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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维在室中往来蹀踱着。
忽而,他回首向闭目沉思的“魔爪”甘滨道:“甘兄,在下尚有二事,希望甘兄一并相助…!”
笆滨阴阴一笑,说道:“大帮主有何垂示,但请说出,甘某人敢不遵从。”
濮阳维知他怨恨未消,亦不计较,笑道:“在下帮中受那迷药迷昏之人,有何法可将他们救醒?”
笆滨眼一翻,撇嘴道:“这个么……便不是甘某所知了。”
濮阳维剑眉一挑,双眸精光暴射,微怒道:“甘滨,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下也不是慈悲之人,谅来你心中有数?”
笆滨心中,早已自有计较,他闻言一笑,阴怪气的道:“姓濮阳的,甘某今日已成阶下之囚,生死大权,全然操于阁下之手,但是……”
他狞笑一声,住口不语。
濮阳维略一沉吟,已想出他言中之意。
不由冷冷的笑道:“在下猜测,尊驾言中所指,好似有交换条件?”
笆滨狂笑道:“正是。天下虽大,却没有只尽义务,不享权利之事。”
濮阳维冷然道:“甘滨,你莫忘了,现在不是在你黑龙山,而是受持于在下。”
“魔爪”甘滨“哼”了一声,道:“不错,但是咱们不妨直言,若你不放甘某一条生路,则不但贵帮昏迷之人,将有性命之虑,便是……”
濮阳维星目煞气顿现,怒道:“便是如何?”
笆滨阴沉笑道:“便是白依萍那妮子,亦要跟随在下,同赴黄泉。”
濮阳维心中凛然一震,双眉紧皱,在一旁深深的思忖起来。
“魔爪”甘滨乘机诱道:“濮阳维,你只须抬一次手,咱们今后便河井不犯,甘某这断臂之仇,亦一笔勾消,而且,更将你那心上人儿释回。否则,甘某一命亦不足惜,却也乐得有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陪同上路……”
濮阳维眼中煞气顿射,他厉喝一声,截断了甘滨的说话。
怒道:“甘滨,你莫错估了本帮主,须知你数次与本帮做对,更勾结海外黑砂凶徒,将我‘冷云帮’属下杀死五人,这一笔血仇,若不将你剜心祭灵,实不能消我全帮之恨。”
“魔爪”甘滨眼见濮阳维双目煞气毕露,说话斩钉截铁,不由骤觉一股寒气,自背脊泛起,全身机伶伶的一战,好似一柄锋利的匕首,已逼至自胸前一般。
他长吸入一口气,平复自己翻涌恐怖的情绪。
哑声说道:“濮阳维,你便不顾那白依萍了么?须知,她现尚在甘某手中……”
濮阳维面孔抽搐,全身轻颤,但却咬牙强忍住,这对他魂牵梦系,极具诱惑的名字的威胁。
他幽幽的道:“甘滨,你不用多说,任你舌灿莲花,在下亦绝不能饶你一命。”
语声虽低,却含有无比的坚决,但是濮阳维的心中,却如刀绞一般。
他知道甘滨心狠手辣,若他自己一命不能保全,则他适才所言,要使白依萍香消玉殒的话,亦不会仅仅是意图恐吓。
换言之,濮阳维要坚决杀死“魔爪”甘滨,亦不啻宣告了白依萍的命运。
此刻,他已痛苦至极,他知道自己正在绞杀那未来美丽的远景……“魔爪”甘滨听到濮阳维如此一说,不禁全身抖索,他已可自对方坚决的神态中,清楚的了然,濮阳维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数十年来,从未恐惧过的“魔爪”甘滨,这时却深深的畏惧起来。他已恍若看到那死亡的阴影,正逐渐的向他逼近。甘滨长叹一声,双目迷惑而朦朦的凝视着屋顶,半生以来,一幕幕的往事,善善恶恶,像走马灯般,在他心头幻闪。
他忽然有着一般奇的感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曾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腥罪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愧对了人生一世。他彷若在受着最后的番判──不能做任何侥幸逃避的良心责难。
他嘴唇喃喃,不自觉的,尽情忏悔着自己往昔的过失。他恍然明白,无论人世之间,是如何的不公平,但是,死亡却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平等的,它早晚必会向你招手,不管你在人群之中,是如何的超然与杰出。而在面临永久安息之前,不会有什么让你选择,它像是千篇一律的,冷酷与安静。这就是人生的终点,生命最后的幻灭。
濮阳维这时,已盘膝坐在地上,他惊异的凝视着“魔爪”甘滨那迷茫的面孔。
他也首次察觉,甘滨那张丑陋的面容,竟散发着一层湛然烈烈的光辉。
濮阳维全身一震,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使这武林中有名的魔星,能如此的悟及忏悔……忽而,“魔爪”甘滨撮唇长啸起来,啸声尖锐悠远,三长一短。
须臾之间遥远的山丘之后,亦传出同样的啸声。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丑妇,已出现在茅舍之前的旷地上。
“七煞剑”吴南云早已闻声立起,双目炯然注视室外。
这时,他见有人到来,单掌微提,就待掠身扑出。
濮阳维轻轻摇头阻止,沉默的瞧着一切。
“魔爪”甘滨双目微启,嘶声道:“多娜,将白姑娘背进屋来!”
立于室外的高大妇人答应一声,身形微掠,已进入室内。
这妇人一见甘滨眼前惨状,不由惊得尖叫一声,急急拦身甘滨之前,右手“霍”的一声,拔出一柄精莹夺目的匕首,逼于背后软兜之外。
这丑妇操着一口生硬的国语,说道:“你们若要伤害我家主人,我便将这背后的女人杀死…。”
濮阳维、吴南云二人,在这高大丑妇转身之际,已然瞧见她背后软兜之中,所背着白依萍。其实,二人随便哪一个出手,皆能在瞬息之间,将这妇人制住,只是,二人都为“魔爪”甘滨这奇异的举动所惊异,一时不愿贸然动手。
濮阳维此刻俊目上望,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他正在苦苦思忖,“魔爪”甘滨为何会突然如此,将自己的最大的猎物,毫无条件的献出。
他想道:“难道‘魔爪’甘滨竟丝毫不顾自己生命?他原可以做为自己生命的交换条件,这是什么因素使然呢?莫非人人心灵深处,确实有着一丝善良的天性么?”
忽而,“魔爪”甘滨已低声说道:“多娜!你让开,先将白姑娘交还给他们,再听我说话……”
言语之中,竟会蕴着无比的诚挚与坦然。
那不似中原人物的魁梧女子闻言之下,不由疑窦不解的瞧着他那受伤的主人,半晌,始十分勉强的,将身上金丝软兜解下,抱着白依萍安置在椅上。
“魔爪”甘滨哑声一笑,说道:“濮阳维,如今甘某已将白依萍毫无损伤的奉回,请你相信甘某人格,在此以前,甘某绝未动他一指。”濮阳维微微颔首,表示绝对相信甘滨所言。
“魔爪”甘滨微喟道:“甘某如今身残受掳,老实说,凡是人,没有不惜生命的,但甘某在苦思之下,已澈然大悟,生死之事,原为世间人人所不能免,病苦而亡,与死于仇家之手,其结果毫无差异。甘某既曾杀死‘冷云帮’诸人于前,如今复丧命于‘冷云帮’之手,可谓天理昭彰,无分厚薄……”他微一顿,目视各人,又道:“甘某纵横江湖半生,无论武功机智,自问少遇敌手,双手所沾血腥,自信不在尊驾之下,昔日我杀‘冷云帮’之人,乃为报复甘某于‘红枫山庄’一掌之仇,今日阁下等杀我,亦为了贵帮弟兄之仇恨,如此两相抵消,互不相欠……”
笆滨言及此处,声音已逐渐黯哑,但他面上,却光辉湛然。又转头对那中年丑妇道:“多娜!你可于此间事了之后,径携我的尸骨,回转黑龙山,并传告山中各人,不得为我复仇,他们武功尚差,你再传谕,自今以后,除非有事,不得擅出黑龙山四周百里之外。”
笆滨说罢,不理那名叫多娜的丑妇抽泣垂泪。
回头再向濮阳维道:“甘某相信二位,当不至为难甘某手下之人罢?”
濮阳维默然不做答。他正在静静的仰首沉思,好似在忖虑着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
“七煞剑”吴南云微微一笑道:“甘兄放心,此事无庸置疑……”
“魔爪”甘滨又沉吟半晌,道:“贵帮被‘红魑会’迷倒之人,乃是误饮茶中所置的‘迷魂蒙神散’之故,此药,药性甚是剧烈,麻醉力极强,但是尚无毒性,不用救治,再候三个时辰,他们便会自行醒转。”
“七煞剑”吴南云面现感激之色道:“想不到甘兄,意然能在此时此刻憬然醒悟,能与本帮捐弃前嫌,过去倒是兄弟错怪甘兄了……”
他微微一顿,又道:“兄弟本人,极愿与甘兄重新订交,奈何甘兄前此所为,与本帮结怨甚深,帮规所在,兄弟亦徒自束手。但愿来生尚能有幸结交如甘兄此等血性豪爽之士……”
“魔爪”甘滨嘶声大笑道:“吴兄之言,实令甘某感激莫名,盛情甘某心领,如果真有来生,亦愿你我二人结为生死挚友,不再为敌……”
真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甘滨言词之间,虽然豪迈,但谁也可以听出,其中却含有无限凄凉伤感。
吴南云几次张口,却又默默无语,神情之中,十分憾然,恍似若有所失……“魔爪”甘滨大声道:“濮阳维,甘某如今身无点力,尚请阁下给予甘某一个痛快。”
这时那丑妇多娜,已痛哭失声的跪倒在甘滨身前。她心中十分明白,自己主人功力盖世,如今尚且身残遭擒,则对方之人,必然身手卓绝,自己主人既无法制胜,必已生望全绝。
“七煞剑”吴南云低叹一声,转身行出,他亦不忍见这临死之前,悔悟前非的敌人,横死剑下的惨状。
此时,茅屋中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出各人彼此间心跳的声音,但是,在这沉闷的空气中,却包含了多少凄苦与黯淡。
濮阳维双目冷如寒冰,面上毫无一丝表情,他缓缓移步,向“魔爪”甘滨身前行来。
蓦然,那中年丑妇悲呼一声,紧握手中匕首,向自己咽喉急插而下。
“魔爪”甘滨见状大惊,一声惊喝尚未及口,但见白影一闪,铮然声响中,丑妇多娜手中的匕首,已吃人硬生生的劈手夺下。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心如铁石,孤傲不群的濮阳维。
丑妇多娜因自己服侍多年的主人,竟在敌人手中遭擒,更已到了命在旦夕的危境,她心痛主命运之惨,又恨自己有心无力,悲愤之下,已见濮阳维缓缓行来。她不忍见到昔日叱咤风云的主人,那血溅尸横的惨状,一时愤怨交加,已举起手中匕首,意图自尽。
这时,她手中短剑已被对方夺下,心中一阵悲恸,竟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魔爪”甘滨向濮阳维颔首道:“多谢阁下施救甘某佣仆一命,甘某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必当结草衔环。”
濮阳维一语不发,双掌倏然拍出。
笆滨微微一笑,闭上双目,心中竟出奇的平静……一阵狂厉劲风,-时已拂在“魔爪”甘滨的身上,可是,他不但丝毫未觉痛楚,身上原来受制的三处软麻穴,竟同时霍然一轻,已被这阵掌风解开。甘滨不由大奇,他睁开双眼,惊异万分的看着濮阳维。
濮阳维那俊秀无比的面孔上,这时,正流露出一股超然的光辉。
他极其平淡的对“魔爪”甘滨说道:“甘滨!绑下与我‘冷云帮’之仇恨,自此一笔勾消,今后,是友是敌,尚在阁下一念。”
“魔爪”甘滨见濮阳维的举动,再听他说出这几句,虽然平淡,但却含蕴着无限诚挚与宽恕,一阵他今生从未有过的激动,已涌至心头。
他面部肌肉抽搐,浑身轻颤,嘴唇抖索着,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怕是最简单的几个字。
“七煞剑”吴南云掠身到濮阳维身旁,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
靶动的说道:“帮主,你是我今生所见到最奇异的人,也是我最钦佩的人。你不但在表面上领导着‘冷云帮’你更能领导我们的内心……”
濮阳维闻言,哂然一笑。
他低声对“七煞剑”吴南云说道:“南云,你别把我捧得太高了!适才我几经思忖之下,已经得到结论,甘滨虽曾杀死我帮之人,但他已用一条手臂抵偿,而且他更毫无条件的协助你我,医治好本帮受伤各人,这些事情,自可与前怨相抵……”
“七煞剑”吴南云知道濮阳维言中之意,乃是在为甘滨开月兑之词。
因为,若论“冷云帮”自始所传的帮规,是绝不能容许任何一个,曾经残害本帮的敌人做如此幸免。
濮阳维言中之意,乃是故意说出,以证明他释放“魔爪”甘滨,是因为甘滨曾有帮助于“冷云帮”之举,并未曾与“冷云帮”帮规相抵触。
“魔爪”甘滨此刻已恢复平静,他原本机智绝伦,濮阳维执意开月兑,他岂有不知之理?
笆滨眼眶之中,热泪盈溢,声音嘶哑的道:“濮阳兄,今后甘某之命,皆系阁下所赐,大恩之下,不敢言谢,如今甘某大胆一言,凡黑龙山自甘某以下,今后绝不侵犯贵帮一草一木。”他说到这里,稍稍一歇,又道:“阁下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只须寸柬相召,甘某赴汤蹈火,亦必在所不辞。”
这时,丑妇多娜亦跪在地下,向濮阳维连连叩地,口中说道:“小女子,深感濮阳帮主如此的宽宏大量,使我主人保全一命,黑龙山一脉不至冰消瓦解。”
濮阳维极为感动的一笑,伸手将俯身在地的丑妇多娜扶起。
含笑对甘滨说道:“甘兄切莫如此客套!这全是甘兄曾有助于本帮之处,在下仅是略为阐扬本帮帮规之意而已!岂能受此大礼?”
“七煞剑”吴南云适时上前,说道:“如今彼此宿怨冰释,亦不用再客套了,说实在的,兄弟倒真仰慕甘兄能有这么一个忠仆呢!”
室中各人,轻声笑语,适才的一片敌视仇意,凄风惨雾,顿时已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却是满室的融洽与祥和。
这时,“魔爪”甘滨早已令丑妇多娜,将仍在昏迷的白依萍救醒。
“白雁”白依萍悠悠醒转,她缓慢的张开那双水汪汪的剪水双瞳。
朦胧中,一张清秀俏俊的面孔,已逐渐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已然看清,立于他面前的,正是自己千山万水,历尽艰苦所寻找的维哥哥,自己刻骨铭心的影子啊!她欢呼一声,两条滑腻白女敕的手臂,已紧紧的将眼前人儿抱个正着。同时,满眶热泪,有如珍珠一般,簌簌顺腮而下。
但是,这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啊!
濮阳维亦真情激动,双手用力的搂着心上人,这时,他内心之中,更更是深深的感激着“魔爪”甘滨。
忽而,他惕然一惊,突然想到,室内尚有“七煞剑”吴南云等人。
他急急回顾,却见四周已寂无一人。
原来,就在白依萍忘情的抱住濮阳维之时,“七煞剑”吴南云、“魔爪”甘滨及多娜等三人,已自悄悄的溜出室外。
娇柔的“白雁”紧紧倚在心上人的怀中,她嘴唇嗡合,淋漓尽致的吐露着一些,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曲……濮阳维将白依萍轻轻抱起,悄然置于椅上,激动的吻着她的面颊、鼻尖、樱唇……他深埋在内心多日的情感,亦在这片刻之间,倾泄而出。
白依萍低听的嗯唔着……半晌,二人的情绪才逐渐平静。
濮阳维又想起,内室之中,尚有六名属下,及……“粉面罗-”徐妍容。
他暗中面孔一红匆匆凝神倾听,已知室内的“粉面罗-”徐妍容等人,仍然因伤后疲困,沉睡未醒。
白依萍的纤手,轻抚着濮阳维略显清瘦的面颊,柔声的道:“维哥,这几日来,可苦了你!”濮阳维轻轻一笑。
说道:“萍!那天在恶鹫崖上,你是否又被甘滨所掳?”
白依萍微微点头道:“是的!他在你正与‘黑砂岛’岛主巴豪激斗之时,便掠身过来,这甘滨确是厉害,我……我竟挡不住他三招……”
濮阳维怜惜的吻着白依萍的玉手。
她又接着道:“但是我一点也不怕,我知道他不敢动我。我的维哥哥一定会救我出去!”
白依萍,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心上人的信任,就像似一个幼儿,绝对信任母亲的呵护一般。
她脸上流露出一股纯洁的光辉,使得濮阳维愈看愈爱,不由自主的俯去吻她。
白依萍美目微闭,将樱唇迎了上来……一刻后,濮阳维问道:“萍!你怎么未按时到淮阳山来找我?”
白依萍道:“怎的没有!可是,我因为师姐染恙,所以晚了半月,人家快急死了,你……还不相信?”
濮阳维笑道:“快说罢!我怎能不信呢?”
白依萍娇羞的凝视着心上的人儿。
说道:“我到达淮阳山落月峰时,便被人截下,后来我说明找你,他们才答应让我上山。”
白依萍说到这里,两只纤纤玉手,紧握着濮阳维。
续道:“你们‘冷云帮’好大的气魄哟!我进入回雁山庄后,便由一位七旬老人接待,他叫什么……“黑水一绝”孙寒……”
濮阳维接口道:“是的,那是本帮元老之一,现任礼堂堂主。”
白依萍点头道:“可是,却告诉我一个失望的消息。他说,你已率领属下,远赴山西石磴山,为关老前辈报仇去了,孙堂主待我真好,尤其是那两位护法,他们都整正天的陪着我四处游览。但是,我的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你的身旁……”
她说到此处,羞怯的回眸一笑。
又道:“我简直连一天也等不及了。但是,他们又不肯让我独自下山,说是怕我遇到凶险,你回去时,他们无法交代。”
濮阳维又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又会落入‘魔爪’甘滨之手?”
白依萍幽幽的道:“孙堂主他们不让我下山,我……只好偷偷的溜走。前些日才到达沙河县前的一个小镇甸……。”
濮阳维微微颔首,示意她再说下去。
白依萍道:“那天,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正着急晚上还没有歇宿之处,忽然一阵蹄音扬起,四匹骏马已从我身旁掠过……”
濮阳维凝视着楚楚怜人的白依萍,轻声道:“这四骑之中,想也有‘魔爪’甘滨在内了?”
白依萍道:“是的,我当时正在想,是什么人如此心急,这么晚了尚如此急赶,这时,他们却突然停止前行,圈马至我身前……”
“我正感到惊疑,当中一个身材瘦小,头颅特大的人已开口说话,他问我到何处去,有什么事情,后来又问我的姓名!”
濮阳维洒然一笑道:“你都告诉他们了?”
他心中却忖道:“自己心上之人虽然美艳无双,但却是纯洁天真,毫无江湖阅历,看情形,她必然泄露了行藏?”
丙然,白依萍怯生生的道:“他们个个面露笑容,好似都很和善,我心想维哥哥威名甚大,他们或许知道。说不定这四人都是‘冷云帮’帮友。我当时毫不考虑,完全告诉了他们,四人闻得我如此一说,却是面色全变,我正感到愕然不解,那头颅特大的人已在狂声狞笑起来,还说什么‘冷云帮’遗孽百密一疏,天灭其魄。”
濮阳维看到白依萍面孔上,那惊悸的神情,便知道她当时定是被吓得不轻,因为,她到底还是个纯真未泯的女孩子。
白依萍将脸儿贴在濮阳维胸前,低声道:“哥!你不会怪我为你惹了太多烦恼吧?我知道我错了,害得你为了我受到这么多磨难!扮!我……我……”。
濮阳维轻轻拍着白依萍肩头,柔声道:“事情已经过了,你不用再提了,为了你,那怕较这更难上十倍的困苦,我也甘心忍受……”。
白依萍感动的仰起脸来,两颗晶莹的泪珠,已在她眼眶中转动。
濮阳维瞧着心上人那凄然欲泣之状,不由怜爱极了,悄声在她耳旁道:“萍!别难过,我还等着你的下文哩……”
白依萍破涕一笑,侧身倒在濮阳维怀内,续道:“我正觉惊疑的瞪视着他们,那头颅特大的瘦小之人,已突然动手向我抓来,我惊恐之下,竟不及闪过,被他一把扣住脉门,那人出手太快了,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功力如此高深的人!”
白依萍说到这里,又急忙改口道:“当然!除了维哥哥以外。”
濮阳维淡淡一笑道:“因此,你就被他挟持着,一直到恶鹫崖上才和我见面?”
白依萍点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人竟就是素负盛名的‘魔爪’甘滨!”
濮阳维又问道:“你被他挟持之时,可曾受过欺凌么?”
白依萍摇头道:“没有,我平日饮食,都是由一个……一个名叫多娜的妇人料理,那‘魔爪’甘滨很少见面,他只是劝我,叫我诱你答应他所提的条件……哼!我才不听他的哩!”
她说到这里,忽然惊问道:“哥,我怎么会到这里的?那‘魔爪’甘滨被你打跑了?”
濮阳维微微一笑,遂将自己与“红魑会”“黑砂岛”江北绿林道等人的血战经过,简洁扼要的告诉了白依萍。
白依萍正听得心惊胆战,濮阳维已转头展声道:“吴堂主,请你们都进来。”
随声响起一阵豪迈大笑,步履响处,吴南云等三人已鱼贯而入。
白依萍正奇怪的向三人一望,不由惊呼道:“啊!怎么他也在这里?”由土家族-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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