其实,还有个重要的理由,您不认为它重要,那是因为您不知道它的来处是多么的困难。”
金老大道:“你是说盐不是中原产?”
表见愁道:“中原虽是中原,只是产地在北海,在巴蜀。”
点点头,金老太道:“如此的遥远,就无怪你选中了它了!”
表见愁道:“正确的说点,别处都是官盐,而且是有数量,有限制的买卖,独有武林集是运用了关系,半官半商的,所以游云庄的盐,都是从此处采购!”
金老太道:“如此说来,我们能控制武林集的盐商,就控制游云庄的部分生命?”
表见愁道:“虽不是那么严重,可是打击定然不小。”
金老太道:“看来天下事,倒是到处有学问,我自小不喜下厨,故而对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不大注意,以后主持金家事,这种琐事更不用我操心,谁能晓得此中央却大有问题。看来我得从头了!”
表见愁道:“这可不是什么大学问,听起来严重,说穿了一文不值,假若我不是这多年来与油盐酱醋茶整日为伍,还不也是不懂其中奥妙?”
金老太道:“只有记得武林首盐集一家,也是我们金家的老主顾了,只不知如今的掌柜换了没?”
表见愁道:“这简单,问问小二即知!”
金老大当时叫杜翔去请小二。
小二进来,恭谨的施礼问安。
金老太道:“不敢动问小扮,武林集盐商,可还是李掌柜的?”
小二道:“是?是李金水,李老太爷!”
金老太道:“好多年不见,李老太爷可还健朗?”
小二道:“托您福,李老大爷健朗如昔,而且去年还被全集各行商家公推为总调呢!”
金老大诧异的道:“这是什么官儿啊?以前怎没听说过。”
小二道:“这是因为各行商家中间,往往因小事而争吵!所以大家商议,公推个全集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做大家的公众总调解!”
金老太“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颟顶小扮,能否请李老太爷过来一叙契阔如何?”
小二满脸堆笑道:“是!是!我这就去请!”
小二退出后,鬼见愁柳遇春道:“老太认识盐商李大元?”
金老太笑道:“听柳大侠口气,似乎对这位李大元也不陌生了呢?”
表见愁柳遇春道:“盐枭中的盐枭,李大元在这行业中,是个人物!”
金老太道:“李大元,原本是我家的贵客。”
表见愁道:“此话怎讲?”
金老太叹息一声道:“我有位妹妹,就是嫁给了他,被他给气死了!”
表见愁道:“有这等事?”
金老太道:“我们金家的女婿,以他最不争气。所以他不太上门走动!但,自从我当家的去世后,他才收敛了,是我劝他洗手,他这才在武林集干上这一行,还总算是不错,多少年来总算是创出了个局面。”
表见愁道:“人各有志,年轻时,总是狂傲点。”
金老太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原谅了他。”
不多时,小二领着一个瘦削的老人,来到后院。
老人老远就向金老太拘拳道:“老嫂子,你怎地亲自来了,你不招我,我可不敢来见你!”
金老太,待他进屋,道:“来,见过这位柳大侠!”
瘦老人正是盐枭李大元,闻声运目细一打量柳遇春,蓦地欢容一展,扑地便拜道:“柳大哥,您可想煞小弟了……”
柳遇春赶紧上步扶志,紧握其手,道:“大元,你怎地如此模样,岂不怕老太笑话?”
李大元道:“笑话,老嫂子要是知道,我这条老命是鬼见愁手下的游魂复生,恐怕他还要感激呢!您不知道,我的后半生乃是你们两个促成的!”
金老太听出其中道理,道:“看来,当年我劝你洗手时,正是柳大侠,放你生时吧!”
李大元道:“要是放生,我的感激可能就小了,柳大哥是救生,从鬼卒那儿救我回阳世的。”
金老太道:“可是被人整了,柳大侠适逢其会?”
李太元道:“可不是,那群昧尽天良的私枭,既要我的钱,又要我的命,若非柳大哥,我哪还有命在?”
金老太道:“怪道当年你竟然以盐枭之枭的身份,竟然身无分文。原来有这么个插曲。”
李太元道:“是啊!嫂子出资助我在此成了个局面,那时,我可不好意思将那些丢人事说出来,如今人老了,脸皮也老了!”
金老太道:“好吧!你坐啊!我有事找你帮忙呢!”
李太元请柳遇春坐下,然后道:“老嫂子,你别折我的寿好不?什么叫帮忙,有事你就交待吧!”
金老太道:“也好!你的盐从现在起,不卖给游云庄可成?”
李太元道:“成也成,不成也成,只是老嫂子可否告诉我原因呢?闷在心里总是不好受!”
金老太道:“没什么,我们几位道上的朋友,共同与游云庄这武林败类对上了!”
李大元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进一步试试,看能不能使全集商家,都同他们断绝往来!”
表见愁道:“那是最好!恐怕他们看在利的上面不太愿意吧!而且你如此做,游云庄对你会不利的!”
李太元道:“放心,柳大哥,游云庄是大顾客,却不太受欢迎呢,兄弟在这集上,这多年来,也混的小有局面,大半的商家都还卖我的面子!”
表见愁略作沉吟道:“假若你能影响他们在一个月之内,不同游云庄来往,那就可以说有把握打赢这一场武林中有鲜的商战了!”
李太元一听道:“那还不简单,我只同他们讲从现在起,为了保障各行业的收益,一律银货双割,就可以维持一个月不交往,而且一定能成。”
金老太道:“这是为什么?”
李太元道:“游云庄在这儿采购都是用寅吃卯粮的方法。”
表见愁道:“你可以向他们透露,现今武林局势,游云庄已成了公敌了,一个月后,是否还能存在这世上,可真成问题,因为他的对手,是神手无相战飞羽的所有朋友。”
李太元道:“这么一说,恐怕游云庄采购人,那个铁算盘朱大利,可就每日债主盈门了!炳哈……”
金老大道:“你也可以同他们保证,凡是现今游云庄平日所采购的物品,自现在起,我金家园子同八极庄,共同各买一份,绝不使他们受到没有主顾的威胁,直到了他们的生意恢复正常为止。”
李太元道:“这当然好啦!平白地他们可多做二倍的生意!只是老嫂子,你要那多东西,给谁用啊?”
金老太道:“你大小瞧了我金家园子,如今已不是昨日的隐晦了,我要趁我有生之年,干个样子出来,重振金家园子在武林的声威,何况,还有几处地方,也需要我支援他们,他们呼应我。再不济,我买个救济人总行吧!”
李大元道:“行!行!只要老嫂子要大干一番,我没话说,假若就此定局,那我也不侍候您了,打铁趁热,我这就去召集他们!先启开这一场,武林中罕见的序幕战——奇特的商战如何?”
金老太与柳遇春,同时站了身来送客。
李太元瘦挺的身形,满身是劲,矫健的离开了高升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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