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自芳啊,現在要找你還真困難,手機號碼換了就算了,打過去連招呼都沒讓我打就掛斷,要不是我剛好有你現在住處的電話,說不定如今還不能跟你說到話呢。」電話那頭厚臉皮的語氣正是邱義仁慣常說話的腔調。
花自芳忍著厭惡感,冷冷的問︰「找我有什麼事?」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馬上就去把所有的電話號碼全換掉,但這些資料若沒經特別保護,其實很容易查到,她除了面對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方法。
「嘿,有必要這麼冷淡嗎?畢竟我們以前也曾經交往過嘛。」邱義仁曖昧的笑著,好像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多不可告人。
「你也說了那是‘曾經’,就代表已經過去了。」
「呵……過去?」邱義仁冷冷一笑,隨後狠戾又輕柔地說︰「想就這樣過去……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嗎?花自芳,你很有種,你是第一個敢把我甩掉的女人,而且還躲我躲得挺徹底的。」
「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你先說不答應你的要求就分手?」她嘲諷的回應,「我只是自認沒辦法配合你那愚蠢的提議,所以附和了你說的另外一條路而已,這樣也算是我主動甩你嗎?」
「操!少跟我說那些五四三,我知道你也沒好到哪里去!那天那個男人是你新釣上的凱子吧?不錯啊,住在大坪數的新大樓,車子還是BMW的,你釣男人的功力倒是越來越高深了,不過……就是不曉得他要是知道我們曾交往過又會怎麼樣?
那個男人看起來不好惹吧?哈哈!」邱義仁越說越興奮,甚至想象她也像他一樣被甩。
這樣不堪的言語從他嘴里說出來更讓人無法忍受,花自芳忍住想掛電話的沖動,平靜的反問︰「你想怎麼樣?」她知道他能說出這些訊息,肯定是有找人對他們做了基本的調查,只是,可能還不知道他們其實已是夫妻關系。
「我想怎麼樣?」邱義仁沉吟半晌之後才慢慢回答道︰「我不想怎麼樣,只是想看你甩了我之後也淒慘被甩的樣子,看你故作清高釣凱十然後聲名狼借的下場,就這樣而已。我這仙人做事遺足挺斯文的,沒有太多絕招可以放。」
花自芳一手緊握成拳,接著緩緩松開,「說夠了?你想說的就只有這樣?那我要掛電話了。」
邱義仁發出嘖嘖聲,陰沉的說出最後一段話,花自芳,我要你記得,你給我一時不痛快,我就讓你一輩子不痛快。想想你釣凱子的新聞上了學校論壇的時候吧,希望到時你還能維持你的清高。」說完,他冷笑的掛斷電話。
花自芳甩開話筒,像是上面有什麼骯髒的東西,她無力的滑坐在地,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哽咽聲。
「可惡……惡……她恨死下自己過去的愚蠢,也恨死那個男人用她的愚蠢來威脅她。
放任自己軟弱哭泣了大約半小時,當花自芳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剩下堅強,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既然她沒有追究上輩子的事情,邱義仁卻不打算放過她,那麼大家就走者瞧吧。
看看到底是他卑鄙的愚蠢能夠佔上風,還是她這個掌握未來的人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花自芳站在屋子門口,第一次如此迫切希望看到安定國回來,甚至焦躁不安的算起時間。
而下了班的安定國在公司坐鎮—天,只覺得渾身腰酸背痛,開始認直思考自己干脆下次也去接案子,免得一整天接電話確認現場情況或盯著保全系統看,讓他實在有點受不了。
他停好車走進住處一樓大廳,大樓管理員拿了一個資料袋給他,說是今天快遞送來指名要交到他手上的。
他皺了皺眉,掂掂手中資料袋的重量,猜得出內容大約是文件或照片之類,但這種沒署名的東西,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不就拆開來看,因此感謝的點頭後就搭著電梯上樓去。
電梯一打開,他就看到早上還冷臉對他的老婆在看見他的瞬間沖了過來,雖然最後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撲到他身上,可她期盼的目光還是讓他萬分驚喜。
兩人相偕走進屋子里,他仍然有點忐忑的看著她︰「小花,你不生氣了?」
花自芳頓了下,低垂著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許久之後,她才慢慢轉過身來,認真的問他,「我問你,你真的覺得我會外遇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下安定國覺得自己大概是白痴,為什麼方才他要在這明顯好轉的氣氛下又問出那種傻到不行的蠢問題。
「回答我會或不會就好。」她打斷他的解釋。
他思考了下,最後搖搖頭,「不會,我相信你不會。」
其實他早就明白了,雖然她看來冷淡,但內心比任何人都還驕傲,外遇這種事情她不會、也不屑去做。
「那你為什麼像是懷疑我會做一樣,對我緊迫盯人?」她定定的望著他,下希望他的回答有任何隱瞞。
他抓了抓頭發,不太確定自己該怎麼說,只好慢慢一字一句的說出他的想法,「我相信你不會,但是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這社會還是很黑暗的,有些男人的想法有多齷齪你根本就不懂,而且那些人……怎麼說?我就是覺得看到你出現時他們那種毫不收斂的眼神讓我很想把他們的狗眼挖下來!還有……」說到最後,他不自然的撇過頭,聲音也低得幾乎讓人無法听清楚。
「還有什麼?」她忍不住迫問。
他煩躁的走來走去,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感覺他身為男人的面子都沒了。
「嗯?」
「好吧。我說。」他癱坐在沙發上,把臉埋在自己的大掌里,悶悶的開口,「我只是有點羨慕那群人可以這樣跟你一起上下課,還有……他們的年輕讓我很不爽,他們正在念的學校讓我更不爽!」
對啦,他就是不爽,就是自卑,就是覺得自己在她的美好下相形見黜,尤其公司一堆曠男老是笑他老牛吃女敕草,笑他們夫妻應該沒有共同語言,甚至還有下注賭他們什麼時候會離婚的。
雖然很清楚那些不過是男人間的玩笑話,但該死的他就是在意!
他在意得要死,就算把結婚證書當作聖經天天都拿出來看,他還是在意……
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罵了一連串髒話,幸好因為音量太小,花自芳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她走到他身前,稍微低,用手輕輕地抱著他,讓他的頭整個靠在她的月復部上。
但是老實說,他現在真的沒有什麼臉去面對她了。
他都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了,怎麼到現在還這麼不鎮定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覺得剛剛坦承說出來的話讓他有種年齡活到狗身上去的錯覺。
她嘆了口氣,最後幽幽地說︰「其實你真的不用想那麼多,你很好了,真的很好……」就像幾年後某個女歌手會唱的那首歌一樣。
我想應該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像你對我那麼好,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我的朋友還為你撐腰……
她從來沒想過兩人配不配的問題,她以為在她決定嫁給他時,他應該就沒有這種疑慮了。
但或許……真的是她做得不夠多、付出得太少,所以他才有那麼多不確定,甚至懷疑起自己?
而要改變這點,光她嘴上的安慰是沒有用的,有些事情要實際去做才能讓對方明白,行動的力量遠比華麗的言語更讓人信服。
我從不懷疑自己,從不對自己沒自信,但遇到你之後,我才發現除了用盡全力去愛你外,我好像沒有別的可以給你……
另一邊,安定國靠在她身上,心中默默地暗忖。兩人各自懷抱著不同的心思擁抱對方,一場還沒完全開始的冷戰就這麼結束,而或許因為都看到了雙方坦誠的情緒,他們反而更貼近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