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映晨整整在狄書桓的船艙內休息了三天;她本以為經過了那一夜後,狄書桓和她的關系會變得不一樣,因為他不但吻了自己,又親口說出要她做他的女人,雖然她不太懂該做些什麼,但她發誓絕對不會是穿得像個小廝,並在船上跑來跑去地供人差遣。
但她的確是在做這些事啊!雖然心里有疑問,她還是乖乖地、認分地做著被指派的工作,誰教她答應做他的女人呢?霧谷的人一向信守承諾,而她宇文映晨也將承諾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宇文映晨!」一聲怒吼,再次讓船員放下手邊的工作,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放到一個身穿男裝的俏麗丫頭身上。
「小丫頭,船長在叫-了,-最好動作快一點。」船上的大副名為蘇青,他非常同情地看著她驚慌失措地跑開。
狄書桓,一向是個賞罰分明、體恤屬下的好領導,卻獨獨對宇文映晨特別嚴厲,雖然說她是綁回來的人質,也沒必要這麼絕情吧!
真不知道船長在想些什麼;他們曾經听說船長打算把她當作短期的伴侶,但是宇文映晨的病才痊-,卻馬上變成供人使喚的小廝,這是為什麼?
而且,狄書桓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更暴躁,讓他們這些下屬已經無所適從了,也因為如此,他們心中便有了共識︰一定是宇文映晨拒絕了船長的要求,她才會被指派做一些粗活,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狄書桓的火氣會越來越大。
唯有-求不滿才會讓他們一向穩重的船長變成一只噴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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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宇文映晨一打開船艙的門,就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她看見了全身赤果的狄書桓,腰際間只圍了一條短布,而他正在和一團糾結的布奮戰著。
「閉上-的嘴,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他大吼,將穿了半天也穿不進去的上衣扔向宇文映晨。他正要跨出木盆時,一堆聞聲而來的船員也來到了門口,有些人的手上甚至還拿著吃到一半的晚餐。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見到了剛沐浴完畢的狄書桓,還有垂頭喪氣的宇文映晨,完全猜不透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她只是看見一只耗子!你們回去做自己的事吧。」狄書桓鐵著一張臉說,已經快噴出火花的藍眸仍然盯著宇文映晨。
船員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退下了,他們也因此而更加同情宇文映晨。女人本來就怕耗子,為什麼船長不但不同情她,反而是一臉想把宇文丫頭捏死的凶惡面孔了唉!可憐的丫頭……
「把門關上。既然我沒有合身的衣服穿,我可不想著涼。」他諷刺道,從櫥櫃中隨便抓了件衣服披上,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這已經是-第幾件失敗的衣服?」他一扒仍在滴水的黑發,無力地嘆氣。「繼續這樣下去,再過一個星期我就沒衣服可以穿了。」
「對不起。」宇文映晨低著頭道歉,握著那一件根本無法伸展開來的衣服。
「-是故意的對不對?」他朝宇文映晨勾勾手,要她走過去。
「當然不是!」宇文映晨搖頭。「可能是因為船晃得太厲害,所以,所以……我才會搞砸的……」她試著辯解,企圖隱瞞自己不會縫補衣服的事實。
「船晃動得太厲害?」狄書桓眼楮危險地-起來。
「對!一定是這樣子。如果我在平穩的陸地上,一定可以將衣服縫補得很漂亮,我保證!」宇文映晨熱切地解釋,一抬頭,卻見狄書桓仍舊是一臉陰霾。
「沒有人可以將衣服補成這個樣子。」他將宇文映晨手上的衣服扯了過去,一邊努力將它撐開,一邊責難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我只是要-補手肘的破映d,不是要-將所有的地方都縫起來。這只有兩種可能,一來-是故意的,再者-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縫隙奇葩。我要听真話。」
致命的沈默在船艙蔓延,過了一會兒,宇文映晨難堪的聲音才劃破了寂靜。
「如果我說我是第一次拿針線,會不會讓你覺得好過一點?」她坦承,明亮的大眼?'7d始尋求他的諒解。
「-下去吧!」他幾乎是面無表情地說著。
「我真的很抱歉。」宇文映晨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卻從來沒有這麼看不起自己過,垂著眼,她默默地準備離開船艙。
在宇文映晨輕輕關起艙門的一剎那,她清楚地听到里面傳出了笑聲;一開始是斷斷續續、很壓抑的笑聲,後來卻變成了毫無節制的朗聲大笑。
宇文映晨更加內疚了,瞧她已經把狄書桓氣得神智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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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舉步離去的宇文映晨,和剛來到門口的狄初雪踫個正著。後者對她微微一笑,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女已經成了好朋友。
「又被船長大哥刮了一頓?」她瞥見她內疚的臉,笑著問宇文映晨。
宇文映晨無奈地點頭,而後便轉過身,像只戰敗的公雞般悵然離去。
狄初雪不悅地蹙眉,她打算好好的和大哥談一談,之前他既然已經決定要放宇文映晨走,這段旅程就該讓她的新朋友有賓至如歸的享受,而不是將她當個小廝來使喚。
狄初雪打定主意後,便推開門,準備和狄書桓長談一番,卻驚訝地看見他倒在床上狂笑不已。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大哥笑得這麼開心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我也笑一笑。」她坐上床,好奇地問。
「-先看看這件衣服,宇文映晨的杰作!」他扔給狄初雪那一件疑似布袋的衣服。
「這件是……」她覺得看起來很像是狄書桓的一件衣服,但又不確定。
「它曾經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我到底給自己綁來怎樣的麻煩?她甚至不會縫衣服,-看過這樣的女人嗎?」他一臉的好笑兼無奈。
「親愛的大哥,你侮辱到我了,你忘了我對這些女人家的針線玩意也不在行?難道你覺得我很可笑嗎?」狄初雪氣鼓鼓地瞪著他。
「-是公主殿下,在家鄉僕役成群,-不會這些是理所當然的。」
「或許宇文映晨來自王族,所以有些行為舉止比較怪異。」她旺盛的幻想力又開始發揮作用了,並且興致勃勃地編起故事。「想想看,一個-戲民間的明朝公主,竟然被我們綁到這搜「夢想者號」來,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
「初雪!她只是一個小賊,一個想要在江湖中闖出名號的偷兒,請停止-的想像好嗎?」
「既然映晨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小賊,你為什麼沒有吃了她?」她忽然收起戲謔心,非常慎重地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這件事太不尋常了,雖然狄書桓是她的大哥,但他在女人堆中的惡名偶爾還是會讓她氣得牙癢癢的,所以這一次他沒對映晨這個大美人出手,真是一大奇。
「雖然身為-的大哥,我還是沒打算和-分享我的私人生活!」狄書桓推她一下,準備下逐客令了。
「你別瞞我了,你從來就不是苦行僧,更不可能是柳下惠,再者宇文映晨長得比你那群鶯鶯燕燕漂亮多了,我就不相信你不心動。」狄初雪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用銳利的眼光審視他。
「我真的不應該帶-一起出海的。」他皺眉瞪著自己的妹子。
「你知道船上的人怎麼說你嗎?」狄初雪詭譎地笑著。「他們把你脾氣日漸暴躁的原因歸咎于你-求不滿,這怎麼可能?我的大哥可是有名的大眾情人哩!怎麼可能有你要不到的女人,對不對?」
「初雪!」他的藍眼開始醞釀風暴。
「什麼事?」她笑得更得意了,哼!誰教他嘴巴緊得像蚌殼一樣。
「現在就滾出去。」
狄初雪格格輕笑,優雅地起身,在離開時回頭嬌笑道;「他們還說一定是因為宇文映晨拒絕了你,你才會讓她專做一些小廝的粗活。這不可能吧?堂堂一個爵爺怎麼會做出這種孩子氣的事呢?」
她在書本被扔出的一剎那關上了房門,並在門外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
既然她將宇文映晨當作自己的朋友,她當然不允許狄書桓的作法;倘若他將映晨當作情人,她還可以順水推舟地讓宇文映晨當她大哥的妻子,到時候江湖名人月才子就是她的大嫂了,那多神氣!
偏偏這次他大哥忽然轉性,一個活生生的每人在他眼前,他卻踫也不踫,還將她當作小廝在使喚,這一點也不符合狄書桓憐香惜玉的作風。
不過無妨,離下一次靠岸補糧還有十來天,在這段日子里,她還是可以想辦法讓大哥吃了她,她的大哥是一個身心健全的男子,如果連宇文映晨這種絕色都誘惑不了他,她狄初雪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
晚上的海面一片漆黑。在選定了一個安全的地點下錨後,「夢想者號」的船員也按照輪番休息的方式,由一部分的人守夜,另一部分的人則先進船艙休息。心情郁悶的宇文映晨,今夜則自願待在-舨上守夜。
「蘇青,你的家人現在在哪里?」她抬頭仰望星空,隨口問著身邊的大副。
「我的家人全住在潮州,這次出海一方面是賺點銀兩,另一方面是隨爵爺回故鄉探望霍普斯老爺及他的夫人。」
「他們又是誰?」她開始發生興趣,撐起手臂準備听個明白。
「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是個不學好的街頭無賴,在一次街頭搶劫中,好死不死地搶了霍普斯伯爵的銀兩。他是來自葡萄牙的貴族,我以為外族蠻子肯定追不到我的,沒想到卻踢了個大鐵板。」
「他武功很高嗎?」她听得入迷了。
「是啊!他自小就醉心于中國武學,身邊有好幾位師父傳授他武功呢!他就這樣子將我逮個正著,不過他沒將我送到官府,反而訓練我當一個船員。打那時起,我蘇青對他是心服口服,就這樣跟著他好幾十年了。」他捻須微笑,回憶著當年的往事。
「他們和狄書桓又有什麼關系?為什麼你現在為他開船?」她睜著明亮的眼楮,其中寫滿了問號。
「瞧我糊涂的,船長就是霍普斯伯爵的長公子,而初雪姑娘則是他的小女兒,難道-不覺得他們兄妹長得不像咱們漢人嗎?他們只有一半的漢人血統,那是來自他們的母親。」蘇青熱心地為她解釋。
「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她話才問到一半,一條黑影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好奇的丫頭,-的問題太多了。」狄書桓低沈的聲音听不出喜怒。
「咳咳!交接的時候到了,我該下去了!」蘇青發覺自己竟然不自覺地說出許多事,不好意思地急忙告退。
「為什麼不可以讓我知道?你的身世有這麼神秘嗎?」她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自小到大,她最不喜歡別人打斷她听故事了。
「-可願意拿自己的故事和我換?」他坐了下來,除了知道她是個武功-腳的小偷外,他對宇文映晨幾乎是一無所知。
「不可以!」她刷一聲站起,想起了霧谷的規定。
「為什麼不可以?」狄書桓真的想更了解這個行事怪異的丫頭。說起來也很怪,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時,從來沒有和她們談天的-望,怎地對她就不一樣了?
「因為我發過誓不說的,所以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她抱歉地看著狄書桓,忽地發現他藍眸中的笑意,她已經好幾天不曾見過這麼溫柔的他了。
「那我們來交換一些可以說的。」宇文映晨再次開口,在他那一雙碧藍如夏日汪洋的眼眸注視下,她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很合理的要求。」他嘴角上揚,更添迷人風采。
狄書桓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為她披上,並調整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躺好,問道︰「好吧!說說-是怎麼想當月才子的?」
「你又來了!請別用那種語氣說月才子三個字!」宇文映晨撇嘴,不平道。
「哪一種語氣?」他低聲輕笑,似乎只要一提到這三個字,宇文映晨就會變得比刺蝟還敏感。
「就是一副月才子是個笑話的語氣!這樣子是很不道德的。」她忿忿不平地說道。
「我道歉,月才子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盜賊。」他做下漂亮的結語。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地點頭,隨即開始敘述︰「剛開始的時候,我根本不是想偷東西,只是很喜歡欣賞一些奇珍異寶,可是你該知道那些擁有寶貝的人有多小氣,如果我大刺剌的上門去欣賞,根本不會有人理我的,我只好有技巧地借來欣賞欣賞。」
「相當優雅的措辭!」有技巧的借來欣賞?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理直氣壯的賊。
「直到有一次被人發現了,我一急之下來不及將寶貝還他,便將它一起帶著走,京城里才會多了一個月才子!」她無奈地抱怨著,更說出了半截雪梅的真相。
「-是說-本來只是折梅當暗器,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的標志?」狄書桓爆笑出聲,連肩膀也抖動得很厲害。
「而且我不能辜負上天賜給我的才能。」她假裝沒看到狄書桓的狂笑模樣,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
「什麼特殊才能?-出場前彈的古琴嗎?」他好不容易才從顫抖的笑聲中找回語言。
「很高興能娛樂你,晚安!」宇文映晨氣呼呼地轉身就要走,什麼交換秘密!狄書桓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根正經的骨頭,當她很認真地在說她的秘密時,對方卻笑得快要氣絕身亡,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侮辱!她更加肯定狄書桓絕對是一個惡劣的笨蛋。
「-不要走,我絕對沒有半點惡意。」他一把將宇文映晨拉了回來,笑嘻嘻地對她柔聲道歉。
「你是我看過最惡劣的人!」她齜牙咧嘴地怒吼。
宇文映晨掄起拳頭就-,使力地打他,逼得狄書桓只好扣住她的雙手,將她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懷里。
「我要回去了,晚安。」她察覺到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不自在地想要躲開。
「-忘了我們要交換秘密?-還沒問我事情。」
「我……我不知道問什麼。」只要望進他海藍色的眼楮,她就像被大海吞沒般的無助,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再想一想。」他低聲誘勸著,此刻軟玉溫香在懷,看著她含羞帶嗔的迷人俏臉,除非他是個聖人,否則不吻她的兩瓣紅唇真的是太困難了!
當他低下頭時,他記起了自己的承諾——他不該招惹她的,他知道之後他一定會後悔,但是……僅僅是一個發乎情止乎禮的吻,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狄書桓這樣說服自己,他只打算給她這樣一個吻,然後他就會松開手,讓眼前一這個聞起來很香的丫頭離開,就只是這樣……
然而,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宇文映晨的柔順,和她不時發出的細小申吟一再地使他發狂。須臾,他已經抬起她的下巴,以熟練的動作引領她和自己的唇舌交纏,迫使她釋放所有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抬頭,他清楚地看見宇文映晨的紅唇變得更加紅-,俏臉更是如霞光般動人。
「為什麼?」她懵懵懂懂地問著,似乎還沈迷在剛才的氣氛中。
「因為我喜歡吻。」他的嗓音嘶啞,體內的火焰四竄。
「我也很喜歡。」她坦白地承認,並踮起腳尖主動吻住狄書桓,想再一次經驗剛才那種奇妙、火熱的感受。
直到身後響起了尷尬的咳嗽聲,狄書桓才從忘情的熱吻中恢復,他連忙抬起頭,並用披肩蓋住宇文映晨半解的外衣。
「我們是來交接的,對不起打攪了。」兩、三個水手悶笑著走過。
「-該回房睡了!」他將宇文映晨一摟,催促她回房睡覺。
「可是我正好想起了要問你的問題!」她不了解狄書桓為何在一瞬間又變回了冷冰冰的陌生人。
「有問題明天再說!」他低吼出聲。
必想起剛才,要不是有人出現,他真不知道事情會失控到什麼地步,或許他會在船-上就將她-為己有。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踫這個完全不懂情-的丫頭,但是他的本能卻完全與他背道而馳。狄書桓嘆息,第一次覺得海上的航行生活如此漫長。
「你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嗎?」他身後的宇文映晨問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先是溫柔纏綿地吻她,跟著就是一臉的冷淡,要不是她從頭到尾都在現場,她還真懷疑她踫到的是兩個不同的人呢!
「回房去!」他硬邦邦地下命令,瞪著毫無危機意識的宇文映晨。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這麼生氣?」她還是一臉無辜地問。
「-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應該要反抗,應該要推我、打我?無論如何都該做點什麼,不是嗎?」他生氣地遷怒道;只要她做出任何抗拒的舉動,都可以喚醒他微薄的理智,任何的小動作都可以讓他停止繼續侵犯她,就是不該溫馴地站在那兒,心甘情願地讓他為所欲為。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難道忘記了你說過的話,你說要我當你的女人,而我也答應了。再說我真的喜歡你吻我的感覺,為什麼要說謊騙自己不喜歡呢?」她羞赧地回答,誠實一向是她的美德。
「忘了那一晚我說過的話!」狄書桓氣自己的不夠自制,更氣她的單純無瑕。
「為什麼?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你不會傷害我的。」她的星眸眨動,里面除了信任還是信任。
「-不是我要的,-太女敕、太單純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低頭咒罵,想趁這個機會打消她-付終生的荒謬主意。
「太遲了!我已經對你承諾了,我已經答應要做你的——」她話還沒說完,狄書桓已經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頭,厲聲道︰「忘記-愚蠢的承諾!我非常肯定地告訴-,-太生女敕、太無知,不要輕易玩火,因為那些後果不是-可以承擔的。听明白了嗎?我對于青澀的丫頭沒半點興趣-只要乖乖地待在船上,再過十天我們就可以分道揚鑣,終其一生都不會再見面。這樣子對彼此都是最好的決定。」
狄書桓一口氣說完,隨即看見她的眼眸浮起了一層薄霧,他知道自己無情的話終究傷了這個大眼楮丫頭的心。但是這樣總比和他糾纏在一起再分離來得好,他是個喜歡漂泊的浪子,而宇文映晨只是一個不成熟的丫頭,現在點醒她總比日後傷她的心更好。
狄書桓松開手,看見宇文映晨有些僵硬地將他的披肩取下,而後落寞地往船艙而去。他有股想將她喚回的沖動,想說些話讓她感覺好過一點。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他無助地掄拳擊-舨;生平第一次,他為了高貴的理由不去招惹女人,對方卻像被他重重打一拳般的難過委和d。
狄書桓煩悶地走回艙房,此時此刻,他需要一壺好酒,好好的大醉一場,醉到他可以忘記宇文映晨傷心的眼眸,醉到他可以忘記她離去時孤獨的背影……
***
接下來幾天,「夢想者號」的氣氛更加詭異;狄書桓極少出現在船艙,連需要他做決定時,都要到他的船艙去找人。他的手上時時握著一杯酒,雖然沒有將自己灌得爛醉,但他總是板著一張臉,似乎連酒精也無法讓他忘記煩悶。
依舊在當小廝的宇文映晨也變了;以往再忙再累,她的臉上總是帶著甜笑,但是現在除了垮著一張小臉外,連最明亮的眨眸也變得黯淡無光,失去了以前的光彩。這種沮喪的暗潮一直持續著,直到一個暴風雨來臨的夜晚……
「映晨!快點來幫忙!快出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喚醒了睡到一半的宇文映晨,她揉了揉雙眼,一開門就看見全身是水的狄初雪。
「發生了什麼事?船為什麼晃得這樣厲害?」她要扶住牆才可以勉強站好,強烈的晃動使得她又開始感到頭暈目眩。
「暴風雨來了,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幫忙,我們必須要想辦法穩住這艘船,否則大家都完了!」狄初雪急道,這場暴風雨來得又快又急,讓所有人一時亂了手腳。
「我馬上來。」她隨手披了件袍子,快速地和狄初雪一同奔向船。
所有的人已經都忙翻天了;一部分的人努力將水舀出船板,部分的人努力穩住船舷。狄書桓則立于主舵前,運足了力道掌握住舵盤,努力將船駛出風暴中。
「-上來干什麼?快回船艙去!」狄書桓發現了她,忍不住大聲吼道;他知道她完全不懂得怎麼應付風暴,而今危機當前,他已經無法分神照顧她了。
宇文映晨不予理會,雖然她什麼忙也幫不上,至少可以將水舀出船吧!包何況她和船員們也建立了幾分感情,在大家有難的時候,她總不可能獨自一人躲在船艙睡大覺吧!
正當她加入救難行列時,倏地,一波大浪卷來,狠狠地朝船上一擊,瞬間三、四個人已經被大浪卷走了。宇文映晨因為緊抓著船柱才勉強保住一條小命。當她再次睜開眼楮時,才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好幾個,包括與她成為忘年之交的蘇青。
「蘇青!」她-厲地大喊,攀住船桅努力尋找他的蹤影。
在船燈的探照下,她看見了幾個漂浮在海面上的身子。宇文映晨立刻找來繩索,將一端系在腰際,另一端系在船桅,旋即縱身一跳!
宇文映晨憑著她學過的吐吶法憋氣,奮力地游向她看見的船員,她見一個抓一個,抓到後就運氣將他們送往船邊,她就這樣來回地游著,直到頭昏眼花,手腳都逐漸無力了,她仍頂著最後一股真氣,睜開疲憊的雙眼四處搜尋,直到確定海上都沒有人以後,她才-回船邊。
宇文映晨游到船邊,抬頭看見船上一張張熟悉又感激的臉,她不禁露出一個心安的笑容,任由他們將四肢無力的她往上拉。
就在她快要上船時,一個大浪又卷了過來,接著她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