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定远冷冷笑道:
“想那乔如山死时,你正……”
香川圣女叱道:
“子原,先毙了此人!”
赵子原知道,甄定远为太昭堡主,若是杀死了甄定远,太昭堡便回归自己所有,他两眼充满了浓重的杀机。
赵子原躬身道:
“遵命!”
他目射神光,对甄定远道:
“阁下可以出手了!”
甄定远身子微侧,右手已抓住剑柄,他在盛怒之下,准备淬然一击。
赵子原跨上两步,手扶剑把,恨声道:
“甄定远,你认命吧!”
甄定远一言不发,右手缓缓抽出剑子,森寒之气立时推涌而出,就在此际,赵子原的剑子已斜斜举起,院中一片沉寂,几乎落针可闻。
甄定远已失却了平日做岸自恃之态,铁青着脸孔,剑子微微下垂着,蓦然之间,一片光华绕体而起,喝道:
“当心,本堡主要出手了!”
话声甫落,一大片光华挟着撕裂气劲遍洒而下,一忽间,这片光华几乎以无比的威力罩向赵子原。
赵子原嘿的叫了一声,银虹腾空而起,绕着那片光华回空连打三转,剑如游龙,一盘一卷之间威势无与伦比。
但见光华灿烂,剑气激荡,在这刹那之间,甄定远已在那一招之中使出了十几种剑式,每一记剑式都指向赵子原命门大穴,出招之狠,是他对敌以来所使用过的最厉害招式。
赵子原自是更不等闲,剑式精华已发挥到极致,招招含威,式式霸道,也在一招之中使出了十几招剑式。
这诚乃当世中罕见的搏斗,可惜的是这场搏斗竟选择在魏宗贤的九千岁府,若是移到任何一个地方,观战之人必如潮涌,能令天下为之叫绝。
甄定远连连冷哼不已,似是恨不得再加上百年功力,能在一击之中将赵子原杀死!
赵子原受命击敌,加之志在夺回祖上遗产,自是尽力施为,几乎已把功力施展到极限。
扁华忽明忽暗,忽强忽弱,如山剑气四下飘飞劲射,场边都是举世罕见高手,但睹状之下也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蓦地,剑光突然一张,“嚓”然声响,光华骤敛,场中人影骤然一分!
众人举目瞧去,只见甄定远衣襟上染满了鲜血,脸也苍白,身子摇了一摇,倏忽拿桩站稳。
原来他肩头中了一剑,那一剑创势甚深,是故现在还流着血。
再看赵子原时,他虽未受伤,但身子也是一摇才稳定下来,众人无不感到惊骇。
武啸秋道:“甄兄伤势无碍么?”甄定远喘息着道:“大概还不碍事!”
随从身上取出些金创药敷了,止住了流血,但他苍白的脸色却始终没有恢复过来,左肩也自微微垂下。
武啸秋寒着脸孔道:
“甄兄暂请退下歇息,待兄弟上去试试!”
忽听那冰冷声音道:
“武院主,此子实为我辈罕见之劲敌,与其一个一个的上,还不如……”
语声倏然而止,话中之意,自是希望他们联手一击。
摩云手插嘴道:“言之有理,那么谢金印又交给谁对付?”
那冰冷声音道:“有我!”谢金印哂道:
“今夜之局好歹都得决一死战,只是缺少魏阉前来观战,某家感到失望得紧!”
那冰冷声音哂道。
“谢金印,你今生今世都无法见得着他了!”
谢金印道:
“难不成他已死了么?”
那冰冷声音道:
“死的是你,你怎会见得着他?”
谢金印不屑的道:
“女娲,某家要问问你,你们向来只顾雇别人去杀人,然魏阉这次雇了你们,不知又出的什么代价?”那冰冷声音嗤道:“你问这个干吗?”谢金印道:
“某家不能问么?”
那冰冷声音哼道:
“你不配!”
谢金印炳哈一笑,道:
“那么某家只有动剑子来问你了!”
话声一落,已从暗角之处走了出来,他脸上神色洋洋自若,环眼一扫,冷笑道:
“群英毕集,诚武林一大盛事,只可惜大家都选错了地方!”
摩云手冷冷的道:
“谢金印,依你该选择何处?”
谢金印哂道:
“最好能选择一处空旷之地,也好在阁下不敌之际可以驱使那些行尸走肉助阵!”
摩云手怒道:
“谢金印,你少嚼舌头,便是我们现在不收拾你,你那宝贝儿子也不会放过你!”
他为人阴险,出言相激,赵子原心中果然为之一动。
谢金印一怔道:
“某家一生飘泊不定,哪来什么后人?”
摩云手哈哈大笑道:
“谢金印,你可是故装糊涂么?”
谢金印心头一震,蓦然想起翠湖之夕,自己曾和赵芷兰发生过缱绻之情,但他自始至终就不敢相信一夕会有什么结果,如今见摩云手郑重其事的说及,心情顿生动摇,一双炯炯的目光落在赵子原身上。
刹时,他的神色大变,忖道: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摩云手嘿嘿的道:
“谢金印,你明白了么?”
谢金印如痴如醉,忽然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假如真有这件事,则眼前的赵子原应该是自己骨血,但他随即一想,一丝愧意涌上心头,立即摇摇头道:
“某家明白什么?”
摩云手见谢金印方才脸色一连数变,明明已了悉个中详情,此刻却又故作不知,乃故意叹道:
“唉,天下间最残酷之事莫如父子见面相逢不相识,抑有甚者,那生母受人欺凌,那生父却又是一个……”
谢金印陡地大喝道:
“住口!”
摩云手冷哼道:
“谢金印,你终于明白了么?”
谢金印道:
“某家自身之事尚不及你明白,你从何胡乱捏造出来的废话?”
话虽这样说,但心中不禁一阵剧痛,他性子虽极倔强,可是此刻再也不能坚持,神色有些黯然。
摩云手哼道:
“假如他是乔如山所出;他便该姓乔了,为何……哈哈,谢金印,你还待老夫说破么?”
谢金印心肠一横,大喝道:
“胡说,某家除了杀死司马道元一家和乔如山之外,其余并没有做过什么事……”
武啸秋冷声打断话头道:“然则那投怀送抱一幕又如何?”
谢金印怒道:
“武啸秋,你……”
在众目相交之下,他一时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一声清啸,一道银虹腾空而起,连人带剑向武啸秋罩去!
武啸秋脸色微微一变,双掌一挫,虚空连击三掌,只是他那三掌尚未击实,另一外道银虹忽自暗角疾射而出。
两道银虹都快得不能再快,双方几乎都是挟剑而起,半空之中一触,“叮”的一声,人影骤分,双双落下。
众人目光一扫,只见谢金印落在左方五尺之外,他满脸煞气手上剑子犹在颤动不已,显见刚才一击,他已用上全力了。
在另一边,站了一个阴恻恻的女人,那女人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散发着寒气,就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一样,手上剑子犹自颤动,她正是“水泊绿屋”的二主人女娲——武林人物闻名而极少见过面的冰血魔女。
在当今天下,能挡谢金印淬然一击的,可说少而又少,但同样的,能挡冰血魔女一击的也如凤毛麟角,刚才一招,两人正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冰血魔女冷冷的道:
“谢金印,你为何这般急躁,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谢金印哂道:
“捕风捉影之谈,某家不屑再听下去!”
冰血魔女道:
“然则你是承认与那姓赵的少年无关了?”
谢金印咬咬嘴唇,默然不答。冰血魔女冷笑道:
“那好得很,赵姑娘,现在该你说话了!”
她口中所指的赵姑娘自然就是香川圣女,在此时此地,香川圣女平时那种圣洁的光辉己不复见,她似乎只有以赵芷兰面目出现之一途!
赵芷兰道:“你要贱妾说些什么好?”冰血魔女道:
“我久闻你精通神算之学,可是今夜一夜之中,你已在我手下连栽两个筋斗!”
赵芷兰叹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夫复何言!”
冰血魔女得意的道:
“你知道九千岁已派狄一飞去请我,若按照正常行程,我至少需得四天才能赶到,所以你竟胆大包天冒充我走了进来!”
赵芷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冰血魔女顿了一顿,又道:
“你来此目的无他,不过想助你儿子一臂之力,使他达到刺杀九千岁的愿望,哼,哪知人谋不如天算,你前脚进门,我后脚便赶了来,今夜之事,你们母子同样命运,要想活着离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武啸秋道:
“二主人说漏了,今夜他们父母都为儿子一齐送葬,二主人刚才把职业剑手忘却了!”
冰血魔女冷笑道:
“我怎敢忘了谢大侠,只是人家自己刚才已否认了这件事,我们又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摩云手接口道:
“对了,这样一来,香川圣女要找谢金印算账,那便光明正大的有理由了!”
他们三人一吹一唱,好似认定今夜之事已是胜券在握,脸上洋洋得意,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下。
赵子原久久没有说话,他但觉心痛如绞,眼前的事实搅得他头昏目眩,像他那样机智镇定的人都失了常态,一时之间真不知怎么做才好?
谢金印,这个他久欲寻找的仇家,想不到便是他亲生之父,而他亲生之父又是亲生之母的仇人,他在母亲抚育之下长大,不管怎样他的个性比较偏向母亲这方面,所以他数度想向谢金印冲过去,但却鼓不起这口勇气。
他只有暗暗嗟叹,心想:
“苍天啊,你为何待我如此苛刻!”
他脑中尽往悲痛之处去想,胸月复之间充满了矛盾,所以对于身外之言直是未觉,只是痴然而立。
苏继飞轻步移到赵子原身前,低声道:
“贤侄镇静些!”
赵子原悲声道:
“大叔教我,我究竟该怎么样做?”
苏继飞道:
“按照令堂活做,准没有错!”
赵子原颤声道:
“但那谢金印又是……”
他本想说“谢金印又是我父”,可是下面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苏继飞叹道:
“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但你该明白,谢金印生平杀人无数,便是令外祖一家也是被他所屠杀,你只当没知道那回事就是了!”
赵子原苦笑道:
“事实俱在,叫晚辈又怎能故作不知?”
苏继飞道:
“话虽不错,但令堂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却又为何?”
赵子原心头一震,喃喃的道:
“是啊,娘为我吃了千辛万苦,若不蒙师父收留,我们早已冻馁而死,哪里还有今天呢?”
苏继飞顿了一顿,又道:
“刚才令堂悄悄告诉我,今夜还不能找谢金印算账,明天找他也是一样!”
赵子原怔道:
“今夜机会太好了,为何还要等到明天去了结呢?”
苏继飞摇摇头道:
“今夜的变化完全出乎令堂意料之外,在令堂预料之中,冰血魔女不会很快便到,所以大胆冒充她到此,以助你一臂之力,谁知冰血魔女竟稍后即到,以致令堂计划全部落空!”赵子原叹道:“娘这又是何苦!”苏继飞道:
“天下母亲没有不痛惜自己孩子的生命,令堂可以用‘香川圣女’的名称和你分隔得远远的,但却不能见你冒这样大的险而不挺身相助!”
赵子原感动的道:
“娘待我太好了!”
苏继飞拍拍赵子原的肩膀道:
“那你就该听话!”
他就像哄小孩子似的,一边说话一边轻抚,又道:
“今夜之局,咱们这边势力单弱,就连谢金印算上,要能突出重围也非易事,何况令堂又不谙武功!”
赵子原怦然一震,道:
“不错,不知大叔有何高见?”
苏继飞道:
“事变突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过老朽总认为万事莫如使令堂大人先行月兑险重要!”
赵子原道:
“这事晚辈当尽力去做,然则大叔又将如何月兑险?”
苏继飞昂然道:
“只要贤母子月兑险,嗣后贤侄能光大‘太昭堡’,老朽便是拼上一命也是值得!”
赵子原垂泪道:
“谢谢大叔恩情,不管怎样,晚辈总不能让大叔遇险就是。”
两人在这边细声相谈,但在另一方面情势,已起了很大的变化,原来谢金印受不了冰血魔女等人冷嘲热讽,愤极之下,竟是不顾一切的挥剑攻了上去。
他的目标对准冰血魔女,冰血魔女见招拆招,这举世两大剑手已狠狠斗在一起,劲风激荡,剑气撕裂响起,两道匹练似的银虹交相辉映之下,似是要把整个地皮都撕开。
摩云手大步一跨,说道:
“武院主请注意‘香川圣女’,待我把赵子原毙了!”
嘴上这样说,但他对于这一战却是毫无把握,板斧时隐时现,戒备之情尤多攻击之态。
武啸秋也巴不得摩云手来冒这个险,嘴里应道:
“老夫自当把‘香川圣女’擒住!”
苏继飞横身一拦,大喝道:
“休想伤圣女分毫!”
武啸秋不屑的道:
“残花败柳,也敢以圣女相称,不怕亵渎神灵么?”
苏继飞道:“圣女不求虚名,这全是江湖朋友戏谚之词!”
武啸秋怒道:
“苏继飞,你道老夫不认识你,竟敢喋喋不休在老夫面前嚼舌么?”
苏继飞哈哈笑道:
“武院主本领亦不过尔尔,不过以‘留香四院’美女迷惑天下英雄,苏某早已识透了你的心眼!”
武啸秋被人搔着痛处,不由勃然大怒,探臂一伸,便向苏继飞抓去!
苏继飞情知以自己之能,要想挡得住武啸秋攻势那是万万不能,但他忠心不二,此时已存了一死相拼之心,武啸秋五指抓来,他不闪不避,当胸便是一拳捣去!
他把自己性命置诸度外,完全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武啸秋冷哼一声,变抓为掌,飚风翻涌,呼地将苏继飞震下地来!
武啸秋正待向篷车内抓去,哪知苏继飞一跌又起,一股开山般劲力又撞了过来!
武啸秋不得不回身封挡,但已怒极攻心,骂道:
“你找死!”
双足一蹬,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回旋一转,两只手掌交相互拍,正是他震绝天下的“寒帖摧木拍”!
苏继飞身子连转两转,但转到第二圈头上,武啸秋的手掌已向苏继飞顶门直击而下!
苏继飞黯然一叹,道:
“我命休矣!”
一旁的赵子原只看得心胆俱裂,原来就在武啸秋出手的同时,鬼斧大帅摩云手已自向赵子原采取饱势。
摩云手丝毫也不敢托大,鬼斧劲出如山,斧光霍霍,一上手便连攻十七八招,而且招招都是致命杀着。
赵子原怒恨交加,“沧浪三式”连绵而出,斧剑相交,“叮当”之声响个不绝,两人俱未得手,但摩云手终算已收到阻延赵子原援救苏继飞之效,不由得意的纵声大笑起来!
忽听一人冷冷的道:
“以强凌弱,胜之不武,唉……”
此人出语冰冷,但说到最后却又叹息起来,当真令人不可思议,就在他叹息之声甫落,人也跟着现身,只见他虚空一蹑,人已飘然下坠,武啸秋陡然一震,月兑口惊呼道:
“太乙迷踪步,你是太乙爵?”
来人是一个中年文士,他虽满面笑容,但眉梢眼角都布满了杀机,嘿嘿的道:
“是太乙爵便又怎样?”
太乙爵突然出现,几乎使场中所有之人俱为之震骇,动手之人纷纷罢手,一齐投目望着他!
摩云手虽与灵武四爵齐名,但因摩云手常在江湖走动,所做之事甚多,所以名头甚响,而灵武四爵完全过的是隐士生活,难得在江湖上露面,偶而出现,亦不过神龙一现,双方同是名震武林之人,但在实际功力上却大有轻重之别。
武啸秋怒道:
“沽名钓誉,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
太乙爵哂然一笑,对武啸秋之言根本不加理睬。
赵子原趋前一步,躬身道:
“晚辈……”
太乙爵怒道:
“怎么对我老人家称晚辈?”
赵子原一呆,心道:
“我不称晚辈,难道……”
他猛醒而悟,旋即伏身拜倒,道:
“弟子拜见师父。”
太乙爵冷冷的道:
“我本不打算收你这个徒弟,叵耐你做事太讨人喜欢,最近所行所为,无一不投合老夫胃口,哈哈!”
他说到得意之处竟是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冰血魔女怒道:
“太乙爵,你笑个什么?”
太乙爵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焉有不笑之理!”随即一挥手道:
“起来,起来,有为师在此,大大的事也惊不了你!”
冰血魔女恨道:
“太乙爵你未免太过自恃!”
太乙爵冷冷的道:
“女娲你可是有些不信?”
冰血魔女道:
“当然不信!”
说着,剑式微震,一记招式已徐徐推了出来。
太乙爵望也不望她那记招式一眼,自管对赵子原道:
“徒儿,这里不必多留了,快保护令堂大人冲出去吧,但行动务需小心,外面还有火箭火炮埋伏!”赵子原躬身道:“弟子知道!”太乙爵忽然长声一叹,又道:
“大明朝气数将尽,岂是你们杀一魏忠贤所能挽回,张居正啊,张居正,你未免太愚不可及了!”
说话声中身形陡然一挫,中食两指疾向冰血魔女剑锋挟去!
冰血魔女嗤声道:
“就凭这点招式也敢说大话,太过不自量力!”
手腕一翻,剑光突然大盛,呼呼连攻三剑。
太乙爵一边闪避一边还招,同时喝令赵子原快走。
赵子原心头沉重,道:
“娘,咱们走吧!”
他伸手抱起香川圣女,鬼斧大帅一声大喝,人已冲了过来。
赵子原一手仗剑,一手抱人,转首对苏继飞道:
“大叔快走,这里有小侄应付!”
苏继飞腾身一起,人已掠上屋脊。
赵子原正要跟着奔出,摩云手一步跨了过来,道:
“怎能容你逃走?”
大斧一扫,迎头劈下。
赵子原正待抽身还击,那边的谢金印几乎想也不想,一种本能的反应催使着他,飞起一剑挡了过来。
矮剑相交,“当”的一声清响。
摩云手嘿嘿的道:
“想不到你们父子究竟联手了!”
谢金印呆了一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糊里糊涂替赵子原挡了一剑,待神智醒觉,不由大是追悔,因为他这样做无异承认了自己和赵子原的关系。
谢金印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某家只是看不过你卑劣行为而已。”
摩云手道:
“剥皮痛肉,你甭否认了!”
大斧一扫,再度向赵子原攻去!
赵子原横剑一扫,狠起心肠说道:
“我不希望别人同情!”
摩云手哈哈笑道:
“有种,有种!”
招式忽变,斧光霍霍,一连攻出十数招之多。
赵子原手上抱住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要能月兑出摩云手的包围确非易事,而一旁的谢金印被赵子原那句话一刺,手上剑子再也抬不起来,站在那里痴痴发呆出神。
苏继飞站在房子顶上发急,本想出手相助,可是他知道自己武功相差大远,如贸然下去相助,反而是一大累赘,与其相帮,还不如不帮的好。
赵子原连挡数招,突然觅得一个空隙,长剑一挽,人已破出围困,“呼”地腾身而起。
他只道这一下,自己绝对能够跃上屋顶,其实哪知这一招乃是摩云手的杀着,赵子原身子刚刚腾空,摩云手的大斧已月兑手飞出,飞斧划起“呜呜”怪啸之声,兼有夺人心魄之功。
赵子原心头一沉,奋起神力一绞,“嚓”然一声,火花飞溅,这一招赵子原虽挡过去了,可是他真力一泄,身子也骤然为之一沉,说时迟,那时快,摩云手抢上一步,大斧再度月兑手,就像生了眼睛一般,骤向下沉的赵子原劈去。
赵子原不料摩云手飞斧月兑手的招式反而比前更加凶狠,这一招若是挡不出去,他和母亲都有被拦腰斩为两段之可能。
苏继飞脸色惨然一变,暗暗呼道:
“完了,完了!”
他手足发冷,直恨不得自己去挺受摩云手一斧,可是眼下他纵有此心也无能为力。
谢金印则是心头发麻,他几度欲弹起身子替赵子原挡一招,可是他再也提不起这股勇气。
他喃喃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关切他……”
忖念之际,突见赵子原双足相互交踢,肩头摇晃,身子冉冉而起,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月兑出摩云手一斧之危。
谢金印暗暗叹道:
“此子天性颖悟,竟能把‘太乙迷踪步’施展到出神入化之境,若再假以时日,怕不是天下第一人!”
赵子原竟能在那种情形之下飞身跃上屋顶,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便连摩云手也为之呆住了。苏继飞大喜道:“贤侄神功盖世,老朽这才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赵子原寒声道:
“好险,好险,那摩云手飞斧神技当真武林一绝,下次碰见他倒非好好应付不可了!”
苏继飞道:
“贤侄,咱们走吧!”
赵子原点了点头,当先在前带路,飞身掠去!
孪云手和武啸秋都想去追赵子原,可是谢金印突然把剑一横,挡住了他们两人去路!
武啸秋冷冷的道:
“谢金印,你既已否认和他们的关系,为何还要出手阻挡?”
赵子原不在,谢金印的精神压力减轻许多,闻言哂道:
“我虽然否认和他们关系,但有一点不能否认!”
摩云手哈哈笑道:
“你们之间还不就是那么‘一点’关系么?”
谢金印怒道:
“摩云手,你如再胡说八道,当心某家绞烂你的舌头!”
摩云手哈哈笑道:
“想你谢金印一向敢作敢为,缘何今夜变的这样浓包,做了的事也不敢承认,哈哈……”
谢金印横剑不语,只是希望赵子原他们此际逃出火箭火炮的围困,然后完好无恙的月兑围而出。
武啸秋冷笑道:
“你横剑拦住咱们,用意不外阻延追兵,想那赵芷兰虽是乔如山的下水货,但却生得天姿国色,谢金印我看你就认了吧!”
这话说的极其难听,谢金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长剑一震,霸道无比的向武啸秋攻了过去。
武啸秋双手还是十二成功力封了出去,岂料谢金印这一剑乃是在羞愤和屈辱的情形之下出手,究竟用了多少力道,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武啸秋掌势刚出立觉情形不对,赶紧将双手一撤,飞身向后退去。摩云手横身一拦道:
“谢金印,今日容不得你撒野!”
谢金印怒道:
“某家今日非宰了你们两人不可,以报昔年翠湖之仇!”
剑子再起,一连数剑攻了过去。
摩云手哼道:
“难道本帅还怕了你不成?”
大斧一挥,迎着谢金印的剑式反攻而出。
武啸秋大喝一声,轮动双掌加入战圈,三人一上手都是极厉害的杀着,刹时剑气斧光漫天而起,再加上武啸秋那双力能碎山裂石的掌劲,当真是一场难得一睹的恶斗。
谢金印斗得正紧,忽听一人冷冷说道:
“姓谢的,你为什么还不走?”
声音冰冷,但说出的话却极是清晰,显见有人用“传音入密”对谢金印说话,在此时此地,除了太乙爵之外,谢金印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谢金印怔了一怔,便也用“传音入密”回答道:
“彼等俱是某家生死大敌,某家怎能罢手一走?”
太乙爵冷声道:
“今夜这里实是一大陷阱,你如不走,迟则恐来不及了!”
谢金印惊道:“什么陷阱?”太乙爵道:
“他们在外面埋伏火箭火炮,在此地则埋置了炸药,只待时机一至,他们便抽身后退,然后引发炸药,就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无法逃得出去!”
谢金印脸色一变,道:
“有这等事?”
太乙爵冷冷的道:
“难道本爵还会骗你不成?”
说此一顿复道:
“子原虽已挟着其母飞身而出,但是本爵却十分担心他们安全,你身为人父,焉有袖手旁观之理?”
谢金印只觉心头一沉,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知太乙爵是何许人物?不但武功出类拔萃,而差不多的人都知他是大周王爷,周朝气数短,虽已败亡在大明朝手下,然太乙爵那高贵身份却从不曾因此而失去,像他这等身份之人居然过问起别人家务事来,又焉能不令谢金印为之感动。
谢金印心头大颤,一个失神,险些着了武啸秋一掌,他连攻两剑,挽回颓势,极为恭谨的道:
“爵爷美意,某家感激不尽,但……”
太乙爵接口道:
“但什么?”
谢金印迟疑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道:
“子原不肯认我又如之何?”
太乙爵道:
“子原纯孝,你好言慰之,彼不会对你如何,问题倒在芷兰那边,你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太乙爵一生从不过问武林间闲事,这一次破例了。
谢金印一生从不感谢任何人,但他对太乙爵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尤其最后那句话,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启示。
赵芷兰是太昭堡主的女儿,太昭堡毁在自己手下,那么眼下唯一可走之路便是把太昭堡恢复过来。
他这样一想,心中登时大为激动,点点头道:
“谢谢爵爷一言提醒,那么某家先走了!”
摩云手和武啸秋见谢金印嘴唇动来动去,知道他在和太乙爵以“传音入密”功夫说话,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摩云手冷然道:
“你在捣什么鬼?”
谢金印不理,奋然劈出两剑,把摩云手和武啸秋迫退两步,哼道:
“某家失陪了!”
武啸秋大喝道:
“拦住他!”
话声出口,谢金印身子已起,摩云手嘿地叫了一声,大斧月兑手飞斩而出。
谢金印早已领教过摩云手的飞斧神技,身形疾弹而起之际,心中早有防范,剑腕一沉,“当”然作声,他非但毫未受影响,反而借那一震之力,身形更为加快的向前掠去!
武啸秋呆了一呆,惊道:
“好狡猾的狐狸!”摩云手抢前一步,把飞斧绰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