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個男人整整折磨了九天九夜後,在這日的半夜時分,若笑偷偷地爬上窗口準備逃離魔掌。
拉開衣衫看著里頭紅紅紫紫的吻痕,讓才被外頭冰風吹得一臉寒意的若笑,又紅霞遍布了整張小臉。
她這次栽了,她凝若笑居然會栽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真是恥辱,虧她還在九萼齋里頭打滾多年,她原以為,見識了那麼多男人,男人的本性她都模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她就是模不清這個男人的。起先勾引他,不過是想一出心底的嘔氣,所以才故意來招惹他,好證明世上沒有不受她吸引的男人,結果到了這,什麼都亂了譜走了調,她還賠上了本,把心都栽了下去……
這九天來,她不是沒有感覺的,相反的,她還認識了一個她從來都不知會那麼熱情的凝若笑,那個潛藏在她體內的另一個女人。
在他的折磨下,她所有的熱情都被他給引燃了起來,可是他總給得不夠多,讓她只嘗到了甜頭之後又隨之撤去,饑渴的感覺常啃蝕著她,一如她當初所做的,讓她好恨、好怨、好想解開束縛好好愛他,可是他就只是以唇舌折磨著她,也不急著強取她的身體,但在他的這種作法下,反而喚醒了她想被愛的感覺,她想停留在他身邊的。
若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有這種想法,急忙地甩著頭,拚命地否認。
不,她不要束縛。她還不想被任何人牢牢捉在掌心里,她還想要做一只能夠自由來去的快樂翔鳥,她不想被任何一個人掌握住。
在封貞觀的眼里,他看見一只就要臨風而飛的小小鳳凰。
他在她往下躍去前捉住她的腰肢,一掌震合上窗扇,將她拖按在桌前兩手只靠在她的兩邊。
「想逃?」她以為他睡著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離開他?
若笑勇敢地承認,「沒錯!」承認就承認,她就是想逃怎麼樣?
封貞觀捧著她的面頰,以舌輕畫著她每一處的的容顏,濃烈的吻再闖進她的唇內,將她纏攪得天翻低覆無法抽身。她忍不住喘息,而他訊即捕捉她那小小的申吟,再將她卷回如出閘不能收的熱吻里。
她變得軟弱,變得需要他,兩手緊緊環住他的頸項,投入他一直給她卻老是給不夠的激情里。
「還想逃嗎?」他誘惑地問,不停地哨著她素白的縴指。
「不要勾引我……」她無可奈何的承認,並且徹底向他服輸,只希望他結束這無止無境的磨難,不要讓她輸得什麼都不剩。
「我不只是在勾引你。」勾引?如果只是勾引他哪需費那麼大的勁?他是想要佔有。
她柔弱而絕望地閉上眼,「這不能當游戲的……」
「太晚了。」他扯開自己的衣襟,將她拉向他,「我的世界早就為你而傾倒了。」
一貼上他火熱的身軀,若笑驟感不對,意亂情迷地睜開眼,看他也正解著她的裙據。
「等等……」她赧紅著臉伸手去阻止,覺得他似乎因她的想逃,而想進一步付諸行動地永遠困住她。
「已經九天了,我無法再等,而你,也早就準備好了。」封貞觀額上的汗珠垂落至她的胸前,他伸手環抱她的腰,更將她按向桌面,並且將自己安頓在她的中間,一心只想得到渴望而又不可及的她。
「等一下,我不是……」弱笑情急地想解釋,他卻深深進入她的體內,令她只能仰顫著身子低聲申吟。被欲火沖擊過頭的封貞觀這才發覺了什麼地方不對勁,她那含淚的眼、深深後仰的頸項、顫縮的身子,在在提醒了他她的痛苦。
「你……」她又騙他?她不是個妓女?
若笑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在桌上……一切都來得太快,一切也都太遲了,她抹去淚珠,將他用力拉下,雙手撫著他身後的那條青龍。
此時此刻,他得到她,而她也得到了這個龍似的男人。
他允許她的觸踫,在她的耳畔喃喃地說著她听不清的情話,不過多久,停頓下來的封貞觀又因她的挑唆而顫動了起來,盡倍之中,萬物都不存在,就只剩下他們這對被清海欲火纏得動不了身的男女,像被彼此掏空了心房,急需要對方來填補,不可收拾。
室內燈火急急搖閃,他們離開了桌,回到軟帳內,香氣相隨。
不知過了多久,封貞觀的腦海里總算是恢復了理智,他伸手擁著那個伏睡在他身上的若笑,看她像朵剛盛綻的花朵,風情無限地鎖纏著他,依偎在他的身上細細畫著他的眼眉,屏息笑看著他臉上那份激情過後的絲絲懊悔。
他的手指勾留住她眼角那未干的淚水,「你是個清倌?」
「你以為我真是個閱人無數的妓女?她嗔怨地瞅著他,以指尖不斷地點著他的心房,「我只承認過我賣笑,但我可沒說過我賣身。」這就是他看人不問清人家底細的壞處,好了,這下他們誰也收拾不了這個後果了。
「你該事先告訴我的。」他卻壓著她的發,送她一記賠罪的吻。
她反而報復地咬他一記,「告訴你也阻止不了你。」
封貞觀任她去咬,一手撫上她總用手絹包裹著的左臂,「你還想要裝多久?」
「裝什麼?」若笑愣了愣。
「裝不認識十年前的我。」她一定是在看到他身後的青龍時就認出他來了,而她,卻將這事埋起來,一個字也不對他提。
「你……」她訝然地指著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不是都藏得好好的嗎?她還自以為什麼破綻都沒露出過,他怎可能會知道是她?
「你的手心。」封貞觀執起她的掌心,「你曾為我受過一刀之痛。」他當然記得她的這只小手里流出的鮮血,為他身上的青龍帶來的色彩,也讓他們再也回不了頭。
「被你認出來後呢?」她巧笑地彈著他的鼻尖,「我還是不能踫你身後的青龍嗎?」
「我說過,它是你的。」封貞觀。稍稍側過身,拉著她的手放至他的背後,「普天之下,唯有你能踫。」
她笑開了,這個龍似的男人承認他是屬于她的,他身後這條自小就盤飛在她夢里的青龍,也是她的。
封貞觀解開她里綁住左臂的手絹,露出一只小巧的紅色翔鳥,撫上那十年前他無法踫觸到的鳥兒。
「而你這只紅色的翔鳥鳳凰,也是我的。」她再也不能飛離他了,這小小的鳳凰女的身心都是他的。
「十年前,我曾說過我會帶著這只鳥兒來找你。」
她伏臥在他的胸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我是個守信的女人。」
他用雙手將她環緊,「十年前我就告訴自己必須記住你,現在我捉到你了,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生命里溜走。」
「真只為我而心動?」聆听著他心跳的若笑,依然帶著些忐忑不安,很怕他對她說的,只是一時的玩笑話。
「為你。」他氣息平緩地撫順著她的發,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送她的耳里,「只為你。」
「翔鳥玉的主人呢?」她抬起頭,眼睫間閃爍著某種光芒,「不要忘了,你的心,有一半在她的身上。」
「我只要你,不要玉。」他一臉的淡然,「為了你,我可以連心也不要。」就算他一輩子心都只有一半好了,但那又怎樣?失了心得到她比什麼都值得。
若笑卻搖著頭,聲音細得見不可聞,「但我卻要你的心。」她不要只有他的半顆心,她是個貪婪的女人,她要他的所有。
「什麼?」封貞觀沒听清楚,低下頭來想問清時,她卻以指按住他的唇。
她但笑不語,「沒什麼。」——
冷風輕拂綺羅帳,細雪落地細碎有聲。
耳大極好的封貞觀在床上揚起頭,一手握住龍吟劍,細細聆听著遠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步步急逼。若笑愛困地揉著眼問︰「怎麼了?」
「去躲起來。」封貞觀俐落地為她穿好衣裳,飛快地將她推至房內的角落里。
客房大門瞬間被外力擊破,一墓蒙著面的男人們,個個亮著尖刀,殺氣騰騰地將刀子指向封貞觀。
「是誰指點你們找到這兒來的?」封貞觀慢條斯理地穿戴好衣裳,邊漫不經心地問著這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不速之客。
「段凌波!」為首的蒙面男人,大聲地報出告訴他們封貞觀藏匿點的人來。
凌波?
封貞觀揚起劍眉,對這消息甚感意外,但在此同時,他也在心底猜測著那個兩面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你們也想搶飛龍玉?」這些看起來像三腳貓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司馬相國的人。
「益州郡令要取你的人頭!」」
原來,這些人是那個不甘心死了兒子的益州郡個派來報仇的。這些年來,他不知判過多少人的刑、斬過多少人的人頭,想來找他報仇的人,只能說數之不盡、前僕後繼、一日比一日多,所以現在多了個益州郡令,他也不感到意外。
闢場斷是非、刑場奪人命,原本就是他這個刑部首輔大臣應盡的職責,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引來無數仇家而感到後悔過。他從不自喻為清如水廉如鏡,但是非黑白在他眼中,只有一條界限,所有的刑案在他的手中,只分為有罪與無罪,不論罪鏝者是何人家的子弟,不管罪獲者是道人如何官官相護,有罪,即是罪,而該殺者,則殺。
他伸手扳扳頸子,「回去告訴益川郡令,我下一個要砍的人頭就是他的。」派人行刺當朝官員?死罪。
就在封貞觀欲對這眾蒙面黑衣人動手時,另一票身著官服的人也從窗外躍了進來。
封貞觀認出來者是誰,「司馬相國的人?」難道這次益川郡令集結的人手里包括了司馬相國所養的殺手?
猶帶著起床氣的若笑,氣沖沖的聲音從房內的另一邊傳來,「臭男人,不要隨便踫我!」
封貞觀回首一看,原本的蒙面人已兵分兩路,一路朝他殺近,一路正欲擒下若笑,這促使他不得不飛快撥劍出鞘,動作迅速地解決眼前的殺手。
「捉住她!」其中一個蒙面人指著若笑大聲地喊,「只要捉住她,封貞觀一定會向我們求饒!」
「愛說笑!」若笑巧妙地運轉著拳掌,打退一個又一個想要捉住她的男人,「你們打你們的,為什麼每次都要找我麻煩?」
一個男人亮著白森的刀子逼向她,「你不是他的女人嗎?」
「是又怎麼樣?」她縱身一躍,抽去了他手上的尖刀,反身給他一記回馬槍。
「是就該死!」一個身著官服的年輕男子,亮著彎長如月的鐮刀朝她劈來。
「別逗了。」她吃力的將他的大刀劈砍向另一方,沒好氣地瞪著他,「老兄,你是司馬相國的人才要倒大霉了。」明知道是封貞觀的對頭冤家還敢找上門來?嫌命太長了嗎?
「倒什麼大霉?」
「那個霉神就在你後頭。」她伸手指向他的身後,要他回頭看看那個早就解決完蒙面人的封貞觀,正帶著無比的殺意前這邊前進。
若笑幾乎沒看清封貞觀是如何出劍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歪歪地朝一邊倒下。可是就在這時,整座客棧都隱隱地顫搖了起來,轟天作響的馬蹄聲,驚醒了黑夜。
「要命……」若笑朝窗口望去,「這回到底是來了幾打人啊?」下頭整齊得有如一支軍隊的人,全都是要來找封貞觀的?
封貞觀忽然來到她的身邊,小聲地在她耳旁交代,「掩住口鼻。」
若笑忙不迭地以衣衫-住口鼻,就看封貞觀兩掌朝涌向門前的人奮力一送,一陣帶著迷蒙幻色的迷霧,就漫布在整間房內。
一名男子身子搖搖蔽晃地站不穩,「這是什麼……」
施毒的封貞觀大步地走進毒霧里,看著每個踏進門口的人一個個地倒下。
其中一人緊拉著他的衣角,「你……你會使毒?」
「段凌波沒告訴你們這點嗎?」封貞觀挑高了兩眉,「還是你們以為,我只會用龍吟劍殺人?」
被他毒死的人遠比被他斬首的人來得多了,他通常都是用毒來解決這些想私下尋仇的人。
「封貞觀,外頭有更多人來了。」捂著口鼻的弱笑語調不清地提醒他,「段凌波到底是對多少人通風抱訊?」
「報緊我。」封貞觀一手勾攬著她的腰肢,一手舉劍破牆、並在走前朝外頭司馬相國的人馬再撒下漫天的毒粉。細雪紛紛撲面而來,若笑將身子緊縮在封貞觀的懷中,任輕功高強的他在空中飛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地停在一處無人的雪地里。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那些人會怎麼樣?」剛剛他臨走前也不知撒了什麼毒,不知道那票司馬相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中毒。」封貞觀淡淡地解釋,「回蘇州老家賣鴨蛋。」
若笑才明白這個小氣鬼還是個施毒高手,她忍不住搖搖頭,對他為她帶來的刺激日子感慨萬分。她幽幽輕嘆,「我八成也中毒了。」
「你中毒了?」封貞觀緊張不已,以為她剛才沒听他的話掩住口鼻,也中了他所施的毒。
若笑輕拍著他的臉龐,「放心,此毒非彼毒。」
「那是什麼毒?」他皺彎了眉心。
「我中了你這個男人的心毒,所以連你的仇家也把我算在你的帳上,三不五時的就找上我來索命。」
她自艾自憐地靠在地的胸口嘆息,「我到底是造了什麼罪孽?遇上你後,我從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每次睡到一半就有人來找他尋仇,她這個無辜者,就算武功再不怎麼樣,也會被那些人給練得功力不得不添上三成。
封貞觀笑拍著她的背,「我告訴過你別勾引我的。」沾上了他,就往走得水里來火里去的。還好她也有一身的功夫,不然她可能死十次都不夠。
「勾也勾到了,而我也賠上了,我還能怎麼辦?」
若笑偎在他的懷里,更是感覺天氣真是冷到骨子里去了。
「不怎麼辦,繼續勾我勾下去,繼續陪我過這種忙碌的日子。」他執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送上一吻,咧大了嘴沒有同情心地笑著。
若笑忽然正經八百地捧著他的臉,「封貞觀,我很後悔認識你。」
「為什麼?」他征了怔,以為她是後悔委身于他。
她苦哈哈地指著上頭不斷飄落的細雪,「因為天氣很冷。」
他們今晚,八成又要在外頭挨凍過夜了。