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例,恩卉一早就到了校長辦公室,不過今天她精神振奮,笑容滿面,連眼角都蘊含著幸福的感覺。
只要一想到昨晚老媽審視風曜的表情,由嚴厲逐漸轉為柔和,到最後的充滿信任時,她的心情就樂到不行。
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老媽的擔憂。
在她國小的時候,父親因病去世,留下大筆向人借貸的醫藥費,全是老媽一肩擔起,外加她的學費支出,老媽的辛苦可想而知。
艾辛茹苦將她養大,當然會擔心接下來要照顧她的男人,能不能擔得起這個重責大任。
她很高興風曜通過了母親那一關,得到母親的首肯後,她的心情也踏實許多。
她輕哼著歌,做著校長室的例行工作,就是幫校長整理信件與資料.首先就是直接剔除一些廣告信件,省去校長開信的時間。
恩卉連續拆開三封廣告信之後,習慣性的又拆了另一封,看似極為平常的信,但一拆開,她就嚇了一跳。
懊好的校長不做,你硬是要擋人財路!
奉勸你走路一定要小心,說不定會有不長眼的車撞過來,那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也要叫你的老婆小阿們,千萬要注意門窗,以防宵小入侵,危及生命。
這是一封沒有署名的恐嚇信,而且,是沖著校長來的!
恩卉隨即想到之前偷听到的對話,莫非真的是因為校長要選議長,有人心生不滿?
她手里緊掐著這封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說這不關她的事,但……攸關人命,還是教她覺得不安。
她手忙腳亂的收拾其他東西,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工作,她得找個人好好商量才行……
當她這麼想時,風曜的影子隨即跳出她的腦海。
她察看了下時間,發現他也快下課了,于是她想也沒想的,直接往教職員辦公室沖去。
風曜還沒走進教職員辦公室,遠遠地就看到恩卉在門邊等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恩卉就朝他奔來,握住他的手,大剌刺地在校園里狂奔起來。
風曜感到有些意外,沒料到會受到她這麼「熱烈」的歡迎。
跑了好一會兒,終于到了校園安靜的一角,恩卉氣喘吁吁的,小手放在胸口想撫平急喘的氣息,整張小臉慘白不已,反觀風曜則氣息平穩,大氣也沒喘一下。
「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風曜大手撫上她的背,一下、一下,平穩的拍著。
「大、大……大事不好了。」恩卉一邊喘著,用小手反握住他的手,從口袋里掏出已經變形的信封。「你看。」
風曜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在看完內文後,逐漸轉為凝重,甚至還有恩卉所不能理解的疑惑。
是誰?
除了他要校長的命之外,還有誰也在打這個主意?
組織既然派了他來處理這件事,就不會再派第二個人過來,那這個王校長,是不是又礙著誰的路?
「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風曜開口詢問,仔細查看信封的外包裝,沒有寄件人,信封與內文都是用印表機列印出來,甚至上頭也沒有郵戳?
這就證明了,這封信是親自送來,只是……
歹徒是親自送來?還是隨機交給誰轉交?
「嗯,我今早整理信件時發現的。」恩卉看著他臉上專注的神情,覺得兩人的距離又被拉距開來。
他處理事情過于專注的態度,總讓人坐立難安,非但看不出任何情緒,甚至還高深莫測。
那種……讓人心慌的感覺又出現了。
「最近校長室里,有什麼奇怪的人出現?還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風曜不停翻轉著那封信,似乎要從那兩張紙里看出什麼線索。
恩卉咬唇沉思,腦海里想的不是校長室里曾發生的事,而是想不通他何來的沉穩可以處理這等威脅恐嚇的事。
「想到了嗎?」風曜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又露了餡。
這情形幾乎不曾發生過,但在恩卉的身邊卻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只因他在恩卉的身邊時,感覺到放松,感覺到信任,自然而然的就會忘了警戒。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如果他要繼續維持兩人的關系,那就必須武裝自己才行。
他不想在恩卉還沒完全接受他之前,就被他的職業給嚇跑了。
「怎麼了?」他臉色轉柔。「是不是我太緊張嚇到你了?」
恩卉搖搖頭。
她一點都不覺得他緊張,老實說,她覺得他實在太過沉穩了……
「想到了什麼沒有?」風曜笑了笑,拍拍她的臉,有著安撫的意味。
「之前有幾個議員到校長室時,好像談到有人要對校長不利,听說是因為校長不同意一些土地開發案,還說,如果他當上議長,就不會允許過度破壞的行為與決策……」恩卉偏頭仔細的想了想。「一定是擋人財路了。」
風曜點了點頭,恩卉的話正巧印證組織交代任務時所提到的內容。
雖然當時組織並沒有明確交代原由。只是大致談及委托任務的人不希望一開始就危及人命安全.所以想以另一種方式叫校長別出來選議長。
但料想一定有另一個有著財務利害關系的人.迫切的想用另一種更直接的方法解決掉王校長這個麻煩。
「恩卉,把校長室的兼職辭掉。」風曜語氣慎重的開口。
「為什麼?」思卉不懂。
「有些人會狗急跳牆,我怕歹徒會不小心傷了你。」他不願意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只因為在這段期間里,他已經查出校長的家人都在國外,至于寫那封恐嚇信的人,似乎還不清楚狀況,所以才試圖用他的家人威脅他。
一旦歹徒知道這件事,極有可能將威嚇的對象轉嫁成校長身邊的人,進而達成恐嚇效果,而恩卉就是其中一個。
「不會啦,我只是去打工不會有事的。而且,我也想幫校長注意看看事情的發展。」恩卉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感覺校長是個盡心盡力的人,不政在校務上負責,還為學生爭取了不少福利,對于這樣的校長,她無法袖手旁觀。
風曜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動搖不了她的決定,但他就是怕她這種個性,會不小心害了她自己。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風曜語重心長,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我會幫你注意情況,你那邊若有什麼事都要記得跟我說。」這下,倒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要求她得報告校長室的大小事務。
風曜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些事,表情慎重得像是有危險的人是她。
有了他的關心,那種不安定的感覺又逐漸被他的關愛驅離,恩卉告訴自己,應該是她多想了。
沒事,一切都會沒事的。
只可惜,恩卉錯了。
事情不但發生了,而且還發生得很突然,就在收到恐嚇信的隔天,風曜臨時有事請假沒來學校,她才走出校門,就被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扁天化日之下.這威脅來得令人寒粟,狂妄得教人發指。
「你們要……」恩卉還沒說完,她的膝蓋就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雙腳一轉,隨即跌倒在地,還因此磨破了皮。
「你就是在校長室工作的學生?很得校長寵愛的那一個?」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男人,滿口檳榔渣,輕蔑的睨了她一眼。
恩卉沒有開口回答,只是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並藉機記住兩人的長相。
「你啞巴啊!」男人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臉色難看至極,低頭擒住她的手,毫不留情的反手一扭。
「痛……」火辣辣的疼痛從手腕處往上直竄.恩卉疼得全身無力,只能跪倒在地。
這三人不尋常的行為,引起一些路人的注意,開始有人在遠處指指點點,像是在考慮要不要伸出援手。
男人自然也注毫意路人的反應,兩人彼此了個眼色,像是在提醒該收手了。
「知道痛就好。」男人冷哼一聲,隨即將手放開。
恩卉握住差點被扭斷的手腕,疼得臉色發白。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轉,很意外他們竟然會輕易就罷手。
「告訴姓王的,我能逮到你,就能逮到他,該怎麼做他自己知道,不要把自己的命給賠上,不然就不值得了。」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恩卉艱難的爬起身,膝蓋與手腕處都傳來劇痛,沒想到真被風曜猜中,這些人竟然拿她開刀。
她知道,這只是警告,囂張的警告。
不但在大白天行凶,還在校門口動粗,看來他們根本不在乎被人知道身份,他們用最直接的方式警告校長,若再不配合,就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恩卉冷汗直淌,背脊僵硬。面對著即將要引爆的炸彈,她不知道該怎麼拆除。
風曜!
這個名字再一次直接跳進她的腦海中。
恩卉的眼眶發燙,胸口灼痛。
在面對危機的這一刻,她好想念風曜,好想直接撲進一的懷里,只有在一的懷中,她才能感到安心。
她隨即撥了通電話,卻直接轉進語音信箱,她不氣餒的又試了幾次,卻仍是同樣的結果,最後也只能放棄,無言的問著自己。
風曜,你在哪里……
失魂落魄的走到家門口,沒有听到熟悉的炒菜聲,恩卉慢半拍的想起,今天老媽跟鄰居王嫂。還有幾個跳土風舞的好友,一起到宜蘭冬山河游玩。
這還是她強力推薦老媽去走一走,不要老是悶在家里。
現在她手疼.腳也疼,艱難的從包包里拿出鑰匙,動作雖小卻仍扯拉著被扭傷的手腕,小臉全皺成了一團。
進了屋,把自已摔進沙發里,環視者周圍,心里莫名覺得空虛。
一整逃詡沒見到風曜,打電話也總是轉進語音信箱,也沒接到他的來電,像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一樣,教她很不習慣。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有他守在她的身邊,偶爾一通電話,偶爾一起並肩回家,談天說地,聊工作聊政治,她的生話已經融入了他,缺他不可。
而他呢?
她今天沒有在他身邊,他有想她嗎?
懊悶哪,悶到沒有心情準備東西吃,只是坐著發怔,任時闖一分一秒的流逝。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愣了一下,趕忙接起電話。
「風曜……」
恩卉激動的喊著他的名字,喉嚨急速涌上一股酸楚。
風曜怔了怔,隨即听出她的哽咽。
「怎麼了?」濃眉蹙了起來。
恩卉的負面情緒全涌了上來,眸間瞬時涌上水霧,才正要說話,風曜又開口。
「開門,先來開門。」他語氣急迫。
「呃?」恩卉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餅了一會,她了解他話中的意思後,心情豁然開朗,但仍問得小心翼翼,怕語氣流露出太多喜悅。「你在門口?」
「對。」風曜一忙完手邊的事,就直奔恩卉身邊,一天沒見到他,他全身都不對勁了。
心頭涌上狂喜,讓恩卉忘記掛掉電話,握著手機就直沖門口,一把拉開木門,果然看到想念的他就站在門邊,目光灼熱的看著她。
他們望著彼此,好久好久沒人開口。
他已經得到消息,那些人果然找上了恩卉,他心急的直奔她身邊,用急切的目光梭巡著她縴細的身子,想知道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一天里,她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傷害。
那樣專注的眼神,教恩卉眼眶濕潤,縱使不想流露太多想念的情緒,但在這一刻,她只想撲進他的懷里。
天氣不知何時轉涼了,還飄起蒙蒙細雨,細雨斜飛,打濕了兩人的臉龐。
風曜伸出手,輕輕拂過她被雨打濕的頰畔,用掌心的溫暖,暖和了她。
細雨落進她的眼底時,淚水泛濫成災,風曜心疼的將她擁入懷里,想殺死那些殺千刀的混蛋。
愛情讓人變得悵然若失,無所適從,他想她、念她,卻不知道她對他又是怎樣的心情。
但是現在,從她激動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她在乎他、愛他的線索。
這一點,讓他感動。讓他有著想要守護她一生的決心。
風曜握住她的手,一步一步走進屋內。
才進到屋里,還來不及開燈,藉著窗外昏黃的路燈照射,她發現他深切的黑眸正瞅著她看。
空氣中有種氣氛在醞釀,感覺有股陌生的情緒在騷動。
恩卉能意識到,有事情正要發生。
她感覺到危險,隱約能猜到將要發生什麼事,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想躲避,而在這沉靜的空間里,似乎還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那是緊張.是慌亂,甚至,還揉進了一抹期待。
雨聲在窗外浙瀝下著,風曜的目光牢牢的鎖住她,大掌緊扣住她的手不放,似乎也在掙扎著。
突然,他逼近一步.她直覺的後退,直到她的背踫上窗欞,再也無路可退時,只能緊張的直喘著氣。
他再逼近一步,藉由路燈昏黃的光線,她能看出他眼里的渴望,而他渴望的目標——是她!
屬于他身體的熱氣,也正包圍著她。
接著,風曜低下頭,將臉貼近她,氣息吹拂在她的頰上,灼熱的呼吸先行吻上她的驗頰。
那熱氣,教她無法思考,她閉上限,緊張得無法呼吸,癱靠在窗欞上。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
他的呼吸又吹拂著她的額際,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的呼吸吹著她的眼,讓她的睫毛輕顫,心里涌上期待,而當他的呼吸終于貼近了她的唇,她的小手不自覺收緊,握住他的衣衫……
「怕嗎?」風曜沉聲開口,因而沙啞的語調,听來更加讓人筋骨酥軟。
恩卉咬住唇,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緊閉著眼。
風曜輕輕的勾起了唇,喜歡她臉龐浮上的紅雲與緊繃的身軀。
他的眼中溢滿感動,光是這樣看她,他的胸口就會漲滿一種幸福的感受,很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
包括他的人,他的心,還有……他的命!
終于,他輕輕的,柔柔的,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個吻。
那個吻,從額上往下移到她的眼角,再來是她的頰畔,她的唇際,然後像是再也無法壓抑似的,火熱的唇終于將她封緘。
他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另一手放在她的腦後,將她的人更加貼近他,幾近饑渴的吻她,熱燙的舌喂人她的口,急迫的吞咽著她的喘息。
他從未那麼渴望想要擁有一個女人。
恩卉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阻止我……「他輕咬著她的唇角,言不由衷的建議。
她再不開口,他就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如果她拒絕他,他就知道自己該重拾自制力,只因為他不想勉強她,從來就不想!
他要她心甘情願!
他要她親口答應允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忽視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他希望她快樂,遠勝于自己快樂。
一句話,教恩卉的心也軟化了。
他正努力遵守著他的諾言,如果她不肯,他就不會勉強她。
只是,那不叫勉強,一點也不是……
她想,該是讓他知道她的心情與決定的時候了。
于是,她的小手不熟練的攀上他的頸項,把自己縴細的身軀貼靠上去,羞澀的學習著他的方法,奉獻她的熱情,回吻他。
一個男人所能忍受的,也不過是這樣而已。
他對于她釋放的熱情,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她的回應擊潰他所有自制力,大手猛一使力,輕易撕開她的衣服,微涼的大掌撫上她的肌膚,燃起一道又一道炙人的火焰,讓她忍不住戰栗。
熱燙的唇、火熱的吻,誘人的申吟與悶聲的低吼,交雜在寂靜的雨夜里,演奏著甜蜜的旋律,直到夜深。
直到……雨,停了。
月兒從雲端露出了臉,銀白的光輝灑落在單人床上,照著交纏著兩個倦極的人兒。
風曜輕擁著她,覺得心里好滿足。
「恩卉……」他在她的耳邊輕喚,輕推著她誘人的柔白縴肩。
但恩卉已經累壞了,只是輕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又再次沉入夢鄉。
風曜側過頭看著她嬌美的輪廓,聞著帶有淡香的發絲,黑眸里閃過一抹柔光,那是只有在注視恩卉時,才會出現的溫柔神情。
將她擁在懷里,風曜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意。
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有眷戀的情緒,不只眷戀她的氣息,眷戀她的體溫,還有,她的心跳。
只要擁著她,他的心就感到寧靜,甘願就這麼陪著她,走過今生今世。
大掌輕牽起她的手,感覺在睡夢里的她退縮了一下。
風曜不解的握起她的手在月光下端詳,竟然發現她手腕處一片青紫,他的表情瞬間陰郁,爆出如火的怒氣。
罷才,她已經告知他今天在校門口發生的事,但顯然地,她卻忘了告訴他,他們竟然傷害她?!
風曜的食指不停地輕扣床面,那是是他在思考時才有的動作,此時他眸光深斂,讓人難以看穿。
今天他回到組織報告任務的最新情況,也讓組織知道,還有另一組人馬要取王校長的性命,他們必須做出新的決策,並考慮是否要修改任務內容。
他們聯絡上委托人,告知整個情況,在委托人知道有人采取包直接索命的方式後,委托人決定退出,就算付出的聘雇金拿不回來也沒關系,反正有人會除去擋路的石頭,他就作壁上觀,不想惹得一身腥。
所以,很明顯的,他的任務暫時結束了。
但,公事結束,他的私事卻正要開始。
縱使他還沒有時間弄清楚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但那些人竟然敢拿恩卉開刀,甚至傷了恩卉……
他就要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