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合院中,杀气腾腾,剑光霍霍,天仙美尼正自得意的大笑之际,卓重阳乘其不备,徒然飞身摘下两盏盛满燃油的玻璃灯。
卓重阳的动作太快了,连天仙师太想发号施令的发动她那十二名持剑的剑阵围杀,也已不及,再看卓重阳手中的油灯,更有神丧气沮之感。
就见她疾首蹙额的戟指场中四人,道:“如果你们敢烧了我这仙庐,天仙师太准叫你们暴尸荒山,永世不得超生。”
淡淡一笑,卓重阳道:“烧不烧你这仙庐,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也就在双方一阵僵持中,突然天仙师太身后有人厉叫着冲出来,众人一看,原来天丑怪尼恬不知耻的悍然不顾一切,一冲而欲向院中站的四人拚命,她那左腕已包扎成一个如白馒头状。
“退回来!”
一听天仙师太叫声,天丑怪尼不由一窒,立刻站住脚,回头狠声道:“师姐!这四个凶徒,皆可杀不可活,要想过着你的神仙生活,守着你那望仙台中的宝宫,非杀他们不可。”
“如果在他们未死之前,先烧了我这座仙庐,你想到没有,那后果何堪设想?”
一顿之后,天仙师太又道:“面前四个人的命,如何能抵过我的这座仙庐?杀他们如果不掌握时机,那是有勇无谋,你退回来!”
一声恶狠狠的咕哝,天丑怪尼抬步有声的跨回廊上,但她那露出的半只眼中,仍然可以看得出她怨毒的眼神,听她厉声而悲切的道:“师姐!你可要为我那死去的徒弟们报仇雪恨呀!”
塞北大侠马云龙扬声喝道:“老丑怪!别尽在那儿瞒心昧己说些刺耳之言,这档子事,原本你们也只是稍受牵连,罪魁祸首,可是那该死的秦岭八大盗。”
白方侠也道:“对!盗宝杀人,全是那秦岭八大盗所为,你们只是出价收购,其罪不大,又何必为了八个杀才,毁了你们这数十年的基业?”
天仙师太冷冷一笑,道:“那秦岭八大盗,这些年还真替我找到很多稀世珍宝,每一件都让本师太爱不释手,听师妹说,你们不但要追讨那血玉龙,还又加上血玉凤,这却是为什么?”
卓重阳高声道:“血玉龙牵连着灭门血案,血玉凤乃是圣上御案之物,两件宝物,你一样也碰它不得。”
“两件宝物,本师太决定全收下。”
一顿之后,又道:“等这两天姚大刚一到,我就叫你们知道血玉龙到底在不在我云屋峰宝宫之中。”
白方侠不解的问道:“听说你为了不惹麻烦,才迟迟不把血玉龙收下来,一心要等风平浪静,才愿以十万两黄金收买,如今怎么会突然又不怕麻烦上身了?”
又是一声狂笑,天仙师太道:“本师太不愿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上身,原本我惑疑你们找上这儿,是那秦岭八大盗为了急于宝物月兑手,而施的拖我下水之计,如今看来,却是你们找上门来的,与那秦岭八大盗无关,他们没有失信于我,对于我这收宝之人也严守着秘密。”
冷冷的一声怒喝,天仙师太又道:“为了我这仙庐不被波及,今晚我放了你们四人,不过事情明敞着,本师太不会放过你们,而你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干脆咱们来个会战,明日就在此去两里地处,有座野牛林,日正当中,本师太就在那儿会一会你们这些自命武功高绝的人。”
只见她手一摆,十二名仗剑的貌美尼姑,进退有致的转眼成两列的站在她的面前。
卓重阳道:“本大人希望你能携带着血玉凤前往。”
冷冷一哼,天仙美尼道:“在你明日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本师太也许会让你知道血玉凤怎么到了我的手中。”
一摆手,大喝道:“滚!”
卓重阳淡然一笑,道:“刀兵未见风度存,你又何必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晚娘面孔,岂不大失你这位欲仙欲道的高人风度?”
却听一旁的天丑怪尼戟指四人道:“你们这四个杀胚,是我师姐大发慈悲,才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还在罗嗦什么!”
卓重阳一笑,道:“既然明日正午决斗于野牛林,那就归还在下兵刃吧!”
天丑怪尼高声骂道:“好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快滚吧!”
突听天仙师太高声道:“把他那专喝人血的剑掷给他!”
就见一个美丽月兑俗,双目如杏的细高尼姑,躬身应答着,返身入屋,不久取饼一把宝剑出来。
她并未掷向卓重阳,缓缓的移步走近四人面前。
就见她双目顾盼,小嘴微翘,流露出一种明眸善睐的样子。直让卓重阳有春风冶荡的感觉。
卓重阳心摇摇如悬旌,几乎有意马心猿的样子,因为就在他伸手接剑的一瞬间,那年轻美尼与重阳二人的手,就在那剑匣之上微微的一接触,一股心电感应,逼使美艳尼姑双颊微红,赧然的低头扭身要走。
卓屯阳一怔,心想,这么美的绝色佳人,怎么会终其一生的长伴青灯钵声中?岂不是独留红颜受煎熬?这人生也太没有意义了。
心念间,不由高声道:“天仙美尼!你有这些美貌女子相陪,就等于是慈航未普度,消遥登仙境的了,但你却丢不下一个贪念,看样子你是不见真章不罢手,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面伸手道:“你等等!”
年轻美尼身不转头转,一双美眸不停的眨着,不用开口,眸已在问了。
“麻烦你把这两盏看上去价值不蜚的玻璃宫灯,小心的提去。”
浅浅一笑,美尼姑又伸出一双莲藕般玉手,在她那露出的两个小酒涡的一隐一现中,弯腰提起两只玻璃宫灯。
于是,卓重阳再一次的为她的傲视女神般的风度所迷惑,只恨大敌当前,没有办法开口对她称赞一句,只觉得自己有遗恨终生的感受。
白方侠当即——声暗示,四个人一溜的翻过院角的屋顶,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
隐隐的,还听到天丑怪尼怨恨的道:“师姐!你这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呀!”
月色当头,山路虽然崎岖,但仍然难不倒四个人的快捷飞驰,荆棘挡道,又何尝放在四人心上?
一路直冲下谷底,朝着一处野林中行去,因为四五里多地的——处荒林中,还吊了一个姚大刚。
自到了谷底以后,白小宛就把遇上姚大刚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对于答应姚大刚,释放他回踩云岭的事,也对老父等三人说了一遍。
卓重阳道:“既然答应了他,他也没有敢对你说谎,道理上应该把他暂放,但他还是逃不了的。只等咱们踏上踩云岭,自然还是咱们的逮捕对象。”
也就在四人快要接近荒林中的时候,突然间,就听得荒林中有野狼恶斗声传出来。
四个人一惊,忙拔出手中兵刃,大声喝叫着冲了进去,不由全都惊吓的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至少有十四五头巨大野狼,似乎还有两只野豹,急食互咬的,把挂在树上的姚大刚,自大腿根以下,撕裂成两根枯骨,姚大刚早已昏死过去,看样子就算救,也不定活的成了。
四人冲进林中,挥动手中兵刃,一面大喝小叫,才把——群野狼与两只花豹逼退。
塞北天侠马云龙更是挥动手中钢棒,叱喝连连。
要知这马云龙生在塞北,那儿的野狼成群,他深知狼性,有道是,狗怕模,狼怕说,任何恶狗,只要低头一模地上,它必然夹尾而逃,而狼却是怕人呼叫,所以马云龙一面挥棒,一面大叫,还真的驱散了这群嘴上滴血的恶狼。
白小宛心中泣血带愧,虽然,他姚大刚也是自己灭门主凶之一,但自已有言在先,却又因一时的疏忽,而发生此惨剧。
她不愿姚大刚这么个死法,因为她答应要放他的。
她要姚大刚死在法场上,死在她公婆的灵前。
但是,这好像又是天意,天意是人力无法可施的,因为天仙师太曾说过,一等姚大刚到了她的望仙台,她就答应秦岭八大盗,以十万两黄金交付他们手中的血玉龙,却那么凑巧的碰上铁脚媳妇白小宛,这难道不就是天意吗?
及时的,卓重阳纵身挥剑,割断了悬着姚大刚的绳索。
一声不算小的“哎”就见姚大刚尚称完整的上身,仰面往上一挺,立刻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的躺在草地上。
只见他竭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翻开那只右眼,似乎在寻找白小宛。
但当他看到四人一齐低头看他的时候,像梦一般自他那嘴角挤压出他这罪恶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句大实话,道:“人为财死!”
白小宛可以挥剑杀人,而且既狠且疾,就算是人头落地,对她来说,也是视为常见,然而眼前的姚大刚那副惨相,却让她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因为自姚大刚的大腿根,直到脚底板,连一点肉也没有,月光下,白森森的两条腿骨有如骷髅,如果不是他们四人回来的快,姚大刚恐怕连在人世间“口吐最后一句真言”的机会,也没有了。
人死了,他的罪孽,也跟着他的死而消失了。
白方侠招呼马云龙,把姚大刚的尸体用石块堆着埋起来,以免再被野狼把上半段撕吃掉。
于是,白小宛领着三人,走出这座野林,一行又走回到大山洞口,那儿是她把马匹隐藏的地方。
又是那座矮岭上。
四个人依然分卧在一棵老松树下面。
白小宛把吃的喝的,适量的分送绐老父、四舅与卓大人三人。
三个曾迷失本性的人,一提起被天仙师太暗中下手,弄得恁人摆布一事,全都心中有气。
发生不幸,总得要检讨。
而检讨的结果,一致认为天仙师太手中挥动的拂尘在作怪。
镑人一提到天仙师太的模样,全都以为她不会超过五十,然而,白小宛却一笑,道:“她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了。”
四个人又是一阵谈论,却听卓重阳道:“就医道上言,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也许这天仙美尼,得过什么稀世的宝物,助其保持青春,也说不定。”
白方侠也道:“对!从她奢宝欲狂的个性上来看,她可能就是得到过什么绝世珍宝,因而才引起她搜求天下至宝。”
马云龙当即迷惘的道:“既然这天仙师太酷爱天下珍宝,但她又长年足不离开这望仙台,甚至她还把此地命名为望仙台,一心只望成仙,然则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金子,去搜求那些动辄上万两黄金的珍宝?”
卓重阳道:“对!她如何会有用之不竭的黄金?”
谜!一项令人迷惑不解的谜!
四个人就带着这项难以令人理解的谜,沉沉睡去。
朝着云屋峰的正前不过两里地处,一大片茂密的苍松翠柏,夹杂着一些其他树木,具中有不少参天古树,要三人合抱,就整个山势景象看,还真像一张大鼻子脸上,长了一大片黑胡子一般。
距离日正当中尚有一个多时辰,卓重阳已率领白氏父女与马云龙,举步朝那片密林中走去。
四个人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没有一个人露出笑脸,就算挤,也挤不出个笑意,尤其是白小宛的心中,仍然存在着姚大刚惨死的阴影。
只为了一场决斗,一场吉凶未卜的决斗,四个人满腔热血沸腾的决心要掀开天仙师太的底牌,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虽然,这一场生死斗,她并非是正主儿。
虽然正主儿还窝在踩云岭。
但在情势上看,云屋峰望仙台上的天仙师太,似乎越来越比踩云岭的秦岭八盗更为重要。
在白方侠的心中,觉得挑了这望仙台,等于就是断绝秦岭八大盗的销赃地方。
野牛林,正就在云屋峰的正前方两里多地方,而姚大刚被群狼撕吃的地方,却是在云屋峰的侧面,但如果卓重阳四人要去野牛林,还真的要再经过埋姚大刚的那座荒林,甚至还要越过一条不算太深的山沟,才能翻上对面的那片更广更密的野牛林。
就差那么一根扁担长的距离,太阳就会摆在正当空。
风静,树叶更静,除了枯叶偶尔一片落地声。
人动,衣袂在飘,又见昨夜那仗剑围在四人四周的十二名持剑女尼,冷艳绝情,目露精芒的飘落到这片林中,在她们的后面,四个手持金剑的绝色美尼,簇拥着天仙师太,大刺刺的走进林中。
卓重阳四人,早已慎密戒备,除了口鼻蒙上湿布以外,各人又准备了解毒丸,甚至卓重阳也把自已珍藏的解毒膏,涂扶在各人露在外面的手脸上面。
这就叫,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上一回当加一份警惕,更何况这要命的亏。
卓重阳四人一进到野牛林,走不过半里远,突然一大片碎石头地,那儿除了稀疏的冒出几根杂草外,还真的是个不毛之地。
而这块不毛之地,如今可真的派上用场。
天仙师太似是不愿多说,人已到这碎石场边,立刻挥动手中拂尘。
于是,十二名持剑美尼,连番的翻动娇躯,十二把锐芒打闪的宝剑,在十二名美尼的纵跃中,爆发出慑人的刃芒,就在各人站定的方位上,双手抱剑,美目前视,一个个看去,真如玉树临风。
突听天仙师太道:“本师太这十二生肖连锁阵,已经摆在此地,你们还在那儿等什么?”
白方侠一听十二生肖阵,还真的没听说过。
卓重阳双眉一扬,道:“天仙师太!就算是已经到了箭在满弦,卓重阳还是不放弃最后一劝的机会,凭你这点力量,最好还是不要与朝廷为敌。”
“为了血玉龙,更为了血玉凤,本师太以为,放手一搏是值得的,更何况你们四个没有一点走出此阵,逃出此山谷的机会。”
冷然一笑,卓重阳接道:“双方未接上手,就言生死,毕竟与事无补,放眼你这十二生肖大阵,却尽是绝子,任何人全不忍心在她们身上划上一刀,或听到她们哀嚎痛苦声。”
一顿之后,卓重阳又道:“如果你天仙师太,真的还有人性,那就亲自出场,与我卓某人单打独斗,以定输蠃。”
仰天哈哈大笑,天仙师太一举拂尘,厉叫道:“你不用再磨蹭你那三寸之舌,如今的局面已很明显,双方对阵厮杀,全凭本事,各出奇谋,有什么讨价还价,掐短去长的?”
马云龙早就不耐,闻言大喝道:“别再苦劝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妖怪,咱们先冲杀一阵,看着她这十二生肖大阵,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刀山剑树,能把咱们生啃一块不成?”
卓重阳自感当前情况,也只有放手一搏了,当即对白方侠三人,道:“你们三人先找个高地方,居高临下,仔细的看着这十二生肖阵的变化,我这就先冲入阵中,先杀他个来回。”
白小宛立即道:“卓大人身负要务,头一阵不如让白小宛先上吧!”
微微一笑,卓重阳道:“奇门八卦,我还略知一二,只就没有听说还有这十二生肖阵,以我看来。不论什么阵式,不外奇兵和正兵交相为用,也就是说,奇正相生,有如循环之无端。”
“刷”的一声,拔出他那支削铁如泥的宝剑,又道:“你们二人守着,看阵中哪个女尼挥刀先上,哪名女子最后杀到,然后。在我的一声喝叫中,奋力去阻挡那最后一人,先使其不能互为运用,然后再个别击破。”
卓重阳一一阵交待之后,立即大喝一声,道:“卓某来了!”
只见他势如一头下山猛虎冲入羊群一般,一闪而杀入天仙美尼的十二生肖阵中。
只是卓重阳一入阵中,立即觉得有如进入一座剑林之中一般,在他的周身,上中下三层,尽是寒芒毕现,杀气腾腾,每一束冷焰,都应当挥剑迎击,但他在一阵冲杀之后,手中剑并未碰上,任何——支劈剌近的刃芒。
这真是一种令人不敢想像的事。
一座布满剑芒的阵式,在一阵冲杀过后,竟然连兵刃的接触声也没有听到。
而最叫卓重阳吃惊的,是在冲入阵中的时候,看这十二美尼,个个丽质天生,娇艳欲滴,然而,当他一搅入阵中,阵式一经发动,一个个却全变成吃人的罗刹,喝血的恶魔,张牙舞爪,令人不敢恭维。
卓重阳自知这样耗下去,就算自己没有中剑,时辰一久,也必活活累死,因为他四周永远为剑芒所包围,他必需全力施为,才能消弭那些剑芒于无形,换句话说,在他四周的剑芒,每次至少有六条,别人挥一剑,他都必需挥动手中剑来应付近身的六剑。
十二个灰衣女尼,全都是戴着灰色瓜皮帽,俏丽的面庞上布满了寒霜,看样子只等卓重阳一招失算,十二把剑全都将招呼到他的身上。
在外面观看的白方侠三人,左看右瞧,根本不知道谁是头,何人是尾,只看到十二人围成一圈,交互换位,手中剑只茌卓重阳身前不远处,圈起一朵剑花,立即又收敛游走,配合着阵式的发动,每三步必挥出一剑。
再看卓大人,把他那支宝剑上下翻飞,运用得风雨不透,白方侠看得出,那是在全力施为,与围着他的十二美尼姑的轻松愉快,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白方侠忖度情势,立刻对马云龙与白小宛二人吩咐道:“咱们不用等卓大人的招呼了,看情形他已经连出口呼叫的时间也没有,他是在专心对敌,岂敢一丝分神?”
就见他大手一挥道:“咱们给她们来个大出意料,不集中,只分散,记住,一杀过去,咱们三个人各据一方,距离越远越好,把她这十二生肖大阵,拆它个七零八落。”
于是,三人齐齐大喝一声,杀了过去。
远远站着的天仙师太,脸上不由有了笑容,自言自语而又极具愉快的一挥拂尘,道:“捉拿你们四个,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她所想的,必然以为三个人冲入阵中支援被困的人,然后把四人全围在核心,但她……
天仙美尼不由得双眉紧皱,因为……
三个奔杀过去的人,在十二生肖大阵的外面,挥刀就杀,仗剑就刺,当网口张开的时候,三方面没有一个人奔入阵中,相反的,三人却引诱着,把逼他们入阵的美尼姑,引向阵的远方,没有多久,已明显的分成了四堆,每三个尼姑,搏斗一人。
十二生肖阵不攻自破,攻亦得破,而且这种破法大出天仙师太意料之外。
本来施尽全力的卓重阳,突然间压力大减,心正而神又入窍,放眼望去,也只有三支宝剑向他攻来,不由大喝一声,双眼运力猛弹,人已纵起两丈有余,手中剑,半空中洒出一片窒人剑芒,一泻而下,就听一阵脆响,紧接着,“啊唷”连声。
这只是转眼之间的事,围杀卓重阳的三个美尼姑,三支长剑全被卓重阳一招之间劈断,也就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双脚连环踢弹,正面的一个美尼,已被踹翻出三丈远。
谁都看得出,如果卓重阳要扑杀面前的三个美尼姑,大概也就在一招之间的事,然而他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忽然间想起昨夜,昨夜在望仙台的那个四合院中,归还他宝剑的那个绝色的,叫人沉醉而忘了自己的美艳尼姑,那么纯美,那么圣洁,怎么会下得了手去杀她们呢?
而目前,这些美丽的尼姑,她们有什么罪?相反的,她们只是受这天仙师太蛊惑的可怜人儿罢了。
另外三堆搏斗的人,望过去已没有威胁可言,除了白方侠与马云龙二人,只是有攻有守,不愿对这些美艳尼姑痛施毒手外,只有白小宛,也许同性相斥的关系,白小宛就没有她爹与四舅那么大方。
转眼之间。围杀她的三个美尼姑,一个中镖正捂着大腿跌坐在地上外,另一个也在肩头被白小宛踢中一脚,正痛的她在流眼泪,只有一个还在拚命与之搏杀。
突然间,卓重阳戟指天仙师太高声喝道:“天仙师太,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你要步那天丑师太的后尘,到时候烧了你那望仙台,毁了你的山洞,准叫你后悔莫及。”
天仙师太一边挥动手中拂尘,缓缓的迈步走入场中,冷凛的喝道:“退下!”
卓重阳早已把这天仙师太当成了标准的蛇蝎美尼,一见她挥动着拂尘过来,不由想起中她毒迷七日散的那档子事,是以几个人不自主的伸手模模遮住口鼻的丝巾,而又倒退一步。
天仙师太的十二生肖阵,竟然被白方侠误打误撞的拆散,这真是大出天仙师太的意料。
冷冷的望着退到她身后的十二名美尼姑,正好伤了三个,不由“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们四人中,还有识得破此阵法的。”
其实她哪里知道。天底下万物生相,全都是相生相克,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酸浆豆腐,再有威力的阵式,仍然有破解之法,就如同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一样,如果真的有,那也只是人们心中的上天,主宰大自然的神。
卓重阳回到四人身旁的时候,明显的额上在流汗,闻言不由一笑,道:“卓某人就等你施尽你那些邪魔歪道,自以为不可一世但却是不屑领教的下五门招数以后,立刻就踩上你那望仙台,拆了你的老巢。”
冷然一阵狂笑,天仙师太道:“你这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只是我告诉你们,一座十二生肖阵,也只是给你们上了一道小菜,你们就觉着吃饱了,这大件而又美味的菜,还在后头呢!”
一面,只见她轻抬玉手,把一串金光闪闪的念珠,往脖子上一套,右手拂尘一挥,立刻在她身后面的四名金剑美尼姑,一闪而站在她的前面。
“本师太这一仗,意在试试你们究竟有多大能耐,什么样的道行,你们正好四人,本师太的四大弟子,正就要领教你们的绝学。”
拂尘又是一挥,四个手持金剑的美丽尼姑,缓缓的逼向卓重阳四人。
极目望去,卓重阳不觉大吃一惊,那名直逼他而来的美艳尼姑,不就正是昨夜送剑的美尼姑吗?
一双大大的眼睛,似笑不笑,微带娇嗔的巧嘴,把两个甜甜的酒涡牵扯得若隐若现,那娇如白色玫瑰花瓣的面孔,是娇柔,也冷艳。
于是,卓重阳的手中宝剑,徒然有重逾千斤之感而无法举起来。
其余的三对,已经杀在一起,哼咳呼喝,劈砍有致,杀的好不热闹,金剑的夺目黄光,就如三条黄龙,上下翻飞在斗场上,与正午的阳光互为争辉。
马云龙一开始几曾把这些美艳娇柔的俏尼姑放在心上,只是举着手中钢棒,劈打碰砸,然而三招过后,他发觉有些不是味道,因为她们不只是武器精纯,而剑法更是让人有着压迫感。
卓重阳仍然未举剑,而那名绝色尼妨,也没有举剑劈砍,但是卓重阳的身形,却无意间在绝色尼姑的逼进中,缓缓的后退!
后退……
打斗场上,卓重阳无意间发现,自已的后退一点,原来也是白方侠三人的退让地点。
因为,只要白方侠三人有任何一人,斜出退向一点的时候,那名攻向他的尼姑,必尽力施为,把他再向这一点逼刺过来。
有了这一发现,卓重阳遂的笑道:“白捕头!咱们好像又要陷入天仙师太的什么阵中了吧!”
炳哈一笑,白方侠道:“看样子咱们还在迷糊呢。”
马云龙也高声叫道:“这就像俺家乡的赶老羊嘛!”
白小宛也觉着不对,趁着对方横剑劈来,清叱一声,徒然纵身一翻,飞起两丈有余,打算自那名尼姑的头上翻过去。
然而,就在她正要双脚落地的时候,眼前翠绿一片中,一条巧而俏的灰影,在黄色锐芒的衬托申,平飞而落在白小宛的前面,正就那么恰到好处的又挡住白小宛的去路。
白小宛心中开始有气,然而黄光飞舞在周身,也是不敢有一丝的分神。
看看四人又快要被逼在一个四丈方圆内了,只要再被赶个一丈左右,四人算又被包围在核心阵中。
突然间,卓重阳暴喝一声,道:“天仙师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头是岸此其时也,如果你执迷不悟,驱使这些无辜的女子,为你一己之私效命,卓重阳决不会放过你的。”
又是一声哈哈大笑,天仙师太扬声道:“你们马上就要死在我这四环阵中,到时候要你们尝尝这四面受敌八面挨刀的滋味是什么,你竟还敢在大言不惭的穷而有致的瞎喳呼!”
马云龙一听,心想,原来这老妖尼又在搬弄阵法了,岂能再容她张狂?心念间,不由高声道:“卓大人,有道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没听人说过吗?相骂没好话,对杀不相让,快收起慈悲心,先解决面前这四个可怜虫再说吧!”
白小宛当即一声冷叱,宝剑一闪而迎上挑来金剑,同时间左手一甩,一支棱形飞镖,如流星一般笔直的后发先至,直取面前美尼姑的咽喉。
就见那尼姑“咳”的一声,双肩微晃,头一偏,躲过白小宛的一镖,“叮当”脆响中,宝剑正逼在尼姑的金剑上。
两剑互撩中,白小宛已暴举起左足,踹向美尼姑的右肋。
美尼姑大吃一惊,她再也想不到白小宛会一出三招,而右足正吃力的支着侧倾的身子,姿势不能马上改变。
就在这危机的时候,美尼姑右足用力点地,姿势不变,但身体斜飞而起,但她仍未逃出白小宛的狠命一踢。
只听“砰”的一声,白小宛的左足尖,正踢在那美尼姑的右胯上。
“哎呀”一声美尼姑打横被踢出二丈外,半天没有爬起来。
另一边,马云龙在话声一落,一紧手中钢棒,就见他一阵冲砸中,徒然拔出棒中细刃,有如毒蛇出洞一般,配合着他那虚幻莫测的梅花步,立将面前尼姑杀的只有招架之力。
只有白方侠与卓重阳二人,依然不愿痛下杀手。
白方侠爱乌及屋,觉得面前这个美尼姑,长的还真有些像他的女儿白小宛,风雷刀再快,又如何下得了手?
卓重阳更是不忍,那么美的女子,如果穿上美丽的华衣,茌绿叶衬托下,这朵娇丽绝俗的红花,更不知有多么令人遐思而忘了自己,如果任何人加刀剑于其身上,那不单是有饽天意,更是令人发指的事,他卓重阳岂愿为?
于是,在走招闪跃中,卓重阳的一举一动,面前的美貌女尼岂有不知的道理。
于是,两下里全在内弘外张中,比划个没完没了。
白小宛似是杀红了眼,在她一脚踢伤了面前的尼姑之后,一连三纵,直扑五丈外面露惊愣的天仙师太。
立刻间,天仙师太化惊愣为冷笑,随手一挥,原来退守在她身后的十二名尼姑,立刻飞扑出闪名,仗剑又迎上白小宛。
眼看着一场混战要展开,马云龙怕白小宛有失,在一连挥出三招之后,丢下面前这个美尼姑,转而杀向围住白小宛的四名尼姑。
却见迎战马云龙的那个美尼姑,急急走近受伤的那个美尼姑跟前去搀扶。
突然间,四周茂密的树林中,一阵“哗啦啦”响声。
卓重阳侧目望去,心中不由一怔。
原来自树林中急速的又窜出一群其丑无比的粗脖子尼姑出来,仔细看,最前面走的正是天丑怪尼。
只见她龇牙咧嘴!只听她大呼小叫!
右手的一把精茫闪烁长剑,迎着日光,散发出一束束的刃芒。
在她的后面,十多名丑尼姑,人手一剑。像一群塞北的饿狼群一般,嗥嗥叫着逼杀而来。
看了这情形,卓重阳立刻有了发泄的对象,只见他有如一头硕大的苍鹰一般,奋力纵起三四丈高,半空中身子打横,斜刺里迎向天丑怪尼一群。
卓重阳也真的憋够了!
他是需要找个对象发泄!
当然,他更要在他心中塑造的女神前面,露一露自己的真才实学,也叫面前的美尼姑知道他这位大内高手,不是个堂而不皇虚有其表的酒囊饭袋。
卓重阳这位大内高手,弹纵在空中,双手握剑,笔直的刺向迎面磔磔怪叫的天丑怪尼。
那是一招惊心动魄而力贯日月的一击,其威力,直如江河奔涛而无坚不摧。
天丑怪尼尚未奔入场中呢,突觉一团黑影,当头直罩下来,心神一摇,不由举剑迎去。
就听叮当连响,火光就在天丑怪尼的身前爆裂开来。
而天丑怪尼挥出的剑,有如进入苍茫深渊,而无声无息,正感吃惊,突见师姐站在自己前面。
原来卓重阳正要对天丑怪尼痛下杀手,就在这间不容发,疾快如电击的瞬间,天仙师太侧面斜挡,手中拂尘迎着卓重阳的宝剑,一阵撩拨推挡,硬把卓重阳那索命的一剑,拚力卸于无形。
火星碎落,夹着——根根自拂尘上飘落的鬃毛,再看天仙师太,在接过卓重阳的这一招后,额角已现汗渍,双手已有微颤,显然她已用尽毕生力量,救下自己的师妹。
卓重阳再也想不到,自己这招向不轻露的玄天一剑,竟被天仙师太硬接下来。
但他年不过三十,多少有些年轻气盛。
也许在他一阵搏斗中,撩起他争胜的雄心来。
于是,就听他大喝一声,第二次飞身纵起,依然是双手握剑,直往却步不前的一群丑尼姑群中扑去。
于是,天仙师太第二次与卓重阳空中相遇,二人尚未落地,半空中已爆裂出无数火花。
直等二人落地,天仙师太的拂尘,已余下一根短而不过两尺的把手。
卓重阳人一落地,不由冷笑道:“江湖上终于出现能接我这玄天一剑的人,而那个人却不料是个雄据秦岭的美艳师太。”
卓重阳无意间说出天仙师太为美艳师太,是搔痒搔到痒处,打人打在要害,似天仙师太这位傲视武林的八十老尼,如今还能听到年轻如卓重阳者,称呼自己一声美艳,心中自是十分受用。
她正自高兴,突听卓重阳又大喝一声,道:“再接我卓某一招试试!”
卓重阳正要纵身飞扑,突听天仙师太伸手制止道:“等等!”
卓重阳立即双手抱剑,道:“你怎么说?”
天仙师太双眉紧皱的道:“卓重阳,大内高手,果然有几手绝学,但本师太不信你在中了沾肤蚀肉之毒以后,还能施出什么要命的绝招出来。”
卓重阳哈哈一笑,道:“本大人如今好得不能再好,要不要咱们再比个三五十招?”
天仙师太不由惊愣的尽在卓重阳身上看。
卓重阳当然明白,因为他诚然知道,天仙师太的那柄拂尘中,必然有着极为霸道的毒物,然而天仙师太又哪里知道他卓重阳对于岐黄之术,也有独到之处!
卓重阳并不说明自己四人已早有防备,只是淡淡的一笑,不经意的哼了一声,道:“只等你黔驴技穷,卓重阳就一根绳索,把你拴上衙门,当然,到了那时候,你的望仙台就会毁在一把火中,你的门下美丽的弟子,也将烟消而云散,当然,你的宝宫中所有稀世珍宝,也将另换主人,而你则免不了陪着秦岭八盗,死于刑场,而且……”
天仙师太不由大喝一声,道:“不要说了!”
她不等卓重阳有任何反应,立刻又大叫道:“都退回来!”
于是,四个围攻白小宛与马云龙的美尼姑,以及另外的两个持金剑的美尼姑,一阵腾跃中,全都退到天仙师太的身后。
惊愣加上气恼,一旁的天丑怪尼竟然“唔唔”的大哭起来,就连她率领的十几名粗脖子丑尼姑,也全都掩面大哭起来。
卓重阳四人又缓缓的退向三丈开外,各人持着兵刃,就等天仙师太划下道来,再行拚杀。
卓重阳的目光,遥遥的望着天仙师太身旁那个与自己随意比划的美尼姑,只见她也正在双目吐彩,满面桃红随手拭着鬓角汗迹,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卓重阳心想,真可惜,怎么这样的美女,竟然会遁入空门,谁家的女儿?
就在卓重阳四人各自戒备,而卓重阳意念荡漾的时候,突然天仙师太伸手入怀,疾快的模出两粒蛋大的铁球,猝然间,打了出去。
野牛林中,震天的两声爆响,飞砂走石,林鸟一飞而出,连那躲在林中的野兽,也奔驰而去——
银城书廊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