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辦公室里,回蕩著激昂的交響樂,午後的陽光灑進屋內,充足的陽光,帶來一室明亮。
一個年輕的男人,正以安逸的姿態坐在辦公椅上,閉著雙眼聆听著音樂,那雙穿著精致皮鞋的長腳,正翹在辦公桌上隨著音樂擺動,好一副悠閑的模樣。
午後,是他較為空閑的時間,可以暫時不必去應付繁瑣的小事,也不須應付那些狗仔的追逐,他可以舒服的坐在辦公室里,享受悠閑的午後時光。
「執行長,有您的訪客。」秘書以內線電話通知。
「哪位?」他維持原來的姿態,仍是一派悠哉,心里大概有個底,知道來者何人了。
「錢小姐,錢語青小姐。」秘書可以清楚的背出名片上的住址和電話,因為這已經是錢小姐這兩個禮拜以來的第七次拜訪了。
真的是她!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勾唇莞爾一笑,深邃的黑眸終于睜開,黑眸里閃過欣賞。
在不算大的婚紗界里,錢語青算得上是個知名人物,連他都听過她的名字。
她沒有雄厚的背景,也沒有廣闊的人面,卻能得到許多知名企業家第二代的青睞,在面臨終身大事時,總會聘請她來當婚禮顧問,並得到極高的評價。
早就听說她是個聰明伶俐,反應聰慧的女人,不但笑臉迎人,而且不屈不撓,靠著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頻頻得到生意,講得每位新人心花怒放,對婚禮充滿憧憬。
在她第一次拜訪時,他正在忙,無暇弄清她出現的目的為何。
第二次、第三次,是他故意刁難,不願給她見面的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了她軟釘子踫,為的是測試傳聞的真假。
再來的幾次,他直接請秘書轉告,擺明了他有開不完的會需要處理,這可是扎扎實實的硬釘子,就是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顯然的,她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幾乎就是只打不死的蟑螂,軟硬兼施,仍不能打退她的決心,像是非見上他一面不可。
男人撇嘴一笑,笑容里盡是好奇。
要見一面,有何不可,她的確勾起了他的興趣。
「請她進來吧。」古徹收下他的長腿,坐直身子,精光內斂的黑眸略微一瞇,等著「傳說」中的那個厲害女人出現。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古徹原本好整以暇的模樣,因為走進來的女人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而有些怔愣。
在他的預想里,就算錢語青不是個手腕高強的女強人,也該是個上了年紀卻極富說服力的老女人,甚至是個……反正,不管為何,他只知道,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錢語青,是一個與他腦海中既定的形象極為不同的女人。
她的模樣縴細柔美,膚色極為白皙,眉毛描繪得十分精致,靈秀動人,唯一與她散發出來的縴細氣質不同的是,那一雙清澈的大眼。
那是一雙無所畏懼的大眼,充滿笑意和友善的氣息。
「執行長,你好,我是錢語青!」
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了古徹面前,還順便奉上一個大大的微笑。
迸徹大致能理解,為什麼錢語青能攻無不克的原因了,她的笑容能融化大多數人的心防,不過……他一向不是那些人之一。
「妳就是錢語青?」古徹以低沉的嗓音,重復念出她的名字,一雙黑眸緊鎖著她嬌美的容顏,好奇著她的來意,卻故意忽視她伸到面前的小手。
「是,我是錢語青。」那雙清澈的眸子直視著他,沒有被他刻意為難的舉動嚇到,仍是彎起嘴角,柔軟的唇噙著微笑,收起被忽略的小手,拿出自己的名片,遞了上去。
「我的工作是……」
「我知道妳是做什麼的。」古徹的黑眸里浮現些許興味,她的怡然自得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仍不打算給她好臉色看。
「有何貴事?」古徹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視線梭巡過她美麗的身段,迎視著那一雙又黑又亮的澄眸。
看出他的刻意刁難,她那一雙熱切的眸不見退縮,只是決定改變策略。
「我想跟執行長談生意。」錢語青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保持笑容,她得鼓起所有勇氣,才能迎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錢語青認真迎視他的臉,發現古徹遠比雜志上來得好看多了,那有型的濃眉,搭上銳利的雙眼,雖然神態倨傲且危險,卻十分吸引人。
迸徹蹙起眉,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在她的身前站定,緩慢地傾身,俊朗的臉龐逼近她的臉。
「妳要跟我合作?」他語氣淡漠的開口,黑眸迸射出危險的光芒。
那是一種很有力量的瞪視,甚至是……挑釁,語青讀出來了。
不過,語青並沒有被那雙銳利的黑眸嚇到,仍在原地站得直挺挺的,只不過,他灼熱的氣息近到足以吹起她額前的發,仍教她的心跳失序了。
「對。」不過,她沒有退縮,反倒用力點頭,藉以回避他幾乎要將她燒起來的炙熱眼神。
「憑、什、麼?」古徹審視著她認真的小臉,視線在她精致的小臉上逗留了一會兒之後,才轉身移開。
听到他的問話,語青露出職業的招牌迷人笑容,準備開始用她周全的計劃收買他的心。
「我是新娘顧問,專門負責……」
「我說過,我知道妳是做些什麼的,妳不用浪費時間介紹,我的時間寶貴。」古徹移步回到他的位置,開始拿起文件翻閱,有送客的意思。
語青努力保持笑臉,沒被他冷淡的表情打倒,決定直接切入主題。
「我有個計劃,可以幫你賺大錢。」語青試圖保持語調的正常,只是,她的胸口仍舊熱熱燙燙的,心兒猛跳,連呼吸都不順暢。
听完她的話,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從文件里抬起,沉默地凝望著她。
語青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幾乎想要低頭,察看是不是自己胸前的扣子忘了扣上,要不然,他怎麼老盯著自己瞧呢?
「怎、怎麼了嗎?」她說錯了什麼?
迸徹那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眸,深不可測的看著她,目光有著興味。
「妳的表現,跟我听到的有些不同。」他索性停下手中的工作,黑眸中一絲光芒一閃而逝,專注的盯著她看。
「哪里不同?」這教語青更加手足無措,非得咬緊了牙,才沒當場拔腿就跑。
迸徹臉上的表情沒變,只是好奇的微挑起眉。
「大家說,妳為新人編織夢想,規畫出婚禮的完美輪廓,讓人以為幸福唾手可得,是個織夢的高手。」
「我是。」對于這一點,語青倒是很有自信。
迸徹微微扯唇一笑,笑在唇邊,卻沒到達眼底。
「那妳怎麼不幫我織夢?」古徹的聲音因為疑惑而顯得更加低沉。
「因為你不信夢。」語青眨了眨眼楮,抬起頭來望著他。
她猜得應該沒錯吧?
除非是她看人的功力退步了,要不然,他怎麼看都像是個功利的男人,跟他談「夢想」,大概三秒鐘就會被踢出門外。
「所以……妳的言下之意,是說我愛錢?」古徹挑起了眉,臉上頓時蒙上一層陰霾,嚴酷的黑眸瞪著她。
「難道不是?」語青沒被嚇到,回答得簡明扼要。
早在來這里之前,她就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
迸徹是婚紗界的後進,集團旗下卻有數十間的婚紗公司,每一間都規模驚人,坐擁婚紗龍頭的寶座。
既然已經是第一名,她前來要求合作,會受到刁難本是理所當然。
只是,古徹既是商人,就不會拒絕金錢的誘惑,如果她能提出完美的條件,自然就能吸引他應允,她有這個信心。
迸徹俊朗的五官,浮現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他愛錢,他十分、十分的愛錢,他自己知道,大家也都知道,卻沒有人敢直接指著他的鼻頭這麼說。
這女人——勇敢,有膽識,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敗好,他喜歡。
不過,他還是沒打算听完她的計劃,三十分鐘後,他在分店有個會要開,不該繼續浪費時間,他要用最快的方法「解決」她。
「過來。」古徹沒有回答她,倒是驀地抬手,用食指對她勾了勾,姿態十分倨傲。
餅、過去?語青難得在原地怔愣了幾秒,不明白他是叫她過去哪里?他的面前嗎?難不成……他把她當小狽看了?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正所謂,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語青努力保持笑容,雖然在心里小聲的抱怨著,還是認命地走向他。
「執行長?」她在他的身前站立,一副「悉听尊便」的服從模樣,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開玩笑,她錢語青是什麼角色,豈能被他給嚇跑,雖然他極具威脅的存在感,已經難得的教她心慌意亂。
她靠得不算近,卻已足夠讓古徹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安靜的辦公室里,兩人的視線都在衡量著對方。
當語青的視線與他的眼楮接觸時,她的心沒來由地一動,突然感到有些緊張。
她游說過許多有偏見的千金小姐、名媛淑女,也面對過許多天之驕子,都不曾感到膽怯,但不知為什麼,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就是有些不自在。
迸徹抬頭看著她,發現她臉上雖然有著合宜的笑容,卻沒有太多傾慕的眼神,甚至……他還發現她臉上有一抹亟欲拔腿就跑的神色。
她怕他?!
炳!迸徹的黑眸隨即閃爍著抹狡詐的光芒。
他想,他知道要怎麼嚇跑她了。
突地,古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地伸出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肩,微笑地看著她緊張的小臉。
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語青腦中轟地變成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只覺得臉頰發燙。
他、他想做什麼?
「妳說我愛錢,是,我是愛錢,不過……」古徹的視線落在她緊咬的紅唇上,意外的有著想吻她的沖動。
「食色性也,妳應該知道,我想要的還有其它……」他若有所指地笑著,話中的意圖明顯。
語青很快地听出他話里的涵義,一雙眼瞪得老大。
早知道古徹是個風流種,沒見過哪個男人出現在娛樂版的頻率比他高,名字不是跟明星連在一起,就是跟名模有關系。
這樣就算了,每個人都有選擇怎麼過生活的權利,但是……他的歪主意打到她頭上來,是不是就過分了點?
「執行長,你真的應該先听听我的計劃,我有……」語青強裝鎮定,還不打算打退堂鼓,努力忽略他輕薄的言語。
看出她的勇氣十足,古徹決定再下重藥。
「妳才應該听听我話里的意思,我想要的不是那些,而是……」古徹俯子邪笑著,靠在她的耳朵旁輕聲說著,十足的色胚模樣。「妳知道的……」
灼熱的氣息吹拂過耳畔,帶來奇異的溫熱,他明顯的不尊重,讓語青的眼楮瞪得更大了。
看出她的表情有異,古徹忍住笑,好奇她的底限在哪里。
「覺得如何?同意嗎?」他撫著下巴,勾起她的下顎,審視著雙眼瞪大的錢語青,微笑持續泛開,態度有幾分慵懶。
雖說只是嚇她,不過……若真能吻上這唇,應該是件愉快的事。
語青深吸幾口氣,壓抑住翻騰的怒氣,衡量著眼前的情勢。
遇過的人那麼多,她並不是沒有應付過這般厚顏無恥的男人,但古徹卻是唯一一個,能用一雙灼熱的眼,就讓她亂了方寸的男人。
幾秒鐘之後,她確定自己安全無虞,很快平息怒氣,露出甜美卻危險的笑容,幾乎可以勾人魂魄。
「執行長,我在跟你談生意……」語青不自在的迎視他,因為他毫不遮掩的目光而感到忐忑。
「當然,我也不是在跟妳玩游戲。」古徹眼里有著算計的光芒,朝著她步步逼進,不願放過她,緩緩靠近全身緊繃的她。
她還不放棄嗎?不拔腿就跑嗎?
迎視著他帶著侵略性的眼神,向來自信滿滿的語青,不禁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
眼前的男人雖然愛錢,卻像是更,而她,可沒打算為了一筆生意,把自己也賠了上去。
他掠奪的眼神,讓她史無前例的有了想逃的念頭……
看到她堅毅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退縮的意味,古徹在心里露出微笑,知道這場角力,他贏了。
「看樣子,我們沒有合作的機會了。」語青勉強維持著最後一點理智,抬高小巧的下顎,決定放棄這樁生意。
迸徹緩慢地挑起濃眉,視線緊鎖著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的確是居心不良、故意嚇她,也成功達到目的,讓她打了退堂鼓,不過……他怎麼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他正為這奇怪的情緒感到疑惑時,秘書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里傳來。
「執行長,很抱歉打擾您,在分店的會議將在十五分鐘後開始,但是警衛剛打電話來通知,沈希小姐正準備上樓來。」
語青對「沈希」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是個剛竄起沒多久的新星,卻因為美麗的臉孔受到注意,而最新的八卦不是別的,就是與眼前的男人,炒得如火如荼的緋聞。
這樣也好,剛好給她一個告辭的理由。
「既然沈小姐來訪,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下次再來拜訪。」語青將話說得圓滑,但動作可沒半點溫婉,轉身就要離去。
只不過,古徹卻一反剛才想逼她離去的態度,步伐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竄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想,不用等下一次了。」古徹突然笑得有些古怪。
「你是……你是怎麼了?」語青吞吞吐吐地說道,敏感的發現他的態度有些不同,害她連尊稱都忘了冠上。
雖然同樣都是一副色胚的模樣,但現在的他眼中卻多了幾分明顯的算計,而他想要算計的對象……難道是她?
語青艱難的吞咽著口水,明明是她主動上門來找生意的,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突然像被盯上的小動物一樣,打從心底發毛了起來呢?
「我改變主意了。」古徹露出令人氣結的邪惡笑容。「我現在很有時間听妳詳細報告那些合作的細節。」
听到他這麼說,語青沒感到半分快意,反倒覺得其中必有詭異。
「您不是要開會嗎?」語青不忘提醒道。
「對,所以我們走吧!」他帶著笑意的語調傳入她的耳朵,打破兩人的僵持。
走?!走去哪?他要開會,關她什麼事?
語青心中那不祥的預感愈來愈深,看著他大步朝自己走來,他嘴角的邪笑漸漸加深,俊朗的眉目看來更加危險。
「你、你有訪客……」語青指著大門,逃走的沖動越發濃烈。
「對,但那是不受歡迎的訪客,而妳,必須幫我逃離她。」古徹輕笑一聲,傾身在她的耳邊低語。
男性的灼熱呼吸,徐緩吹拂在她的肌膚上,帶來熱燙而麻癢的奇怪感覺,語青聰明的腦子,難得的不知該怎麼反應。
「妳肯嗎?可以幫個忙嗎?」古徹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勾起唇淺笑著,語氣充滿誘惑。
語青想搖頭,卻像是被他的眸光定住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妳不說話……我就當妳同意?」古徹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高大的身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黑眸里有著不懷好意的笑意。
不安的氣氛充斥在語青的心中,她直覺地知道,這個男人對她來說,似乎是危險過了頭,她實在不該再繼續逗留下去。
只是,古徹的動作比她的想法還快,下一秒,古徹隨即握住她的手,直接往外奔去。
他的掌心好燙,讓語青想閃躲、想要用力甩開他,無奈他就是不放開,她整個人被他拉著往外沖。
「你要去哪?」她踉蹌的跟在他身後急奔,慢半拍的發現,他們並沒有往電梯跑,反倒向安全門沖去。
「去開會。」他回過頭,對她綻放迷人的微笑,當下又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天啊!她是怎麼了?
她應該要停下腳步、甩開他的手,憤怒的問他,究竟在搞什麼。
但是,她什麼都沒做,只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在他的帶領下,努力踩著三吋高跟鞋在他身後狂奔,看著他的黑發隨風律動,看著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
他雖然疾跑著,但總不忘偶一回眸,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能感覺自己的心跳愈來愈快……
她想,應該是她跑得太急了,她的心跳應該跟眼前的男人,沒有太大的關系。
他們兩個奔出安全門,奔出了辦公大樓,一路上都沒有停下腳步。
「執行長,你……」語青才要說話,卻從眼角余光,發現有人正拿著長鏡頭埋伏在路邊,想要拍攝的對象正是他們……
不!應該說,對象是古徹,而她,不小心也被拍進去了!
想到報章雜志上許多有關他的緋聞,語青的臉色有些尷尬,被誤會怕是免不了的事了。
「糟了,你被狗仔發現了!快放手。」語青不斷地掙扎著,試圖掙月兌他。
「不……」古徹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不但沒讓她掙開,反倒握得更緊,嘴角揚起一抹笑,像是洞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低聲的補上一句話。
「妳錯了,不是我被發現了,而是……「我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