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東山,夜色漸深,夜鶯在輕聲啼唱,樹林間飛螢點點,寬闊的空地上,月色灑落一地微亮的銀白色光芒。
東方御負手在背,昂然注視寂靜大地,等著沐霏的到來。
他的目光深斂,俊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沉思著。
新月高掛,宛如一把蓄勢待發的弓,仿佛正等候著,要射入誰的胸膛里……
焙步來到此地,沐霏看著他偉岸的背影,她身形一頓,一時之間,竟無法邁步向前,只是站在他的身後,她的心跳就好快,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
經過了他一整天的教導,對于他俐落的身手,再也沒有任何質疑,只是……她仍相信她的直覺,他不是一般的武師。
縱使他沒刻意張揚,但是她仍能感覺到,他體內流竄的那股狂狷、邪肆而瘋狂的氣息。
一整天的時間,她不停猜想著,他所為何來?
想著白日時,他的所有言行,那溫熱的氣息,那灼熱的視線……她的臉還是不能自抑地染上了紅。
她的眉心輕蹙,再次感覺不安。
她很少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打心底後悔起自己的沖動,竟然開口留下了他。
就劍術來說,不諱言,從他的身上,她的確能學到許多,一日的教導,她的身形、步法,都有了明顯的進步,她確切的發現,她根本是腳步沒站穩,就想著學跑學飛,問題全出在基本功上。
只是,她無法忘懷那高大的身軀所帶來的無限壓迫,不只是她的心跳、就連她的呼吸,都因為他的靠近而急促。
而在每次的視線交錯時,他周身的氣息又會一變,黑眸加深幾分,每當他凝眸看著自己時,她總覺得渾身冰冷,隱約察覺對方必有所圖,胸口某種呼之欲出的不安情緒,幾乎要讓自己窒息。
他的舉止讓她膽怯,而他的接近則讓她心跳加速不已,那是一種明顯的矛盾情緒,她卻無法厘清究竟是為了什麼。
就在她內心掙扎的一刻里,東方御足尖一點,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以某種專注而熾烈的眸光,注視著她精致的容顏。
「還在怕?」低醇的調笑聲,貼近她的耳蝸,戲謔的開口。
李沐霏的眉蹙得更緊,為了他口中的「怕」字,更為了他帶著濃濃輕視意味的「還」字。
「我沒有。」沐霏尖銳的反駁,心情卻仍是忐忑不安。
就是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不是怕他,絕對不是,但……她的心里卻充斥著某種更無法掌控的情緒。
他不是第一個教她的武師,卻是第一個讓她握劍的手發顫,讓她的心跳不穩,甚至是臉色轉紅……
那不是她應該出現的反應,她不愛那種失控的潮紅,像是他的存在,會讓她失去所有的自主。
看著她略帶不自在的反應,東方御心知肚明。
蚌性再怎麼驕傲,也是個不識情愛的小女子,生女敕得很,如果他存心戲玩她,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念頭一浮現,他更加堅定之前的想法,要拉入一個不算無辜的她,來當他與李長浩之間仇恨的祭品。
心緒才起,他的笑容轉為邪魅,伸手攬起她的黑發,不顧她冷眼瞪視,執意扯掉系在她黑發上的絹帶,讓那一頭平整的青絲,隨即被風吹開,添了幾分無助的散亂。
這樣美麗的模樣,落入他的眼里,染沉東方御的眸子。
她實在是個美麗的小東西,用不著開口說話,只消一雙澄眸,就能勾魂動魄。
「你做什麼?」沐霏無可抑制的漲紅了臉。
東方御緩緩勾起嘴角,唇邊的弧度逐漸加深,滿意的看著她臉色乍紅。
他也不說話,褪去冷意的面孔越靠越近,近得她能在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帶著驚慌的倒影。
「你真是個出色的女人……」東方御深黯的眸色閃動火光,像是鎖緊獵物一般地盯著她。
「你太放肆了。」那樣熾烈的眼神,教沐霏渾身緊繃,直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語調,親匿得有些異樣,遠比白日的他更加讓人心悸,在月色的銀白光之下,她甚至覺得他的臉上帶著邪氣,像是想一口吞了誰……
是她嗎?
他想一口吞食的對象,是她嗎?
「縱使我答應你言听計從,但也僅只于學劍這件事。別忘了,你只是我爹請來保護我的武師。」沐霏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在他烈焰般的眸中失去控制,一派高傲的開口。
「怎麼?」東方御輕哼一聲。「一個低下的武師,配不上尊貴的小姐你?」
沐霏的黛眉蹙起,疑忖地看著他。
地位的差別,從不是她想要強調的重點,她想強調的只是他該做好他的本分,不該逾矩。
只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她倒成了嫌貧愛富的虛榮女子了。
一整天的相處下來,他總有辦法扭曲她的話,而這又是另一個讓她感覺到矛盾之處。
他的眼神有著灼熱,但他的薄唇吐出的話語卻帶著尖酸,他的肢體動作親匿,卻也帶著輕薄的蔑視。
她始終不明白,在他的眼里,她仿佛一無是處,動輒得咎,再平常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解釋出來,她總不離虛榮浮豹那一類的形容,但是在他看著她的時候,又仿佛一雙眼要燒著她……
他教她迷惑了,教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得罪你了嗎?如果真要計較,我跟你認過錯,請你留下來了,不是嗎?」她咬著牙,賭氣的說著。「為什麼你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所以,你覺得我的態度不對?」東方御輕笑的反問,深邃的眼,隨著親匿的語調,漾出火熱的眸光。「好,很好!那我一定會改變我的態度,‘一定’會讓你發現顯著的不同。」
一定?!
這兩個字,讓沐霏愣了一下,悸動直往心里奔去,她壓根兒不敢開口詢問,他是打算如何改變他的態度。
那抹笑看得她十分不安,而隨著他說出的話,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他,也讓她抖瑟不已。
「沐霏……」他輕喚著她的名字,大掌握住她一綹黑發,不容她拒絕的逼她靠近。
迎著那雙深邃的眼,背著月光的他,臉上忽明忽暗,表情讓人看不清。
「讓我再來教你舞劍吧。」東方御義正辭嚴,明目張膽地握住她的手,徐緩地抽起她身後的劍,放進她的掌心中。
接著,他也緩緩抽出他身後的斬魄刀,沐霏的澄眸漾起疑惑。
「我們來過上幾招吧。」他慵懶地靠在她的耳邊說道,灼熱的感覺教她嬌軀一陣輕顫。
「我?跟你?」沐霏退開了身,但他的壓迫與存在感,仍舊教她驚慌。
一個被嫌棄連劍都握不穩的女子,與鼎鼎大名的斬魄刀交手……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棒著不算遠的距離,她能看清他黑眸里的得意,在審視她的時候若有所思,仿佛有種亟欲明白的渴望。
那樣的眼神,又燃起她心里莫名的擔心,而他又開口了。
「放心,只是過招罷了。」他柔聲安撫著她,只是,那把銀白的斬魄刀仍舊狂妄的閃著,仿佛渴望著要噬血。
她的慌亂,他看在眼里,卻沒有軟下心來,他的眸光轉為深濃,因為渴望與圖謀不褂邙氤氳。
「人說,刀如猛虎,劍如鳳舞,我倒是很希望能看看,我這只猛虎,能不能高攀得了你這只鳳凰?」他話中有話的開口,存心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掌握這小女子的一切。
下意識的,沐霏只能不安地搖頭。
但,他仍是狂妄地不接受她的拒絕,他的刀動了起來,挑起她的劍,半脅迫的要讓她的劍,隨著他的刀在空氣里漫舞著。
斬魄刀,虎虎生風,掃落地上殘葉,帶著她的劍,在空中泛起銀白色閃亮的光芒。
她知道,他正用他的斬魄刀,帶著她練劍招,只是,在對招的同時,他的身體總會有意無意的踫觸著她,那氣息總會呵在她的耳,更別說那雙深邃的眼……教她膝間一陣無力,幾乎要站不穩了。
月色很美,風很柔,一切幾近完美。
但,就在恍惚間,她仿佛產生錯覺,看著一道黑暗的大門,正在東方御的身後展開,而他正以那種深邃帶笑的親匿眼神,勾引著她踏入無邊的陷阱中……
這樣曖昧緊張、矛盾糾結的情緒,在不知不覺中,也過了一個月……
實際上,他們之間的相處,稱不上是相安無事,東方御還是不改他的個性,偶爾說話夾槍帶刺,猛不防地戳她幾下,讓她的自制力面臨崩潰;偶爾莫名溫柔、細言軟語,逗得她雙頰發紅,手足無措。
日子一天天過去,沐霏對他的言語容忍度緩緩變大,之前三言兩語就會被氣得跳腳的她,現在較能平心靜氣地接受他的指正。
彬許是認清他的冷言冷語,都帶著極高的可信度。
他挑剔著她的劍招,甚至說她的基礎謗本沒打好,起初的她忿忿不平,但時間證明,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于是,她終于肯虛心的接受他的指導,遵照他的指示練習,結果是出人意表的進步。
她不是個會說違心之論的人,她終于認可,他的確是個稱職的武師。
撤去那種不認同,她對他的好感倍增,那些溫柔逐漸蓋過他那些傷人的缺點,她幾乎都要忘了他的尖酸……
「你的資質實在是不行。」東方御沖著她搖頭。「我說過,這套劍招太繁復,依你的資質,絕對不可能……」
「夠了!」沐霏打斷他的話,也收回剛才心中那許多的獨白。
她對他的好感,零!
看著她窘困受傷的表情,東方御抿唇,沒再繼續說下去。
「傷她」這件事,從一開始的駕輕就熟,到現在的偶一為之,他發現自己嘲諷的能力明顯退步。
他告訴自己,這絕不是心軟。
他只是想降低她的防心,他只是想博取她的好感,他只是想利用她來傷李長浩的心。
「霏兒……」一個帶著沙啞慈愛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爹爹。」沐霏轉過頭,面露喜色的看著父親出現。「您怎麼來了?」
相較之下,東方御的表情冷肅。
不只是沐霏,連東方御都沒察覺到李長浩的出現。
這提醒東方御,若不是李長浩的內力、輕功驚人,就是他的警覺心松散了……
「我是特地來瞧瞧,你的功夫練得如何了?」李長浩寵愛地看著掌上明珠,之後將目光移向站在另一旁,面色冷凝的東方御身上。
「霏兒學得還好吧?」李長浩關心地問道。
東方御深吸一口氣,扯唇露出冰冷的微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楮。
「差勁極了。」他絲毫沒替她留點面子,在看著仇人的當下,他的眸中閃過憤怒,卻沒有發作出來。
「好!說得好!」李長浩聞言沒有發怒,反倒朗聲大笑。「果然是江湖中人,說話爽快極了。」
自己女兒的程度到哪兒,他怎麼會不知道。
說坦白點,練功只是為了幫她排遣無趣時光,他高價聘來擁有斬魄刀的高手東方御,只是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
只是,這年紀輕輕的小憋子,在看著他的時候,總是一臉的陰冷,他沒去細究原因,只當練功的人個性深沉。
江湖上對東方御贊譽有加,說他行俠仗義,這也讓他安心,放心的讓他與霏兒在林里相處。
一個月過去,很顯然這年輕人的自制力很好,面對像霏兒這麼漂亮的姑娘,還能不假辭色,心無旁鶩,讓他對這年輕人的欣賞頓時多了幾分。
「那你們就繼續練習,我是來告訴你,我得到莊外去一趟,來回的時間得花上大半個月,有什麼事就等回來再說。」李長浩將目光轉回沐霏身上,還不忘跟她叮嚀一些注意事項。
動作間,東方御始終沉默,消化著眼前這個訊息,知道得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須臾,李長浩終于結束父女之間的談話。
「我該走了……」他將目光移回東方御的身上,語重心長。「霏兒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一定得好好保護她。」
東方御的臉色木然,只是點了點頭,目送著李長浩離開。
最重要的人……
這幾個字,刻進了東方御的胸口,他黝黑的指掌,慢慢的握成了拳頭,嘴角的笑容愈冷。
這幾個字,加深了東方御的忿恨,只因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全在那一晚離開他的身邊。
他緩慢的將視線,移回沐霏的身上,眸中殺氣盡現。
李長浩……
我會讓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單獨在林里練劍,沐霏很快就覺得無趣。
她把劍勢一收,不自覺嘆了口氣,看著小徑的那一頭,仍是一片寧靜。
東方御還沒有回來。
案親前腳離開沒多久,東方御也說他有些急事需盡快辦理,跟著匆促離開,交代他定會在天黑之前趕回。
看著夕陽緩緩西沉,沐霏的心更悶了。
她不承認她在等著他,只是,一個人練劍的感覺,真的很無趣,少了一個在耳邊叨念的人,她有些不習慣。
嘆了一口氣,她愈來愈不懂自己了。
明明知道他嘴壞,卻每每還是被刺傷,痛了,還不知道要逃,竟然還因為見不到他而若有所思起來。
唉!
突地,入口小徑處傳來細微的聲響,顯示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出現了。
她的唇先是微微的揚起淺笑的弧度,知道是他回來了,而後很快的收斂笑容,不想讓自己的愉快泄露出來。
她清了清喉嚨,冷著臉抬起頭來,正想責備他的晚歸時,所有的話哽在喉間。
「你們是誰?」她握緊手中的軟劍,訝然發現小屋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幾個人的表情同樣是不可置信,眼前這個精雕細琢的女娃兒,真是李長浩呵護在手心的寶貝,那個坐擁財富的償情煉擁有者?
「嘖嘖嘖,真是漂亮。」其中為首的人,帶著驚嘆的表情注視著沐霏,往前走了幾步,一雙眼打量著她。
「你們是誰?怎麼進得了紅葉森林?」沐霏眼尖,看到幾個人手中的劍刃沾著鮮紅的血,只怕林外的護衛們,早已命喪黃泉。
「不過就是幾個不入流的人,擋得住我們嗎?」另一個人張揚的揮舞著手中的劍,意有所指的指向她的鼻尖。
「把償情煉交出來,我們就不為難你……如果你配合的話,我們就‘盡量’的不為難你。」另一人的視線,游移地看著嬌美的她,眼中浮現婬欲。
沐霏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將軟劍握得更緊,冰冷的感覺竄遍全身,恐懼不安的情緒抓緊她的心。
這些人、這些人……
「听說李長浩派了人保護她,怎麼沒看到幫手?」其中一人警覺地四處張望。
「我爹的確是派了人保護我,你們最好馬上離開,免得待會兒身首異處。」沐霏壓抑恐懼,虛張聲勢。
「哈哈……」為首的男人笑了出來,那笑容像極野地里正欲進食的豺狼,讓人極不舒服。「你倒是叫他出來,說我們兄弟很想跟他見個面。」
幾個人相視,又爆出一陣大笑,打心里不相信她所謂的救兵,真會在下一刻出現。
「你們幾個是誰?!怎麼會闖進這里?」
一個帶著怒氣的女聲,從小屋里傳出,跟著細碎的腳步聲之後,出現兩位穿著紅衣、綠衣丫鬟打扮的人沖了出來。
「小姐,你沒事吧……」小辦小綠很快的將沐霏藏在身後,縱使不懂武,但是她們有顆護主的心。
沐霏只是搖搖頭。
眼前沒事,但是待會兒的事,就很難說了。
「果然是大戶人家,連丫鬟都這麼漂亮。」男人們露出猥褻的目光。
小辦小綠身軀微顫,沒有遺漏來人眼中的惡意眸光,只怕今天逃不過這一劫。
小綠年紀較長,知道首要的工作,就是把這些人拖住。唯有等到東方御回來,才有辦法讓小姐全身而退,于是鼓起勇氣,挺身往前走了一步。
「各位大爺,請到小屋里喝杯茶水。」小綠想用溫和的態度,降低他們的傷害之心。
只可惜,那些人並不領情,其中一人粗魯地伸手,將她拽了過來,滿臉迫不及待,滿是邪意。
「讓我先嘗嘗這個小丫頭的滋味吧!」語聲才落,嘶的一聲,小綠身上的衣服已被扯去一半。
小綠無法自抑的尖叫出聲,與生俱來的名節觀念,讓她開始激烈的反擊,甚至趁機拔出男人腰際的劍來自保。
「小綠!」沐霏臉一白,知道這個動作一定會激怒來人。
丙不其然,男人一個反手,不但奪回他的劍,甚至還一把刺進小綠的月復中,頓時血流如注。
再也無法忍耐,沐霏一把推開試圖護住她的小辦,長劍一閃,劍招出式,白光橫劈直削,一個飛身,已飛至那男人前半尺之處。
男人匆忙往後一縱,閃過致命的一刺,幾個男人目光相視,同時展開攻擊。
一時之間,樹林內滿是刀光劍影,紅葉隨著劍風飄下,落在眾人之間,金石交擊的鳴聲很是駭人。
只是,正如東方御所說,她不是練武的料子,她的劍路或許進步了,但是她的內力卻不足,很快便不敵眾人的輪番進攻,明顯出現劣勢,節節敗退。
而這一切,全部落入不遠處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里。
東方御的眼里出現怨恨的神色,怒氣在累積。
這些人,是他引來的,也是他放出的風聲,說償情煉就在此地。
這麼做目的有二,一是蓄意讓李家莊風波再起,二是存心讓李沐霏身陷險境。
他心知肚明,在這些喪心之徒的眼里,她簡直美得不像真的,他們絕不會一刀殺了她,反倒會用最難堪的方式凌辱她,讓她生不如死。
這麼一來,他就達到第一個目的,讓李長浩知道最愛受到傷害時,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此時的東方御,不去試想自己該如何月兌身,他只是想讓她受傷,一如他一樣。
只是,隨著她的落敗,來人的劍式,一刀劈得比一刀近時,他卻反常地發現自己情緒的起伏。
而一旁的小辦,同樣也心急如麻,看著小綠為主捐軀,她也有了體認,就在來人一劍直逼沐霏時,她沖了出去。
就算死,也要死得清白,絕對不要落在這些男人的手里。
只是,沐霏卻不想再見另一個慘事的發生,在危急之下,她很快的做了決定,把劍橫射出去,擋下最貼近的一擊後,伸手拉住小辦,一個扭身,硬是護住了她,讓那飛來的劍招,狠狠劈開她的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疼……
「小姐!」小辦怎麼也沒想到,小姐竟然代她受了這一劍。
「他們要的是償情煉,我會給他們,你快走……」沐霏心急的催促,背上的傷疼得她眼前發黑,幾乎能感覺到死神涼涼的呼吸。
眼前護得了一人是一人,她不想再有誰血濺當場。
「今天,誰都別想走!」男人中有人大喊一聲,大手朝沐霏伸來,想抓住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她。
沐霏緊緊閉上眼楮,已經考慮著咬舌自盡的成功率有多少時,一個劇烈的怒吼聲從遠方傳來。
「不要動她!」隨著音波出現,東方御高大的身形赫然出現。
他銳利的眼神,緊盯著身受重傷的沐霏,幾乎要失去理智,周身輻射出可怕的怒氣,讓他看來十分可怕,教所有人望之卻步。
「你想留全尸?還是身首異處?」東方御緩緩開口,聲調冷到極點,那雙眼里的殺氣,幾乎要嚇壞所有的人。
只是,既來之,則安之,他們絕不會這樣就打退堂鼓。
「償情煉是我們的,這個女人,也是我們的!你要命的話就快走,省得英雄做不成,小命難保!」為首的男人惡狠狠說道。
東方御立在當場,看著沐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心閃過莫名的疼痛,眼前只有速戰速決,才是保住她的最佳良策。
于是,他提氣運勁至掌心,往最靠近沐霏的男人擊出,一聲沉重的砰然巨響,那男人轉眼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撞上不遠處的大樹,吐了一口血,小命休矣。
「一起上!」幾個男人全嚇怔了,為首的男人大聲一吼,主動展開攻擊。
東方御的耐性不再,拔出背上的斬魄刀應戰,一冽銀芒瞬間射亮眾人眼楮,朝為首的男人飛身而去。
頗有重量的大刀,在他的手中仿佛像是輕如毫毛,更像是頓時有了生命,整把刀都散發銀白的光,刀起刀落,像行雲流水一般,銀白色的光暈,所到之處,血霧紛飛。
太多的怒氣,讓他壓抑不住殺氣,完全迸射而出。
細微的情緒因為沐霏的受傷而蠢動,凝結成某種沸騰的感覺,那種情緒太過強烈,教他不敢去觸踫,只能往心里埋去。
膘亂很快就結束,尸橫遍野。
小辦很快地沖過來,扶住了失血過多,幾乎昏厥的沐霏。
「小姐……」小辦淚流滿面,又驚又怕又不知所措,完全慌了手腳。
東方御飛身來到沐霏身邊,伸手抱起了她。
沐霏偎進他的懷里,撐著最後一絲神智,揚眸望進東方御的眼里,眼里有著未退的驚惶,用最後一絲力道,扯住他的衣服。
那一眼,教東方御心碎。
「放心,有我在。」他無法自抑的說出安撫她的話語,大掌將她蒼白的臉,壓進他的胸膛里。
從未。
他從來未曾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但是那一刻,他真的想殺了自己。
他的心里甚至還閃過一抹驚慌,深怕她會斷氣在自己的懷里……他緊咬著牙,不願去思考會失去她的可能性,飛縱向前奔去,打算尋找最好的大夫。
他會救活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