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酒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但是卻都不見往日偶爾還會出來逛幾圈的晴姑娘。
自從那天草原上回來,慕晴丹幾乎成了閉關狀態,不知盛浩然幾次上門都托辭不見,就是院落小閣的門也鮮少開啟。
書桌上飄落的白紙上全是她用著自己亂研發的鵝毛筆所寫的字。
自動沖水馬桶、冷氣空調、席夢思、電視、手機、計算機網絡……林林總總的現代化設施一張寫過一張,密密麻麻的像是在寫符咒一樣。
停下筆,她輕嘆了口氣,看著桌上那些寫過的紙張,用手揚了揚風,她忍不住又懷念起過去在現代生活的日子。
沒錯,她是很喜歡現在這種不太需要勾心斗角的日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想回去的,那才是她所應該待著的世界。
至于那個大將軍,之前她便覺得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而那天從草原回來時,他那種熱烈的眼神還有捉模不清的態度更讓她覺得心慌。
假如之前還不懂自己對他的莫名情緒是為什麼,現在也懂了……
問題是,這不應該,如果是在現代,讓她發現對一個男人有了好感,那她會樂見其成,說不定連倒追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只讓她有種在錯的時空遇到對的人的感慨。
唉!想起了這幾天下來自己明顯的躲避,以及每天書寫這些現代用品以加強自己回去的決心的舉動,她就忍不住嘆氣。
「可惜了,那男人可真的是個極品呢!」她喃喃說著,「模起來手感不錯,長相有性格……」
一旁磨墨的小丫鬟被這大膽的話嚇著滿臉通紅,弄得自己滿手墨水,就連躲在暗處的流星也差點因為這話給嚇得從暗處摔下來。
慕晴丹倒是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張狂的話,還陷在思緒中不停說著︰「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將軍大人有在書房了?」
「可不是,被派去琴瑟酒樓的人剛回來了……」一名小廝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從那天草原回來之後,將軍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是親近點的下屬還有僕人都猜到他和晴姑娘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常常派人去琴瑟酒樓大廳晴姑娘的消息不說,每次听到下人回報晴姑娘不見客時,那天總要不高興的板著一張臉。
只是縱然留言傳得滿天飛,誰也沒膽去向將軍本人證實。
盛浩然出神的看著窗外的老樹,想著那個大膽嬌媚的女子。
閉上眼,那天從山洞中醒來的畫面似乎歷歷在目。
她只穿著肚兜從他懷中醒來,朦朧的眼清純中帶著嬌媚,看見他望著她也不裝羞怯,徑自將手放到他額頭上,「嗯……沒發燒了……」
他看著兩人衣裝不整,還想要說些什麼,「我……」
慕晴丹像是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臉上泛著紅暈打斷他,「停!你既然已經沒事了,你確定我們要繼續這樣子說話聊天嗎?」她抽過衣服擋住自己的身體,至于他一個男人反正果著上身也沒差,也就不理他了。
被她這麼提醒,盛浩然臉上也有點尷尬,連忙抓著自己的衣服背過身去,穿套好之後等著她著裝完畢。
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看他還像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的背著身,慕晴丹忍不住好笑的說︰「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了。」
轉過身,他還想接著方才的話尾說,卻見她早已走出山洞,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昨晚……」
見他不死心,她雖然有點羞怯,還是故作不在意的說道︰「不是說不要提了嗎?昨晚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說出去誰知道,更何況我都不在意了,你一個大男人老是掛在嘴邊,該不是你要找我負責任吧?」說著,想起他不近的風評,忍不住噗哧一笑。
被她這麼一說,盛浩然也忍俊不住笑了,「你又不是男人,怎麼可能會要你負責呢?」
「我是男人難道就要負責?」慕晴丹馬上想歪,臉上怪異的看著他,「你該不會喜歡男男……不對,應該說是龍陽之好吧……」
搞不好還真有這個可能呢!不近,又幾乎天天泡在全是男人的兵營里……
那兩個柳家雙胞胎倒是很親近……該不會也是……
一時之間慕晴丹的思考快速往一堆薔薇色的畫面飛去。
「胡說!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回……」他嚴肅的反駁,看到她笑得越來越高興也知道自己是被她給戲弄了。
這一笑,方才兩人的尷尬也終于消散了些,但是心中才去了尷尬,盛浩然馬上因為她歡快的笑容而起了異樣的感受。
雨後,山洞外的景色在陽光的照拂下顯得亮麗,她不拘的笑顏,彎彎的眉眼璀璨得如同彎月版奪人心神,讓他忍不住看痴了。
「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我們回去吧!」他那熱烈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加速,怕讓他看見自己的不對勁,她連忙轉移話題。
更何況,一個晚上沒回去了,流行守在琴瑟酒樓里還不知道有多擔心呢!
他恍了恍神,看她走得飛快的去牽馬,也知道她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只好暫時作罷,尋思過幾天再去找她。
誰知那天回來之後,她就避不見面……
正心煩意亂著,外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讓他臉色不悅的望著門邊。
果然沒幾分鐘,一個喘著氣的小廝推門進來,倉促的報告著,「將軍,那個……酒樓……人……」
本來就不是很高興的盛浩然听他說話沒頭沒尾的,眉頭又簇起幾分,「說慢點,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小廝本就緊張,看到他神色不佳,開始懷疑該不該把城里內外鬧騰得厲害的話題說給他听。
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盛浩然臉色更沉了,「到底要說什麼還不快說!」
被他這麼一凶,那小廝不敢再隱瞞,連忙腿一軟跪下,哆嗦的說著,「小的听說晴姑娘要辦什麼獻……獻吻活動……就在午時後溝,現在琴瑟酒樓已經被人潮擠得水泄不通……」
盛浩然臉都黑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廝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小的怎麼敢說半句假話,方才回來時還被幾個往琴瑟酒樓沖去的大爺給撞得東倒西歪……」
話還沒說完,小廝只覺得眼前一花,哪里還有盛大將軍的影子。
輕抿了一口茶,慕晴丹滿意的笑看樓下人滿為患的景象。
她笑著問向站立旁邊的秦掌櫃,「那位從青樓里請來的‘情姑娘’可招待好了?」
秦掌櫃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已經請到樓上的頂級廚房了。」
「那下午的比賽項目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一切都辦妥了,淡酒、烈酒一律俱全,連鳳凰都準備了兩大壇,裁判等人也照您說的方法調練好了,場地完全按照您畫的圖不知,絕對的公開醒目,包準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賽。」秦掌櫃得意揚揚的說著。
听到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慕晴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最近因為打著要遠離那個將軍的注意,日子過得無聊了點,突發奇想之下把以前看過的集中營銷方法整理了一遍,本來想辦個送禮的比賽,但是想想又太沒有新意,才把獎品改成獻吻。
呵呵,開放報名不過才幾個小時呢,樓下的人潮就差點擠爆了,還得發號碼牌先做篩選。
看來「獻吻」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啊!就是不知道那個冠軍知道了此「情」非彼「晴」時會是什麼表情呢?她有些惡劣的想著。
一旁的秦掌櫃看著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美麗笑容,忍不住退了幾步,每次只要她臉上出現這種笑容就代表她有在算計什麼,也不知道哪個倒霉的又被看上準備捉弄了。
「樓下這麼多人,我看比賽也不一定要等到午時過後了,你可以下去準備了,要知道我們請姑娘也是算鐘點費的,要節省成本啊!」
秦掌櫃低下頭,連忙應著,「是。」
等到盛浩然感到琴瑟酒樓,酒樓里外早就鬧烘烘的一片,抬頭看見酒樓外還是招搖的掛上寫著「獻吻比賽」四個大字的紅布條,他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
獻吻比賽,這種駭人听聞的名頭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出的主意!
他本來還想先找個小二去通報她一聲,誰知看了整個場子,竟然沒有一個空閑的,只有一個敲著銅鑼的喊著,「報名時間即將截止,欲者從速。」
感覺自己的理智就快斷線,他咬著牙攔下那個敲著銅鑼的小二,「要去哪里報名?」
那小二從一早忙到現在幾乎快喊啞嗓子,也快昏過去,機械師的響應,「請到一樓的左廂房里填寫報名表,然後領取號碼牌等待酒量測試再看能不能進入復賽。」
盛浩然一听到竟然還有初賽、復賽,眉頭一蹙,「難道不能直接進入決賽?」
其實他不好杯中物,不完全是個性嚴謹使然,跟他的體質也有很大的關系,一旦喝多了,他便會全身起酒疹子,而且會頭痛不堪。
如果要通過初賽才能進復賽,不用說,他是根本沒辦法的。
「哪能呀!這可是我們大掌櫃親自頂的規矩,誰都不能壞的。」小二也許是應付過太多次,連看都沒看他就否決道。
「就連我也不行?」
「當然誰……」小二還想說下去,但定眼一看站在眼前的不是將軍大人是誰,連忙將後邊的話全吞了回去。
「這……」小二頗為難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樓上的雅座,最後終于下了決定「也不是不行……」
他悄悄湊了過去,講懷里的一塊號碼牌拿了出來,小聲道︰「將軍這東西您拿著,這是秦二掌櫃的給我們幾個下人的牌子,說是炒熱氣氛的,所以能夠不經初賽直接進入復賽的,只是就要委屈將軍您了,頂替小的的名字。」
雖然手段有點不夠光明類所,但是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其他了,道了聲謝後,便拿著號碼牌到右廂房里等著。
看著坐在左右的幾個大男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盛浩然就更想抓來那個大膽的女人斥問,到底是長了什麼腦袋竟然敢辦這種活動。
等一下比賽開始若是看到她出現,他就一定要將她帶走讓她停止這場荒唐的比賽,然後問她到底為何躲他,還有……
越想越生氣,直到外面一聲銅鑼大響了,他才打住自己心中不斷蔓延的怒火。
「小姐,鑼聲響了,比賽應該開始了。」小丫鬟一臉興致昂揚的說著,眼神不斷的向外飄。
這是難得的比賽呢!外頭人潮只熱烈讓她听了都想出去看熱鬧了,偏偏主子八風吹不動的慵懶坐著,似是沒有要出去看看的意思。
「嗯。」慕晴丹答應一聲,表示听見了。
一邊窩在躺椅上,一邊喝茶听著樓下的喧鬧聲,她笑看著那坐立不安的小丫鬟,心中忍不住好笑。
她哪里懂得她故意還不出去的心態。
比賽就是要到了最高潮的時候,她這個他們預期中要獻吻的對象再出場,才有帶動氣氛的作用。
然而,還想再觀望一會兒的打算卻由于秦掌櫃所帶來的消息不得不作罷。原因無他,只因盛大將軍也到場共襄盛舉。
換了套不顯眼的衣裳,再戴上面罩,慕晴丹才邁著腳步往樓下走去,心里忍不住嘆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想到等下就要見到躲了快半個月的盛浩然,心里知道不應該的,可嘴角卻露出說也說不清的笑意。
只是這抹笑意卻在看見比賽場上的盛浩然時僵住了。
場上已經換了小碗,也代表著復賽進了第二輪,因為這是她定下的規則,所以她很清楚。
第一輪為大碗,裝的是一般的水果酒,第二輪為小碗,換上了酒精濃度中等的青雀,至于第三輪則是用杯子喝,為酒精濃度最高的鳳凰。
場上剩的大多數是能喝的,這才第二輪開始,淘汰的人也還不多,只不過盛浩然很明顯是強撐著,他滿臉通紅,而且腳步也有點虛晃。
慕晴丹見狀,連忙要幾個小二去把他給扶下來。
這個大將軍怎麼就不讓人安心呢?
明明不是個能喝的人,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嗎?
她就是不想跟他扯上關系了,難道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在台上的盛浩然幾杯水果酒下肚時就已經頭暈不行了,手腳上夜慢慢的浮現出紅疹來,但是那個大膽的女子不出現,讓他也不得不繼續咬牙撐著。
就是不能阻止這場荒唐的比賽,也要守住,因為他打心底不遠看見那個嬌女敕的紅唇吻上任何一個男人的臉面。
只是無論他再如何咬牙苦撐,酒量不佳的他又再喝下一碗青雀後,連注意力也有些無法集中了。
突然兩邊都湊上個人,悄聲勸著,「將軍,別喝了吧!我們攙您下去休息。」
他擺了擺手,冷眼焦距不穩的瞪了過去,「走開,規定不是要參賽人說退賽才算棄權嗎?」
兩名小二是受了慕晴丹的吩咐來的,一見他打死不肯退的姿態,頓時慌了手腳,陪站在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慕晴丹一看,也知道是什麼情形,咬了咬唇,低聲吩咐道︰「讓秦掌櫃的將將軍的酒換上最烈的。」
他已經是醉到快不行,與其讓他這樣一杯接著一杯苦撐,倒不如讓他一口氣喝掛,趕緊從台上退下來休息。
秦掌櫃得了只是,點了點頭。
等盛浩然將那一碗酒給喝下去,之後往後栽倒讓陪在他兩側的小二給樓主,她猜松了口氣,再次交代著,「前面太吵了,將他送到我的小樓去。」
一旁的丫鬟得了命令走了,慕晴丹的眼也凝聚起一抹掙扎的神色。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招惹他的,瞧她讓自己陷入怎樣兩難的境地。
在頭痛中醒過來,盛浩然睜開眼看見的是粉色床簾,而不是自己常見的布置,他晃了晃頭,意圖恢復清醒,卻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那是他還正喝著酒進行比賽,誰知第二輪的酒一入喉,只感到一陣嗆辣人就昏了過去,那後來呢?
一想到那比賽的後果,就讓他忍不住著急起來,急忙要下床。
「我說將軍大人,有必要剛醒來就急著下床嗎?」
听著這軟女敕中帶著調侃的女聲,盛浩然連忙揭簾往外看去,那個讓他又氣又惱的女子正坐在圓桌前看著他。
「比賽呢?贏了嗎?」
瞧他一醒來就先問比賽,讓慕晴丹忍不住也有些生氣,冷淡的說著,「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就算了。」
輸了?盛浩然看著她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壓抑著努力問道︰「那誰贏了?領了獎賞了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的問著賽事,但是慕晴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他。
「盛將軍,你都睡了幾個時辰了,現在都快到用晚膳的時間了,比賽自然早結束了,誰贏了我不清楚,不過獎賞一定是領完了。」她可是親自讓秦掌櫃送那個「情姑娘」出去的,自然知道後續的過程。
賞了?想到她竟然真的吻了一個連名字都說不出的男人,被頭疼折磨的他一個跨步,抓著她的手啞著聲音低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讓其他男人吻你?」
啥?被他吼的失神,慕晴丹剛抬頭問他是什麼意思,卻迎來他的唇。
她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