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湘築能從容優雅,並不表示旁觀的人可以同意。
「于姐……你在做什麼呀?」紅發服務生緊張的扯扯她衣服,卻也不敢將她從這個滿臉輕佻笑容的男人手中拉開。
湘築看了服務生一眼,終于意會到她緊張的原因,自己的確失常了,竟由著一個陌生人,以著極近的距離審視著自己。
于是她站直身,也等于月兌離他大掌的箝制。
裘風眯起眼,瞧著她略帶挑釁的動作,看著自己仍在半空中的大掌,感覺到指尖仍殘存著她細滑的膚觸……
他的黑眸由她澄亮的眸,下移至她的下顎、他剛才所踫觸到的肌膚,而後順著微黃的燈光移至她的頸項……他好奇著,在頸項之下的陰影處,又會是什麼樣迷人的光景呢?
一思及此,他的目光突地深濃,唇邊也揚起惑人的微笑。
既然是挑戰,他豈有避開的道理?
「你知道……「要」這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他壓低嗓音,但口氣中的卻清晰可聞,邪魅的緊。
「當然。」她輕答,唇邊淡淡的笑痕,讓她美的不可思議。
裘風皺起眉頭,不悅再起。
從他們一開始交談至今,她對他的回答,自始至終都簡單的可以。
她怡然自得的態度,淡笑點頭的模樣,讓他的心口覺得平靜,卻也沒來由的覺得惱怒。她的淡然牽動他的情緒,說不出什麼原因,心里就是覺得不舒坦。
「說些別的吧?讓我听听你的聲音。」他仰著怒氣,溫柔的誘哄著,他的笑臉總可以迷倒一堆女人,相信她也會是其中一個。
「我等了你好久。」她又笑,有種連她自己也意外的輕松,像是遇到期待已久的人,由衷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都亮起來。
她甘于平凡的原因,是因為相信命中注定,該是她會遇到的人,她必定會心有所感,而這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就給她這樣的感覺,于是她大方的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沒有一絲扭捏。
裘風靠在吧台上的手又再一次僵住,望著她發亮的表情,有幾秒鐘恍惚,那美的不思可議的臉孔,吸引住他的靈魂,幾乎要讓他從墮落的地獄中跳月兌,直想撫上她純真的面容。
但最後一刻,他的殘忍躍上眉眼,他只想把她從天使變為惡魔的使者,甚而是……惡魔的伴。
「我不認為我見過你,你為何等我?」裘風傾近身,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雖然她沒有退縮的表現,但是他更喜歡勝券在握的全然控制。
而另一點,則是他想再次觸模她的肌膚,那樣的渴望太過強烈,而他不想壓抑自己。
「我就是知道!」湘築肯定的點頭,她無法否認胸口急遽的心跳,在他踏進店里的那一刻即失去控制。
他挑眉,並不完全認同她的說法,只是沉默注視著她。
湘築偏著頭,看出他目光中的不信任,低頭垂眸,將眸光移到他那幾乎包覆住她細瘦縴腕的寬厚大掌上,她沒有太多的意外,像是早知道他會這麼做似的。
「我想,我等的人應該是你。」她喃喃自語,剖析自己的心態,對于他所做出的反應,她似乎不曾感到意外,若非天生契合,她相信自己會驚惶的抽回手。
她再一次重申的話,莫名的滿足了他。
他的黑眸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唇邊似笑非笑的扯出淡淡的笑痕,誘惑似的抬起她的手腕,以著極緩慢的速度移到他嘴邊,輕輕印下一個吻,薄唇含住她細致的手腕內側,舌尖挑過動脈血管處,引起她一陣顫栗。
在他示愛似的舉動下,她卻沒來由的怔愣,打從他出現後,這是首次讓心慌、不知所措的情緒佔住心口。
那樣突然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樣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就像握住她的呼吸,握住她生存與否的關鍵。
無妨!
如果他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喜是悲,是傷是痛,既然決定交給他,就由他了吧。
裘風沒有遺漏她眼中的轉變,由一開始的驚慌,到幾秒後的欣然接受,他……感到不解。
不諱言,他的確對她有了興趣,某種超乎他想像的興趣。
他攤開她的掌心,指尖劃過她小巧的手心,描劃著她手心幾近半圓的感情線,那象徵完美無缺的串福,他在心中猜疑著,誰能給她這樣的愛情。
他想,不是他!
連他自己的幸福都不想掌握的男人,怎能給女人任何幸福。
只是他有些微怒,不願見人幸福的可惡心態再度浮上,他確認了自己的決定,他不會讓她得到幸福。
他拉近她的人,極為親匿的靠在她的耳邊,溫熱的舌尖甚至舌忝過她的耳垂,在她驚詫的想抽回身子時,以大掌壓住她的頸項。
「今晚,我想找個人作伴,你願意做陪嗎?」
直接而突兀的邀約,藉由他親匿的徐緩嗓音,穿過腦門,直入心坎,心湖表面泛起一陣漣漪,湖面下也已經暗潮洶涌。
但是她卻沒應聲,唇畔含著淡然的笑,眼眸中垂,掩下澄眸中閃過的興奮,關于她未曾說出口的想法與秘密。
「今晚,你有約了。」她揚眉,一雙如倒映秋水的明眸直視著他,無怨無怒,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呼出的氣息帶著香氣,他再一次恍惚,半晌之後才意會到她拒絕了他。
他並不在乎女伴鐵青的面容,只是他也不寵壞女人。
既然她拒絕了他今夜的邀約,那他不會再做努力,矜持是他最痛恨的字眼,但是他也不會放棄,他要的東西絕不允許逃離。
「你拒絕我?」他笑了笑,松手讓她自由,挑起眉來,不認同的笑容看來更加邪魅。
「不是!」她咬著唇急忙辯白著,慌亂寫在臉上。
那模樣看來與她的原先的嫻靜相當不同,一旁的紅發服務生嚇得臉都白了,不明白她的于大偶像是怎麼回事,遇到這個男人之後,怎麼像變了個人似地。
懊直接的反應。
裘風忍不住咧嘴一笑,那股與生俱來、形于外的魅惑漾在眼里、噙在笑里,揪住她的心弦,控制她的心跳。
他是個魔鬼般的男人,而她執迷不悔。
「我明天休假。」她毫不扭捏的迎視著他的黑眸,讓子夜般的眼閃過一抹欣賞的光。
「于湘築,明天,我會等你……」裘風輕吟著她掛上胸前的工作名牌,拿起吧台上的紙筆,在紙上留下聯絡的姓名、地址電話,邪肆的笑容讓人屏息、心悸。
在她沉默的接下之後,他擁著一臉鐵青的女伴,悠然自在的轉身離去,態度之親匿,完全不在乎于湘築將是他明天的女伴,也不在乎她心里怎麼想。
目送他離去,湘築的心情有著輕松,也有莫名的喜悅,還有……隱隱約約的慌亂。
「于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明天你可千萬別去啊,那個男人……看起來好、好怪。」紅發眼務生搖著湘築的手,想把她的魂給叫回來。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怪?」湘築回神,腦海中直接出現他的臉。
真是奇怪,明明是未曾見過面的人,僅是短短幾分鐘的談話,她卻已經可以清楚描繪出他的五官,明了他唇角微涼的笑意是種不達內心的假象。
「你別被他迷住了,他的確長的很好看,但一看就知道是個壞男人,手邊擁著一個美人,卻還想來招惹你,你別輕易上當。」眼務生心急的喊著,就怕未曾涉情涉愛的湘築,會被這個男人給拐了。
眼務生的話,讓她微微一怔,低頭望著他放在她手心里的紙條,看著他龍飛鳳舞的字跡,憶起他指尖劃過手心的微癢……
「來不及了……」湘築輕聲說著。「打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來不及了。」
明天她會赴約,做出她生命中從未想過的事,去赴一個幾近陌生男子的邀約,縱使她知道,兩人也許會有極為親密的行為發生。
那是必經的過程,如果,她真的想完成她腦海中那驚人的想法。
她想要……一個孩子!
雨,猖狂的不著,夾帶著疾吹的風,這個夜里並不平靜。
空曠的白色建築里,搖賓音樂震耳欲聾的響著,燈光大亮,照著黑色的牆,詭矣邙又邪惑。
這是裘風的客廳、臥房,也是他的畫室,沒有沙發、沒有桌子,更沒有任何用來招待客人的用具,只有一張超大的桌子擺在屋的正中央,詭異的存在著,那是他繪人體畫時的模特兒平台,工作不可或缺的輔助工具。
除了一大堆的畫具之外,另一個較大體積的物品,大概就是擺在屋角的深藍色大床,是他夜夜休憩的角落。
沉悶而壓迫的黑色,佔住整個大廳,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但是他卻奇異的愛上這種壓迫感,這可以激發出他的潛能。
此時的他平躺在大床里,讓柔軟的床單將他裹住,煩燥的情緒首次將他攫住,喧擾的音樂聲竟不再讓他平靜,他想念昨夜那舒緩的水晶音樂,還有……那個白色的女孩。
白孩!沒錯,這就是他唯一的想法。
她仿佛有著天使的羽翼,天使的顏色,還有天使般純淨的水眸,一身的白讓他停下腳步,只為了探看她白色的身影,繼而誘她進入他黑色的陷阱里,看著她被黑色所吞沒。
他知道她會來!
從她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她的想法,知道她對自己有種莫名的渴望與期待,所以她一定會來。
只是她還沒出現。
他不是個擅于等待的男人,也可以說,他從來下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正在這麼做。
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響竄入他的耳間,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他隱約听到她敲門的聲音。
他保持著身體的平躺,賭她敢不敢推門而入,進入可能會對她造成危險的陌生男子屋內。
事實上他沒有看錯她,在白色的溫柔表相之下,她有著火紅的冒險精神。
只是他太在意她的表相,而忽略她的內心,沒有注意到她的冒險別有所圖,她是為了她的目的而來。
在片刻考慮之後,于湘築推開了門,被眼前一片黑的壓迫感震懾住,呼吸有些困難,再怎麼有心理準備,還是覺得有些慌亂。
鎮定心神之後,她在大屋中尋找那人的身影,終于在角落中尋到他。
那一刻在喧天的音樂聲中,她沒想到竟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只是心跳的原因,是因為她來此的理由不正當,還是單純的因為他這個男人?
未及深想,她緩緩的走了過去,在他的床邊跪蹲下來,仔細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連門都不用鎖嗎?」她喃喃自問道,而後嘲笑著自己的反應,竟然會擔心這個男人的安全與否。
她懷疑有人能傷得了他嗎?如果有,應該也是他自己吧?
瞧他,正舒適的躺在大床上,雙臂擱在頭上當枕頭,危險的黑眸微閉,仿佛正處于睡眠當中,縱使如此,仍舊掩不住他一身的冷然與壓迫。
音樂極為大聲,她皺起眉頭,好奇他為何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昏睡,如此怡然自得,如此優稚……且迷人。
他是個很高大的男人,似乎很習慣把自己包在黑色的神秘色彩當中,黑色的襯衫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肌,彰顯他碩實的體格,五官立體的像是雕像,讓人想伸手觸模……
「啊……」她倒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倏然被擒住的手腕,恍然意識到她真的伸出手了。
只不過,她還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因為……她還沒模到他的臉,小手在半空中就被擒住了。
「我以為你睡著了。」只見他有如黑鑽般閃亮的眸,恍若能讀出她的窘迫,于湘築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平息她的慌亂。
「所以?」裘風挑眉問道,對于她的動作有著好奇。
她有著最純真的表相,卻也有最不受世俗局限的勇氣,或許連她的邏輯想像,都不是他能理解的範圍。
他不需要理解,從以前到現在,他從沒打算要理解任何女人,但是他卻對她有了好奇,所以他問了問題,要知道她的答案。
「我想模模你。」她直言道,並沒有在意語氣中的曖昧,只是喧擾的音樂聲幾乎要掩過她的聲音。
甭男寡女,在一張床邊……
他不知道是該說她清純天真,還是說她不識男人的真實本面,這迷魅的話語,她說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
他以極快的速度扯下她的身子,側身將她壓在身下,寬闊的胸膛抵著她柔軟的渾圓,聲音顯得沙啞許多。
「我很歡迎。」他抵著她的身子,唇邊揚起狂浪笑容,嗅著她身上的咖啡香,撫著她美如青蔥般的指尖,幻想著她撫著他胸口的柔媚,他不禁血脈賁張。
「我想模模你的臉。」湘築急忙說著,眸光閃著急切,深怕音樂的音量讓他听不清她的聲音,但僅止于此。
對于他近身的壓迫,她竟然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一絲慌亂。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
「別動我的臉,全部都是假的,一模,就垮了。」他開玩笑說道。
他討厭女人的手游走在他的臉上,他知道模著模著,女人的唇就會湊上來……天啊,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他從不吻女人的唇,只因為唇是交付靈魂的窗口,他可沒把靈魂交付出去的打算。
所以他一貫用這種說法,一語帶過他的厭惡,通常都會得到女人的笑臉,而後忘了她一開始荒謬的想法。
怎料那女孩沒笑,只是盯著他看。
「說謊。」于湘築瞅著他看,而後紅唇輕輕吐出兩個字。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女人。」他扯出無所謂的笑,他的確正在說謊,不過,有什麼差別嗎?
「你不喜歡我並你,對吧?」她試探性的問著,對于他欺在身邊的壓迫毫無所覺,只是迎著他深邃的深眸,莫名急迫的想知道他的想法。
裘風在最快的速度里隱下他的驚詫,為這女人說話不留退路嚇一跳的同時,也因為被她輕易識破想法而訝異著。
「你說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他薄唇扯出若有似無的笑痕,似是生氣,似是無奈。
「我總是這麼說話,如果說錯了什麼……你別生氣。」雖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但是她還是體貼的退了一步,不再進逼,雖然……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裘風沒有錯過她眸中一直以來的探索,于是拉近兩人的距離,大掌撫上她的下顎,興味的問︰「你對我很有興趣?」
這下子,換于湘築發怔了。
「你說話……也很直接。」她清清喉嚨,有些難為情,發亮的水眸回視著他,不再斂下探索的神情。「沒錯,我對你很有興趣。」
如子夜般魔魅的眸閃過一抹光,他顯然沒想到她會毫不隱瞞的的承認,在覺得有趣之余,他竟然笑了。
身軀相貼的兩人,自然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起落,更何況是他開懷的笑,像有個小拳頭輕敲著她的胸口,她怔愕的看著他愉快的笑臉。
那是非常不同的感覺,全身籠罩在黑色光影里的他,像突然有了陽光的面容,即使身穿黑衣,仍舊十分耀眼。
「你是個很有趣的女人,非常有趣。」在停下笑之後,裘風的黑眸里不再閃著魔魅的光,反倒像鑽石般閃亮。
只是他的稱贊卻換來她的搖頭。
「從來沒人這麼說我,我不是……」
「噓……」突然間,他的大掌在她唇上游移,伸出修長的指按住她的唇瓣,霎時間感受她唇瓣間的濕意。
那禁忌般的聯想,迅速的在他腦中奔馳著,他的黑眸更深了些。
昨夜他趕走了他的女伴,因為他的腦海中,只剩下眼前的天使在跳舞,他根本沒有動其他女人的。
對于這個女人,莫名的在他的體內喧囂著,似乎正吶喊著什麼,亟欲得到某一種滿足。
他喜歡這種感覺,渴望征服的讓他血脈賁張,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沖動了。
他原本以為必須花上一些功夫,才能讓天使甘願墮落在地獄里,沒想到的是,純潔的天使竟然對他說,她對他很有興趣?
真是好笑的發展,不過卻令人期待!
主動送上門的女人,總讓他覺得有些無趣,但是對于她,他倒是多了些好奇。
「你對我……有什麼樣的興趣?」他挑高一道眉,略帶沙啞的男聲,有說不出的性感。
只不過……她似乎恍然未覺。
「我很想認識你。」她溫柔而堅定的說,刺耳的音樂聲沒有干擾她的表情,美麗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有一雙如赤子般的眼眸,無瑕而純真的凝視著他,以致于她說的每一句該是挑逗的話,都讓他興不起的念頭。
而這一點,讓他惱怒。
他的魅力所向披靡,只要他存心勾引,通常都能擄獲女人的心,而她卻奇怪的緊,盡避口中說著對他的興趣,眼里卻未顯露出絲毫迷戀?
「于湘築……」他輕柔的吟著她的名字,唇邊扯出莫測高深的淺笑,張狂的氣息逐漸佔領她的呼吸,她終于微微感到心慌了。
「裘風,你怎麼了?」她心里有些惶然,一向清楚的思緒開始變的紊亂,只因為他大膽的目光。
「你今晚應我的邀約到此,不會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吧?」他不再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因為今晚的「老鼠」惹毛他了,他決定要一口吃掉她。
他放出話來,等著她驚慌失措的神情。
但她只是斂下眼,似乎正在調整她的心情,而後揚起清亮的眸,那眸里還有一絲尚未隱藏好的微亂。
「我知道你要什麼,我知道。」她像是鼓足所有的勇氣,認真的把這一句話說的完整,甚而唇邊還帶著淺笑。
未曾預料她的反應,所以當他凝視著她唇邊的笑時,他竟有剎那的失魂。
她,真是他想像中的天使嗎?
若答案為是,她為何帶著美麗的身軀而來,甘願為他貢獻?
若答案為否,她為何有那清澈的眸,像是可以看清他的靈魂?
一層一層的迷霧相繼而來,將他困在白色的霧里,他有剎那的迷惑,是否該留在原地,還是掙扎的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