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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铁衣徐缓的道:“我是么?抑是你?孟季平,你的表妹尸骨未寒,冤魂不远,对的,她会显灵的,显灵诅咒那惨害了她,又妄图使她血恨不湔的人!”
孟季平的一张俊脸扯歪扯斜了,他凸瞪着两只眼珠,灵着森森白齿,面如死灰,颤抖的指着燕铁衣:“谎言……古今未有的谎言……你竟敢如此冤裁我……诬赖我……燕铁衣,你将遭到报应,受到惩罚……你必要为你的昧心之论遭受天谴……”
这时,祝尚正忙叫:“简直是胡闹,是荒谬,姐夫,你不能……”
穆邦冷森的道:“闭上你的口!”
“白财官”赵发魁也嚷嚷道:“这真叫笑话,孟老弟会是真凶?说给谁听谁也不会信……”
连连点头,章宝亭道:“可不是,这才乃匪夷所思,无中生有的奇观!”
穆邦阴沉的道:“是你们说话还是由我来说?”
一干人面面相觑,又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起哄了;穆邦向着燕铁衣,表情凝重又萧索的道:“燕铁衣,你这样指控孟季平,可也有凭据,有反证?”
燕铁衣断然道:“有!”
穆邦严酷的道:“拿出来!”
燕铁衣道:“不要忘记你的保证!”
穆邦凶悍的道:“有若五岳不移!”
燕铁衣响亮的道:“好——”
他随即回头,朝大厅门外,积雪遍地的院落中大吼:“熊道元,带他们进来!”
就在众人胆颤心惊的窒迫注视下,院子右边一座玲珑堆栈的假山之后,几条人影立时出现,并迅速向大厅行近。
围在院中的,尚有数十名举刀擎枪的壮汉,及十多个凶恶的“纹额”,他们一阵骚动,尚未及有所阻拦,穆邦已厉叱出声:“放他们通过!”
于是,门外围堵厅门的那些人只好勉强让开一条路,容对方进入——那一共是六个人,熊道元、全兆忠、尤九如、翠花、邓长、以及欧少彬!
穆邦冷冷的道:“这是些什么人?”
等他们在燕铁衣身边站定了,燕铁衣才平静的道:“证人,穆邦,都是证人。”
斗蓬罩头的翠花,回到她旧日主子的大厅之内,面对的却是这么一个杀气腾腾又压力万钧的场合,不由吓得她全身发抖,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尤九如却老而弥辣,他可真是豁了出去,直挺挺的立着,扬起一张干黄的老脸,颇有几分慷慨赴难的凛然味道,欧少彬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扶着身子虚软的邓长,一双眼只往自己脚尖看。
全兆忠的面孔苍白,嘴唇紧闭,也在微微颤抖着,但一双手却握成了拳——像是在他身体之内,正有一股什么力量,在酝酿,在澎湃。
向燕铁衣一躬腰,熊道元洪声道:“魁首,可以开始了吧?”
燕铁衣踏前一步,朗声道:“各位,我首先要说明的一样事实是,我的手下邓长身为我‘青龙社’刑堂司事首领,追随我十有余年,因此,我对他的为人品格都有深度的了解;他个性素来内向,平日沉默寡言,生活严肃,毫不苟且又工作审慎,更自来没有上的嗜好,他能饮酒,但从不及乱,永不会喝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穆邦峭锐的道:“这只是你的说法,不能成为有力反证!”
燕铁衣安详的道:“自然,但我总该叙明我所知道的一个事实——同样的另一个事实是,孟季平却有醉后行婬,且不择手段的习惯!”
尖叫一声,孟季平怪吼:“你胡说……”
冷笑着,燕铁衣道:“翠花,该你向他们各位讲述一桩你亲身体验过的惨痛侮辱了。”
孟季平形容狰狞如鬼,他宛似吃人般狠盯着翠花,鼻孔急速嗡合,牙齿挫磨有声强烈的透露出那等的胁迫恫吓声势来……
于是,翠花害怕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后瑟缩,筛糠般抖个不停,吓得脸色泛青,连目光都不敢向孟季平那边稍移。
燕铁衣低沉的,充满稳实意韵的道:“不用怕,翠花,我向你保证过的我必承担,小玉姑娘的遗体就在隔墙,想想她遭受的悲惨,想想你经历的折磨,这是你唯一求得控诉及平直的机会!”
翠花哆嗦着,嘴唇发紫:“可是……可是……孟……大爷……他………”
燕铁衣轻轻的道:“现在若不能揭发孟季平的罪恶使他伏诛,今后他会饶得过你?何况有我在此,他动不了你一根汗毛,放心大胆的照实说吧!”
咬咬牙,翠花掀掉了-头的斗蓬,也不知是从那来的勇气,她急促的抖着嗓子喊:“孟大爷是我的主人,以前是,但在一年前就不是了,他撵我走,因为他糟蹋了我,在他有一次喝多了酒之后奸污了我,他每在酒后都会冲动到失去常性……他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把我赶走,并且恐吓我不得泄露此事,要不他会杀掉我……”
孟季平握拳透掌,狂暴的吼叫:“满口放屁的贱人,你竟敢诬陷你的旧主,该死的胡涂奴才,你得了多少好处,如此听令他们指使利用?”
翠花脸孔扭歪,口-四溅:“我没有受人指使,我说的全是真话,若有一句谎言,甘受天打雷劈,孟大爷,你前后污辱了我三次,一次在后院的花棚下,两次在我房里,都是在你喝了酒以后……我还记得你的下月复有块黑疤,指头大小的黑疤。”
孟季平怪叫:“胡说,简直一派胡说——”
燕铁衣拉回翠花,微笑道:“好了,我们且先不必查验孟季平的右下月复是否有块黑疤,现在,尤老丈,轮到你上台向列位明镜高悬的朋友们作证了。”
用力咳了一声,迎着对面一双双炯亮又带着威胁性的眼睛,尤九如算卯上了:“我叫尤九如,是山里的一个猎户,小玉姑娘的母亲徐老嫂子因为在市集上买过我几次野味,大家就混熟了,徐老嫂子怜我孤苦老弱,晚来无依,常叫我到家里吃点喝点,我与徐老嫂子同小玉姑娘相处得就和一家人相似,去年冬至下,我提了几样野味送到徐家,承老嫂子的情,留我吃饭,因多喝了两杯,耽误了辰光,天暗了,老嫂子不放心我一个人模黑走山路回去,才好意叫我在后头柴房里过一夜,就在我刚刚迷糊着快入睡的当口,却听到柴房外响起惊叫拉扯的声音,我心里奇怪,赶忙喝问着推门查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有一个人答腔,却都目光不瞬的看着他——尤其孟季平那一双眼,几乎似毒蛇的舌信闪动!尤九如将心一横,大声道:“我看见的是孟季平这畜生,他喷着满嘴酒气,两眼通红,就和发了狂的野狗一样搂扯着小玉姑娘往柴房里拖,是我一声吼喝,他才放开了手,却蛮横无理的把我痛打了一顿……”
孟季平咬牙切齿的道:“尤老匹夫,你休要落井下石,帮同别人来陷害我。”
尤九如激动的道:“我今年六十一了,大半截入土的人,如果我方才所说的话是成心捏造编排的,便叫我不得好死,出门咽气。”
燕铁衣示意熊道元劝回尤九如,才又和悦的道:“两位证人,至少已证实了一点——孟季平才是喝多了酒起婬欲之念的那种人。”
穆邦脸色阴晴不定,极其烦躁的道:“但是,燕铁衣,这仍不能确定邓长便不会酒后乱性!”
燕铁衣一笑道:“好,很好,欧先生,你出来说明一下吧。”
当欧少彬神情不安的正待开口时,“白财官”赵发魁已怒叫起来:“好个草药郎中,你是吃了狼心豹胆啦?竟和姓燕的扭成一股同我们作对?娘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拗子口’混下去?你……”
燕铁衣暴烈的道:“赵发魁,如果我是你,我会首先想到自己今后还能不能在‘拗子口’混下去?你若胆敢拈动欧少彬一根毫毛,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就算你命大!”
熊道元跟着吼道:“此时就先活剐了这狗操的!”
穆邦先喝住了业已缩头王八似的赵发魁,然后才冷凛的道:“那欧少彬,你有什么话说?”
吧咳几声,欧少彬提着气道:“我所说的,只是两件医术上的事实,这乃由我亲自检验后的结论,其中若有任何牵扯,概由各位自行斟酌判断——第一,邓长久患不振隐疾,无法,根本不能发生苟且或强暴之事,第二,他小解时尿液呈淡红之色,这是中过一种‘见风倒’的迷香之后三天才开始有的征状,三天之前,也正是发生异变之时,在‘招安客栈’他亦中过这类迷香的毒性,但时隔仅有两日,余毒似乎尚不该出现于尿液之中。”
燕铁衣突然疾厉的向赵发魁道:“赵发魁,只有你才藏有这种恶毒下流的迷香。”
猛一哆嗦,赵发魁神飞魄散的叫:“不,不是我,是彭彤拿给我的……”
拄着拐杖的彭彤立时惊恐的喊道:“赵二哥,你别朝我身上推,这东西不止我一个人有,我还给过孟老弟……”
一拍手,燕铁衣道:“穆邦,三天前是发生异变的时间,而迷香的余毒要在三天后才能掺融于尿液中,孟季平也藏有这东西;我想,你该了解为什么邓长会如此令人摆布犹不醒觉的原因了吧!”
穆邦面色难看已极,他憋着气,唇角抽搐不停:“还有么?”
自怀中模出那个小小的白纸包,燕铁衣谨慎的打开,摊展出那几丝黑白交杂的线缕,他道:“这是几丝黑白相杂的绞织线缕,是从徐小玉的尸体手指甲缝中剔出的,三天前徐小玉遇害的时上,孟季平便正穿著一袭黑底缕织白纹领襟的长袍,这一点,当夜与孟季平对酌的邓长可以证明,相信看过孟季平这件长袍的人也知道他有这么一袭服装。”
孟季平几乎是在椎心泣血般半疯狂的嘶喊:“这是栽……是诬陷……是安排好的诡计……”
燕铁衣冷静的道:“此外,徐小玉的双手十只指甲折断两只,在残存的指甲中,沾有业已干涸的血迹,这乃说明了一点,凶手当遭到徐小玉的强烈反抗,并且多少被抓伤了皮肉——事隔三天,痕迹应该尚在,孟季平,可愿褪下你的上衣让我们看看你的背颈各处是否完好么?”
下意识的,孟季平紧掩着他的襟口及中衣衬领,狂乱的叫吼:“谁也不能查看我的脖颈,谁也不能,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就在这时,大厅的侧门处,一个老态龙钟,形色憔悴的妇人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指着孟季平,激动的哭叫着:“畜生,你一点都没有被冤枉,小玉就是被你害死的,三年前的中秋节,你想强暴小玉却因闻声及时赶至,惊走了你的那件事你忘了吗?这一次可怜的小玉终究未能逃出你的魔掌,你害死了她,我当时悲痛疑惑,没有敢讲,我第一个发现小玉的惨死,我也发现她手里紧抓着一块碎襟——你那件黑底白纹襟的碎片……”
全兆忠悲恸的呼天抢地起来:“小玉,小玉啊……你死得多冤,多惨啊………”
这位显然便是徐小玉的寡母,孟季平的二姑老太太,伸出手来,张开,手掌上,赫然是一块寸许长条的襟片,黑白交间的图案,比燕铁衣那几丝辛苦所得的线缕更要清晰多了……
孟季平脸色惨白,全身僵硬,大厅中章宝亭那一干人也个个是相同的反应。
于是,站在门边的“笑天叟”李凌风重重一哼,陋夷的道:“良汉,小娇,我们走!”
在他们三人拂袖而去之后,穆邦深深吸了口气,语声出奇的柔和:“尚正,你过来。”
由人搀扶着,祝尚正哭丧着脸来到穆邦身边,穆邦不看他,只缓缓的道:“尚正,你千方百计把我从一百七十里外的‘南安府’找来这里,目的只是要陷我于不义,叫我去丢净脸面,失净威信,帮着这样一个灭伦逆亲,狼心狗肺的恶毒禽兽来迫害无辜,抗衡真理?你是嫌我这多年来名声好了,气节高了?要一棒子打我下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祝尚正畏缩颤栗的道:“不,姐夫……我怎敢有这种该死的念头?我是受把兄章大哥的重托……”
章宝亭惶惶不安的急忙申辩:“穆大侠务请明察秋毫,我也是受了这孟季平的蒙蔽与迷惑,中了他移祸于人,花言巧语的诡计,穆大侠,阁下万莫误会,说什么我们也不敢对阁下稍存不敬之心……”
大厅门外,原来围堵四周,如临大敌般的那些汉子们——包括一干“纹额”——已开始悄悄散去,而人影闪处,又一条精壮人影掠身而入,那人直来穆邦面前,满头大汗,喘嘘嘘的急着躬身道:“回禀穆前辈,前辈差令小的前往‘南安府’敦请‘神鹰’李子安李爷,‘铁胆双雄’单慕青单大爷,单慕白单二爷几位前来助阵,但李爷与单爷二位却十分为难,不便应命,并要小的回禀前辈,说燕铁衣乃北地巨霸,绿林大豪,非但功高盖世,力雄势厚,更且为人光明磊落,忠义无双,转请前辈能以和解息事,化干戈为玉帛最为上策,小的……”
一把掌打得那禀报的壮汉仰跌出老远,穆邦脸色铁青,冲着燕铁衣大声道:“我穆邦半生纵横江湖,数十年睥睨武林,从未向人陪罪道歉,燕铁衣,但今天我穆邦自认不是,特此请你包涵,怪我有眼无珠,认不清这奸刁狠毒的婬棍邪胚,怪我耳根太软,误听了内亲的游说怂恿,就此几陷不仁不义不公不明之地;前怨旧隙,但求一笔勾消,山高水长,再容补过!”
燕铁衣笑得多么的真稚,多么的纯厚:“言重了,穆兄,我一点也没有怪你,相反的,对你这样深明大义,更断是非,更猛省回头的坦直作风,犹敬佩不已。”
穆邦又同章宝亭厉声道:“孟季平就交给你办了,章宝亭,奸杀之罪再加上灭伦逆亲,陷害无辜两条,该怎么办你明白,若有袒偏徇私之处,我穆邦的手段你自会有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祝尚正叫嚷着,也由左右搀扶,慌忙追上。
燕铁衣笑吟吟的对章宝亭道:“老爷子,听到了?这奸杀之罪,再加上灭伦逆亲,陷害无辜两条,你看该怎么办?你是‘拗子口’的一只大鼎,有维持地方善良风俗并执律掌法的责任,‘拗子口’对这样的事不是有一向的传统方法来处置么?我们等着拭目以待呢。”
就在章宝亭又是尴尬,又是悔恨,又是无措的当口,孟季平突然动作如电,飞似的扑向了大厅的侧门那边。
比电还要快的,是燕铁衣那一式“剑魂化龙”——只见银虹暴闪,整座大厅之内寒光盈眼,冷气四溢,在那夺神眩目的青白异彩回绕下,孟季平的一声惨号已令人毛发悚然的响起,混身鲜血迸溅着滚地,他那柄宽长利剑,也断为数截,-置四周。
扁-芒收,燕铁衣含笑卓立:“孟朋友,论玩剑,你远不如犯奸杀之罪的门道高;在剑术这一行里,你只能算个初入门的雏儿,同我比划,你只能配上‘勇气可嘉’四个字的评语而已!”
躺在地下的孟季平,全身叫血浸透了,他在痛苦的痉挛着,脸孔变形,呼吸粗浊,喉鼻间发出兽嚎般的“呜”“呜”声,他的四肢是瘫软的,燕铁衣已挑断了他双手双足的主要筋骨!
燕铁衣向“刀匠”田一英,“钓命竿子”莫恒二人颔首笑道:“二位是否还有兴致与在下一试?”
田一英闭闭眼,怆然对莫恒摇头:“罢了,我们走吧。”
莫恒咬咬牙,转过身,在他们的徒弟“大小金刀”耿清,胡长顺搀扶下,步履踉跄的黯然离去。
燕铁衣猛的厉吼:“章宝亭,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处置孟季平,我便连你们一起算上,扣你们一顶帮同奸杀徐小玉并意图助其月兑罪的帽子!”
哆嗦了一下,章宝亭急忙道:“当然要办,当然要办,而且一定秉公处理,大当家的放心。”
“白财官”赵发魁立即吆喝:“来人呀,还不快快把这个天打雷劈的奸杀重犯给我捆上门板,游街示众之后立于市场活活打死,你们莫非是想徇私偏袒么?燕大当家就在这里,他老人家可是大公无私……”
几名原属廖刚手下的壮汉奔了上去,七手八脚便把混身血迹的孟季平捆上了一块刚刚拆自大厅侧门的门板——这些人显然也都是猎户出身,捆缚的手法和缚兽是同出一辙……
于是,燕铁衣招呼熊道元,与邓长、欧少彬、尤九如、翠花等一齐出门,全兆忠却过去扶着徐老太太,那样体贴恭顺的打另一边走了。
***
出“拗子口”的路上,熊道元牵着两乘骏骑,燕铁衣则正与大家在话别,他们是全兆忠、尤九如、翠花、刘景波、欧少彬、苏小结巴、还有多少恢复了点神色的徐老太太。
这些人手里,都捧着燕铁衣赠送的一样礼物——足兑一千两的银票一张,当然,全兆忠比较多些,燕铁衣送给他三千两,为的是他帮了大忙,更为了他将来得侍奉徐老太太,说不定还能再用这点钱娶个媳妇。
全兆忠离情依依,哽咽着道:“燕大哥,熊大哥,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燕铁衣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全兄弟,离是合的果,合是离的因,这番别了,下次总能聚晤——别难过,我在你的哭声中见你,该不是又在你的哭声中相别吧?”
尤九如看上去干巴巴的,嗓门却不小:“是呀,小全哥,你难受个什么劲?冤伸了,仇报了,正该高兴才对,何况燕大当家以后随时能来,咱们‘拗子口’正当驿道边,只要大当家往这头走,还怕他不来歇脚?”
燕铁衣道:“不错,往后辰光长远着呢,我少不了打扰各位?”
徐老太太由翠花扶着走了上来,伤感中带有无限真挚的谢意:“大当家,小玉的冤屈,亏着你是替她昭雪,要不,她死了也不瞑目啊……我真不知要怎么向你说我心中的感激……”
燕铁衣轻声道:“不说最好,老太太,我能领略。”
这时,刘景波也凑到一边,咧嘴笑道:“大当家,下次来,可别忘了投宿我的老字号‘招安客栈’,一切免费招待……”
卑拱手,燕铁衣道:“多谢了,大掌柜。”
欧少彬接口道:“邓老弟在我这里调养,大当家的里外放心,待你们打回头的时节,包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精壮汉子……”
燕铁衣笑道:“偏劳欧先生,我们回途经过这里,再派人前来接他。”
全兆忠忙道:“你最好也能来盘桓几天,燕大哥,容我们多少尽尽地主之谊。”
笑笑,燕铁衣道:“再见吧。”
“拗子口”的市街上,此际隐隐传来人群的喧哗声,叫喊声,吼骂声,沸腾得似一锅滚开的水,还加杂着一响又一响的铜锣在敲击。
朝那边望了望,燕铁衣皱眉道:“他们又在干什么?”
木讷于言词的苏小结巴,这次却抢着开了口:“铜铜锣一响……棍棍棒齐齐齐上,打打的是那犯犯奸又犯犯杀的罪魁恶恶首……”
“哦”了一声,燕铁衣向各人抱拳道别,转身上马。
双骑行向“拗子口”外,熊道元笑道:“真个天理昭彰,那孟季平遭报了。”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们赶到‘双鞍镇’接车队要紧。”
侧脸看了熊道元一眼,他又小声道:“道元,说说看,‘双鞍镇’上可有什么寻乐子的去处?”
于是,熊道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马蹄扬着积雪,轻快的渐去渐远……——
红雪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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