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在消失了一天之後,他們兩人連袂出現在眾人之前,就算大家識相的不說些什麼,卻總是在眉間露出猜測的小別花。
如果僅只是這樣,還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畢竟,只要不來擾她,她其實不會在乎這無謂的耳語,或是猜測。
只是,易磊太過份了。
在一個收視率極高的談話節目中,不斷的領著主持人,朝他想讓眾人知道的方向去詢問,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話中,帶領大家到他的感情世界里。
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她告白,說他一輩子只會等著一個女人。
他什麼名字也沒說,只是盯著她的深切神情,讓所有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連閃避的時間也沒有。
他總是用這種看似無害的方式,一次次的領著她,讓她拒絕不了,卻又沒有生氣的施力點。
在下了節目之後,他柔柔的將她擁入懷中,無視于眾人倒吸一口氣的訝異,而她,也懶的再做推拒了。
這樣也好,至少替她擋去許多不必要的追求與邀請。
「你可真行啊?」寧文溫順的讓他擁著,只是用氣的發亮的眸直盯著他。「沒想到,你主持的功力還真是不錯,連主持人都被你帶著走,只能問些你願意回答的問題,不錯,你還真不錯。」
她小看了他,寧文心想。
打從一開始,她就以為他只是個徒具「姿色」的男人,除了燦爛的笑容之外,大概乏善可陳。
只是,相處愈久,她發現她實在是錯的離譜。
他不但在音樂領域上,有其專業的能力,在處理事情上,有著極大的韌性與堅持,甚至在反應能力上,都遠遠超過有名的超級主持人。
至少,剛才那一幕,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主持人被他牽著鼻子走。
「別明褒暗貶啦,瞧你咬牙切齒的樣子,活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易磊用長指輕點著她的前額,一點也不認為他有做錯什麼事。
「都這麼紅了,沒必要再用紼聞炒知名度吧?」寧文無視他笑的一口白牙,唇角沒勾起一絲一毫。
「我從沒炒新聞的意思,你應該看的出來,我沒那個意思吧?」他仍舊不改笑容,偏著頭,一瞼求和的意味。
她當然知道他沒那個意思,他的意思只是要讓她知道他的堅持。
有時放一下,有時收一下,這個風箏才能又高又遠,又在手掌心中。
放風箏的要領,這個心機特重的男人,倒是記得很清楚,讓她氣也不是、不氣又不甘願。
不過……這也提醒了她,沒想到,她也會有這麼深刻的情緒。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寧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縱使語氣听來平靜無波,但是易磊卻接收到她的怒氣了。
「我好怕喔!」易磊聳了聳危。「不過,沒辦法,我自拔的。」
她抬眼,蹙眉,表示不太滿意。
「好啦好啦,讓我告白一下,又少了不了你一塊肉,搞不好還減少許多麻煩,你就別再這里吹胡子瞪眼楮的。」易磊本來就是個總是臉上帶笑的新好男人,但是要見到他刻意求和的樣子,可是不多見。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寧文還是露出笑意,這個男人也算是她的克星,總是三言兩語化去她的怒氣,換來輕松的氣息。
輕松?
這個字眼幾乎不曾從她的生命中出現。
她總是緊繃苦神經,不讓自己勃然大怒,不讓自己開懷大笑,冷冷淡淡,平平靜靜,幾乎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就算是不悅,挑起眉頭冷眼看人的樣子,就能讓人退避三舍。
只是這個看似無害而溫柔的男人,先是讓她大發雷霆,氣的全身發抖,而後卻能擺幾個笑臉,換來她發自真心的微笑,而在她討厭受到干擾的時候,他也能挺身而出,擋去她懶得面對的言語炮轟。
像現在,幾個聞風而來的記者,正朝著他們定過來,易磊在余光中見到來人,也只是朝她眨了眨眼楮,露出只會在她面前才會出現的白牙。
「你懶得理他們吧?」他戲謔的笑了笑,早料想到她的反應。
她帶笑不語,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已經知道他的話意不只如此。
「所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易磊希冀得到她的同意。
「你別像個孩子一樣,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還以為你二十歲呀?」寧文不冷不熱的回答,誰不知道他又要趁機發表什麼愛的宣言了?
「這麼不知好歹,這口白牙只有你能看見耶。」易磊不同意的瞪了她一眼,他這麼真心的笑容,竟被她說成裝可愛。
甭兒院長大的小阿,大都是遭人棄養的小阿,她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她從來不渴望從外人身上得到太多的關愛,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不過,像她這樣的個性,雖然不討喜,卻也讓她看來十分特別。
幾個沒人領養的小阿,在孤兒院中長大,清一色是男生,只有她一個女孩,還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
人人皆好奇像她這樣長相的女孩,怎麼會沒人領養,但是在相處過後就知道,她極冷淡的個性,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其中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孩,是唯一一個不被她的冷淡態度影響的人,也成為她十六歲之前,唯一有印象的人,
只是,短暫而不切實際的想法,毀在她十六歲生日那天。
那個男孩藉酒裝瘋的要侵犯她,天知道,她頂多只是接受這個男孩,但不表示他可以操控一切。
那男孩因遭到拒絕而惱羞成怒,辱罵她的不知好歹,遭來眾人的側目。
懊是心痛的時刻,她卻笑了出來。
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有情有義,甚至還覺得這男人的態度可笑至極。
當下,她便知道一件事,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動情。
她甚至發現,她的七情六欲好像不曾存在過。
不過,這一切的認定,在遇到易磊之後,全數被推翻。
沒什麼驚逃詔地的大悲情,只是她天生的冷淡與疏離,連她自己也認定,她不是會涉情涉愛的女人。她是工作狂,所以不喜歡被東縛,所以,對于易磊的表態,她雖不反對,卻有些矛盾。
她怕被東縛住,又依戀他的溫柔︰害怕沒有自由,卻喜歡他懷中的溫度。
總而言之……她快被自己翻來覆去的態度搞瘋了。
方浩推開門,見到寧文正捧著一杯咖啡發呆,大半天不發一語。
「寧姐,在想易哥啊?」方浩一邊拿走她手中的咖啡杯,一邊打趣的說。
也不知道是他的話,還是他的出現嚇到了她,她手顫了一下,還好方浩提早接過杯子,要不然,一定潑了一身。
「人紅,膽子也愈來愈大了。」寧文瞅了他一眼。
「人紅,是寧姐的功勞,至于膽子嘛,則是效法易哥。」方浩將咖啡又交回給她,滿臉戲譫。「听說,昨天上演了一場鱉色生香的親熱戲碼?」
昨天,方浩接了別家電視台的通告,以至于錯過親眼目睹告白、熱吻的好戲,真是扼腕不已。
寧文攏起眉,並沒有生氣、或是臉紅之類的動作。
「方浩,你再多嘴,我就開、除、你。」她一字一句的說著,仍舊帶著嚇人的冷意。
「我正紅耶,開除我對你不利啦。」方浩驀地打個冷顫,好心的提醒著。
「我不在乎……」方浩已經成功,也到她可以放手的地步。
「我在乎、我在乎啊。」方浩看著她淡漠的態度,知道她正努力考慮可行性,連忙握住她的手,一臉的急切。難得遇到明理、又不插手私事的經紀人,連見到自己紅了,也沒因此來爭利,這麼好的人,他到哪兒找呀。
「你已經成氣候了。」寧文想再找個新人來栽培。
「可是我不能沒有你啊。」方浩緊握著她的手,深怕她真的做了決定。
兩人目光膠著,卻沒有絲毫愛意……
听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迎著進門來人的視線,發現他帶笑的眸光,在見到兩人緊握的手心時,起了驚濤駭浪。
「你在做什麼?」易磊的目光,緊緊的眯起,幾乎是用吼的語氣喊著。
「易哥,你來的正好,寧姐不要我了。」方浩急忙尋求救兵。
「她不要你了?」易磊直盯著方浩的手,眼楮都快著火了。
「她拒絕我,說要……」方浩一股腦的仍想繼續告狀,卻發現易磊的神情並不如同往常溫和,反倒充滿殺氣,這倒是讓他格外的警覺起來。
低下頭,才發現他正「侵佔」了人家的所有物,難怪有人的怒氣半天高呢!
不過,他倒沒見識過易磊的怒氣,這讓他奸奇起來。
「我喜歡寧姐,我想留在寧姐的身邊。」方浩不知死活的開始捋起虎須來,一點都不知道,死神是不喜歡開玩笑的。
而易磊,則是一位披著和善外衣的奪命無常。他緩慢而鎮定的步伐朝著方浩走來,雖然狀似穩重,卻散發出一種讓人驚駭的怒氣。
「放開我的手,要不然,小心你這張臉。」寧文是極為敏感的,她輕易的察覺易磊的怒氣,低下頭,在方浩的耳朵邊輕語。
她仍舊不喜歡方浩踫她,就算只是手,她也不喜歡。
這是天生注定無法與人過于親昵的天性,她一直以為她改不掉,只是,她卻喜歡易磊身上的味道。
「不行,我還沒看過他發火咧。」方浩只是個玩心很重的大男孩,雖然發現危機逼近,但是卻不懂得要鳴金收兵的道理。
「我再提醒你一次,要不然,上不了通告,別怪寧姐沒有警告你。」寧文一派冷靜的提醒,沒有強勢抽離自己的手。
她大可以直接收回在方浩掌心的手,只是,她希望藉這個機會讓方浩明白,在演藝圈內要擁有的不只是才能,還要有眼觀四面、耳听八方的能力。
這能力不是天生,但是可以訓練。
「啊……」方浩的慘叫聲連同他的人,由她的身前快速飛了出去,跌在另一座單人沙發上。
听到方浩的慘叫,寧文往他的方向一看,他的眼楮扎實的被打了一拳,但易磊並沒有打算停止,神色末變的朝方浩走了過去。
「夠了。」寧文拉住他的大手,淡淡的說。
訓練是需要的,但是鬧出人命,就不應該,瞧易磊一臉平靜的樣子,怒氣卻在眼中燃燒,她不得不擔心方浩。
「我是開玩笑的,我是開玩笑的。」連方浩也急忙喊停,這一下打得結實,黑眼圈是鐵定跑不掉的,更何況易磊來勢洶洶的樣子,他不死也去了豐條命,哪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只是要寧姐繼續當我的經紀人罷了。」方浩一臉後侮莫及的樣子,早知道該听寧姐的話,別惹易磊生氣。
只是,一向溫和的易磊,怎麼會馬上翻臉,不過,一听完易磊的話之後,他就知道,他是犯了易磊的大忌羅。
「我的女人,誰也不準踫。」難得遇到一個讓他有興趣的女人,他沒有與人分享的習慣。
「你倒說的挺順口的。」寧文帶著淡笑說著,愈來愈習慣他帶著霸道的口吻。
「當然。」易磊在明白這只是玩笑之後,怒氣也四處飛散,認真而執著的眸子直盯著她看,灼熱的連第三者部看不下去了。
「我先走了,你們兩個慢慢聊吧。」方浩連走帶爬的離開工作室,如果他想繼續在這兩個人的身旁,他一定得替自己這張臉加保意外險。
「怎麼直盯著我看?」寧文清了清喉嚨,努力的在他炙熱的目光下,維持腦子運作的能力。
「我愛你。」易磊沙啞的低語。
時間在那一刻,似乎停住了。
他的目光如此熱切,寧文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眸吸引住,忘了退卻,忘了害怕。
他看著她的眼神,彷佛要將她永遠銘刻在記憶里、在心坎里,他的眼神令她屏息,也讓她的心跳變得混濁而遲緩。
「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可能會把我嚇跑。」在沉默許久之後,遲來的思考運作模式,讓她選擇理性提醒他。
「你跑不掉了。」易磊仍舊是深情的凝視,而目光里滿是愛意與縱容,卻也有著自信與獨斷。
「自信是好,但是男人,你已經有些自大了。」寧文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為的不是怒氣,而是心虛。她不得不對自己承認,他的確說對了。
她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她果然無法全身而退,反倒逐日的陷落在他用濃情織起的網中,她不敢妄自掙扎,怕會愈陷愈深,不過,結果似乎差不了多少。
「寧兒……」他的語氣是低沉而親昵的,一把將她擁入寬敞的懷中。「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應該知道,這話騙不過我,也騙不過你自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但是此時的兩人,並不需要言語。
他不想逼迫她,卻也不想讓她一逕的逃避,只是想讓她慢慢的接受他。
而寧文被動的被他摟著,矛盾的思緒左右著她。
她想要撤回她的身子,卻又想融化在他的懷中,而腦子一向清楚什麼是她想要的東西,此時,卻怎麼也無法厘清。
看到她臉上的掙扎,他幾乎是滿意的帶著笑容。
「我愛你,而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他低醇的聲音喚回她不斷飛遠的神智,清楚的讓她明白他的堅決。
「你不該逼我。」她垂下頭,無奈的低語,試圖壓下心口岡他的愛語,再一次起伏不定的胸口。
「你不用隨時隨地這麼堅強。」他不舍的說道。「相信我,信任我,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好嗎?」
沒辦法了。寧文心想著。
在他一次次的捧上他的心之後,她真的心動了,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她厭惡欺負雲箏的無情男人,她討厭邢極那樣自大的男人,但是……如果這男人,是個多情、溫柔,且願意付出一切的話,她的反應會不會像這些好友一樣,深深的沉迷而不可自拔呢?
彬許,她可以等著瞧瞧。也或許,她並不是那麼疏離而無情無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