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堅定自己離開的想法,樂靈不讓自己有思考的余地,將手邊的玉璽與謀反往來的信件全給了向槐。
雖然只憑一個耳墜,他定不了她的罪,但是她很清楚,只要她有嫌疑,他就不會放她離開,她寧可借此機會戴罪立功,早早了結,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而向槐也不負所望,一拿到玉璽之後,十萬火急地派了親信,快馬送往京城。
而在皇上尚未收到這個消息前,他則進行緩兵之計,與知府和程貴兩人虛與委蛇,不讓他們察覺異狀。
表面上他像是為了與程滿兒見面,堂而皇之的培養感情,而知府大人則會借著他在程府的時間,特地過來商討叛變大計。
今日,皇上捎來密信,說明一切正在收網中,皇上已暗中派駐官兵鎮守,只請一聲令下,就能將所有的人一網打盡,瓦解這可怕的計劃。
一切再順利不過,向槐該放下心,面露笑容才是,但他卻整日愁眉不展,就連掛在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浮夸不實,沒有真切感。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但絕對跟樂靈月兌不了干系,只因為她實在是太明顯的表露出她想離開的企圖,一如現在……
「你什麼時候要再到程家去?」樂靈坐在椅上,隔著距離問他,她望著自己的雙手,臉上表情正常,沒有多余的情緒。
「再去程家?」向槐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卻發現她的目光沒在他身上。
這丫頭還敢提再去程家的事?
今晚,他照例帶著她到「程家」去演戲,唯一不同的是,知府大人首次帶來他的長子王承良,說是要來拜會他。
說得真好听,拜會?
那個混蛋,一整個用膳時間,正眼都沒瞧他一眼,所有的目光全盯在樂靈的身上,侍候著她吃菜,幫她倒酒,像是她沒長手似的。
那副殷勤的模樣,他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我想再跟王公子見個面。」樂靈的視線終于迎向他的眼。
向槐濃眉聚起。
「再見他?」他的臉色更沉。「那人有什麼好見的。」
「如果要將所有的人一網打盡,就不能漏了王承良這條線。」
樂靈聰慧,知道王承良對她一見鐘情,而王承良身為知府之子,自是了解整件謀反大事的經過與詳情,她得好好利用他才是。
「什麼時候開始,你也關心起謀反的事來了?」向槐冷覷她一眼。
「唯有處理好這件事,我才能將功折罪,在皇上面前戴罪立功不是嗎?」這是樂靈心里打的主意,知道要月兌離向槐的唯一機會,就是辦好這件事。
向槐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將功折罪、戴罪立功是好事,可是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他總覺得話中有話。
「靈兒……」他輕喚她,正想要說些什麼時,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
「樂姑娘、樂姑娘,王公子請我來報個信,說他在樓下等你,不曉得方便一見嗎?」小兒在門口輕敲。
向槐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次帶著樂靈回來,為了不落程府口舌,兩人理所當然的分房睡。雖然知道樂靈不會不上道的溜走,也知道她所謂的「仇人」可能只是虛晃一招,但向槐仍是選擇在夜里留守在她房里,另一間只是障眼法罷了。
搬豎,他就是不能讓她有離開他身邊的可能。
只是,這障眼法真起了作用,竟讓王承良這小子,把注意動到他的人頭上。
「不準去。」想也不想的,向槐壓低聲音開了口。
樂靈的眉頭微挑,她一向沒有溫馴的性子,更別說認了「詭影」這身份之後,她執拗的脾氣更加彰顯。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站起身,朝他看了一眼。
「請小二哥轉達,我馬上就下去。」樂靈彎唇一笑,那絕美的笑容看在向槐眼里,讓他有了殺人的沖動,一把無名火直接燒到他慣來冷靜的腦子里。
「我說別去。」向槐來到她的面前。「那小子不安好心。」
「我就是要他不安好心,要不然,我怎麼問到我要的消息?」樂靈話中有話,明眸里的光彩教向槐看了更生氣。
「我不需要你去查消息。」向槐沖動的開口,因為命令被忽視,心里翻攪著陌生的情緒。
「消息不嫌多,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叫我每每都要跟著你,非得見著你與那程滿兒姑娘濃情蜜意、耳鬢私語的嗎?」她清澄的視線落在他好看的臉上,終于揉進一絲憤怒的情緒。
他叫她回來,她回來了,這還不夠嗎?他非得這樣折磨她,教她連眼不見為淨的權利都沒有。
「那是……」向槐語結。
他能承認……那是因為他怕她再一次從他眼前消失,他就再也找不著她嗎?
就算他跟她解釋過自己與程家的關系只是虛假的,但她拒絕相信他的話。
所以,他不再解釋了,他要盡早解決這件事,用行動證明一切。
「我可以走了嗎?欽差大人?」樂靈冷漠的開口,用最禮貌的尊稱,來劃開兩人曾有過的親密。
向槐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的那一端。
打從她回來之後,他們的關系就沒好過。
他不只一次試圖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凝氣氛,但她總是用冷靜的態度,將他推得好遠。他不懂,他們之前曾有的親昵,是她為了隱藏「詭影」這個身份,而做出的「犧牲」嗎?
他不願這麼想,但是她的反應,卻每每讓這個猜測浮出他的腦海。
她回來他的身邊……只是為了月兌罪嗎?
難得的,向槐鑽起了牛角尖。
他跟著走出門去,小心的將自己的身影隱在梁柱之後,隔著距離瞧見樂靈才到階梯口,王承良就欣喜迎上的腳步……
向槐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表情已經難看到極點,他的濃眉緊擰,只覺一股酸嗆直往喉頭上冒。
夜已深,客棧已沒有其他的客人,小二在忙著收拾。
「樂姑娘,這麼晚還來打擾你,真是抱歉。」王承良打躬作揖,堆上笑容。
「不打緊,請問王公子有何貴事?」樂靈知道這人此時前來,必無什麼大事,頂多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王承良這人,沒有他父親的心眼,簡單易懂,很好掌握。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只是來拜訪一下樂姑娘。」王承良從懷里拿出一個白玉鐲子,往她的面前一遞。「這是送給樂姑娘的。」
「……」樂靈一愣,這人未免也太直接了。「這我不能收。」
「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王承良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將鐲子放進她掌心里,接著壓低了嗓音,在她的耳邊輕聲開口。「我問過爹了,在‘事成’之後,向大人將迎娶程姑娘,我知道樂姑娘是向大人的義妹,我想他應該不會反對我們一起辦喜事,到時,‘三喜臨門’豈不是一大樂事。」
樂靈的大眼眨了眨,充滿疑惑。
他也想太遠了吧?一跳就跳到他們「事成」之後的婚事了。
不過,這也代表他真的把她當成「自己人」了,連「事成」這兩個字都敢說出口。
「王公子……」樂靈所決定莫名其妙,當仍想趁機將事情問個清楚。「我們到外頭去談談吧。」
「也好。」王承良喜不自勝,以為兩人有了獨處的機會。
于是兩人就在向槐的注視下,並肩出了客棧門口。
那把燒在向槐眸中的火,更旺了。
那男人送她玉鐲,這代表什麼?定情物嗎?
而樂靈沒有拒絕就算了,還帶著他不知要去哪?
縱使她說過,她是去套話的,但是他的理智還是無法戰勝憤怒,一把火洶涌得幾乎要燒掉他的自制。
曾經,他認為樂靈的醋意是莫須有的。
但是此時的他卻深刻感覺到那種酸澀從心口涌出的情緒,上不來,下不去,想忽略卻又做不到。
理智!理智!理智!
他努力呼喚著他的理智回歸。
必房!必房!必房!
眼不見為淨,他夢周公去總行吧,他可以忘記這些,一切以公事為重,他一定可以做得到。
于是,他的腳步動了——
只是,理智首次戰敗于情感,他往門外縱身而去。
報前,月下,湖邊柳樹輕搖,微風輕佛。
王承良借著月光看佳人,心想著即將登高位,坐擁江山跟美人,他的一顆心幾乎要飛上天。
樂靈懂武,知道王承良是動不了她的,但是他的目光卻讓她感到害怕,只因為她不能反擊,在這情形下,她開始後悔做了與他獨處的決定。
她一步一步後退,而王承良則一步一步逼近。
「我听義兄談到要起義的事,我很擔心。」樂靈主動提起謀反一事,希望能獲得一些有用的資訊。「我們人單力薄的,真能成功嗎?」
「當然成,我們並不是人單力薄,已經都做好聯系。到時我登高一呼,父親成了當朝皇上,我就是太子,而你就是……」王承良一把握住她的手,她忍住甩開的沖動,正打算要問出配合的人還有誰時,沒想到一個黑影閃來,好巧不巧的就撥開他的手——
「這麼晚了,靈兒你怎麼還在外頭呢?」向槐不著痕跡的撥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黑眸先是瞪了樂靈一眼之後,才硬是扯出笑臉來。
「原來是王公子,這麼晚來找舍妹,可是有什麼大事要商討?」喜歡冷嘲熱諷著,不帶酸字的開口。
「原來是向大人。」王承良面露尷尬,因為知曉自己唐突了。「我只是……其實也沒什麼事……」
「沒事就好,那我們回去吧。」向槐一把握住樂靈的手,使力就要帶走她。
「我還沒打算回去。」樂靈趕忙推卻,他們才要談到重點而已,怎麼能這時候走。
「還不走?」向槐的聲音揚高,銳利的黑眸一掃,嘴角的笑添了幾分陰冷。「是想跟王公子繼續花前月下?」然後讓他氣到眼冒火、頭冒煙嗎?
「就算是,‘義兄’也不需要這麼大反應,您不也是與滿兒姑娘甜甜蜜蜜,幸福得緊嗎?」樂靈索性學著他的語氣反諷起他來。
難得她有幸能成件大事,他來攪什麼局?
「樂靈!」向槐的聲音更沉了,語調帶著明顯的殺氣,連一旁的王承良都能察覺情況有異,心想這「義兄」也護妹護得太緊了。
「是我唐突,我明日再來造訪,那樂姑娘……」王承良還想說什麼,卻在此時接到向槐射來危險的一瞥,一股冷意從骨子里顫出來,趕忙把其他的話全吐了回去。「告辭了。」
「啊,你別走、別走啊……」樂靈眼睜睜看著線索溜走,心里好生懊惱。
听見她的急呼,再對照她臉上的神情,向槐繃緊下顎,眸中的怒氣迸射而出,下顎肌肉微微抽動,似是正努力控制情緒。
樂靈雙眸直視著王承良飛奔而逃的背影,並沒有發現向槐臉上的表情,想到這樁好事就這麼被破壞了,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你為什麼來搗亂呢?我們談得正愉快!」樂靈瞪他一眼,她好心的想要替國家盡點責任……好吧,她承認,她只是私心的想替他早早把這工作完成,畢竟跟這些豺狼虎豹相處太久,難保哪天會出事。
可是他卻不識好人心,竟怒氣沖沖,活像是她會壞了他的事一般。
「愉快?」向槐的聲音壓得更低,臉頰肌肉抽動。
如果他沒看錯,王承良那雙手都已經握上了她的手的,她還說她愉快?
「當然愉快!」消息不用花太多功夫就能套出來,怎能說不愉快。
聞言,向槐眸中厲芒乍閃,青筋猛抽,真有了殺人的沖動——他要去殺了王承良,就當是為國除害好了!
「他是叛國賊,你清醒一點。」向槐的臉色難看至極。
「我當然知道。」樂靈瞪他一眼,像是他頭上突然長了角一般。「你不會以為我真喜歡他那猴急的樣子?」
樂靈的話安撫了向槐的焦躁,卻還是沒能解開他的疑惑。
「既然不喜歡他,你跟他到外頭來做什麼?」向槐濃眉皺起,想起王承良那的模樣,就一肚子火。
「探消息啊。」樂靈想也不想的回答。
向槐的眉挑高,緊蹙的濃眉終于松開,因為她的答案而感覺欣喜,只是,她接下來的那句話,又讓他燒起無名火。
「橫豎我得等這件案子結了才能離開,那我還不如助你一臂之力,到時將功折罪,我就能愈早離開這里,愈早離開你。」樂靈賭氣說道。
向槐黑眸一眯,猛的出手。
「你到現在還沒打消要離開的念頭?」他幾近咬牙切齒的問出口。「你認為我會讓你走?」
這話同樣讓樂靈咬起牙,胸口有著復雜的情緒。
「你還是打算帶我回京處置嗎?」她胸口感到一陣疼痛。
沒想到這無情的男人,在他們曾有那麼親昵的行為之後,連讓她全身而退的機會都不給他。
「你當然非跟我回京。」向槐說得再肯定不過。
不跟他回京,他怎麼稟明皇上?怎麼以他曾有的功勛向皇上請求放她一馬?他還要讓皇上知道,這輩子除了她之外,他不會再迎娶任何女人,包括皇上屬意真要許給他的公主。
樂靈站在向槐身前,兩人有著各自的思緒,表情十分凝重。
氣氛沉默,兩人冷眉僵持,冰冷得像是要窒息一般。
「好,那我們就各憑本事,看是你的能力強,還是我的本領高。」樂靈喉嚨酸澀,聲音沙啞,心痛得快要碎掉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向槐一臉不解,他們兩人之間,為什麼要比能力強?比什麼本領高?
他後知後覺的察覺有些不對勁,仿佛他們的話題有些無法連接,但他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而就在這一刻,樂靈積壓已久的怒氣,終于爆發。
「你想定我的罪,不是嗎?」樂靈的眸里燒著怒火。「你想讓皇上知道你的能耐,瞧瞧全天下捉不到的‘詭影’就栽在你手上,你想要的,不就是面子嗎?」
向槐全身像是被雷打到,久久、久久沒有辦法動彈。
「你以為……」她是這樣看他的?「你以為,這是我留你下來的原因?」
天啊……他們會不會真的太溝通不良了。
「難道不是嗎?」樂靈回斥他。「你拿詭影的事壓我,拿耳墜的事壓我,拿玉璽的事壓我……這一切,不就是要我明白,你不會把詭影這件事丟在腦後嗎?」
「我當然不會丟在腦後……」向槐回了她一句,在瞧見她那「我就知道」的受傷表情之後,他終于知道他們的問題出在哪里了。
「靈、兒。」向槐很慎重、很慎重、很慎重的握住她的肩膀喊她。「請你听我把話說完,好嗎?」
樂靈瞪著他,傷心不已。
「說啊!你就說完啊。」反正她的心已經夠痛了,沒有什麼能再傷她了。
「好,那你听清楚了。」向槐深吸一口氣,瞪著她正醞釀淚意的美麗水眸。
「我就洗耳恭听欽差大人的指教。」樂靈咬牙,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我不會把詭影的事丟在腦後的原因,我得把你帶到皇上面前的原因,我得讓你交出玉璽飛原因,全是因為,唯有這樣,我才能保住你。」向槐徐緩的開口,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一圈一圈的將他倆圈住,有著說不出的親昵。
樂靈瞪著一雙大眼,有半晌無法動彈,直到察覺到胸口傳來的疼痛時,她才發現自己壓根兒忘了要呼吸。
向槐看著她一點也不動,訝異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了隔空點穴,竟讓她動也不動的像根木頭。
「傻了嗎?我說的話,你听進去了沒?」向槐不放心的追問。
她根本想錯了他留她下來的原因,也莫怪乎這陣子老是給他臉色看,冷冷的、恨恨的,像是被他氣死了。
樂靈不由自主的搖頭。
沒。她一點兒都沒听清楚。
那些話、那些話怎麼會是真的?她一定是產生幻覺了,出現幻听的毛病了。
「那我就再說一遍。」他靠近她,抵住她的額,聲音嘶啞,把將要說出口的字字句句,當成誓言般宣誓著。
「為了保住你,所以讓你留在我的身邊;為了保住你,我甘願拿一品官職跟皇上談條件;為了保住你,就算連命都不要了,我也不在乎。這一切,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听清楚了嗎?」
樂靈臉上的表情沒變,還是瞪大一雙美麗大眼,仿佛仍沒听懂他說了什麼。
于是,向槐知道,他必須說得更明白一點。
「皇上說,我得把詭影捉起來,不讓其胡作非為,這一點,我做得到,並沒有辜負皇上的交代。」向槐傾得更近,看著她迷蒙愣怔的模樣,好無辜可愛。
「所以,你要把我捉起來?」樂靈怔怔的回答。
向槐翻了翻白眼,這小丫頭就是會把他說的話想歪,說了一堆沒听進去,這一句話她倒听得清清楚楚。
「我會拿條繩子,把你綁在身邊,自然你也犯不了案了,不是嗎?」向槐大手捏住她的下顎,輕輕搖了搖。
「噢。」樂靈的大眼還是充滿疑惑。「拿條繩子嗎……」可她沒瞧見他的手里有繩子。
「這繩子我還沒系上,或許,得請月下老人幫個忙。」他的唇傾得更低,若有似無的拂過她的唇角,引發她一陣輕顫。
「月、月下老人的繩……」那不就是姻緣線嗎?
他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愈听愈不明白了。
「是,就是月下老人的繩子。」向槐靠著她的唇,在說話的時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輕吻著她。
樂靈的頭開始有些昏了,屬于他的氣息一陣陣佛過來,將她滿月復的怒氣給吹光了,她不由自主的顫抖,氣息很急促。
「我會向月下老人祈求,請求他給我一條情線,系住這愛闖禍的姑娘,讓她留在我的身邊。那劫富濟貧的事,用不著她去擔心,交給我,我可以幫她做足一切她想做的事……你覺得,這是不是個好主意?」向槐不會說情話,只是將他能做得到的,說的明明白白。
樂靈像是被催眠了般,怔傻的點頭。
那個傻姑娘……不會是在說她吧?
糟了,他靠的太近,讓她失去思考能力了。她心跳加速,頭重腳輕,只能將所有的注意力,停在那張不停廝磨她的薄唇上。
「真的?」他反問她,薄唇邊帶著笑,輕輕的啄吻了她一口。
天啊,這滋味真甜。
打從上次抱過她之後,他們就產生誤會,先是分別了一陣子,她才又回到自己身邊。
但,回來後她那冷漠的神色,讓他就算是想靠近,也打了退堂鼓,就怕之前的接近,只是為了知道他捉拿詭影的進度罷了。
直到現在,他才真的確定,她對他有情。
一如,他對她。
「所以,你這態度,是代表你同意了?」答應讓他在她手上綁上姻緣線,留在他的身邊。
「啊?」樂靈至今仍覺得自己模不著頭緒,她像是懂了,又像是沒懂。
早些前,她的心還痛著,以為他無論如何,就是要把自己交給皇上來邀功;不過才一會兒工夫,怎麼她耳里听到的都是他說的美好未來,那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畫面,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他竟像是老早就已經做了愛她的決定。
「靈兒。」向槐輕喚著她的名。
「啊?」她的詞匯頓時縮減到只剩一個字,向槐也察覺到這一點,于是——
「說是。」向槐索性誘拐她點頭。
「是。」樂靈乖乖地點頭。
「我們成親吧?」向槐決定再下一城。
「啊?」樂靈還是那個字,眼楮睜得更大了,呆若木雞。
「說好。」向槐發現,她傻愣愣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這一次,樂靈可沒那麼好騙了。
「我們成親吧!」這一次,征詢的語氣變成肯定句,低沉的嗓音將她圍在他的世界里。
「靈兒,讓我保護你。」這一句是承諾,是誓言,是他會用生命守護的一切。
這次,樂靈真的听懂了。
她咬著下唇,心里好感動、好感動。
她繞了一大圈,才知道自己鑽進死胡同里,差點兒沒讓自己栽了個大跟頭。
「你真要娶我?」她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
「當然。」他點頭,眼神格外堅決。
「就算我是詭影,你也要娶我?」樂靈忍不住再跟他確定一次。
「娶。」向槐搭配著慎重的點頭,只怕她有誤會了什麼。「無論你是誰,我都娶,我都不讓你離開。靈兒我要娶你,這一輩子,只娶你。」
樂靈撫著心口,不自覺地微微傻笑了起來,她整個人有些浮啊的,感覺很不實際,眼眶沒來由的再次涌起水霧,迷蒙了她的雙眼。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一會兒心痛得要哭出來,現下又感動得要流出淚來。
他伸手捧住她淚汪汪的臉,薄唇輕輕貼上她的,覆上屬于他的承諾,吻去她的淚水。
「那你現在……願意留下來了嗎?」向槐的鼻尖抵著她的,柔聲輕問。
「嗯。」樂靈用力點頭。「現在,就算不用繩子,我也一定會留下來,我不走了,不走了。」
她要跟著他去天涯海角,一直、一直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