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会,狄洵平静的道:“你们人全移到了地窖,那么对手来了,又怎么知道?”胖狐心脏蓦然挛孪了一下,脸色青白的道:“有兄弟轮流值班,不过,他们都在屋内,由窗口往外监视……”
猛地,他又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往下说了。
狄洵搓搓手,笑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胖狐你闯荡江湖数十年,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胖狐闻言之下像一头栽进了浓雾里,他搞不懂眼前这个人一下子森酷、冷漠、无情,就一刹那,就变得如此和蔼,满面春风……
搓着手,他正待出声,见狄洵冷冷的望着他,他混身一紧,噤若寒蝉,连气也不敢透一口。
狄洵平静的道:“你们进出的话,有什么暗号?有什么禁忌?嗯,胖狐?”吞了口唾液,胖狐慢慢的道:“有一个暗号,如果当班的就喊‘天双一对’,其他人就叫‘洪青一流’……”
狄洵立即又道:“有没有什么禁忌?”
胖狐迟疑了一刹,艰涩的道:“我们奉命不准外出,连自己住的房子也不准踏出一步,如果有事奉派,就在腰部系一块红带子,这样就可以通行。”
微微一笑,狄洵道:“不但暗号有趣,连这个规定也挺有趣的,你的红带子呢?”
胖狐避开了狄洵那两道尖利如刃的目光,哑着嗓子道:“我们都没有,红带子都在‘青藏派’的人那边,他们很少让我们出去,所以没有……”
咬咬下唇,狄洵迅速的问:“胖狐,如果你泄露秘密的事,让你们教头知道,你会如何?”
胖狐四肢有些抽搐,吓得哆嗦,道:“格杀不论……”
狄洵淡淡的道:“好,那你只有跟我合作一途了,我可以保证决不伤害你,怎么样?”
胖狐双手纠扭着,脑子里立刻想到江湖上许多残忍的事,而“杀人灭口”
四个字更像是魔鬼的诅咒,令他颤栗及恐惧。
他见狄洵悠闲的负手,脸上时阴时暗,一种恐怖的意识直上心头,他实在不知道如果拒绝此人,自己会遭到什么处置?
好半晌,他才下决心咬着牙道:“好,我跟你合作,你到底是谁?”
缓缓点头,狄洵优雅的道:“‘降魔’狄洵!”
他咀嚼对方“降魔”两个字,终于,他透悟了,惊骇的月兑口道:“你……你是狄……狄洵?”
一切都已明摆在眼前了,以对方的身手,只怕千个万个胖狐也休想占到便宜!
他慌张而恐惧的跄踉退后,把墙角的三把大砍刀“乒乓”的撞坠落于地!
狄洵又变得冷冷的道:“你不必太紧张,胖狐,只要你别玩花样,你可以长命百岁的。”
胖狐吓得连尿都快流出来了,慌忙的道:“不……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
狄洵恬淡的一哂,道:“在下还是相信自己比较保险些!”
“些”字还在舌尖小打着转,狄洵蓦然右掌倏一伸缩,已在胖狐右臂阴筋连点二次,胖狐只觉一凉,继之一痛……
胖狐惊恐逾恒的道:“你……你……你要杀了我?”
胖狐吓得面青唇白,上下牙床捉对发抖。
狄洵冷然一哂,道:“你放心,潜伏在体内的真力,一年半载还不会发作的!”
胖狐怔了一下,立即道:“一年半载以后呢?”
狄洵嘴角一撇,道:“一年之后便会发作,混身抽搐而死,天下之大,除了在下,却无第二个人可以解开此法,这意思你明白吧!胖狐?”
胖狐大惊失色,魂飞魄散的大叫道:“我……我……我知道……知道……”
冷冷一笑,狄洵道:“好,反正命是你的,我的独门手法自己了解得很,想不想活就看你自己了。”
胖狐呆呆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与怆然,冷汗涔涔,他痛苦的道:“我……我怎么跟你合作?”
狄洵平淡的一笑,道:“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去做,事成之后,我自然为你解穴,你留在此地,等天黑之后,我会再来,需要你做什么,我届时会告诉你。”
顿了顿,他又道:“我走后,你把两位同伴搬至床上,别让别人发现有什么异状,知道吗?”
胖狐不断地点头,狄洵很满意的笑了,像来时一样,有如一阵风似的掠了回去,刹时之间已幻做白影一点,消失在眼前。
狄洵非常谨慎。快速的离开“青藏派”,几乎是一口气运转下来,他已像f
而来自九天云层里,那么疾速的回至原来的地方。
他的脚步才刚刚停住,“回春翁”已匆忙自林内奔了出来,不禁大大的埋怨道:“我的狄老弟啊,老母鸡生蛋也用不着这么久啊,大约他们请你大喝大吃一顿才放你走的吧!我们可都饿得前月复贴后背了。”
曹正鹿本也想说几句,但他为狄洵的表情吓住了,忙道:“狄兄,莫非有什么不对?”狄洵不去望曹正鹿,却深刻的注视着“回春翁”,半晌,始徐缓的道:
“翁兄,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回春翁”全身一震,瞳孔大睁,良久,他激动的道:“难道他去了?”
狄洵朝向他一望,摇头道:“不是,而是他根本没有病,翁兄,他在骗你,青灵居士并没有病。”不但“回春翁”连退三步,连曹正鹿都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珠。
“回春翁”哇哇大叫道:“老弟,你该不会寻老哥哥开心吧!这么大老远,赶了个把月的路,他……”
狄洵知道“回春翁”此刻的心情,庄容道:“翁兄,他不但没有病,而且还布阵以待咱们前去送死……”
狄洵当下把自己方才所见所闻的事,一一为各人言明,末了,他又强调:“这已不是在下个人的猜想而已,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不待狄洵把话说完,“回春翁”怪叫了一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青灵居士跟我数十年生死交情,我为他千里寻来,他没有理由要杀我,不可能,老弟这一定是误会……”
此话幸亏是狄洵说的,要换了别人,“回春翁”早就跟他拚命了,这……
这根本就是挑拨离间,搬弄事非,怎么可能?
“回春翁”在江湖上打滚数十年,老朋友就只有青灵居士一个,如果他不能信任,天底下还有谁能信任?不,现在有一个狄洵,可是交了新朋友,断不可忘了老朋友的好处,打死他,“回春翁”都不会相信自己唯一的朋友会出卖他。
狄洵颔首道:“翁兄,你的心情在下能够体会,在下有什么理由撒谎呢?”
“回春翁”忽然仰天长笑,这声音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申吟一声,扯起嗓子大叫:“我杀了这个老匹夫,禽兽不如的东西……看我不啃你的肉……”
狄洵过去拍拍他的肩头,低促而清晰的对“回春翁”道:“咱们来个先发制人,看他们有什么把戏,敢在咱们面前卖弄!”曹正鹿忙道:“咱们几个只怕……”
狄洵笑笑,道:“咱们跟他们斗斗智,既无什么深仇大恨,给他们一点教训即可。”
“回春翁”咬牙切齿,冷冷的道:“我倒要当面问问那个老匹夫,他存的什么心?目的何在?”
沉吟了一下,他想到红带子,这对他们即将展开的行动是有困难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撑,碰碰运气了。
他不愿再做耽搁,他迅速的道:“小郁、小雯,你将头上的红带子解下来,有没有红丝巾,也拿来。”两人先怔了一下,但也没有问,将扎在头上的红带子解下,长度是够的,就是细了些,此时也只得将就的用。
四条红带子加上两条丝巾,刚好凑了六条,一人一条,狄洵将红带子分给各人,边道:“大家把带子扎在腰间,别让衣服遮住,明显一点的好。”
五人迅速即红带子在腰间扎好,“回春翁”皱着鼻子道:“为什么带这个玩意儿?是不是有什么道理?”
狄洵将他听到的事,再补充给他们五人说了,最后他道:“我们尽量别露出痕迹,万一被发现了,大家别忘了暗号才好。”
望着五个人全准备妥当了,狄洵又道:“敌明我暗,加上天色已黑,对咱们有利些,正可混水模鱼,不过,他们人数众多,或者有些躲在暗处,咱们不能不防!”
说罢,众人对狄洵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他的意思,狄洵又不放心的道:“你们紧跟着我,别慢了脚步,翁兄,凡事你得克制一点。”
“回春翁”无言的垂下头,狄洵猛的双臂后翻,身子已暴射而去,在空中一个转折,就像一颗流星般激掠而去!
“回春翁”及曹正鹿低叱一声,呼的分向左右,宛如两抹极西的电闪,一晃之下已跟着狄洵的背影而去。
“百会镖局”仅存的这位镖师,名唤曾雄,也使尽了吃女乃的力气,拚命奔跃追上。
小郁、小雯常年在雪地里住饼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轻功极佳,跟上前面几人,毫无问题,姐妹两人双双飞掠而起。
瞬息里,只见六条人影在沉沉暮色中倏闪倏隐,连连飞越,几乎不像是“人”在移动,仿佛几点时起时落的飞鸿孤雁!
靠着外缘的几幢楼房,窗户全微微启开,由里面透出晕黄的光芒,每个窗口都有几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的向外面注视着。
但是,天已大黑,加上一片蒙蒙的暮色,显得迷迷漾漾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但又像暮云凄凄里的浮扁幻影,分不清是真是幻。
狄洵在前,那淡淡的白影一片,宛如自虚无里飞来,刚刚被发觉即无踪,此时,他已到达,站在胖狐那幢房的墙角。
他轻启木窗,把紧张、待命的胖狐唤了出来,和他站在一起。
“回春翁”及曹正鹿亦自两旁落下,二人全是微微轻喘,为了追上狄洵,他们可是拚了力。
曾雄及小郁、小雯亦来到了十丈外,他们小心翼翼的掠起,在空中倏闪,也到了跟前,只见曾雄汗渍隐隐,大口喘气!
胖狐有些紧张的低声道:“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这附近的我都认识,可以应付过去,别处我就没有办法了。”
狄洵微微一笑,道:“你尽量就是了……”
只这句话的功夫……
蓦然——“砰”“砰”“砰”的清脆单音速响了数声,有好几幢房子的木门被撞开,钻出来十多个彪形大汉,他们个个手提大砍刀,凶神恶煞般,飞也似的朝着狄洵等人站着的位子涌了过来。
狄洵以眼示意,胖狐混身略为颤抖,猛一咬牙,横了心,胖狐站在他们的前面,一副天崩下来有他承担的样子。那个围上来的大汉,已看到胖狐,为首的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呸”了一声,叱道:“胖狐你搞什么鬼?今晚你不当班,不去做你的春秋大梦,跑到外面干什么?”
胖狐刚刚近上两步,故意哈哈一笑,却笑的不太自然,扯开嗓子道:
“你们干嘛,发现奸细了?一个个像龟孙子,见不得场面的狗熊。”
为首的汉子怔了怔,大吼道:“胖狐你这老混球,你后面那些个家伙是谁,怎么眼生得很!”
胖狐大咧咧的站着,毫不迟疑的道:“你们这几个大眼不识泰山的混球,他们几个都是‘青藏派’的首要人物呢!”
又是一呆,为首的疑惑的道:“他们不是住在西边吗?跑到咱们这东边来干什么?而且……”
胖狐不等他说完话,哼了哼,凑近一点,故做神秘的道:“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来帮咱们搜巡的,算是尽尽地主之谊吧!炳哈哈。”
这一下,为首的给胖狐笑糊涂了道:“怎么上头的人没有通知我们呢?也没什么事干嘛……”
胖狐不等他太多思索的时间,又抢住他的话,低声道:“你不知道啊,这两天风声紧得很,上面不得不加派人手,人一忙有些小事就容易疏忽,大概是这样才忘了通知你们。”
重哼了一声,为首的汉子厉声道:“胖狐你搞什么玩艺,我们都不知道,你不当班又怎么知道?”
这问题问得又狠又准,胖狐差点答不出来,润润嘴唇,忙道:“他妈的,老子就倒霉啊,上头见我不当班,闲着没事,要我带他们到处查查,别跟自己的弟兄起了误会,所以我只得带他们转转……”
为首的这人也不是小角色,他转眼向胖狐后面的人大叫道:“天双一对!”
曹正鹿大摇大摆的跨步上前,道:“洪青一流!”
为首的面孔上阴暗不定,他这么板着脸注视着曹正鹿!
胖狐一把推开了浓眉大眼的汉子,斜着眼,尖着声音道:“喂!你别他妈的穷咋唬,得罪了主子可不是好玩的事。”
顺着胖狐的话,曹正鹿双目一瞪,不客气的道:“怎么地?到了‘青藏派’哪一点对你们不好啦,要你对我们大呼小叫的?”
这个为首的,是“天鹰帮”的一个小头目,地位要比胖狐高了些,今听对方的口气,气焰不禁挫了大半,他迷惑的看看胖狐。
胖狐又凑上来,狐假虎威,故意道:“金头目,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也不知道是被请来的,还是自个来凑热闹的,你这样招惹人家,只怕说不过去。”
这位金头目,名叫金永才,想想胖狐的话也对,压着嗓子对胖狐道:“说真格的,胖狐我见他们有些怪怪的,你看真的没事吗?”
皱着眉,摇摇头,胖狐道:“有没有事我胖狐可不知道,反正我晓得的事都说给你听了,信不信由你!”
金永才搓着手,他心里信是信了,却又有些担心,万一有事自己可担不起,又道:“胖狐,当头的叫什么名字?”
胖狐故意小心谨慎的道:“我胖狐是个小角色,怎么敢问人家大名,你自个儿问去。”
连着“唉”了两声,金永才心里可为难的很,细声细气的道:“请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曹正鹿脸一沉,冒火道:“你是什么人?帮主?门主?还是天皇老子?我要向你报告?”
胖狐在一旁数落金永才道:“金头目,你也真是的,看看人家在‘青藏派’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在人家地盘上,你还是少开尊口的好。”金永才喘了口气,道:“胖狐,你也得替我想想,万一上头问起来,我怎么回答?这排头可不好吃哦!”
胖狐翻翻眼睛,没好气的道:“我胖狐现在不正在吃你的排头?”
金永才仍黏黏缠缠的道:“胖狐哥,你行行好……”
他还在低促的说着话,后面的曾雄走了上来,满脸焦切的道:“喂,你们说完了没?我们还有事要办,上头还等着咱们回去答话呢!”
曹正鹿背着手,大模大样的道:“胖狐,既然他不肯放行,咱们一起到刘教头那边去,别回西边了,免得说我‘青藏派’的人仗势欺人。”胖狐尚未回答,金永才惶然接道:“怎么会不放行,咱们只是例行公事,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即刻放行!”
一面说,一面将手中大砍刀在空中速挥一个大圆圈,于是,严阵以待的那干“天鹰帮”的大汉立即退回本来的岗位。
窗口的人影也有了移动声,吁气声,以及放下兵器时的碰击声。
一直沉默未曾开言的“回春翁”也适时露了一手,吼道:“你们到底在噜苏什么?不按时回去,掌门人骂谁?还不是咱们倒霉,快走啊!”
胖狐连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形态,道:“你老人家千万别见怪,这些浑东西一个个迷糊糊的,看了就叫人生气,咱们马上就走!”
金永才一听,不像话,胖狐竟把自己一起骂进去了,眼前却又吵闹不得,光只恨得连牙根子都在发痒了,但他表面上仍惶然道:“几位大哥大人大量,小的招子欠光,但是职责所在……”
曹正鹿眼皮子也不眨,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谁有闲功夫跟你们噜苏?
咱们奔劳了一天,晚上还得巡夜,他妈的,那是人干的?“
金永才抱拳躬身,忙道:“各位大哥辛苦了,辛苦了!”
“回春翁”不耐烦的一探手,侧脸道:“你们有完没有?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算搞到天亮啊?”曹正鹿也瞪了金永才一眼,道:“好,胖狐快开路,别耗在这里泡磨菇了。”吞了口唾沫,胖狐凑合着道:“开路,开路,现在就走!”
金永才尴尬的站在那里,一面耐不住偷偷瞧着身旁这些难侍候的家伙,心里猛跳,只希望他们赶快走,哪里还敢插话!
于是,胖狐带着狄洵等六个人,大踏步向胖狐住的房间行走,鱼贯入了门内,曹正鹿忙将门儿推上,心头还“扑通”“扑通”的猛跳。
胖狐哭丧着脸,嗓音痛哑的道:“各位大爷,小的这条命就靠各位帮忙了,万一被发现了,小的……”
狄洵笑道:“你放心,跟着我们,我狄洵说话算话,不会抛下你的!”
“回春翁”疑惑的道:“老弟,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微微一笑,狄洵尔雅的道:“咱们去闯大厅,只要擒住龙头,就不怕他们不弃城投降!”
胖狐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绝望的道:“我……我怎么办?你们……走了,那我不是死定了?”狄洵探探手,道:“一起走的话,你反而危险,怎生想个办法安置你……”
“回春翁”不奈烦的插了进来,道:“你自己先躲起来,等咱们办完事再带你走,不就成了吗?”
胖狐正想答话,狄洵立即捂住了他的嘴,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不要出声。
此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叫声:“胖狐哥,你在不在里头……胖狐……”
这是金永才的声音,叫了一阵之后,见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才转身离开,犹听他喃喃自语:“刚才那几位,后头两个怎么像女的?‘青藏派’什么时候也有女的……”
抹了一把冷汗,胖狐这把冷汗却是真的,他悄然对狄洵道:“还好他发现的晚,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曹正鹿走了过来,轻轻的道:“狄兄,咱们得快行动,他们万一发现了怪异往上报,咱们的行踪就泄露了。”
胖狐心惊胆颤的道:“金头目会不会已经……”
沉吟了一下,狄洵道:“一时之间应该还不会,时间久了就难说,所以我们要争取时间。”
“回春翁”双眼中煞光顿射,狠毒的比了一个斩切的手势:“老子杀得他们跪地求饶!”
用舌尖润润嘴唇,胖狐青白着脸,以肥厚的手掌抹去额上冷汗,干涩的道:“大爷你……你可一定要救我……”
“回春翁”冷森的道:“你这种角色,老子还懒得沾手呢!”
狄洵淡淡的道:“胖狐,如果你怕,你就躺到床底下去,办完事我们会来带你走。”
长长叹了口气,胖狐黯然的道:
“好吧!反正小的已经把命交给你们了,不听你们的又能怎么样?”
忽然——守在门口的小雯以食指竖在唇中,轻轻的“嘘”了一声,随着她的这声嘘声,狄洵立刻听到了上头急促的步履声!
胖狐形色紧张而畏怯,他呐呐的道:“会不会他们发现我……我叛教欺祖……他们……他们又折回来了?”
轻喟一声,狄洵走上来拍拍胖狐的肩头,轻轻的道:“不要害怕,他们只是路过,换班的时间到了,是不是?”正说到这里,脚步声已经远了,狄洵和蔼的道:“我说过没事的!”
胖狐打了个寒颤,虚虚的道:“今晚要如此吓个两三回,我胖狐还有几年寿命好活啊,大爷……”
再次拍拍胖狐的肩头,狄洵缓和的道:“天亮之前,我们就会离开,你也会没事的,自己小心点!”
一沉脸,“回春翁”不耐烦的低吼道:“我们大事还没有办,莫不成大家都在这里闲扯谈?他女乃女乃的!”
狄洵知道“回春翁”此刻的心情,不但心乱如麻,而且怒火攻心,所以走上前去,轻轻的按住了他,平静的道:“咱们走!”
说着,他打了个手式,轻轻将门启开,六个人微微伏身,在无边的漆黑中,就像六头黑豹一样,快捷的闪跃而去!
他们利用建筑物的阴影做为遮掩,压低身子,迅速的闪跃前进。
这时,他们沿着巷墙街檐的地形,来到了一条小巷的转角处,六人凝目朝四周炯炯搜视着,“回春翁”压着嗓子道:“老弟,这里我来过数次,我知道地形,由我来带路。”
略一沉吟,狄洵道:“好,翁兄你走前面,小心些,你们一个一个紧跟着走,我来压阵。”
五个人齐齐点头,“回春翁”身形微微倏起,暗影中有如一溜轻烟,稍一闪动,人已在数丈之外,后面的人都迅速缀上!
在几度奔掠之下,已越过一排矮小栉比的房舍,从这些房舍的顶上望过去,可以看见一座建造得富丽堂皇,高大恢宏的屋子,此刻正有明灿闪亮的灯火映出,好像一头发光的巨兽,雄踞于树林中。
“回春翁”正想回头招呼时,狄洵已尖锐的听到那边有一阵清脆的步履声响传来,他急忙示意前面的人,贴到身后的一堵墙壁上。
他们才刚伏好身,这排房子的尽头已转出两行大汉,小心而仔细的往四周搜视不停,个个都是兵刃在手,看得出来紧张而匆忙。
他们很快的,已走了过去,“回春翁”一干人才想继续行动,又有一队人影快步向这里奔近,他们只得再静待他们过去。
狄洵的反应是快捷而尖锐的,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对手本来化整为零,化明为暗,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人在外面搜视?
狄洵一向自负自己的推断,一经认定,就如同是亲眼目睹,这没有什么秘决,凭的只是直觉的感触而推断判定的。
他已经知道大厅的地理位置了,时间非常急促,以至他不愿再浪费时间,他抢到前头,悄声道:“翁兄,由我在前头开路,你们跟着我走!”
“回春翁”摇头道:“不……”
狄洵不给“回春翁”再有思虑回旋的余地,他已闪电般的掠了出去。
于是,后面跟着前面的,流星般越过了那一排排房舍,朝着灯火明亮处急去!
狄洵倏然弹跃而起,在半空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又再次往空中拔升,如此速展三次,他那形体已宛似一头大鸟般直凌云中八丈多高,贸然一见,任谁都不敢相信那竟是“人”的身躯!
后头的曾雄不禁捏了把冷汗,他以为狄洵如此飞掠,只怕要露出形迹了。
他的念头还在,果然,有一处暗哨有人影冒出来,仰首上望,满怀疑惑搞不清方才那腾飞在空中的玩意是什么。
他们一共三人全被狄洵引了出来,还弄不清楚空中掠飞的影子是什么,一条黑影已恶魔般凌头压到,“吭”“吭”的闷响声起,三人俱已脑浆四迸,两眼翻白,张口吐舌颓然仆地……
只有刹那,这刹那之后,一切俱已静止下来,就似方才的景像只是一场幻影一般!
不过这一场幻影之后,地上已经多了三具尸体,躺在鲜血并溅流溢之中!
可怜这三个人,连一声哼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一命归阴了!
如此容易就解决一次暗卡,真是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息,事情便立即开始,又立即结束了。
狄洵低声对“回春翁”及曹正鹿道:“有劳两位,还有几处暗卡,咱们一并解决,省得出纰漏!”
两人刚巧也是相同心思,他们模向了右边的一道卡子,这道卡子也是三个人,曹正鹿冲了过去,大弯刀“呼”的砸进了一个大汉的脑壳。
另一位仁兄却被“回春翁”横着摔出十步之外,肚肠并泄!
剩下的大汉始才惊呼一声,“回春翁”已似一阵风似的将他硬生生震上了半空!
同一时间——狄洵猛扑向隔着最近的一处敌人暗桩,在其中一人目梢子甫一瞥及狄洵的身形,嘴里惶惑高叫道:“奸……”
那个“奸”字还没有完全出口时,这位仁兄已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栽倒地下。
不待敌人展开任何动作,狄洵已经闪电般放倒了对方二人,他上身倏旋,双掌如刃,快愈电闪,又有两位大汉已倒仰着摔出了寻丈之外!
在他左前方的那处暗桩上也有三个人,他们好像察觉出情形不对,伸出头来张望,嘀咕道:“老鬼,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这人正感到有一股凉气冒升心底,背后,小雯的长剑已刺倒了一个。
其他两个大汉始才惊呼半声,小郁的利剑已急出猝挑,这两位仁兄连对方是两位小女孩的长相都没有看清,便分朝两个方向仰了出去,淌着满脸满颔的血,死状非常恐怖!“回春翁”急切的道:“怎么样,全摆平了吧?”
咬咬嘴,狄洵徐缓的道:“但愿没有漏网之鱼,否则事情就棘手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回春翁”寒声道:“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
狄洵不再多说,他了解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抚平“回春翁”的心情。
曹正鹿轻轻的道:“咱们继续走吧!”
搓搓手,狄洵望了望天色,轻轻吁了口气,淡淡的道:“我们以寡敌众,一定要谨防敌人各个击破,所以我们要互相掩护。”
不待各人回答,狄洵的身形如流光电闪,已抢先跃出。他们没有发现其他的暗卡,或许“青藏派”以为设有几处已够了,实在太低估他对手的能耐,狄洵心里不由觉得好气,“噗”的一笑。
他们一起隐在一棵大柏树后,狄洵仔细的端详着眼前那幢巨大而深阔的建筑物,真是辉煌气派,倒像个王公诸侯的官邸,狄洵又想起他小时候在江南成长的老家,他十分怀念那座房子。
狄洵对“回春翁”道:“这里就是‘青藏派’的坐镇重心了吧?”
每一个字自“回春翁”牙缝中迸出,恨道:“不错,你看灯火辉煌,那个老匹夫现在一定在里头,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狄洵清雅的道:“翁兄,千万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账我们是一定要算的。”
狄洵又继续下去,这幢巨屋占地有六七百方丈大小,上下两层,在他的四周还有一大片空地,种了不少花草,颇为赏心悦目。
曹正鹿掩了过来,压着嗓子道:“狄兄,这里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只怕不对头,依你看这一点狄洵当然也注意到了,眉宇皱了起来,低沉的道:”他们的防卫一定躲在暗处,如果硬拚咱们一定进不了大门。“
轻咳了一声,“回春翁”道:“那咱们怎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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