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室里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在短短一星期里把困擾很久的問題解決了。問題果然出現在那片水源的石頭上,化驗的結果顯示,那些石頭雖然提供了鹽分,但也帶著重金屬物質,而獨角犀牛一次次的舌忝食,增加體內重金屬的含量,導致身體虛弱。查出了主因,復育中心馬上做出改善,事情結束後一行四人外加一群學生就收拾了行李回家。
必到自己的家,她疲憊的關上門,從窗戶看著他確實離開她家往他家的方向去後,才放松地打算好好休息。
沒想到才要回樓上,準備明天恢復營業的事時,電話卻突然響起。
「喂?」
溫情清冷的聲音急促的問著,「溫馨,你這幾天去哪里了?」
溫馨瞬間板起臉,有些戒備的說︰「你問這干什麼?」
「你和封惟一起出國了,對不對?!」語氣中似乎還有著咬牙切齒的感覺。
「是又怎麼樣,我不需要向你報告我的行程吧!」
「溫馨,我之前不是說了,那個封惟是因為糾纏我不成才去找你的,你甘心做我的替身?你有那麼饑渴嗎?」溫情諷刺的攻擊著。
「誰是誰的替身?」溫馨一肚子火的回應,「溫情,你夠了吧!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騙人,你以為我那麼好騙,會被你耍了一次又一次?」
「我是真心的想勸你……」
「不必!」溫馨冷淡的表示,「你和殷棠兩人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不需要理我,我就能夠過得很好。」
「可是我搶了你的幸福,所以我希望……」溫情還打算說服腦袋突然靈光起來的姐姐,卻沒想到溫馨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用那些多余的謊言來左右我的決定。」溫馨咬著牙,慢慢的說︰「還有,我已經求證過了,封惟的手機里根本就沒有你的電話號碼,你說他糾纏你,不覺得好笑和羞愧嗎?」
「我……」溫情沒想到自己的謊言竟然會被戳破,還想要辯解,「或許他是用家用電話打的……」
封惟家里沒有電話,因為會聯絡的人少,所以他根本就沒裝,手機是他唯一的聯絡方式。
知道這件事的溫馨忍不住想嘆氣,不明白溫情為什麼這麼執著的想破壞她的幸福。
本來隨著時間過去,她心中的傷痛總有一天會被撫平,也許到時,她就能夠原諒他們,但是溫情一次又一次的謊言已讓她寒心,不再抱任何期待。
現在的她已經不想知道也不願去猜溫情這麼做的原因了,她淡淡的說了句自己保重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既然下定決心要和封惟一起幸福,那麼那些過去還有曾經傷害她的人就不需要再多想了。
被掛斷電話的溫情先是愣了下,隨後臉色變得鐵青,憤怒得將電話掃到地上。
「溫馨,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你得到幸福……」
她尖銳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有些淒厲,秀美的臉龐在高聲嘶吼後變得猙獰。
不管溫情的糾纏不休,溫馨休息過後,才下樓想將店里整理一下,就發現封惟牽著麥芽等在門口。
自從兩人關系不同後,見到他,她都有些害羞,封惟無視她的害羞,見她開了門就直接帶麥芽往里面走。
「真是的,這到底是誰家啊?」溫馨在後頭跟著忍不住碎碎念。
「什麼?」
耳力向來不錯的封惟回頭一問,把她嚇得頓時猛搖頭。
「沒事沒事!」
怎麼她說得那麼小聲他還能听見?難道她天生沒有做壞事的命?
「你怎麼這麼晚還過來?」溫馨看了看時鐘,疑惑的問。
封惟將麥芽牽進店里後把它的項圈解了下來,才回頭笑望著她,「怎麼,不歡迎我來?」
「不是,只是你這幾天不是很累了,我以為你需要一點時間休息……」
「不是就好。」封惟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朝她伸出手,「過來。」
溫馨乖乖的朝他走了過去,隨後無比羞怯的被他拉著坐在他腿上,任由他將自己摟在懷中。
「不先過來看看,我怕之後我連爬窗戶都進不來。」封惟提起上次的經驗,故意的調侃。
溫馨睨了他一眼,「才不會呢!我現在可不是傻瓜,不會听別人隨便說說就糾結個不停。」
「喔∼果然多跟聰明人在一起是正確的。」封惟笑著看她得意的樣子,隨後卻輕蹙了下眉頭,「不過你會這麼說,該不會是你今天才回來,馬上就有人找上門來說什麼了吧?」
「找上門倒沒有,不過我的確有接到溫情打來的電話。」溫馨嘆了口氣,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封惟越听臉越黑,不放心的嚴肅望著她叮嚀著,「你自己最好多小心你那個妹妹一點。」
在他們回國的當天馬上就打電話過來,如果說他們沒有被盯上,他自己都不相信。
只不過他幾乎沒有被盯上,有的幾次都是在這里……他眼一眯,立刻明白對方是讓人盯著溫馨,所以他才沒什麼感覺,這是否表示溫馨可能會有危險?
「以後記得沒事晚上不要出門,早上要出去的話帶著麥芽一起去,有只狗跟著我也比較放心。」他慎重的再次叮囑。
「知道了。」溫馨點了點頭,她自己也有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溫情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她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這話題讓溫馨有點郁悶,開口想換個話題,「你晚上吃了嗎?」
「還沒。」封惟明白她的心情,畢竟是家人,就算鬧到這樣,多少還是會顧念情分,心里不好受,所以也就順著她的意思轉移話題。
「那我去幫你煮一碗面吧。」溫馨從他腿上下來,匆匆忙忙的要往後面的小廚房跑去。
他卻伸出手拉住她,「不用那麼麻煩了,一個晚上不吃不會怎麼樣。」
「怎麼可以不吃?你不知道三餐要定時嗎?」溫馨板著小臉認真的說,然後扯開他的手,「而且我也想吃點東西,等我一下子就好了。」
封惟這次沒再拉住她,因為他知道她決定要做的事,別人再怎麼說都沒用,況且剛剛那個話題讓她很不舒服,她進去找點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店里的小廚房是用來處理寵物們需要煮熟的食物的所以不大,她待在里面空間還綽綽有余,但封惟走進去就顯得擁擠多了,不得已他只好退出來,站在外面,看著她忙碌。
食物香氣慢慢傳了出來,他怔怔地看她穿著圍裙的背影在廚房穿梭,頓時一種回到家的感覺充盈在他的心中。
那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此刻不禁深深的感動,想這樣一直看下去。
在裊裊升起的白煙中,他恍惚的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生活在那樣的幸福之中,只是當他開始展露了那項能力後,家人就逐漸疏遠他,讓他慢慢月兌離那種平凡的幸福,變得無法與人交心,寂寞開始充斥在周遭,驀然回首,才發現那種平凡幸福已經離他太遠了。
他甚至無法參與其中,即使他們是他最親的家人。
一想到過去種種,他的臉上不由自主露出悵然的神色。
一開始他不是不怨恨,只是他那年雖然被家人排斥,周遭卻還有動物真心安慰。走上獸醫這條路這麼久,隨著時間他早已放下心中那點怨氣,只有寂寞仍是不斷在心中累積。
面很快就煮好了,她端起鍋子,笑著回頭,「面好嘍!」
慢慢從過往中回過神來的封惟看著她,她的笑容在熱氣中顯得有些縹緲,讓人忍不住想擁抱。
這樣簡單而溫暖的笑容,讓人想緊緊握住,擁有一輩子。
那是他曾經擁有卻失去,現在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溫暖。
雖然不知道當她發現他隱瞞她的秘密時,她是不是還願意陪著這樣的他過一輩子……
心中的疑問讓他產生一種沖動,他接住她端在手上的鍋子,順便握住了她的手,不假思索的開口,「溫馨,你願意嫁給我嗎?」
听到這突如其來的求婚,溫馨頓時傻住了,如果不是他牢牢的抓著鍋子,那鍋熱湯面就會貢獻給地面。
只是因為一鍋湯面而求婚?她突然有點頭昏眼花了。
「溫馨,你的回答呢?」封惟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想要一回到家就看見她,想要看見自己的廚房里有她的背影;想要兩人牽著手回同一棟屋子;想要每天醒來能夠看見她的笑臉;想要每天晚上看著她的睡顏入睡,他想要的就是這種專屬于他的平凡幸福。
十多年來只能看著別人幸福,他也想擁有專屬于他的幸福,雖然是不經思考的開口,恢復理智後卻完全不後悔。
因為他在這一秒,迫切的想知道,他是不是能夠重新擁有這種幸福。
溫馨覺得自己那一秒鐘或許真傻了,就這樣看著他認真的雙眼,點下了頭。
她的心跳得飛快,為了自己點頭的瘋狂舉動。
沒錯!的確很瘋狂,兩人從朋友開始,進階成為情侶,然後被他求婚,一切的一切都進展得飛快,可以說全都超過她對戀愛的預想進度。
但她還是瘋狂的點了頭。
因為她看見了他眼中那種對平凡幸福的強烈渴望。
其實在听了珍妮佛說的那些話後,她更加的注意他,而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早已明白,發現他雖然老是笑得爽朗陽光,雖然老是一派悠閑,但是他的心跟她的一樣,被寂寞緊緊纏繞著,無法掙月兌。
她明白獨自坐在餐桌前吃著晚餐的寂寞,明白想打電話和人聊天卻發現沒有人可以聯絡的失落;明白當所有人在黃昏趕著回家時,自己卻慢慢在路上逛著的那種冷清。
明白站在人群當中,卻發現自己只是更加寂寞的那種孤單。
小時候父母離婚的事對她不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即使她沒有面對過溫情曾經和她說過、那種被欺負的悲慘生活,她也沒有溫情想的那樣幸福,看著離婚後的媽媽有了新戀情,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她的身分變得尷尬不已,讓她似乎離曾經擁有的幸福越來越遠。
習慣裝得開朗、裝得堅強,不敢讓媽媽替她操心,可就越發覺得自己是外人,而感到寂寞。
難道是因為身為同類人的關系,所以才發覺他笑容底下的孤單氣息,才會在不知不覺中縱容他每一次對于情感的要求嗎?
無論如何,他的求婚雖然草率,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和自己一樣,有著對那種溫馨平凡幸福的渴望。
那是一種比愛情更深層的迫切和希冀,也是讓他們在彼此的感情還模糊時就互相吸引親近的感覺。
就算她明知道點頭的應允是她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承諾,她還是點了頭,然後無比認真的望著他,開口說出她最真摯的回答。
「好!我願意。」
是的!她願意,願意牽著他的手走一輩子,願意和他一起去建構兩人都想得到的那種溫暖。
她願意,也無比希望能夠和他一起建立一個溫暖的家。
有些人因為一枚鑽戒而答應結婚。
有些人因為一束玫瑰而答應結婚。
有些人因為一首情歌而答應結婚。
有些人則因為男人放下尊嚴的一個下跪而答應結婚。
溫馨後來每次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覺得自己是被最生活化又最便宜的方式拐去,才會答應了他的求婚。
一鍋湯面和他的眼神,她就莫名其妙答應了,而且那鍋湯面還是她煮的。
珍妮佛陪溫馨挑婚紗的時候,听完封惟的求婚過程,震驚得差點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是真的?就一鍋你自己煮的湯面?」珍妮佛已經不只是震驚了,根本就是無法理解。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會答應那樣草率求婚的人,大概只有眼前的溫馨了吧?
溫馨有些尷尬的笑著,「對啊。」
說來也奇怪,他說要結婚,她好像也就覺得應該結婚了,甚至連求婚這樣重要的步驟都被他簡單的帶過。
難怪後來她跟媽媽報備的時候,媽媽會說她真是傻得沒藥醫了,這麼簡單就被拐走。
「溫馨,我現在要很認真的告訴你一件事。」珍妮佛手搭上她的肩膀,一臉的認真和嚴肅。
「嗯?」溫馨的視線從眼前一排讓人眼花撩亂的婚紗中轉回來。
「我告訴你,女人要活得有價值,就不能讓男人覺得你太好說話。既然求婚已經隨便過了,結婚就不能隨便,一定要怎麼豪華怎麼來。放心,封惟那個人一點小錢還是有的,你不用管其他的,你喜歡怎樣的形式就怎麼辦,一定要讓他大出血一次,讓他知道你的厲害才行,懂嗎?」
溫馨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後不解的問︰「為什麼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啊?」
珍妮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指導著,「你看你這麼容易就被他娶回家,以後你在家里就沒有地位啦!所以啊……」
「珍妮佛,地位很重要嗎?」溫馨傻愣愣的問。
珍妮佛雖然只比溫馨大幾歲,卻把她當成妹妹一樣在照顧,連忙當起心靈導師幫她解開疑惑。
「當然重要啦!你想想,在家里地位高,他就不敢讓你做一堆事情。還有家里的經濟大權要抓牢,最好讓他一天兩百塊出門,一天兩百塊回來。再來記得要男女平等,不要你在旁邊做家事,他在旁邊看報紙,這個是絕對不行的,還有……」
珍妮佛越講越起勁,有欲罷不能的跡象,卻被溫馨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可是他一直都和我搶事情做,他的存摺也是由我保管的,一起出門的時候他都讓我帶錢包,他把他的錢都放我那里了,還有常常是他去準備喂寵物,我坐在椅子上休息……這樣的話算不算地位很高了?」
珍妮佛無言的瞪著她,有點咬牙切齒的說︰「算!真的太算了!」
如果溫馨不是個說謊馬上就會被看穿的人,她會以為她是故意捏造這些事情說來炫耀的。
那樣的好男人真的是在說那個平時吃飯吝嗇得要命,在辦公室里連張紙屑都不肯撿的封惟?!
懊啊!封惟,你在我們面前就裝大爺,回到老婆面前就裝妻奴啊,真是太不可取了!
溫馨看珍妮佛一臉不太高興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安慰,「珍妮佛,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不計較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因為我沒有想太多,惟他就想替我多想一點,我們都沒有想過誰比誰更佔便宜的問題,因為我們互相喜歡,計較那些也沒有用。現在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我那里,家事的話有時候他多做一點、有時候我多做一點,不去計較就沒有爭吵啊!包何況他已經夠愛調侃我了,要是再跟他計較下去,那我們早就分了。」
珍妮佛听了她的見解,忽然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自詡為聰明人,卻沒有溫馨那樣單純的人看得明白。
被好西裝的封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看了愣愣的珍妮佛一眼,隨即把視線移到溫馨身上。
「怎麼了?我剛剛怎麼好像听到有人在說分不分手的?」現在可換他草木皆兵了。都快要結婚了,他可不想又搞出什麼事情來。
「呵呵,沒有啊。」溫馨朝珍妮佛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把兩人方才的話說給他們大男人听。「只是女人的悄悄話啦!」
封惟見她臉上沒有特別郁悶或是負面的情緒,也就沒有追問,拉起她的手去看那一排的婚紗。
樸萬里走上前看著還在發愣的珍妮佛,板著臉,有點尷尬的問︰「你怎麼了?」
珍妮佛猛地回過神來,看著他搖了搖頭,「沒什麼,第一次覺得我其實還滿笨的,是自以為聰明,最後還要溫馨來開導我。」
樸萬里這個心思都放在研究上的另類宅男根本听不懂她的話,只注意到她用羨慕的眼神望著正在挑選遍紗的那兩人,還以為她也想結婚了。
模了模放在口袋很久的盒子,他決定拿出來。「這個,給你。」
珍妮佛愣愣的接過他遞過來的盒子,疑惑的望著他問︰「這是……」
「這、這個是鑽戒,我打算用來求婚的。」樸萬里白皙的臉上印著紅暈,他有些結巴的看著她問︰「如果……我用這個求婚的話,你、你會答應我嗎?」
珍妮佛難以置信的打開盒子,就見一枚晶亮璀璨的鑽戒靜靜的躺在藍色絨布上,閃耀著它獨特的光輝。
她沉默的將盒子蓋上,深吸了口氣,把想落淚的沖動壓下,嘴角勾起一個感動的微笑。
「好!我答應!」
彬許幸福是會傳染的吧?一直猶豫不定的她終于也想定下來了,雖然這個男人同樣也不會說甜言蜜語,甚至不解風情,但怎麼樣也比一鍋湯面那個來得好!
一想到這里,她勾住了樸萬里的手,得意的戴上鑽戒,朝已經走遠的那兩人走去。「等等我們!我也要挑婚紗,我也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