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疾驰。
车厢之内没有人,但车夫坐的坐位之上,却坐了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剑眉星目,挺拔超群的美少年;女的千娇百媚,一身艳服,亭亭玉立的少女。
原来,他们就是凌震宇和马玉凤。
此时,凌震宇星目二眨,怀疑地问:
“你怎么知道西陲四凶中的贺青和翟得山他们去了落鹜峡?”
马玉凤螓首微偏,望了一眼凌震宇,道:
“祥记租车店内的账册上,最新的一行是注明去落鹜峡的。”
凌震宇微一转首,星目迅瞥马玉凤,蓦然发现马玉凤笑靥微绽地闪动她那双晶莹的美目,凝视着前方去路,不再言语。
继而,凌震宇悠然道:
“你很聪明,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老是要我参加比武?”
“我爹欣赏你的武功,加上我大哥的极力推荐,我更着迷了!”
马玉凤的聪明与坦然,使凌震宇不由再度微转首来,注视她。
接着,马玉凤又道:
“毕竟我见过你的身手,所以,只要你答应办完事之后,跟我返回马家堡,见我爹和大哥,我就可以无条件帮你。”
“谢谢你。”
凌震宇说的也是真心话,如果没有马玉凤,他现在就不知道,另外一个地方也可以租到马车。
马玉凤不但为他租到了马车,还为他客串车夫,虽然他一直拒绝,但她坚持做了。
她要他履行诺言。
为了保证他重返马家堡,参加擂台比武,所以他们必须同行。
这已是下午时分。
午后的风比较寒冷刺骨,坐在马车上,要比坐在马背上,舒服得多。
马车之上,最少还有蓬子,可以遮挡住这初冬的寒风。
因此,凌震宇可以和马玉凤一边交谈,一边赶路。
天栈——
是由普洛镇到落鹜峡必经之路。
马玉凤认得这条路,所以她只租车,不要车夫。
普洛镇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她是马家大小姐,要租一辆马车,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只因为马堡主是此地的富绅。
天栈形势险恶,凡是这里的人,都心里有数。凌震宇初来此地,所以不太清楚。
马玉凤依然是笑意盈然地侃侃而谈,她似乎还没有发觉,身边的凌震宇突然沉默下来。
如果,常常在这条狭道上通往的话,一定晓得这一段路是最危险。
因为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密密的森林,许多常由此经过的行旅客商,每到这里时,就会自动将马儿的步伐加速。
但是这时候的凌震宇,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狂挥策马的皮鞭,反而将马儿拉慢下来。
凌震宇纵目扫视,仿佛发现了什么。
他不但四下张望,还全神贯注倾耳细听。
由普洛镇到落鹜峡这段路颇长,所以现在轮到了凌震宇做车夫。
忽然,他勒住马匹。
马玉凤不禁问道:“什么事?”
凌震宇屏气凝神,似在倾耳细听。
他没有立即回答马玉凤的问话,只是唇上放了一只食指,示意她不要作声。
顿时,凌震宇身形电跃,迅速离开了马车,只简单朝着马玉凤说了三个字。
“跟我来!”
马玉凤一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也跟着轻跳下马车。
正待马玉凤跳下马车之际,凌震宇一道白影,迅速闪入森林中去。
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森林中的确有事发生。
罢才他故意将马儿拉慢,就是因为他凭着敏锐的听觉,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从森林的那边微弱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并非一般人的谈话声,而是种凄厉的嚎叫声。
也只有武功练到上乘的高手,方可以利用敏锐的听觉去察觉得到。
所以,马玉凤刚才绝对想不到,这儿会有事情发生,但现在却知道了。
就在凌震宇的引导下,马玉凤见到一棵大树下,有个人倒卧在地。
那是个中年人。
他没有带任何兵器,从衣着装扮上看,也不像一个武林中人。
他身上有血。
罢才的申吟声,嚎叫声,就是由他发出的,现在他仍在申吟。
此时,凌震宇星眸速转,随着那个中年人手指的地方注视。
树林中,果然还可以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几个人正在奔跑,于是凌震宇不假思索,身形闪电拔起,追了过去。
疾行中,凌震宇思绪倏转,他猜测受伤倒地的人是个行商,此人可能遇上了盗匪。
凌震宇想着,脚下功夫不曾减慢,追了一程,前面看不到有人,只见树影婆娑。
这一带的树林特别多且茂密,人迹罕至,走远一些,可能迷路。
当下凌震宇只好折返,已隐退在身后有里许之遥的那片森林中。
凌震宇定睛一看,方发觉马玉凤并非像他想像中,那么娇生惯养,竟然还有同情心,此时她已将那受伤倒地流血的人扶起,让那中年人倾斜地倚在一棵大树旁,稍歇着,或许会比较舒服点。
凌震宇因为离得稍远,只见他的咀唇微启在动着,似乎在跟马玉凤说些什么。
但他听不清楚,二人说话的内容,当凌震宇走近时,那人已告死亡。
他伤得很重,浑身鲜血。
然而,马玉凤一点也不怕血,她不像其他的少女,见血就掩面惊叫。
她还转动放平了那个死者,让他平躺在草地之上,样子哀伤。
凌震宇问道:
“他是什么人?”
马玉凤难过地,幽幽道:
“过路的客商,他被一帮盗匪劫去了银两,还受了重伤。”
凌震宇转叹了一口气:“早来一步,也许他就不会死。”
马玉凤立起身形,螓首仰望凌震宇道:
“算了,这条路本来就不太平。我们还是快走吧,时候已不早了!”
二人走出了森林,重新上了马车,吆喝一声,马车向前行驶。
天色渐渐近暮,山上已有露气散去,合起远处炊烟,组成了一幅朦胧的晚景。
落日已经埋葬在远远天际中,紫色的幕霭里去了,只有微弱的黄光,还似乎依依不舍地萦绕于雨天的空际。
荒凉的山岭,映着白色的奇形怪状的云,以及暮色中点缀着的灯火,处处都使他生出一种寂寞,荒凉的感觉。
落鹜峡的夕阳,显得份外凄怆。
峡外的山道之上,有两辆马车峡道相逢,其中一辆坐了凌震宇和马玉凤,另一辆似乎只有一个车夫。
双方都明白,这条峡道不可能让两辆马车,同时经过。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其中一辆后退,退至较宽阔的草地上,先让另一辆通过了之后,才可以继续前进。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双方只有对峙着不动。
可惜事前双方都估计错了,也可能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双方未遇上之前,凌震宇就曾经悄悄问过马玉凤道:
“你认为,那一辆可是祥记的马车?”
当时,马玉凤就肯定地说道:
“我虽然认不出祥记的马车,但我一眼就能认得那车夫,就是祥记的小老板二愣子。”
话说至此,凌震宇心中已经有数。
凌震宇星目暴闪,口中道:.
“你那车子里载了一些什么人?”
小老板二愣子道:
“没有人,我正空车返回普洛镇,阁下可是要租车?”
凌震宇一笑,斯文地道:
“我自己也有车,何必租你的!”
小老板二愣子又道:
“能否退让一下?”
凌震宇展目望去,伸手一指他的后面,道:
“后面有块空地,你只要退后二丈,我们就可勉强通过!”
定睛一望,二愣子也指指凌震宇后面,道:
“你后面不到一丈处,也有块空地,你似乎比我方便!”
对方的语音方落,凌震宇心里感到奇怪,因为他刚才沿着此路入峡,未见道旁有可以转圜之地,为什么二愣子却说后面有空地?
凌震宇差点以为自己一时疏忽,错过了后面空地的避车之处。
正待凌震宇回转身去之际,忽然感到脑后生风,身形微拧,迅速无比的跃下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之上,一条人影划空掠过,去势如箭,疾似闪电。
凌震宇这边身形刚立稳,那边又飘下了另-条人影,来势急似星火。
“砰”地一声。
一支七星钻就在身旁直插而下,入土逾半尺之深。
凌震宇星目暴瞪,及时伸手接住来人。
那人是凌空压下,直逼凌震宇;凌震宇若是胆小如鼠,此时也告晕去。
因为那不是人,是鬼!
即使不是鬼,也是一俱活僵尸。他只有一层皮,包住一副瘦骨,夜晚见了他,准会吓死。
还好此时是黄昏,天上还有一些微弱昏黄的光,而且对手是凌震宇。
凌震宇不但毫无惧色,心里还有点暗喜。
他自然认识他面对的并非别人,亦非鬼魂,而是“西陲四凶”之中的“活僵尸”贺青。
贺青一支七星钻还未拔起,另一只手又被凌震宇及时制住。
正待贺青欲再发力之时,身形却被凌震宇抛起。
凌震宇知道“西陲四凶”是四个结拜兄弟,虽然四死其一,但他们一向行动一致,正是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丑已现其二,剩下的一个,可能转瞬间杀到。
因此凌震宇立刻转身翻纵,一跃而起,蓄势运功,以防猝然之变。
丙然,不出凌震宇所料,二辆马车之上,分别跃下了个人,风驰电掣般地齐齐攻上。
最先由对方马车飞跃而出的黑影,正是“阴阳判”翟得山。
翟得山等人,一直躲在小老板二愣子的马车内,他们迫使二愣子说谎。
二愣子不得不照办,只要他有一句不是他们所交代的话,背后随时会开洞出血。
翟得山要先分散凌震宇的注意力,然后攻其不备,可惜他技不如人,双方划空而过,只将马车的蓬顶,割成广条长缝。
一招落了空,现在他又反身攻向凌震宇的面门。
两人双叉加上七星钻,围绕着凌震宇,冷电纵横,杀像狞厉。
凌震宇手无寸铁,无暇拔剑,唯一可以用的,是那条来驱马前进的长马鞭。
凌震宇刚才跃下马车时,皮鞭一度甩了出去。
到他摆月兑“活僵尸”贺青的纠缠之后,皮鞭又重新施展开来。
“啪!啪!啪!”响声连连,鞭鞭凌厉无比。
因此;“活僵尸”贺青,“阴阳判”翟得山和“独角龙”朱武等三丑,虽然凶悍非常,但在凌震宇的皮鞭挥扬之中,也无法接近他。
即使如此,凌震宇在峡道上面对三个强敌,身手不易施展,难免阴象环生。
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的马玉凤,见状也为之胆战心寒,终于忍不住,娇躯一晃,加入斗场中。
翟得山一眼看见,立即轰天雷似的,叱喝一声道:
“丫头,此事与你无关,快快离去,否则你会后悔不及。”
然而,马玉凤没有去理会他的警告,反而美目含怒,斥喝道:
“他是我马家的客人,你休得无礼!”
翟得山等人,已认出了马玉凤乃马堡主的掌上明珠,否则他们早将她当作攻击的目标。现下见她已加入战圈,反而有了戒心。
凌震宇本来胜券在握,但马玉凤一经加入,他反而有了顾忌。
长鞭虎虎生风之际,已是三番四次自马玉凤的头顶掠过。
凌震宇的鞭法奇准,分毫不差。
鞭影过处,有如风卷残云,翟得山双叉齐发之时,一条手臂突然被鞭尾卷住。
凌震宇一抽一扯,翟得山连人带刀,被扯得离地飞了起来。
此时,朱武看准了,轮动双手,急急如星火,车轮似地滚动,直砍过来。
凌震宇星目倏瞥,转动身形,使出了“移形换位”的绝技出来,目的是要让贺青也同样扑空,与相对位置的朱武撞个满怀。
“移形换位”可以在混乱中化险为夷,他就是利用这方法,使敌人不由自主地自相残杀。
所谓“不由自主”,是因为正在对打之际,以快打快;稍为慢了一些,都会吃亏。
凌震宇就是“以快制快”,而且快得令人惊奇,这就足以使围攻他的人,措手不及,变成了自相残杀。
然而,经过上次鸿宾客栈的交手之后,这三丑已知道个中利害。
朱武双叉虽然砍得颇劲,也极有分寸,凌震宇的“移形换位”,只使他有所顾忌,不敢使全力以拚而已。
“嗤!”地一声。
利刃砍着了那条皮鞭,皮鞭立即断为两半。
留在凌震宇手中的,只剩下二尺不到。
贺青避过朱武的叉锋,立稳身形,两眼暴闪怒气,反身攻来。
登时,凌震宇利用手中残鞭,虚晃两鞭,寻隙飞蹿而出。
那边,翟得山已被马玉凤制住。
贺青和朱武二人节节进逼,凌震宇身躯直退路旁。
他眼看无路可退,因为前面就是狭谷的山壁。
刹那间,凌震宇消失在视线之内。
山壁之口有个人影,有如壁虎一样,依附在山壁间的野草灌木,转眼攀上了十余尺,随即身影倏转,反身落下。
贺青与朱武二人正惊之际,凌震宇已在他们背后屹立。
他的确就是扬名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一点也不假,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上已无皮鞭。
此刻,凌震宇运起“先天气功”,力出双掌,展开“七禽连环”的独创掌法。
钻锋过处,寒气逼人,凌震宇身子一挫,矮身避过,这时贺青已腾身纵来。
贺青的七星钻还未刺到,他的手腕自感一痛,力道被截,攻势全失。
朱武双叉虽然锋利无比,可惜快不过凌震宇闪电的动作。
“哎!”地一声。
朱武双臂被劈,凌震宇欺身而入。
丝毫也没让朱武有喘息机会,右臂暴伸,翻掌扣住朱武的咽喉。
顿时,凌震宇星目瞪着朱武,厉声叱问道:
“他们可是你拜把兄弟?”
“是的。”朱武不敢不答。
“参拜天地时,一定也有说过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为什们他们还不住手?”
凌震宇指的是翟得山,因为贺青手腕为掌所截,正在申吟叫痛。
贺青的手腕,仿佛断了一般,使不出劲来。
而此时的翟得山却还死缠着马玉凤。
朱武的咽喉,被凌震宇捏得隐隐作痛,忙叱道:
“老三,快住手!我们何必跟马玉凤过不去?别伤害他的女儿了!”
翟得山闻言,回首一看,果然停下了手。
马玉凤正喘不过气来,难得翟得山自动停手,她这时也定睛一瞥,才发觉朱武的尴尬相。
凌震宇的右掌稍松了点,但仍没离开朱武的咽喉,它随时可以取去朱武的性命。
暮地,凌震宇悻悻地道:
“你们三个人到落鹜峡干什么?”
朱武结结巴巴道:
“为了……!为了埋葬老大,我们的老大毕坤,他是落鹜峡的人,他死后自然要返乡!”
“我无意跟你们结怨,应无心杀人。”
凌震宇口气虽然缓和,但目光毫不放松,他直瞪着朱武,马玉凤却从旁监视另外二个人。
顿了一下,凌震宇又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恨我,但你们不该把仇恨,算到别人的身上,有本事大可冲着我凌震宇来!”
“嗯!……”
朱武不敢吭声,但他的双目却不时地眨着,心中又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凌震宇面罩寒霜,冷冷地道:
“水姑娘呢?”
“谁是水姑娘?”朱武反问。
朱武的目光中,的确充满了疑问。
凌震宇一顿,口气较狠道:
“别装蒜了;你们趁我不在,到李家杀了他们夫妇,掳走了水姑娘。”
朱武莫名其妙,所以答道:
“我跟本不知道你说什么,可是我们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姑娘。”
凌震宇解释道:
“就是在客栈时,你们毕老大轻薄的那个姑娘,她在李家农舍失踪了。”
凌震宇语音方毕,朱武却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是说她,自毕老大死后,我们一直未再见过她!”
凌震宇知道,对方若有心与自己为难,又哪里肯坦白说出一切。
他突然离开了朱武,飞身跃上马车。
原来,他是跃上祥记的马车。
可是车厢里面,凌震宇一扫,的确没有人。
随之,凌震字又由车厢走出,转到小老板二愣子的身旁,问道:
“你这马车,载了多少人到落鹜峡?”
此时的二愣子,已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缩躲一旁,一听凌震宇的问话,才道:
“就是他的三个活的,还有一个死的。”
凌震宇心犹不甘,再问道:
“还有一个女的呢?”
二愣子睁大双眼,道:
“我没有见过什么女的。”
凌震宇目闪精芒,脸露杀气,欺身向二愣子,狠狠地道:
“那姑娘对我十分重要,你若不说实话,少爷会杀你!”
二愣子登时颤抖道:
“我不想卷入你们的纠纷中,所以讲的全是真话。”
凌震宇想了一下,终于跳下车去。
朱武与贺青等人互相交换眼色,不敢作声,他们不是凌震宇的对手,所以无可奈何。
凌震宇星眸电扫三人,问道:
“昨夜你们真的没有到过李家?”
朱武等人,闻言摇摇头。
凌震宇心中疑团无法解开,农夫李邦死前写下的“三”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震宇又道:
“你们何时回到落鹜峡的?”
朱武回道:
“昨天黄昏时赶路回来,老大今天早上才入土。”
凌震宇回头问小老板二愣子,道:
“他说的话可当真?”
二愣子忙点头道:
“全是真的,我由昨天黄昏起受雇,以后一直跟他们相处至今,从未见过你口中所述姑娘。”
“我信你!”
凌震宇对二愣子道:
“如果我发现你在说谎,你必须替我找到这三个人。”
二愣子身形不敢乱动,只把头点了一下。
接着,凌震宇又回转身来,对朱武等人道:
“今天到此为止,如果你们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
朱武、贺青与翟得山交换了眼色,心中虽然充满了怒气,但惧于凌震宇的武功绝伦,默默无语。
随之,凌震宇折了一支树枝作马鞭,驱车回程,直奔普洛镇。
朱武等人只有悻悻地瞪着那马车的背影,咬牙切齿,跺足咆哮。
黄昏。
马家堡——
堡外已是一片沉寂,擂台之上空无一人。
台下看热闹的人,早已走了精光,只有庄院内,还是闹哄哄的
马家堡堡主设下了盛宴,与一些武林高手,江湖好汉共聚一堂。
马玉龙表面上,是协助马堡主招呼座上贵宾,实则负有特殊使命,他奉了马堡主之命,将一些武林高手挽留下来。
此中当然有人欣然接纳马氏父子的盛情,但亦有人婉拒。
被邀请的未必尽是高手,但无论如何武功总不会太弱。最少今天在擂台上,表现十分出色的,才会给马堡主看中。
然而,谁是马家堡真正的教头呢?
这问题一直没有揭晓。
虽然在座的人,都知道了马堡主是想借选拔教头,结交武林中人,但他始终却没有承认。
因此,没有接到邀请的人,也都心安理得地走了。
直到席终人散,马玉风还未回到马家堡中,马氏父子也只有心里焦急,而不敢现于形色。
接受马堡主邀请的人,已由马家的下人,代为准备客房,没有接到邀请的人,将于席散之后,被送到普洛镇,唯一的客栈去。
鸿宾客栈又被马堡主全包了下来,所有的客房,都留作招待嘉宾之用。
就当部份宾客离开马家堡,到鸿宾客栈去之际,马玉风回到了堡中。
马堡主虽然忙于送客,马玉龙此时却迫不及待地,将她妹妹马玉凤叫到后堂去问:
“找到他吗?”
马玉凤见马玉龙情急的模样,美眸一展,笑道:
“当然找到了,我几时令你失望过?”
闻言,马玉龙面露喜色,道:
“人呢?”
马玉凤走到桌旁,倒了杯水,解去了渴,才慢条斯理地道:
“等会儿他会自己到这儿来。”
马玉龙睁大虎眼,道:
“他现在去了哪里?”
马玉凤螓首微轩,瞥了马玉龙一眼,道:
“李家!”
马玉龙道:“去那里干吗?”
马玉凤头微仰,道:
“他找不到水芙蓉,也许要从头查起,可是他已经答应我了,一定到这儿来一次。”
“好极了!”马玉龙道,“爹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马玉凤眉飞色舞地道:“有件事,可能会令他老人家更高兴。”
闻言,马玉龙不觉诧异道:“是什么事?”
马玉凤柳眉一扬,得意地道:“关于秘图的事。”
“秘图!”二个字一出,有如轰天之雷,令马玉龙浑身一凛。
马玉凤又道:“在我经过天栈,往落鹜峡的途中,遇到了跑单帮的余三。”
登时,马玉龙脸色骤变,忙问道:“余三他人怎么说?”
然而,马玉凤仿佛没事人一般,轻松地道:“当时余三全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马玉龙道:“为什么受的伤?”
马玉凤又继续道:“他遇到了劫匪,临死之前,告诉我一些话,叫我告诉爹爹!”
马玉凤的语声方歇,马玉龙机警道:“凌震宇当时也在场?”
马玉凤摇头道:“他呀,只顾着去追那帮劫匪了,至于余三跟我说了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语毕,马玉龙吁了一口气,才道:“那最好不过,幸好你及时见到了他,否则我们又要花费一番功夫!”
马玉凤又道:“凌震宇一直不知此事,他去西陲四凶那儿,也找不到水芙蓉。”
“好极了,你这次实在做得太好了!”
马玉龙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
“让客人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再将此事转告爹爹,好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同一时间,凌震宇重返李家农舍。
李家的黄昏,平时已沉寂得可怕,这时更增添了一片哀伤。
邻人正协助李兴建,办理他亡父亡母的丧事。
见此情形,凌震宇几乎不想现身,他觉得李邦夫妇这次遇害,多少总与自己扯上了一点关系,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
假如他和水芙蓉当晚不来此求宿,也许这件惨事永远不会发生。
最后,凌震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此刻,李家客厅,灯影摇动。
李氏夫妇的两具尸体,还停放在厅堂之上,气氛凄凉悲惨。
李兴建认得凌震宇,从中替邻人介绍。
凌震宇乘机与邻人搭讪,目的亦无非想了解当晚的实情,探出一点蛛丝马迹。
有人告诉凌震宇,当晚曾听到脚步声经过宅前,这个村民曾探首窗前朝外瞥了一眼,在月光之下确实见到了三个人影。
由于当时那个目击者睡眼惺忪,根本无法描述当时的详情。
李氏农舍四周并无人家,而这个邻人,是住在较远处一些农舍里的乡下人。
“三个人影”与李邦死前写下的“三”字,似乎有共通之处。
然而,这三个人就算是凶手无疑,只可惜不知道他们是谁。
凌震宇慰问了李兴建几句话之后,留下了一些银两就想走,但被李兴建留住了。
乡民正为李家预备了晚饭,凌震宇就成为现成的嘉宾。
凌震宇趁着饭后聊天之际,从这些乡民口中,了解马堡主这个人。
马堡主很有钱,这是许多乡人都知道的。
有钱自然有地位,所以马堡主与官府的人来往密切,亦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然而,马堡主是否一个懂武功的人?关于这一点,乡民们就一无所知。
但从他这次选拔教头,摆下擂台,款待武林中人,结交武林朋友推测,马堡主应该是个对武功十分喜爱的人。
不过,乡民们又说:
“本地的治安并不坏,而且马堡主家,已养了不少家丁,根本不用武林中的高手护堡。”
凌震宇心中暗忖道:
“那么,马堡主这次打算挑选教头,究竟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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