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中,耳邊不停傳來呼嘯的風聲,蘭斯洛只知道自己的身子正筆直地往下掉,還來不及細想,他的雙腳已經接觸到濕軟的東西,他隨機應變地側過身子滾了好幾圈才停住,坐直了身子後才伸手探了探四周,發現他和茱兒正坐在一個長滿雜草的小平台上。
「茱兒?」蘭斯洛小聲地喚著茱兒,深怕跳下的沖擊力傷到了她。
「找……找出草地上有一個按鈕,找到它之後,按……下去……」茱兒努力地說出這些話。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蘭斯洛將茱兒輕輕地放到地面,彎子仔細地模索,這塊平台的面積不大,上面的雜草已經長得比半個人還要高;他模了好久,最後才搜到了一個突起物。
「在這里!」他心中一喜,住下一按,像是開啟了什麼機關似的,他們身下的平台忽然動了起來,跟著往下降,「砰」地一聲,平台反轉過來。蘭斯洛和茱兒毫無防備地跌進了一堆稻草中,蘭斯洛睜眼一看,這才發現這平台下暗藏玄機,一個反轉,竟然將他們帶進了一個山洞內。
這看起來是一個人工鑿成的山洞,蘭斯洛取出打火機照明,看到山洞里有簡單的桌椅和床,看樣子曾經有人住餅,他來到書桌邊,用打火機點燃油燈,接著又急忙回到稻草堆中將茱兒抱起,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檢查她的傷口。
「還好子彈沒有留在里面。」蘭斯洛檢查後松了一口氣,要是子彈留在傷口中那就麻煩了,他起身開始翻箱倒櫃,找到了一個醫藥箱,將它取來,又坐回床邊。茱兒的肩頭已經被血染成暗色,蘭斯洛拿出剪刀小心地剪開她的衣服,先用藥水清理傷口,再迅速地將傷口包上紗布,最後用三角巾纏上她的肩膀固定傷口。
冰本的包扎結束後,蘭斯洛起身重新檢視山洞內的設備,從簡陋的擺設中找出毛巾,將它打濕放到茱兒的額頭上;自己則拿出另一條毛巾小心地擦去她臉上的灰塵。
「痛……好痛……」沾水的毛巾讓昏迷的茱兒動了一下,在昏迷中喃喃低語,蘭斯洛伸手一探,發現她失血過多的身子正在逐漸變冷中,但額頭卻燙得嚇人。
「茱兒,忍著點。」蘭斯洛伸出手探向她,心中的隱憂成真了……茱兒的額頭好燙,只怕是受傷引起的高燒。
今晚是一個關鍵期!他雖然不是醫生,但由于常出任務的緣故,對一些基本醫療常識也有相當的了解。在他的處理下,茱兒肩上的傷口已經無礙,現在他擔心的是受傷後引起的高燒;如果高熱一直不退,她的生命恐怕會有危險。
茱兒撐不撐得過今晚,完全看他此後怎麼做了。
蘭斯洛不再遲疑,將她的衣服解開,用沾了水的毛巾擦著她的身子,讓她的皮膚保持干淨以幫肋排汗;跟著又以手不停地磨搓著她的肌膚,促進血液的循環,讓她的身子產生溫暖。
躺在床上的茱兒情況相當不穩定,時而申吟時而亂動,顯然除了身體的病痛之外,內心也有一股無法解除的壓力。
「你一定要撐下去,听到了沒有。」蘭斯洛抵著她的額頭痛苦地低語,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是頭一次他這麼深刻地體會到害怕無助的感覺,當懷中的茱兒呼吸轉為急促的時候,他的心好象被人擊中了一拳似地揪在一起;當她的身子轉冷的時候,他一顆心更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一樣,他只能絕望地一直持續手邊的動作,他真的害怕,怕茱兒撐不過這個晚上,怕她再也無法張開那一雙美麗的紫色眼楮。
現在的他再也不在乎茱兒是誰了,就算她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者,就算她真的是什麼蛇蠍美人,他都不在乎了,從茱兒中了槍,整個人倒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只知道他絕對不準她就這麼死去……
「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的!」蘭斯洛深吸一口氣,毫不氣餒地一次又一次用手按摩她的身子,同時告訴自己絕不能放棄。
像是與死神展開一場拉鋸戰一樣,蘭斯洛不知道自己起身換了幾次毛巾,手也已經摩擦得隱隱作痛。但是他不敢停下來,就怕一停下來,茱兒就會被死神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茱兒呼吸聲逐漸轉為平穩,蘭斯洛有些遲疑地將手探向她的額頭……謝天謝地,茱兒已經退燒了!
腦海中接受到他期待一晚的訊息,蘭斯洛松了一口氣,人也疲憊到了極點,蘭斯洛就這樣帶著笑意,「咚」一聲在床邊倒下,趴在茱兒的身邊睡著了。
這一夜,意外的漫長,而在無形中,不應該滋生的情愫悄悄地醞釀著……
先醒來的是蘭斯洛,雖然他很疲憊,但是他的本能還是讓他在五-六個小時後自動蘇醒,他起身探向茱兒,再次確定她的燒退了,雖說臉色還是相當蒼白,但是他知道這只是失血過多所導致的虛弱,至少她的命已經保住了。
他站起身子。將滅掉的油燈再次點燃,快速地將自己梳洗一番,回到了茱兒的身邊,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
現在的茱兒情況雖然已經穩定,但是她肩頭的傷還是必須讓醫生診療,再者這個山洞只是一時安身之所,並不能久留,趁現在是白天,如果他們現在出去,或許比較容易離開。
「嗚……」茱兒此時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她疲倦的目光慢慢移動,最後停在蘭斯洛關懷的俊臉上。
「你……看起來好糟糕……」蒼白的嘴唇微微扯動,說出的卻是讓蘭斯洛驚訝的話語。
「彼此彼此,你看起來也很狼狽。」蘭斯洛咧嘴一笑,見她都會說笑話了,病情應該不是太嚴重。「茱兒,你必須告訴我離開的方法,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蘭斯洛小心翼翼地扶起茱兒坐起,這個山洞感覺起來有重重機關,他不知道要從哪里出去。
「我們在這里應該很安全。」
「或許,但是如果對方執意要找到我們,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有找到的一天。
再說,我擔心你的傷口,雖然暫時穩定下來了,但還是要給醫生看過我才能完全放心。」蘭斯洛摟著她,憂心忡忡地說道。
「神學院的學生連療傷都這麼在行?」茱兒低頭,發現肩上的傷雖然隱隱作痛,但看得出已經過細心的處理。
「設機關也是歌劇演員的必修學分?」蘭斯洛挑眉問道。昨晚他巡視了一遍,注意到這個山洞內曾經有人在這里生活過,而且必定是個愛整潔的女性。以茱兒對這個山洞的熟悉程度看來,他想茱兒必曾在這里住餅一段日子。
「這個山洞有一條秘道,可以通往山丘的另一端,出了那里,我們應該可以到達鎮上。」茱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伸出手指向山洞的角落處。
「你還撐得住嗎?」蘭斯洛扶著茱兒起身,見她移動時不小心牽動了肩膀,痛得蹙緊雙眉,他連忙摟住她的腰,又擔心又焦急。
「我沒事,我們走吧!」茱兒半靠著蘭斯洛強自振作。
蘭斯洛領著茱兒來到她說的角落,茱兒跟著要他移開旁邊的櫥子,當蘭斯洛搬開櫃子後,發現里面有一個開關,他立刻按了下去,但是卻沒有什麼動靜。
「你要把櫃子推回原來的位置,整個機關才會激活。」茱兒靠著牆虛弱地開口道。
蘭斯洛依言行事,卻也不得不佩服造機關之人心思的縝密,一般人如果發現了按鈕,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按下,絕對想不到還要將櫃子推回原位。
蘭斯洛將櫃子推回原位,角落升起了一道鐵門,他扶著茱兒走過去,跟著茱兒從胸前取出一支項鏈上的鑰匙,插入鐵門中開啟了鐵門。「這個山洞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蘭斯洛見她取出了鑰匙後,心中再也沒有人何懷疑,在扶著茱兒穿過秘道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月兌口道︰「既然你對機關一切如此在行,那你是不是看得出那輛‘魔鬼馬車’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的!」茱兒半靠在蘭斯洛身上喘著氣回答︰「那是我設計的。」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讓蘭斯洛更加震驚了,他愣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魔鬼馬車’是你設計的?」蘭斯洛重復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那麼這一切……為的是什麼?
「如果你覺得救錯人了,現在就扶我回山洞,你自己走吧!」茱兒見蘭斯洛錯愕不已,便咬著牙奮力自他懷中一推,氣喘吁吁地靠在石壁上喘息。
蘭斯洛輕嘆了一口氣,將她重新攬回身邊;茱兒卻不領他的情,掙扎地想自他懷中月兌身,蘭斯洛又好氣又好笑,明明她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脾氣還是那麼倔,臉色雖然蒼白,但紫眸中又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敵意。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那里的。」蘭斯洛將手牢牢地環住她的腰,讓茱兒無法掙月兌這才開口。「不要亂動,你也不想再將傷口扯破流血吧!」
「我就算死了也不關你的事。」茱兒輕啐一聲。
「那可不行。」見茱兒還有力氣耍牌氣,蘭斯洛的幽默又跟著全回來了。「你忘了我是個神學院學生?我向來信奉聖經的一切。天父教導我們,要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要將另外半邊臉頰也送給對方。」
「那又怎麼樣?」茱兒咬緊牙關,不但要忍痛,還要分神听他說話。
「你替我擋下了那一顆子彈,換句話說,不單是你那半邊的肩膀是我的責任,就連你整個人都會是我的責任,我會以性命來守護你的。」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開口。
「你……」她瞪大雙眼,兩頰紅暈暈的,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
「不要客氣,我這個人就是大方,以後蘭斯洛是屬于你的,有什麼吩咐就請你交代一聲吧!」蘭斯洛眨眨眼,扶著她準備再次前進。在出發前,蘭斯洛想起一件事,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小靶子,從中倒出兩顆藥丸遞給她道︰「這是止痛藥,你先吞下去,這段路就不會那麼難走。」
「我沒事,我也不要吃藥。」明明已痛得冒冷汗,但茱兒就是不願示弱。
「隨便你。」蘭斯洛聳聳肩,扶著她重新住前走。
走了約莫十分鐘,蘭斯洛再次開口道︰「茱兒,這段路看起來好長,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會走完,如果我們一邊說話一邊走,就不會覺得這麼悶了。」蘭斯洛開口提議。
這條信道看起來又長又遠,他需要做一點別的事,才不會將心思全放在茱兒身上,她緊貼著自己,淡淡的幽香不停撩動他的渴望,太危險了。
「不要把你無聊的幽默用在這里,我是個病人!」茱兒硬是翻了一個白眼,要一個肩上受傷,隨時可能會暈倒的人說話替他解悶?這個人真的是沒大腦!
「那你听我說好了。」蘭斯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我昨晚過的是多麼心驚膽戰的一夜,你躺在那里,渾身冰冷,肩上又有傷,為了要讓你活下去,我只好用剪刀將你的衣服剪開,用我熟練的包扎技巧為你療傷……」
掌下的茱兒不自在極了,身子逐漸僵硬,蘭斯洛在黑暗中得意一笑,繼續道︰
「後來你全身發冷,情況越來越危險,為了讓你的身體保持暖和,我只好用手不停地幫你摩擦肌膚,促進你身上的血液循環……」
「夠了!」茱兒滿臉通紅,簡直不敢相信他這個人這麼「惡質」。
「我快要說到重點了。」蘭斯洛無辜地開口,感覺到茱兒的體溫逐漸上升,看樣子真的是氣極了。「我本來是要成為一個神職人員,和一名女子有肌膚相親的行為很不好,所以我在救你之前,就已經跟上帝解釋過了,可是怎麼也無法取得-的諒解。」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茱兒吼出聲,頓時覺得頭暈目眩;肩上的傷再次痛了起來,耳邊又不斷傳出他的瘋言瘋語,她快要發狂了。「為了救你,我已經放棄當神職人員這件事了。」他繼續笑著扯謊。「當不成神職人貝,你要為我的後半生負責。」
「我不想和一個瘋子說話。」茱兒搖搖頭,和他溝通比和頭牛溝通更辛苦。
「我這樣犧牲,難道得不到一點感激?」蘭斯洛嘴里說著笑,眼楮卻盯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這個嘴硬的女人,明明已經痛得忍不住了。就是不肯對他……
「你……」蘭斯洛開始在她眼前搖蔽,一個兩個……越來越模糊了。
「我要的也不多,就先從一個吻開始好了。」蘭斯洛搶先一步將快要昏倒的茱兒摟進懷中,頭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
「唔……」茱兒正要出聲喊叫,一開口,蘭斯洛的舌尖順勢探進,將兩顆藥丸送進她的口中,茱兒想掙扎,雙手卻被他扣在懷中;她的嘴被蘭斯洛牢牢封住,藥丸吐也吐不出,漸漸在她口中融化了,為了不讓苦澀的藥味留在嘴中,茱兒只得將藥丸吞下去。
雖然她已經吞下了藥丸,但蘭斯洛卻沒有松手或是松口的打算,事實上他似乎已經吻上癮了。他的舌尖溫柔地描繪她的唇型,一次又一次地探入尋找她的甜蜜,她像是上等的甜酒,讓他瘋狂,欲罷不能。
茱兒的身子動彈不得,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狂風暴雨的激情,在意識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卻是疑惑……一個精于接吻的神職人員?大奇怪!
當懷中的嬌軀慢慢變軟,最後完全靠在他身上的時候,蘭斯洛知道藥性發揮了作用,他知道茱兒有多麼固執,要是他不用計讓她休息,她真的會硬撐著和他走到最後,對于她的固執和堅強,他只有更多的不忍和憐惜。
「好好睡一覺吧!」在她的唇邊溫柔地印下一吻,蘭斯洛將茱兒打橫抱起,繼績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蘭斯洛片刻也沒有休息地一直前進,慢慢他听到人聲和車輛行經的聲音,心中不禁一喜,知道他們已經接近村鎮的出口。
秘道的盡頭也是一道門,蘭斯洛將耳朵貼在門上細听,確定沒有人之後,他才仔細端詳掛在門上的鎖頭。這是一個特殊的鎖,鎖頭的形狀和茱兒身上的鑰匙相差不多,于是蘭斯洛將茱兒身上的鑰匙取下插入,果然開啟了那道門。
小心推開門,蘭斯洛發現出口的位置是在一間教堂的地窖里,蘭斯洛不再遲疑,將茱兒抱在懷中大步走出地窖,今天並不是假日,也因此沒有什麼人上教堂,蘭斯洛來到了教堂的門口,將路邊停放的一輛車撬開,將茱兒安放在後座,自己坐回駕駛座上。
目前的情勢仍是敵暗我明,況且有太多的秘密還需要茱兒的解答,蘭斯洛不再猶豫,油門一踩,消失在教堂前。
亞伯丁
蘭斯洛向東直開,約堂花了半天的時間來到亞伯丁這個城市。
亞伯丁位于巴摩勒以東,是這一帶較大的城市,在事情沒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帶茱兒回勒得侮堡。
他會選擇亞伯丁,則是因為它是附近物資最充足的城市。
選定了一家中型的旅館,蘭斯洛將茱兒安置在房間內。照藥性估計她至少還會睡上一-兩個小峙,他也趁這個時候到街上買了一些必需用品。首先,他上了醫院一趟,混進去巡視病房一圈之後,自一名受槍傷的病人床邊抽走了他的病例。大大方方地上藥房拿了處方,跟著又到街上,買了一台手提電腦,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再次回到了旅館。
「茱兒?」蘭斯洛推開房門,手上除了計算機和藥物外,另外還捏著剛在樓下買的鮮花。
茱兒看樣子已經醒了一會兒,她躺在床上,看起來心情非常不好。
「這里是哪里?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將房間掃視了一圈,發現到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蘭斯洛倒了杯開水,拉了張椅子,笑著坐到她的面前。「蘭斯洛……」茱兒開口抗議,整個情況似乎已經反過來了,現在的他主導著一切,自己似乎只有听從的分,而她相當不喜歡這一點。
「你沒有再發燒吧!」他大手一伸,再次覆上她的額頭。
「麻煩你正經一點好不好?」她氣呼呼地撥開他的手,蘭斯洛還是笑嘻嘻地對她的怒顏不以為意。
「我是很認真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傷,我已經拿了藥,等會兒服務生會送來餐點,你吃完飯後再吃藥,應該就沒有問題了。」他將茱兒憤怒的情緒當成是傷口疼痛所引起的,因此有耐心地解釋一切。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
「你先吃點東西,再乖乖地將藥吃掉,我們再來好好談一談。」蘭斯洛拿著藥包在她眼前晃了晃,明顯地打算和茱兒談條件。
「我為什麼要……」茱兒眉一揚,跟著就要下床。
蘭斯洛早一步算準她的動作,將她的雙手一扣,抵向床邊,還是似笑非笑地開口道︰「你的力氣敵不過我的,茱兒,我勸你將時間花在養精蓄銳上面比較好,你再胡鬧下去,要是將傷口扯破了,我會將你整個人綁在床上。」
「你威脅我!」她紫眸一瞪,有些不甘願。
「你的決定呢?選擇合作-還是繩子?」蘭斯洛不答反問,吃定了她現在沒有反抗能力。
「合作。」瞪了他老半天,茱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一句。
「這才是我的好女孩。」蘭斯洛低笑出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短發。
茱兒的臉頰因為他親密的話語和動作轉為酡紅,蘭斯洛呆了一兩秒,再次為她難得一見的羞澀失了魂。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低咒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前去應門,正是旅館內的服務人員。
「謝謝你。」蘭斯洛遞了些小鈔給送餐點的服務人員,將擺滿熱食的小茶幾推到茱兒的床前,方便她取用。
「你也很久沒吃東西了,現在多吃一點養足精神,我現在去沖個澡,你自己慢慢享用吧!」交代了幾句,蘭斯洛轉身走到旁邊的盥洗室。
浴室的門在他進入後關了又開,蘭斯洛露出個頭淡笑道︰「我的耳力很好,如果你想趁我洗澡的時候偷跑,那可不好!我可是先聲明了,我是個臉皮厚的家伙,或許我會光著身子出來抓你,到時候難為情的人不會是我。」蘭斯洛說完後眨眨眼,再次將門關上。
茱兒低咒一聲,他總是可以先一步看穿自己的企圖,真是可惡!巴蘭斯洛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相信蘭斯洛真的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她逃走他一定會逮到她。再說從昨晚到現在,她的確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既然逃不掉,那就坐著好好吃一頓,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
餅了一會兒,蘭斯洛便清爽地步出浴室。身上穿著旅館的浴袍,頸上掛著一條毛巾,看著桌上還剩下大半的食物,他蹙眉關心地問道︰「你只吃這一點怎麼夠?」
地坐在茱兒旁邊,又將食物推到茱兒面前。
「我吃不下了。」她坦言,可能是因為餓了太久反倒失去胃口。她也學蘭斯洛皺眉的樣子,堅決地搖搖頭。
「你應該多吃一點,你抱起來大輕了,身上一點肉也沒有。」蘭斯洛邊吃邊閑聊,月兌口說出他對茱兒身材的看法。
「我太輕-太重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茱兒紅著臉低吼出聲,實在沒法子和他像聊天氣一樣地聊自己的身材。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說你還有空間可以增加點肉。」蘭斯洛挑眉,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她的身子。
「我也要梳洗一下。」茱兒紅著臉起身。要是再和他聊下去,話題不知道會進行到什麼地步,最聰明的辦法就是避開他。
「需不需要幫手?你的肩不能踫水。」蘭斯洛好心地提醒道。
「不用了,謝謝。」茱兒抬起頭,企圖以高傲的態度掩飾燙紅的臉,逃命似地躲進浴室。
必起門來茱兒準備好好梳洗一番,經過一夜的折騰下來,她覺得渾身上下髒兮兮地,身上彷佛黏了好幾層污垢。她放滿了一缸水,開始很努力地想將衣服月兌下。
這時難題來了,她的肩被蘭斯洛用三角巾給固定住了,除非有人幫忙,或是拿一把剪刀將衣服剪開,否則她一個人絕對無法將這件衣服月兌下的。
「可惡!」望著眼前一缸熱氣蒸騰的熱水,茱兒卻只能無助地瞪視著。
「嘎」一聲,蘭斯洛推開門,高大的身子進來後,讓浴室的空間變得很小。
「你一向這麼無禮嗎?」雖然她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但蘭斯洛擅自闖入實在大過分了。
「你一向這麼頑固嗎?」他笑了笑,反問茱兒,在听到里面半天沒動靜後,他當然可以想象得到茱兒的窘況。
「借過,我不洗了。」她咬著下唇想了一下。寧願放棄熱水澡,也不願讓他幫忙。
「茱兒。」蘭斯洛伸手擋住她,難得正經地開口道。「剛才我洗澡的時候,身上沖掉好多只虱子,我想可能是我們穿過山洞時沾上的,這種蟲我看也沒看過,不知道有沒有毒,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丙然。茱兒的臉色一白,大大的紫眼眨呀眨地,嚇得快要掉出淚來了。
「你別哭啊!」他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她卻真的被嚇到了,蘭斯洛急道。「是和你鬧著玩的,你別哭嘛!」
「你為什麼一直欺負我?」她听完後,心里松了口氣,原本含在眼眶的淚反而滑了下來,跟著成串的淚珠滾滾流下,嚇得蘭斯洛手忙腳亂,覺得自己可惡極了。
「茱兒,你別哭啊!」他想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安慰,卻又怕惹得茱兒更加生氣,最後只能無辜地站在原地,不斷地向她道歉。
茱兒哭了好一會兒,或許是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伸出手擦了擦淚水,抬起頭看著他。「你幫我拿一把剪刀進來。」她一向愛干淨,就算身上沒蟲也渴望洗個熱水澡。咬著下唇想了半天,最後想出了一個折衷的方式。
蘭斯洛見茱兒不惱他了,也很識趣地去外面拿了把剪刀進來。
「你幫我把外衣剪破,這樣就算幫我忙了。」茱兒紅著臉轉過身子,說出她覺得比較安全的方法,就是穿著內衣泡澡,不但可以清洗身體,也不會太過尷尬。
「好。」蘭斯洛握著剪刀向前,小心地剪開了她的洋裝,剪開的布料滑下她的身子,最後只留下了棉質的貼身內衣。
「謝謝。」茱兒的臉已經紅到不能再紅了,她背對著蘭斯洛,慢慢跨進浴白,直到整個身子都沒入了浴池,她還是不敢回頭。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洗頭。」蘭斯洛輕咳一聲,努力地想表達善意,背對著他的茱兒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放輕松,我不會在浴池里謀殺你的。」得到茱兒的允許後,蘭斯洛向前半跪在她身後,將她略顯僵硬的肩向後扳。
茱兒輕笑出聲,也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了,她依言放松自己,將頭放心地向後微仰。
蘭斯洛這輩子第一次幫別人洗頭,一方面又要顧到茱兒的肩膀不能沾到水,另一方面又怕泡沫弄到她的眼楮,手忙腳亂的樣子好不狼狽。
「總算發現你有不擅長的事。」茱兒閉著眼楮。嘴角含笑打趣到,在她頭上游走的手指頭力道忽重忽輕,但是只要她稍微不舒適地蠕動一下,蘭斯洛就會馬上說一聲「對不起」,非常有趣。
「這是我的第一次。」蘭斯洛不好意思地開口。
懊不容易捱到了沖水的階段,蘭斯洛更加小心,每一瓢水都像是計算過分量似地,一小瓢一小瓢地細心沖下,就怕弄到她的傷口和眼楮。
終于大功告成,蘭斯洛松了一口氣,用毛巾將她的短發擦了擦,這才發現這項工作居然也讓他流了一身汗,看樣子等一下又要沖涼了。
「謝謝你。」雖然他的動作很大,好幾次幾乎要扯掉她的頭發,但是他的這份心意卻是相當難能可貴,茱兒抬頭對他微微一笑,方才的不快全部消失在這一笑之中。
當茱兒披著大毛巾走出浴室後,蘭斯洛表現出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模樣,見她走出後,他起身拿起了急救箱,再次來到她的身邊。
「我幫你換藥。」
茱兒將毛巾褪下一邊,蘭斯洛小心地剪開她傷口上的繃帶,仔細地重新消毒-上藥,再重新包扎,最後同樣以三角巾牢牢固定好傷口。
「好了,你現在去吃藥,再好好睡上一覺,我保澄明天你會覺得好多了。」蘭斯洛包扎完,將一杯水和藥丸遞給了茱兒。
茱兒用一反常態的柔順態度,吃完了藥後,乖乖地走到其中一張單人床,躺進棉被中。
「晚安,好好休息吧!」蘭斯洛以為她累了,將床頭燈轉小,在黑暗中溫柔地開口。
茱兒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正當蘭斯洛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她的聲音從黑暗中幽幽地傳來,很小聲,听起來似乎在哭的樣子。
「蘭斯洛……」她怯生生地喚著。
「嗯?」蘭斯洛躺在另一張床上,側過身子凝視著另一端的茱兒。
「你為什麼這麼做?」她真的迷惑了,他已經知道「魔鬼馬車」的事和她月兌離不了干系,也知道是她害他誤中陷阱被關了起來,但是……他仍然救了她,帶她一路逃到這里,細心地照顧她的傷口,擔心她肚子餓,怕她的傷口發炎,還細心地顧慮到她的傷口幫她洗頭;這一切的一切,除了讓她迷惑之外,更讓她心里發酸,很想好好地哭一場。
「茱兒。」蘭斯洛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溫柔。「你願意相信我嗎?」說話的時候他站起身子,來到茱兒的床邊,夜色中他的身影顯得更加高大,但奇怪地,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呃?」茱兒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
「今晚什麼都不要想。」他在床沿坐下,彎身在她的額邊印下一吻,再次笑道︰「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再告訴我你所有的故事。」
「我……」她震了一下,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噓!現在什麼也別說,好好睡一覺,你累了。」蘭斯洛坐在她的床邊輕聲道。」
「我說過,一切等明天再說。」
見茱兒平靜下來了,蘭斯洛走回自己的床邊,在躺下後,他听到了茱兒以細不可問的聲音開口道︰「謝謝你。」
「不客氣。」在黑暗中,蘭斯洛的笑容幾乎咧到了耳邊,茱兒絕對不會知道她願意交付的信賴,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一天一點點,一天一小步,總有一天,他會走進茱兒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